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桌子后面则摆着两三个联排大橱柜,应该是主人家放衣服和物件的地方。
姜颂禾拉开橱柜,探着头向里面观望了一番。
只见里面空空的,一丁点物件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灰尘倒是不少,姜颂禾轻轻抹了一下,至少摸了几毫米厚度的灰尘到自己手上。
察觉无异常,姜颂禾举着手电筒刚要关上柜门离开,突然胳膊肘碰到了旁边的柜子门。
“嘶——啊啊啊——”姜颂禾疼得抱着胳膊肘在原地直蹦跶。
刚巧,打完电话的姜酩野刚一回来就见到了这一幕。
“我刚给顾枳聿他们打完电话,袁家大儿子说了,我们可以在他家进行搜……”
走进来的姜酩野未说完的话突然噎在了嗓子眼里,他沉默了半响,才询问道:“干嘛呢,鬼上身了?”
“没……”姜颂禾强忍住疼道,“撞到胳膊肘上的那根筋了,好像错位了。”
姜酩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上前捏过姜颂禾的胳膊,试探了几下,道:“还疼不?”
“有点。”姜颂禾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道。
姜酩野帮忙揉了一会儿才松开她:“问题不大,就是被撞了一下。”
“有什么发现没,要是没什么发现,我们就先走了。”姜酩野道。
“有有有。”姜颂禾赶紧说,“那柜子里面是空的。”
“空的?”姜酩野冲着姜颂禾伸出手,“手电筒给我。”
姜颂禾乖巧地把手电筒递给他,姜酩野往柜子里面照了好久,然后他沿着柜子里面的墙壁挨个敲了敲。
终于,在敲击靠近他右侧的柜门的时候,发出与其他几面不同的闷重的声音。
他顺着墙壁各个角落敲了几下。
每个角落的敲击声并不同,有闷重的,有清脆的。姜酩野可以确定这一整面柜门后面并不是全都是镂空的。
可是这面墙的入口在哪儿呢。
就在姜酩野一筹莫展之际,姜颂禾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钳子:“哥,用这个吧。”
姜酩野接过小心翼翼地问:“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是为了查案。”姜颂禾理由应当道。
像是专门等姜颂禾这句话,姜酩野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的。”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把钳子砸向了旁边的柜门。
谁知,就在柜门被砸透的一刹那,姜颂禾也不装了,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姜酩野,毫不留情道:“你自己砸的,我可什么都没说,要是别人问起来,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颂禾一边说着一边扒拉着碎成镂空的柜门。
里面黑漆漆的,比外面卧室还要黑。
姜颂禾竖着把手电筒的光打进去,可是无果,从姜颂禾现在所站的角度上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姜颂禾索性直接借着自己的身高“劣势”,一整个爬到了柜子里面,她借着中间的隔断爬到柜子中间,然后再次用手电筒照射进去。
这次姜颂禾终于看到了里面。
这是一个很深的隔间,四个面全都是木材,可能是受潮的缘故,里面的虫屎和虫卵遍布,要不是隔着手套,姜颂禾都不愿意碰这里一下。
终于,就在她将手电筒乱扫射的时候,她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包裹,那个红色的包裹算不得大,但是包裹表面被主人包裹得很精致,在最上面还竖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姜颂禾刚要探进去手,将东西取出来。
结果,她刚摩拳擦掌,决定战胜心里对虫子的厌恶去取证据的时候,对面同样伸出的一只手。
只是那只手的位置比她还要低。
也就说那只手的位置和那个包裹是平齐的,根本不用和她一样需要穿过一从虫卵,才能取到。
姜颂禾沉默片刻,然后从柜子里探出头。
果然,她猜想的没错,此时姜酩野手上拿着的正是那个包裹。
此时,他已经把包裹打开了,里面是一张纸,还是一张红纸。
“你从哪里拿的?”姜颂禾询问道。
“外面。”姜酩野示意了一下柜子外面,“这里有一个小拉门,用一个小柜子挡着。我推开小柜子,就看到那个拉门了,然后我就拿到了。”
说完,姜酩野还不忘调侃一下姜颂禾,他道:“你找的那个洞应该不是本来就有的,应该是时间长了虫子蛀的。”
“换句话说,你刚才找的,应该是虫子窝。”
姜颂禾:“……”
她刚才都打算为线索战胜恐惧了,他还这么笑话她。
“这个虫子窝,是你先找到的。”姜颂禾从柜子里面跳下来道。
姜酩野不愿意和她计较,他道:“猜猜,这里面写了什么?”
