“底下人错了主意,该罚,这才耽误了些时候,让诸位久等。”
齐王立即摆手,“这有什么,该罚不罚反而养大了奴仆们的心,秦王果断。”
赵王嘴角抽搐:“……”这你都能违着心夸得出来?神人啊。
你怎么不去舔他赵政的鞋呢?
他不小?心沾点?什么都够你饱餐一顿的了。
另一边,般般招待诸国王后,她与齐国王后阳曼相熟,也没冷落赵国王后,拉她们一同?去看嬴政命人为她排演的舞台剧。
“这一出戏是我?叫他们整改过许多次的,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瞧一瞧。”般般亲热的挽着她们二人,“殿内地龙烧的旺盛,到底比外头暖和。”
“我?还不晓得你吗?”阳曼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快些说说,还备下了哪些好吃的、好喝的?”
赵王后感到新奇,左看右看,被接引着落座,“秦后的那些巧思早传遍了列国,我?也正好奇呢。”
“闲来无事,自然有心思琢磨这些。”般般羞窘迫一般,想起来了什么颇为烦恼,“阳曼姑妹还不曾见过肇儿,恰好抱来予你瞧瞧,这孩子一到午后缠人的紧,一刻瞧不见我?便?要闹腾,他嗓门大的厉害,能将?这屋顶嚎破。”
说着,宫奴们掀开帘子,侍候着奶娘与太子殿下一同?进来。
“哎哟,我?正要说呢,乖肇儿,快些让王姑香亲香亲。”阳曼接过肇儿熟练的抱起来,轻柔的轻拍他的后肩,喜不自胜的连连亲了他的额头两下,才让他脸颊朝着众人。
赵王后留心到秦后所言的‘闲来无事’,发散到了秦国后宫并无妃妾,据说秦王甚至也没有收用的小?婢女,与秦后成婚的这些年,始终与她恩爱相偕,从未有过二心。
那自然是真的闲了,平素没那么多妃嫔官司要管,上下的王嗣也唯有自己所出的那一个。
她还真的有些羡慕了,哪像她啊,赵偃虽说也算宠爱她,但?每每隔些时日便?要出去偷吃的,试问邯郸哪个娼馆没有被他光顾过?
议政大殿后围房甚至也养着几个没名分的端茶婢女。
他的确爱重她,不会容忍任何女人跳到她的脸上,她要处置那些人,便?是杖毙几个他都绝不会有意见,甚至毫不在意。
可疼爱不疼爱,也是对比出来的,与那些无关?紧要的妃妾们相比,她很?得宠,可与秦后比起来,她又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盯着秦国太子幼小?的身子,她的心里萌芽了一股不平。
齐王后的儿子也是齐国太子……
她是王后,既然全?心全?意的爱没有,那她的儿子凭什么做不得太子?
说话间,几个女子谈论的话题自然转移到了养孩子上。
齐国王后膝下二子一女,养育子嗣最有心得了,说起这个滔滔不绝。
赵王后的孩儿也不小?了,同?样能说点?什么经验。
阳曼自然的问道,“肇儿也快一岁了,你何时与政儿打算再添一个?”她语气真挚友善,“孩子们之间还是莫要相差岁数太大,说不来话,培养感情也要吃力些,大一些的哥哥玩心甚重,不乐意带弟弟。”
赵王后跟着点?头,“是呢,若非我?的身子早年坏了,也要再生。”
般般却摇头,“肇儿已是太子,我?总要为他打算。”兄弟间年龄差距太小?,会有夺嫡的风险。
自然,这话是她说给外人听的,这个时代?的女人们想法?如此,她也改变不了,实则生孩子伤身,起码要等完全?养回?来再作打算,表兄也没有让她再生的意思,她又何必自己上赶着伤身子。
说着,她自然而然的装作才想起来似的,“赵后姐姐的孩儿今年多大了?有十二了么?是要议亲了吧?可真快呀。”
赵王后叹了口气,“不提则已,一提我?就生气,早前我?看中两家,被王上指给了太子房中。”
她没说太多,神情却抑郁不平。
般般吃惊,“怎会如此?”
阳曼听出了般般的意思,迅速接话,“赵王竟如此看重太子?这让姐姐如何自处呢?”
