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玩这种游戏,你干脆点,让我为你做件事,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她只想跟着顾二哥安静的学医,努力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其他的事情她都没有兴趣。
她把手从他手里用力抽了回来,站开了几步,冷冷看着他。
他感受到了她的严肃,也收起了漫不经心,盯着她倔强清冷的眉眼,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我要你做的事就是:拒绝……顾南星的求、婚!”
陶四喜愣了下,怒极反笑。
“你确定你是认真的么?你在浪费一次机会,懂吗?”她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我和顾大哥,情同兄妹,啥叫兄妹?你明白这个概念吗?”她又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一人说。
陶四喜指着自己:“你看看我,我才十二岁,代表女人风韵的东西我都还没长全,你不觉得你把这种话安在我身上很无聊嘛?”
即便她如今十五六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抱歉,她觉得她这辈子不太可能再去爱上任何一个男子了。
有些事情,经历了一遍就够了,与其把爱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不如更多的爱自己。
等到她不说话了,他终于冷冷开口。
“你不懂男人的心,顾南星他现在对你献殷勤跟从前,目的大不同。”
“他存了想要求娶你的心思,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该说的我说了,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
撂下这话,他转身一阵风似的进了树林,瞬间消失不见。
真正的来无踪去无影。
陶四喜愣在原地,好一阵才终于回过神来。
大半夜还在山里跟野兽似的钻来钻去不睡觉,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怪胎,还拿怪胎的思想去要求别人?
陶四喜摇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跑出来跟一个疯子磨叽那么久!
摇摇头,就当今夜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吧,或者说梦游了吧,回屋接着睡觉!
隔天一大早,陶四喜和宋氏留在灶房里烧早饭,陶二云去村口那边洗衣裳,陶大兰则去了打谷场那边跟茂奎老汉他们一块儿打稻谷。
等到早饭烧好了,宋氏去喊他们先回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再接着打。
早饭都是陶四喜一个人烧的,熬了野菜粥,贴了韭菜鸡蛋饼,昨夜发了面团,今个早上蒸了两笼包子,包子是青菜油梭子馅儿的,算是一道荤腥。
宋氏自个腌制的咸豇豆炒了一大碗,给大家伙儿配粥。
除了顾南星,杨大毛也被茂奎老汉给拽过来一块儿吃早饭了。
大家伙儿围着桌子坐下,顾南星却进了灶房。
“四喜妹子,我来帮你端!”
他伸手要来接陶四喜手里端着的碗筷,陶四喜习惯性的要把碗筷递给他,脑子里鬼使神差的闪过昨夜那个奇葩说的话。
她笑了笑:“顾大哥,你累了一宿了,去堂屋先坐着吧,我自己成的。”
说完,端起碗筷便来了堂屋。
顾南星不察有它,笑了笑,也跟在她身后回了堂屋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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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大毛,来,吃饼,喝粥,昨夜辛苦你们了。”
茂奎老汉招呼着他们,顾南星和杨大毛皆点头,杨大毛喝粥,顾南星拿了一块饼在手里。
“这韭菜饼又像又好看,瞧着就让人胃口大开啊,嘎婆贴的饼真好!”他夸赞道。
宋氏笑了,“你跨错了,我就帮忙塞了几把灶火,这些饼和包子都是四丫头整的呢!”
顾南星惊讶,“啊?原来是四喜妹子整的啊?怪不得!”
说话的当口,陶四喜从灶房端了一篓包子过来,“包子出锅了,来,大家伙儿吃包子。”
“好香,四喜妹子,这包子也是你包的?”顾南星又问。
陶四喜点头。
顺势把包子给茂奎老汉和宋氏碗里各夹了一只,接着又招呼其他人吃。
陶大兰想到昨日杨大毛送她的那些黄鳝,于是礼尚往来也夹了一只包子给杨大毛:“大毛哥,你别闷头喝粥啊,吃点硬货,不然没力气。”
杨大毛看到碗里的包子,愣了下,随即抬头朝陶大兰这感激一笑:“大兰你也吃,不用给我夹。”
陶四喜和陶二云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陶四喜抿嘴一笑:“我这还是头一回见我大姐给人夹菜呢,大毛哥,你比我们面子都大。”
杨大毛再次愣了下,又看了一眼陶大兰,陶大兰一脸迷茫。
她啥时候不给别人夹菜了啊?甭管在家里还是在这,她都没少给家人夹菜好吧?四妹这记性可真不好!