姜颂禾看着姜酩野手里的红纸,眼珠子转了一圈,道:“难道是在这家女主人促成的姻缘名单?”
姜酩野夸了句:“还不笨嘛。”
姜颂禾没有因为他的一句夸赞就飘飘然,她思索了一会儿,好奇道:“可是如果真的是姻缘名单的话,那为什么她要藏得这么隐秘啊,还特地在柜子上开辟出一个隔间塞进去。”
“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去那个老汉家调查了,”姜酩野道,“我们需要先回警局,把这个线索交给顾枳聿他们。”
“知道。”姜颂禾表示理解。
毕竟这是在袁家找到的唯一一条线索,说不定是找到袁家老两口的关键,容不得马虎。
很快,姜颂禾和姜酩野俩人从袁家回到了警局。
刚到办公室,姜颂禾就十分疲累地瘫坐在椅子上。
“我累了。”姜颂禾道。
“喝口水。”
早早地在办公室等他们的林建刚往姜颂禾和姜酩野面前分别推了一个水缸。
姜颂禾毫不拘谨地抱起水缸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你们今天调查得怎么样了?”林建刚好奇地询问道。
她放下水缸,大声道:“这个福寿村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先是一个给全村做饭的大善人,又是一个夫妻两个全部失踪的媒婆,没有一个地方不古怪的。”
“大善人?”林建刚像是略有耳闻,“你说的不是会那个牛经复吧。”
“你知道他?”姜颂禾好奇问。
“对,我昨天探访的时候,见过他,当时他正在家里熬汤,可香了,隔着几条街我都能闻到。”林建刚道。
“从昨天就在熬汤?”姜颂禾疑惑道。
“对,”林建刚十分肯定地说,“我昨天也很疑惑,就问他今天放汤,为什么昨天就要熬。”
“他说,他虽然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积福,但是也不能做赔本的东西啊。所以就只能买几十斤骨头,一个劲儿地熬一个劲儿地熬,熬得时间长了,把骨头里的东西都熬出来了,那不就和买十几斤肉熬汤的效果差不多了嘛。”
“这样他也算做了善事,不至于太亏。”
林建刚的话,姜颂禾觉得还算讲得通,只是……
“十几斤骨头真的能熬出那么纯白的汤底吗?”
姜颂禾眯着眼询问道:“他不会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吧。”
“这我不清楚,”林建刚道,“就算往里面加东西,人家也不会告诉我啊。”
姜颂禾思考了片刻,呢喃道:“也是。”
不管里面有没有添加,谁会把这么核心的事情告诉别人呢。
牛经复又不傻。
姜颂禾沉默片刻,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突然,办公室的木门被顾枳聿撞开,他一进屋就大喊:“酩野,酩野,有发现。”
一屋子三个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进屋的顾枳聿喘着粗气,后面跟着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一脸淡定的顾云拙。
顾枳聿把手里的报告钉在黑板上,他介绍道:“因为缺乏关键性的DNA取样,所以我们只能粗略地判断相近的基因。”
“又因为现在的村子结构,偏向于就近家族,所以我们……”
顾枳聿话说到一半,坐在桌子上的姜颂禾便好奇地问了一嘴:“什么叫就近家族?”