赵王后闻言,神色划过一抹不自然,“我?又能如何。”实在是在赵国没什么人肯亲近她,秦后与齐后为她鸣了一句不平,她便?忍不住一一倾诉,“我?想让迁儿早日封君,到封地住着也能自在些,可这孩子一无建树、二无功绩,我?便?是想使劲儿,也无处使起。”
不等般般将?表兄教她的、在肚子里滚了许久的话说出口,阳曼接话道,“我?看还是姐姐太良善了,王上的儿子想要封君还要看有无功绩?他又不是什么臣子。”
她叹了口气,握住赵王后的手,“我?说话直,还请姐姐不要计较,不过那句话倒是真的,国君的爱都倾注给太子,这是为了朝野安稳。但?咱们做母亲的更要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赵王如此,恐怕是因?着姐姐的母家没什么权势,这原也不打紧,只是有了孩儿要考虑的就多了,不得不努力一把,否则来日……姐姐的孩儿要如何?”
这里的‘来日’指的便?是太子赵嘉即位后。
阳曼这里将?赵王对太子的关?爱,都扭转为他是为了安稳朝臣不得不为之,毕竟赵国太子身后站着赵国的宗臣与权贵们,他可是赵王原配的嫡子,出身高?贵,血统正统,自然深受百官爱戴与支持。
赵王后的儿子不受待见,是因?为赵王后没有自己的势力,无人支持。
赵王后听懂了阳曼的话,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泛起深思的涟漪。
般般都想给阳曼鼓掌了,她不愧是在昭襄王这个大魔王手下战战兢兢存活过的公主,般般刚露个头,她立马秒懂跟着出击,甚至都不需要她说一句。
这些话由齐国王后说出,更不会引起秦赵世仇影响之下、赵王后的警惕。
阳曼唇角带笑,满意的瞧着深思的赵王后,往旁边一撇,撞进般般崇拜的小?眼神里,那姿态还如她未出嫁前那般,眼眸亮的如同?天边的星光“……”她撞了一下她,让她收敛点?。
第91章 出宫玩 “秦王带孩子,这多新鲜哪。”……
接下来一起听舞台剧,赵王后都心不在焉的。
阳曼只瞅般般的神色就知晓自己做的没错,她就是?这个意?思。
只消几瞬,她也就琢磨透了嬴政与般般这对小夫妻要做什么。
列国之间本就如?此,互相使坏。
昔年嬴政初即位那一年,遭遇华阳宫变,成蛟那边的风浪何其大,就有?不少国家参与的痕迹。
楚国插手了、魏国也有?心思,若非有?蒙骜坐镇,还真叫他们?掀起风波。
齐国曾也是?列国霸主,齐王薨世那两年齐国也不太?平,好在她那年生下了嫡子才算稳固住。
王位更迭之际是?最?易于生出变故的,旧臣肯不肯臣服新君是?两回事。
因此想要动摇列国,从?王储上动手脚是?最?不见血的计策。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赵王后,阳曼扬起微笑道,“这些伶人?倒是?巧思,我闻所未闻,唱的仿佛是?昔年你我曾看过的画本《阳春亭记》?”
“你还记着呢。”般般摆摆手,让人?给她们?添茶,“这是?奶茶饮子,里头搁的是?与蜂蜜一同蒸煮过的柑橘果肉,快尝尝。”
“也不知晓赵后姐姐喜爱什么样的,便将柰果、桃子、杏子各色口味都备下了,你试试呢。”
“好新鲜的做法,邯郸也有?铺子卖呢,我命宫里头的膳夫学?着做了,隔几日便要解解馋。”赵王后笑道,“不过柰果的我倒是?不曾尝过。”
宫奴顺势为她倾倒热乎乎的柰果奶茶,热气腾腾的蒸出一层细微的茶香底子,与牛乳完美融合,令人?回味无穷。
般般冲她一笑。
舞台剧唱罢,三后就着如?何抚育婴孩的问?题闲聊许久,直到月落梢头,正殿那边结束,这头也顺势结束。
一国之君不能在他国过夜,风险性太?高,尤其是?秦国这种地界。
又是?一通架势送走他们?,般般长长舒了口气,从?云入殿附耳说些什么,她才知晓秦驹竟被嬴政罚了杖刑二十,秦人?孔武有?力,二十杖下去?焉有?命在?