陶大兰正要辩解,陶二云突然把一只包子放到了她嘴边:“大姐,你也吃一口看看味道咋样,油梭子馅儿的呢!”
直接就把陶大兰的嘴给堵住了。
青菜油梭子馅儿的包子好吃,陶大兰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加之饭桌上的话题也已经转移了,于是,刚才那事儿陶大兰也就没再辩解。
“四喜妹子包的包子真好吃,我这还是头一回吃饱四喜妹子蒸的包子呢,四喜妹子真厉害,包子都会包,饼也会贴,好能干!”
顾南星一边啃包子一边对陶四喜这不吝夸赞。
陶四喜被夸得老脸都红了。
宋氏目光转了转,看了眼顾南星,又看了眼陶四喜,老妇人眼底掠过一丝微妙的东西。
吃饱喝足,茂奎老汉他们都去打谷场打稻谷去,家里,陶四喜留下来收拾碗筷。
宋氏来到灶房,打量着锅台边系着围裙,正刷锅洗碗的小外孙女,宋氏越看越欣慰,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自豪。
顾家二小子上回过来吃饭,为她免费诊断,开药,后来顾大夫来小杨村里正家复诊,再次登门为她也复诊,又留了药。
顾大夫对她一个孤老婆子这么耐心,肯定是因为这丫头。
这丫头是顾大夫的助手,所以两人有交情。
这顾家大小子……
“四丫头,嘎婆这里有句话,想问问你。”
陶四喜边洗碗边头也不抬的道:“有啥话您老直问就是了嘛。”
宋氏便道:“这顾家大小子,你觉得他咋样?”
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陶四喜愕然抬头。
“嘎婆,啥叫啥咋样啊?你指的是顾大哥哪方面?”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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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处,每一个方面。”宋氏道。
陶四喜愣了下,琢磨了一番,“顾大哥人不错,勤劳,朴实,人也热心肠,对他娘孝顺,也很维护他弟弟,是个很不错的人。”
宋氏笑了,“嗯,我也这么觉着,南星这孩子老婆子我虽是头一回见,却也很喜欢他,身板结实,有力气,这趟家里的稻谷多亏了他,先前你嘎公还跟我这念叨呢,说今年他比往年不晓得轻松了多少,都是多亏你们,还有南星。”
陶四喜勾了勾唇,“嘎婆放心吧,明年,后年,再往后,我们姐妹都会过来帮你们二老的。”
宋氏欣慰点头。
外孙女这么孝顺,连带着将来的外孙女婿也一齐过来,这家里还真是热闹啊,从前最羡慕的别人家逢年过节儿孙满堂,将来自己家里也能再次经历,太好了!
宋氏没再往后问,陶四喜自然也不会去接着说这些,各自忙活。
宋氏看这外孙女这瘦弱的身子板,有些话不适合现在说。
至少也得等过两年,大兰和二云出嫁了,到时候再提。
何况,南星那孩子现在瞅着是稀罕四丫头,这样卖力气的干活,别人看不出来,宋氏却看的明白。
再多留些时日考察考察吧,不急于一时。
自打那天夜里跟黑衣少年之间说了一番荒谬的话后,接下来几夜,他再没出现。
而那个贼头贼脑的家伙,也在村里消失了好几天。
等到那个家伙再次出现的时候,大家伙儿发现他竟然疯癫了,没穿衣服到处跑,从山里出来,口里还胡言乱语。
“那家伙嘴里平时就没个把门的,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到处偷鸡摸狗,大家伙儿都嫌他。指不定是冲撞了啥山神,失了灵智,哎,造孽啊……”
村里人说起那人的时候,都如此唏嘘。
陶四喜听在耳中,心里却明白,这哪里是冲撞了山神?这是得罪了那个奇葩啊!