“就近家族是我给起的专属名词,”沉默许久的顾云拙冷着声音道,“意思就是说,按照现在的人口结构,以及人口的分布区划,一个村子里百分之八十以上拥有着同样的姓氏。”
“换句话说,计划生育之前,人口繁衍速度快,老一辈的人生七八个孩子的都有,他们在同一个区域相互结亲、繁衍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个村子里相近DNA的人数会越来越多。”
顾枳聿补充道:“在云拙鉴定出那块尸骨上的DNA后,我就去调取了……”
顾枳聿还未说完,顾云拙就打断了他的话,他纠正道:“是股骨DNA。”
“哦,股骨股骨。”顾枳聿妥协地回应道。
顾枳聿又重复了一遍:“在他提取出那块股骨上面的DNA后,我就赶紧找了一个福寿村的人,提取了一下他的DNA。”
“等会儿,你从哪儿找的?”姜颂禾严肃道,“你随便抓一个人就给人家取血做鉴定,这样不合规矩吧。”
“也是赶巧了,前几天派出所那边,刚在福寿村抓到的一个聚众打架的小混混,”顾枳聿道,“本来他犯的事不是很大,民警那边说需要关几天。然后,我就取到派出所跟那个小混混说有个案子需要他配合一下,如果能够给我们提供线索,我可以让他提前回去,正好还能赶上过年,结果他二话不说就配合了。”
姜颂禾坐在桌子上,双脚悬空脱离地面,双腿止不住地晃动着,她看着黑板上的线索,努力将刚才两人的话进行了一番消化,然后继续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发现,我们从股骨上鉴定出来的DNA和那个小混混的DNA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五,”倚靠在桌子边缘上的顾云拙侧头看着姜颂禾,继续解释,“所以可以判定,股骨的主人和那个小混混应该有亲属关系。”
姜颂禾僵硬的嘴角不自觉抽搐了几下。
股骨的主人?
好奇怪的形容。
但是又无法纠正。
“对,”顾枳聿附和道,“在顾云拙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又去了趟派出所,去问那个小混混,这两年来他有没有亲戚去世。”
“结果他和我说,他近两年来没有亲戚去世,倒是有一个亲戚失踪了。”
“失踪?”姜颂禾像是把握住了关键词,她眯着眼,一脸警惕地询问道,“怎么又是失踪?福寿村这一年多,失踪的人有点多啊。”
顾云拙默默侧头看着她,没有吭声。
姜颂禾的问题像是问到了林建刚熟悉的点上了,他赶忙道:“最近一年内,福寿村的失踪人口一共有七个。”
说着,他从旁边自己的桌子上拿出一沓信纸给她:“这些就是失踪人口的卷宗。”
像是觉得林建刚的动作太过于自然了,顾云拙冷不丁问:“你为什么把卷宗给她?”
给一个小孩?
“啊?”适才,林建刚才反应过来,姜酩野就站在姜颂禾的旁边,他反而把应该上交的线索递到了姜颂禾手上。
林建刚表情僵硬了几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了。
把卷宗从姜颂禾手里抢回来,她会生气。
把卷宗就这样让姜颂禾拿着,有点太不给身为队长地姜酩野面子了。
林建刚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啊啊啊啊!
他是不是对姜颂禾太信任了点?
像是形成条件反射了。
只要姜颂禾问问题,他就止不住地把线索往她怀里塞。
要是其他同事也就算了,关键是她是姜颂禾,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
如今这种“信任”的行为,还被一个同样是小孩的顾云拙抓包了……
要是周围没有其他人,林建刚绝对会站在原地转圈圈。
他什么时候对姜颂禾建立这种无条件信任的?
竟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同样,旁边双臂环胸的姜酩野也不着痕迹地侧头扫了眼姜颂禾。
只见她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旁若无人地看着卷宗。
她把前面的一页卷宗翻过去,空出心思的她平静地反问了句:“为什么不能给我?”
“你是小孩子。”顾云拙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想法,他毫不留情的揭穿道。
“你也是小孩子,”姜颂禾从卷宗里抬起头,目光平静且毫无波澜,“既然你可以动尸骨,那我就可以看卷宗。”
严谨十三年的顾云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再一次咬牙切齿地纠正道:“是股骨。”
“你处女座吧。”姜*颂禾不耐烦地说了句。
顾云拙刚想严肃的情绪瞬间崩溃,他疑惑道:“什么是处女座。”
姜颂禾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他解释,她紧紧抱住卷宗,思考了一会儿道:“就是一种星座,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判断人性格的东西。”
“还有这种东西?”顾云拙狐疑着问。
“有啊。”姜颂禾理所当然道。
“依据呢,文献呢,数据分析呢。”
姜颂禾:“额……”
都没有。
“这是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东西,”姜颂禾故弄玄虚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次词。”
顾云拙:“什么词?”