她大惊,忙让她去?瞧瞧秦驹如?何了。
嬴政与昌平君正在咸阳宫外说话?,昌平君劝道,“王上今日不该当众罚秦驹,岂非要外人?看了笑话?。”
“寡人?不曾考虑那么多。”嬴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昌平君一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秦人?一贯不拘小节,直来直往,跟周天子以及列国比起来,那是?相当的礼乐崩坏。
可偏偏秦王政并非是?毫无心机,他总不能骂他吧。
昌平君温声问?,“不知秦驹所犯何错?王上许是?正在气头上,顾不得?那么多。”
昌平君是?丞相,嬴政捡了能说的简单叙述,“这让寡人?如?何不罚他?若是?底下人?人?都这般行事,岂非要混淆视听,动摇社稷。”
昌平君稍稍沉默,叹了口气,“着实?该罚,不过,秦驹到底是?自幼便跟着王上的,什么大风大浪也都跟着您过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时错了主意?,调教着也就是?了,您可千万勿要大动肝火。”
嬴政淡淡嗯了声,倒也不反驳他。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他便出宫去?了。
昌平君与吕不韦最?大的区别在于昌平君还真是?嬴政的血亲长辈。
且昌平君并无恶意?,也无二心,受封丞相之后兢兢业业,一心为了大秦、为了秦王。
就凭这个,嬴政肯给他面子。
回到昭阳宫,般般已经卸了妆正跟床榻上的肇儿说话?,听见脚步声起身看来,“表兄。”
见到她,他脸上的疲累终于稍稍浮现几分,眉弓与鼻梁之内投下的小片阴翳也被染的浅淡了几分,“你今日劳累了。”
“明明更累的是?你呀。”般般主动为他褪去?繁复的外衣,将他的头冠摘下,揉揉他的脸庞与长发,“只怕与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细想,如?何不累呢?我这边倒还好,阳曼公主本就与我相熟,赵王后仿佛也没什么心眼,很好相处。”
他们?二人?一直都是?这样互相体贴。
他轻轻拥她入怀,将脸庞埋进她的颈窝处。
般般像哄婴孩一般,轻轻拍着他的后颈安抚,手指灵活的穿梭在他的发间为他揉按着紧绷的头皮。
床榻上的肇儿正吃着手,一对剔透的眸子转也不转的瞧着拥抱的阿父阿母,隔了会儿,见没人?搭理?他,他自己撑着小手慢慢腾腾的坐了起来。
室内安静,气氛良好。
般般侧眼,顿时睁大眼睛,“表兄,肇儿会坐起身了!”
嬴政立即去看,“果然如?此。”
“他才几个月,骨头生的如?此好吗?”般般忙不迭俯身,戳了一下他的小腰。
肇儿扑腾着小手挥她,不留心自己栽倒在床榻上,所幸褥子柔软,不会摔坏他,估摸着也吓得?不轻。
他竟也没闹,只是?唇角下抑了两下仿佛忍着哭意,一张小脸皱起来,攥着劲儿又重新坐了起来。
这模样叫嬴政正眼相看,他曲起两根手指弹他的脑门,扬起眉毛:“像是?个犟种,不肯服输。”
“阿父抱抱。”
床榻上的小婴孩在他张开手臂的一瞬间,扑腾着前倾摔进他怀里。
下一刻:“嘶。”
肇儿拳头捏的梆硬,上去?就扯了嬴政的头发,疼得?他呲牙。
般般环起手臂坐下,得?意?洋洋:“他还从?未扯过我的头发呢,定然是?听懂你方才笑话?他了”
嬴政捏着肇儿肥嘟嘟的脸,皱起眉头:“让你学?会说话?还了得??”
“自己去?找奶娘吧。”跟他的妻子待了一整个午后,该他了。
从?云抱好被丢过来的太?子殿下,心里:“……”
她寻思,王上都多大了,怎的还跟自己的儿子攀比着吃起味了呢?
这像话?吗?