不知道这几天那奇葩是咋样虐待那个小偷的,以至于把人家都给弄疯癫了,可怕。
这一季的稻谷全都打了下来,接着,又在打谷场上爆嗮了三五天,最后在顾南星和杨大毛,以及陶四喜姐妹们的帮助下,茂奎老汉将粮食入仓。
而三姐妹这边,也忙完了,该回去了。
茂奎老汉死活称了三十斤稻谷,让顾南星带回去尝鲜,顾南星死活不要。
他是过来献殷勤的,咋能又吃又拿呢!
茂奎老汉便要三姐妹带回来尝鲜,三姐妹自然更不要。
最后宋氏道:“你就别让她们拿了,等回头择个日子,咱俩出一趟村,孩子们分家都那么久了咱都还没去送分家礼呢,到时候一并带上。”
茂奎老汉觉得这话在理,欣然点头。
三姐妹和顾南星一块儿告别小杨村,临走之际,陶四喜拉着宋氏的手:“嘎婆,那几对鸽子你和我嘎公记得吃,枸杞我也给你带了,鸽子枸杞汤,补元气的,你们二老一定要喝!”
宋氏欣慰点头:“好,我们喝,这会子暑天还没过去,喝了怕上火,等秋风凉我们立马就喝。”
而另一边,陶大兰把一双男人的鞋子塞给了宋氏:“嘎婆,这鞋子劳烦你帮我转交给大毛哥。”
这几天里,杨大毛也是跟着一块儿帮忙打谷子,晾晒谷子。
宋氏并不清楚陶四喜她们对陶大兰和杨大毛的打算,就连陶大兰本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是觉得纳双鞋子来还情天经地义。
于是宋氏收了鞋子:“好,等会我就送去给他。”
至此,陶家姐妹方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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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中元节到了。
中元节跟清明节,还有腊月的年下节一样,都是一年中祭祀亲人的三个重要时节。
陶旺生一大早也从镇上回来了,带了两刀草纸,一捆香烛,二斤五花肉,一条两斤重的胖头鱼,外加一坛子酒。
把肉和鱼交给几个闺女去拾掇,陶旺生从贴身的衣裳口兜里掏出八百文钱交到范氏手里。
“这是我这段时日赚到的,你且收好,回头买米买粮。”
范氏拎着手里的两挂铜钱,满脸都是欢喜。
“八百文钱,能撑咱一家人将近两个月的口粮了,大平爹,你辛苦了。”
陶旺生咧嘴一笑,眼底眉梢都是自豪。
“我没啥大本事,但我有一把子力气,不让你们娘几个饿死,我就知足了。”他道。
范氏连连点头。
学堂放假,大平刚好也在家里,听到爹娘的对话,大平忍不住道:“爹,四姐有本事,家里这段时日的花销都是四姐赚的钱,四姐还给我们都扯了新衣裳,爹也有。”
“啊?”陶旺生惊诧。
上一回回家,他看到家里有吃有喝,问过了,得知是四丫头医馆的分红。
没想到这么久,家里不仅没断炊,相反还开始置办衣物了?
大平看到陶旺生的表情,以为陶旺生不相信,放下手里的毛笔转身跑回了屋子,随即抱了一摞布料回来。
“这里面都是四姐扯回来的布料,给咱一家人做衣裳的,还有爹的。”大平再次道。
陶旺生这下信了,眼底除了震惊,欣慰,更多的是内疚。
他堂堂一个做爹的,竟然没有闺女会赚钱。
可自己也没有偷懒啊,每天天麻麻亮就起来扛大包,夜里半夜有货船靠岸,工头一吹口哨,他准是头一个起来跑去扛大包,为啥这赚的钱却远不如闺女呢?