姜颂禾:“玄学。”
终于,顾云拙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另外一种神情。
他鄙夷地盯着她说:“算命的呗。”
“噗嗤——”顾枳聿终究忍不住自己笑出了声。
姜颂禾气愤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她凑到顾云拙跟前,警告道:“什么叫算命的?你不要污蔑我啊,我是无神论者。”
顾云拙不愿意和她计较,他嫌弃般向后挪动一步。
可姜颂禾哪里会容得他嫌弃自己,他每后退一步,姜颂禾就挺着腰向前挪动一步。
像是势必要从气势上压过他。
“离人家远点,”终于,久久不吭声的姜酩野嫌弃道,“比人家矮那么一大截,怎么好意思凑到人前面去的?”
“我……”姜颂禾抱紧怀里的卷宗,用眼神打量着前面的顾云拙。
她矮吗?
半响,她向后和顾云拙拉开距离:“也……没矮多少嘛。”
就高出来半个头?
“年纪轻轻长这么高干嘛?”姜颂禾一边往回头,一边嘟嘟囔囔,“十三岁之前长得快,当心后面不长了。”
“我是厚积薄发型的,二十五之前,我一定可以涨到一米七。”
一句话,本来没感觉有什么好笑的林建刚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半途,感受到姜颂禾正在幽怨地瞅着自己,还想给姜颂禾个面子的林建刚努力让自己憋住笑,结果越憋,他越忍不住。
最终他把自己的脸憋到通红,肩膀止不住地乱颤。
姜颂禾瞪着他。
这比直接笑出来还让她丢面儿。
顾枳聿打起了圆场,道:“云拙,之前可能没给你介绍明白,这位呢,是我们顾队的妹妹。”
“叫姜颂禾,你别看他年纪小,她可是一个特别特别有天赋的编外小刑警。之前好几次案子,都是她帮我们破的。”
“哦。”顾云拙不咸不淡地应了声,“难怪你们先前会让一个小孩接触案子。”
“什么叫小孩啊。”正准备跳到桌子上坐着的姜颂禾转过身,不服气地说。
她上辈子不知道比他大多少岁,他还好意思说她是小孩?
他才是真小孩。
“礼貌点,我年龄比你大。”姜颂禾严肃着纠正道。
“哦。”顾云拙并不打算反驳,也并不打算相信。
“哦?”
就这态度?
姜颂禾拔腿就要走过去,结果被姜酩野手疾眼快地拉住了。
告状般,姜颂禾伸手指着顾云拙,仰头看着姜酩野道:“他侮辱我。”
“破案破案,”姜酩野哄完,小声对姜颂禾说,“沈乐栖回家过年去了,法医这方面的线索还需要他提供。”
“利用完,随便你怎么打。”
“哦……”也对。
适才,姜颂禾才想起这次案子需要他。
她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她原本伸着指头指着顾云拙的手瞬间换成了大拇指。
她夸道:“‘哦’得好!”
说完,她还不忘鼓着掌,冲着旁边的姜酩野生硬地夸赞道:“这么多年,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过有人把‘哦’这个词念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了。”
“说得太棒了,对吧,哥。”
一瞬间,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僵硬了几分。
姜酩野扯了几下嘴角,然后十分嫌弃地捂住了姜颂禾的嘴:“你还是别说话了。”
姜酩野松开姜颂禾,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姜颂禾怀里的卷宗:“给我。”
“哦。”姜颂禾十分识趣地松开卷宗,并将其递给他。
姜酩野翻看着卷宗,问:“枳聿,那个小混混有说他那个亲戚叫什么名字吗?”
“有,”顾枳聿一点都没有思考,道,“袁丽霞,是那个小混混的姑姑。”
刚巧,姜酩野正好翻到了袁丽霞的那页卷宗。
“袁丽霞,47岁,福寿村人,失踪时间是90年6月30日,晚上七点左右出门遛弯,便再也没回来过。失踪前前一天曾经和家人吵过一架……”姜酩野挑着重点,念完。
他看着对面的顾枳聿:“你有问那个混混——失踪前一天袁丽霞为什么要和家里人吵架吗?”