儿子一走,嬴政硬要般般与他一同沐浴,到了浴池,总算可以说些体己话?。
般般伏在他后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为他通发,将午后三后都说了些什么一一告知他,“阳曼果然聪慧,我都没来及的将你教我的说出来呢,她竟已说服赵王后了。”
“她的确聪明,否则只凭借文王的宠爱,是?无法食邑阳曼县的。外头人?都传颂嬴月灵巧,实?则她没有?阳曼通透。”
“将她许配给还是?齐国太?子的齐王,亦有?让她牵制齐国的打算,她做的很好。”
“接下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我留在赵国的人?亦会随着她的动向顺水推舟,有?郭开在,赵后想要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这并非难事。”
般般问?他们?在正殿都说了些什么,嬴政尽说了。
赵偃与齐王此行来秦国不过两个目的。
第一,试探秦王政对诸国的态度;
第二,表明亲和的态度。
秦国实?行的远交近攻政策在诸国力不是?什么秘密,赵国属于‘近攻’的那一行列。
“攻赵急不得?,表妹且再等?待一段时日,来日秦兵铁骑踏平邯郸,我必带你一同去?报仇。”嬴政侧过身,眉眼认真。
“好。”般般从?来信服他,此刻更是?满目依恋。
雾气缭绕中,他俯身吻她。
仿若清亮的星子坠入深邃的夜空,回到最?初、最?温暖的安全领域,唇齿交织间,彼此的呼吸也一同交融,他的唇轻软的压在她的唇上,不断的探索着深入。
她如?同花朵为他绽放,他轻轻揉捻开,怜惜的拨弄脆弱香甜的花瓣。
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在远去?,唯有?他的温热紧靠着她。
这样完美的交融,像极了两个灵魂漂泊已久,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慰与归属。
分明彼此很累了,却在每一个眼神交汇、肌肤触碰、灵魂对话?之后,激发起令人?战栗的动力。
他的吐息肆意?的侵袭般般的感官,她被压在水池边,水面的水浪荡漾出一层一层的波纹,她的世界炸开了剧烈的烟花。
不知多久,她疲软的被翻了个面,恍然发现自己是?趴伏在池边,这水池有?半人?那么深,她站不太?稳,水下的脚后跟结实?的抵在他的小腿上。
一层一层的水浪席卷她的后腰与腹前。
她深深地呼吸,表兄的长发滑落,从?上面坠在她的耳边,他有?力地小臂亦撑在她的肩旁,她气息不平,轻轻以耳廓蹭他的小臂。
待回到床榻上,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过了二月,一天比一天暖和。
般般近些日子总去?找姬长月玩耍,姬长月正歪在榻上听说书的说故事,神态乏味。
“近来好玩的故事我已听了个遍,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趣事儿,翻来覆去?改了名字、背景又说来,无甚乐趣,唉。”
用现代的话?来说,书荒了,没点有?新意?的文给我看看吗?
可惜般般前世也没看过小说,不然还真能编一些有?趣的给她看,“不若我们?出宫玩去?呢?”
姬长月眼睛一转,瞧过来,“玩什么?”
她意?动了。
“肇儿呢?”
“他随着他父王到议政厅玩去?了。”
姬长月不爱带孩子,般般也正好不乐意?带孩子,两人?一拍即合,带着炀姜与嬴月乔装打扮一番离宫去?了。
长史李斯跟尉缭在路上遇到了。
尉缭是?与嬴政辞行的,嬴政已经批了钱给他,他要替他办事了。
今日在殿外看见的不是?秦驹,而是?一个脸生的,他一见了两位臣子便盈起欢喜的笑脸,“两位大人?,仆名小夏,容仆进去?通传一番。”
李斯若有?所思。
不多时,小夏出来迎他们?进去?,路上细心透露蒙恬和太?子殿下都在。
尉缭意?外,还没进去?就先探头,果不其然看到一个小婴孩坐在厚实?的毯子上,手里正在拽着秦简乱甩。
两人?进去?,互相见礼问?安,又对那小婴孩弓腰请安称太?子殿下。
肇儿并不会说话?,嬴政摆了摆手,“起身说话?吧,不必拘礼。”
李斯刚站起来,就瞅见小婴孩有?样学?样,也摆了摆自己的小胖手,“啊~啊~”
他顿时失笑,小幅度的冲他做了个鬼脸,摆摆手掌。
嬴政经过,瞥了肇儿一眼,“倒是?不需寡人?替你说话?了。”
尉缭奉承,“太?子殿下聪慧过人?,令人?折服啊。”
肇儿大约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具体是?什么东西?,但他懂是?比许多人?都要厉害,除了父王与母后。
包括这些个老头,见了他都得?问?安。
他‘哈’的一声,将手里的秦简甩飞,然后‘腾腾腾’爬过去?再捡回来,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蒙恬立在一旁,默默将秦简踢远点。
果然太?子殿下立即挪开小脸,顺着他作乱的脚看向他。
嚯,生气了。
这生气的小表情跟王上一模一样。
蒙恬干咳两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众臣也奇怪,历来抚育孩儿的都是?女子,且王后近来并无什么要紧之事,怎地太?子殿下跟着王上待在议政厅呢?