“问过,他说是因为儿子结婚彩礼的问题,女方那边要求彩礼一万元,袁丽霞的丈夫不同意。所以袁丽霞觉得他不疼自己的儿子,就搁家闹了个脾气,”顾枳聿慢慢悠悠地解释道,“起初袁家人还以为她只是出去找朋友聊天去了,结果谁知道她半夜都没回来。”
“他们家里人这才急疯了。”
许是刚好碰到了警局新手问询,卷宗上留下的内容并不怎么详细,姜酩野问道:“那这袁家,有得罪什么人吗?”
“这家估计没有,”顾枳聿道,“听说挺老实本分的一家子。”
姜颂禾接连翻看了几下卷宗,她问道:“福寿村的人,姓袁的这么多吗?”
“对啊,袁姓在福寿村算是个大姓,整个村子百分之四五十都是他们家的亲戚,”顾枳聿解释道,“剩下的百分之五六十,往前数七八辈,也能多少沾点关系。”
姜颂禾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她继续翻找着卷宗:“建刚哥哥,你看了这么多卷宗,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失踪的老头。”
“七个人里面有四个老头,你要找哪个?”林建刚问。
姜颂禾和姜酩野齐刷刷地从卷宗上抬起头:“七个人里面有四个老头?比例这么高吗?”
“对,”林建刚如实道,“这件事我和顾副队也觉得奇怪,失踪的这七个人,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一个低于45岁的都没有。”
没有低于四十五岁的?
姜颂禾快速翻看着卷宗。
还真没有。
不对啊,李铁柱之前说过那个懒老汉是在自己买的媳妇失踪后,自己才失踪的。
那么懒老汉的那个年轻媳妇,怎么会没有报案记录呢。
难道那个懒老汉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
姜颂禾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如果说那个懒老汉的年轻媳妇真的是他花钱买来的,那么她失踪后,懒老汉处于害怕没有上报警局,也有可能。
可尽管这一切都讲得通,但姜颂禾还是不能理解这群人的行为。
一个个五十多岁的人失踪,家里人上赶着往警局报案,一个被拐来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失踪,却一个敢上报的都没有。
他们还有把人当人吗?!
注意到姜颂禾表情的变化,林建刚问道:“禾禾,你找到你想找的那个老头了吗?”
“没有,人有点多,还得继续排查。”姜颂禾如实道。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姜颂禾烦躁地挠挠头。
这次案件涉及的人数太多,所有线索扭成了一团乱麻。
姜酩野抚摸上姜颂禾的头顶,安抚道:“越到这个时候,我们的脚步越不能乱,要稳扎稳打。”
说着姜酩野从旁边拿起三份卷宗贴在黑板上。
他道:“现在我们先顺一下我们已经掌握的线索,首先是袁志祥和杜春平夫妇,他们两个的家,是我和禾禾今天早上偶然走访的时候发现的。”
“家里家具齐全,但没有任何生活痕迹。很多日常用的用品,比如脸盆和衣物之类的东西,也都消失不见了。”
“所以,结合我们已知的线索和现场的勘察,我和禾禾一致觉得,袁志祥和杜春平夫妇应该是被绑架了,应该不是单纯的离家出走。”
“并且很有可能绑匪在绑架他们俩人以后,曾经去过案发现场收拾东西。”
姜颂禾思考了片刻,她蹙眉,冷声道:“我觉得与其说绑匪是去收拾东西,伪造现场,倒不如说他是去袁家找什么东西的。因为没找到,所以才把袁家洗劫一空的。”
可是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让绑匪不惜冒着被抓的风险,都要去一趟袁家呢。
猛地,姜颂禾的脑子瞬间闪过一个灵光,她整个身体僵硬在原地。
随即,像是有些恍然大悟,她自信地笑着仰起头,她刚要开口说话,眸子冷不丁和姜酩野自信的眸子对上了。
姜颂禾知道——他也知道了。
俩人心照不宣,又十分默契。
一直默不吭声的顾云拙一直注意到姜颂禾,在他看到她和姜酩野对视的时候,目光便止不住在俩人身上来回看。
可到最后,他终究没有多言。
姜酩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他将东西递给顾枳聿:“枳聿,这是我们在袁志祥家里找到的东西,你拿去和失踪人口进行一下对比,看看有没有相似的人名。”
“行。”顾枳聿虽是不明白姜酩野为什么让自己这样做,但是他依旧十分快速地拿着袋子跑去了卷宗前面。
姜颂禾从桌子上跳下来,她走到黑板面前,询问道:“哥,如果真如我们所想,失踪人口有一个人和红纸上的名字对上的话,那么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李铁柱说的那个买媳妇的老头。”姜酩野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姜颂禾故作不知情地询问道。
“照理来说,为了不抢生意,媒婆这种职业,一个村只会有一个或者两个。如果红纸上的名字和卷宗上的名字对不上,那么说明李铁柱说的那个买媳妇的老头应该是经过别的媒婆介绍的。”
“但是如果运气好,红纸上的名字和卷宗上的名字有对得上的,并且对得上的不止一个,那么那个老头一定在里面。”姜酩野道。
姜颂禾点点头,表示赞许,因为她也是这样想的。
很快,顾枳聿惊喜道:“酩野,找到了,真的有一个对得上的,那个人叫武必备,50岁,是一年前失踪的。”
一年前,50岁。
都对上了。
姜颂禾追问道:“卷宗上有写那个老汉的具体特征吗?”
“蹩脚,走路瘸,个子不高,体型消瘦,皮肤黝黑。”顾枳聿一字一句地念完,又询问道,“你要看看照片吗?”
“不用了,”姜颂禾拒绝道,“那那张红纸上,武必备的旁边有写一个女生的名字吗?”
“有,”顾枳聿道,“好像叫孙淑芳,旁边还有一个特别小的标注,像是数字22。”
“应该是22岁。”姜颂禾低沉着声音道。
姜酩野道:“我们继续。”
他走过去,从顾枳聿手里接过卷宗贴在黑板上,他道:“现在我们又增加了一条线索。”
“失踪者杜春平和失踪者武必备,存在的联系是介绍亲事。”
“并且……”姜酩野在俩人的卷宗中间画了一个重重地一笔,“并且,绑匪去杜春平家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份名单……”
看着黑板上略有些牵强的线索,姜颂禾拿着一块儿粉笔走上前,道:“我们发现的这块儿股骨,很有可能就是小混混的姑姑——袁丽霞的……”
姜颂禾的声音越来越小,林建刚率先发问道:“按照这个思路分析的话,这完全就是两个案子啊,上面有联系的两个人是一个案子,下面这个人单独是一个案子。”
“毕竟上面的两个人是失踪,后面这个是死人了。”
姜颂禾提眸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前面这俩个人没死?”
林建刚的身体倏地僵住:“死……禾禾,你说那个媒婆和那个蹩脚老汉也死了?”
姜颂禾当即否认:“我可没说他们一定死了。”
林建刚汗颜。
他在心里暗暗吐槽:前几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每次都让你说对了。
姜酩野沉默片刻:“你觉得这几个人的案子,我们应该并案调查吗?”
“我觉得应该,”姜颂禾仰头解释,“因为这几个人的案子都太相似了,你看这几个人,我们都只是进行到失踪这一步,所以我们都是按失踪案解决的。可如果我们再迈进一步,那不就是袁丽霞的案子了吗?所以,我觉得哪怕现在这两个案子没有任何联系,但如果我们往深处去调查,一定能把听他们联系起来。”
“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一定有。
并且这个隐情一定很大。
姜颂禾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黑板上,她的眸子深邃,像是想通过黑板上贴着的个人信息和他们对话。
许久,沉默许久的她,开口道:“我们应该重点调查一下这个媒婆。”
整个办公室只有姜酩野回应了她,他问道:“为什么。”
“我觉得她可能处于这次案件的最中心,”姜颂禾沉默片刻继续道,“找到她和所有失踪者的联系,才是我们我们破局的关键。”
“可是这媒婆怎么查啊,”林建刚问,“人家一没犯事,二没官司缠身的,怎么查?”
“按照失踪案走,那也没线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