……就算王后忙碌,底下的婆子与奶娘也有?用武之地啊。
怎能丢给王上呢?关键是?王上还没意?见!
小孩这种物种不闹人?吗?
刚这么想完,太?子殿下张着手臂开始嚎哭,要人?抱抱,奶娘来了也无济于事。
嬴政只好将他抱了起来轻轻颠着,自语道,“困了?”
看一眼时辰,的确是?到了要歇晌的时候,他一边哄孩子睡觉,一边让臣子们?继续说正事,这孩子睡品好,什么噪音都吵不到他,困了便非睡不可。
蒙恬无法将这个抱着孩子哄睡的男人?与不可一世的秦王联系在一起,这多新鲜那,他努力说服自己早点习惯。
尉缭与李斯亦是?如?此。
李斯说如?今事态安稳,秦王亲政,正是?东出攻伐列国的好时候,恰好秦王想要取得?韩非,不若将矛头指向韩国。
“我以为,长史更属意?于攻伐赵国。”嬴政道。
李斯道,“张子曾言,赵举则韩亡,韩王则荆魏不能独立,其余列国亦如?是?,归根结底,三晋的地势特殊,臣以为韩国处于最?佳战略位置,且兵力最?弱,若能以最?快的速度攻下韩国,亦能狠狠震慑列国。”
“韩若亡了,赵也不远了。”
如?此一来,便有?两个缺口。
嬴政微微一笑,眸子划过幽幽然的冷光,“既如?此,明日早朝详议攻伐韩国之事。”
逼迫韩王交出韩非是?顺而为之的事情。
他意?先攻打韩国,与李斯的想法不谋而合。
蒙恬今日进宫也有?重要的事情,“王上,前些时候您命臣研究的碳灰有?了结果,炼制配方在这里。”他从?袖口取出信报要递给秦王。
奈何秦王没手,盯着看了会儿。
蒙恬迟钝的哦哦,连忙亲自展开端给他看。
视线从?熟睡的太?子殿下的小脸儿上扫过,蒙恬:“……”
第92章 种子 “年轻人感情就是充沛哈!”……
嬴政仔细敲了敲制作碳灰的配方比例,暗自在?心里?盘算了片刻。
蒙恬询问道:“这碳灰引燃迅速,能作为引子,但用什么装它才好呢?”
嬴政毫不犹豫,“竹子。”
“寡人?已细细思虑过,将竹筒内投入碳灰与?其他杀伤性?大的东西,例如石子亦或者铁球,它爆裂发?射出去,那股威力比弓弩要更强,能一击毙命。”
“抑或是装载过,像投石器一般将其投掷进敌方人?堆里?,或可炸死一片?”后者是他的猜想,只是一个概念,并?未真切的验证过。
竹子燃烧会爆炸的事情,在?在?场人?的眼里?并?非罕见事端,往年烧爆竹驱逐年兽的喜庆事情家家户户都有?。
尉缭与?李斯纷纷靠近观察。
蒙恬愣愣的,不自觉沉思,“竹子到?底是木头,若是抛手不及时恐有?伤及人?命的风险,不妥。”
李斯与?尉缭花了两刻钟的功夫弄明白了这东西的用途。
尉缭后脊背骤然发?紧,一股凉意?自脚底板往全身猛窜。
这样的武器当真的落到?秦人?手中会被如何开发?可想而知,秦王政对武器的改造原已远超列国,只那拿来如何砍人?都不会断的锋利大刀已经足够震慑人?,那可是削铁如泥啊!
如今又想出这种恐怖的东西……
他第一次生出‘还好当日秦王政拦他,强行封他为国尉时他没有?以?死明志’的想法,事到?如今,已非他甘不甘愿侍奉秦国的问题了。
而是不侍奉还有?没有?命在?的问题……有?这种武器在?,六国灭亡已是既定的事实。
既如此,还不如诚心侍奉,来日统一列国,他再急流勇退,秦王政必不会为难于他。
万千思绪过脑,现实不过几瞬罢了。
尉缭主动道,“不若使用青铜作为锻造它的外壳?使用铁球作发?射的利器,这比竹子要结实、也要趁手许多,且青铜能制成任何形状,可多次改进。”
“若是可以?持续、不间断的发?射铁球,那它的外形一定要趁手、轻便、可随身携带,还如弓弩那般那算什么改良?忙活一通白费。”
嬴政赞许点头,“国尉好想法,寡人?认同。”
经此一遭,蒙恬带队继续改良武器的事情,国尉尉缭则亲自主持秦国军政,势必要打造一张世?间最完美,亦是最来去无影的间谍网。
那些?没有?枪这个概念的人?,如何钻研也是想不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般般听说了这件事情,当即在?纸上画了个笼统的形状交给嬴政,“这个手柄可以?手握着,也可别在?腰间,筒口发?射利器,手柄处不若设计一个可以?上膛的工具,拉或者按都可以?,能快速补充空掉的筒口。”
其实再具体一些?的原理以?及设计,般般也不知道,她也摸不到?枪,甚至都没有?见过真枪,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但古代人?只是愚昧、落后,并?非头脑也蠢笨。
他们应当也有?奇思妙想,能弄出一样的。
“我不知晓最终设计成这个形状的理由与?过程,但经过代代的改良,它便是这个样子的,定然是被锤炼过、已是最完美的形态。”
“好。”嬴政收起?图纸,“表妹帮了我大忙,你可有?何想要的,我定为你寻到?。”
“我哪有?什么想要的。”般般苦恼的想了好一阵子,“我要表兄爱我一辈子。”
“这不算。”嬴政微微蹙眉,不悦道,“它如何能算做交换的筹码,这是你我成婚时我已承诺过你的,再换旁的。”
“实在?没有?了。”她老老实实的拉着他的手,“表兄对我总这么好,我什么都不缺。”
“可我却总觉得对你不够好。”这话出自嬴政真心。
他如今已经成年,回想起?九岁那年强行将还不到?八岁的表妹带离邯郸便觉内疚,她那时还不会写字,正是依恋父母的时候,想必那对她来说很?残忍。
到?了秦宫,他自己也需要伪装,更遑论表妹,跟着他,她尝了许多的苦和恐惧,这些?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补偿?
……虽说,即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选择。
“那表兄再亲我一下。”般般勾着他的脖颈撒娇。
嬴政轻轻的扶着她的腰身,与?她交换了一个绵长?缠绵的湿吻。
次日,他便干了一件让她惊愕的事情。
他将姬家很?多人?都封了个遍,姬修被封为上原君,庞氏为楚阳夫人、朱氏为昭垣夫人?,各自食邑无数。姬修没什么本事,闲暇时候到宫里跟着文官一同修书。
羹儿则入朝为官,跟着蒙恬做事。
她交好的人?,他也一一嘉奖赏赐,甚至远在?齐国的阳曼都收到了一大堆礼,颇为摸不着头脑。
就连那两位死了一两百年的姬家族长?与?族长?夫人?,都被他拉出来写了一篇长?长?的肉麻的颂文,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就是在?夸赞姬家很?好,替他养育出一位他哪儿哪儿都爱到?不行的王后。
秦民们:“……”
百官们:“……”
后来听说的列国:“……”
发什么神经?王后又怀孕了?
秦王宠爱王后的程度令人?发?指,专宠已够奇葩了,这些?更是……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竟然丝毫未改变,要说起?初列国默认秦王爱妻是演出来做戏的,眼看着秦国外戚都已被灭除干净,他还这般,那就有?点真了。
事到?如今,秦王的其他都有?可能是假的,他深爱王后这点便是写进史?书?里?,那也是千真万确、作假不得的。
诸王们:年轻人?感情就是充沛哈。
般般呆坐了好一阵子,不可置信,拉着从云问了四五次,四五次都是一样的结果,这是真的,不是她没睡醒。
不是,说好了不会爱屋及乌,只会恨屋及乌呢?
另外,把人?家在?墓里?睡了几百年的老人?家拽出来,写篇文夸一夸是什么操作呢?
般般问:“你为何不写颂文给我呢?”夸她祖先干什么!
“我不愿你的好被别人?知晓。”嬴政面不改色,“写了,你自己一个人?看。”说罢,他掏出来一叠厚厚的纸。
“……”行吧。
般般被强迫按在?椅子上看颂文,边看她边偷瞄他。
老实说,这颂文写的生涩难懂,上面许多典故她都读不懂,看起?来无甚意?思……又不敢表现出来。
“这颂文你只给我看,也没什么用。”般般腹诽,铁定传入后世?,“大秦史?官那般多,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在?案。”
甚至这时候的史?官更为不畏强权,拥有?如实记录的职业精神。
“不愿看了便转移话题?”
“我看我看我看!!”
没说不看呐!
通篇颂文名为《王后颂》,简单粗暴,朴实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