这当口,陶四喜刚好从灶房出来了,“爹,继母,这些鱼肉是今个晌午就烧出来么?”
范氏温柔点头:“是的呢,晌午烧熟,到时候每样捡两块起来单独装小碗里,下昼的时候我们去山里烧香的时候要用。”
至于其他的,自然是自家人晌午一块儿吃了。
陶四喜点点头,转身欲回灶房,却被陶旺生喊住。
“四丫头,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汉子看着面前清瘦的闺女,沉声道。
陶四喜愣了下,也看着胡子拉碴,被码头的骄阳晒得褪了一层皮的亲爹,摇摇头:“爹,比起你在外面吃的那些苦头,我在医馆真的轻松许多。”
不仅轻松一些,而且赚的也远比陶旺生要多得多。
犹可证明一点,这年头,真正想要赚更多的钱,还得从智慧这块出。
仅凭一把力气,是远远不够的。
不管是在码头扛大包的陶旺生,还是起早贪黑打理农活,砍柴贴补家用的顾南星,都是一样的理儿。
坐在轮椅上的顾北辰,凭着精湛的医术,短短半年赚的钱甩他们一条街,而且在十里八村还有了名气,也收获了口碑。
如今,十里八村的村民们已很少去小王村的王大夫那里瞧病了,大多都是往顾家医馆跑。
路远一些的村民还会专门推着板车过来接顾北辰过去出诊,热茶热饭的招呼着,每回去某个村子出诊,村子里的其他人家有个头痛脑热的,也都会趁此机会过来找他瞧。
出诊完毕,又被热心的村民们送回塘村,大夫的医术跟生命息息相关,在他们眼中,顾北辰的形象比菩萨还管用,他能让人真正的摆脱病痛带来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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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娘几个在烧晌午饭,陶旺生跟她们道:“你们先烧着,我这刚从镇上回来,咋说也得去老宅那边转一圈,打声招呼,待会下昼还得一块儿去山里烧香,也得碰面。”
对此,范氏自然是不会阻拦,也不敢阻拦。
“好,那你去吧,空手去不像吧?要不带点东西去?”范氏又问。
陶旺生想了下,摇摇头。
“算了,东西就不带了,留给孩子们吧,不过,这过节啥的,二老那边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好像也不太妥当……”
范氏从他这话里听出一点点玄机,“那……你带点钱给二老?让他们自个想吃啥自个买去?”
陶旺生点头:“成,那你给我一点吧,不用多,能买两斤肉的钱就成。”
过节的时候五花肉涨到了二十文一斤,早上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他称肉花了四十文钱。
猪下水那些东西都没涨价,猪大肠甚至还掉价了,他顺便问了一句,一副猪大肠从前十文,如今只要八文了,还没多少人买。
至于原因,很见到,猪大肠不如五花肉,不能熬油。
二来,猪大肠味儿重,女人和孩子很少吃,男人们下酒喜欢,属于小众化菜,若是家里烧菜的人厨艺不行,那烧出来的猪大肠就更不好吃了,所以陶旺生为了家里的妻子儿女们考虑,果断买了五花肉。
“给四十文就行了。”
看到范氏递过来的六十文钱,陶旺生讶异了下。
范氏温婉一笑:“多出来的二十文给大平爷打酒喝的。”
陶旺生对范氏感激一笑,“还是你想得周到,成,那我就先过去了。”
范氏点头:“待会吃饭的时候我让大平去喊你?”
陶旺生道:“不用去喊,我估摸着时辰会自个回来的。”
就这样,陶旺生揣着六十文钱,理直气壮的出了门,往老陶家老宅那边去了。
陶旺生前脚离开院子门,后脚偷听到这一切的陶大兰就进了灶房,跟正在烧菜的陶二云和陶四喜那一脸神秘的道:“咱爹揣着六十文钱去看爷奶去了,我爹这孝顺要是在塘村排第二,我都捡不出拍第一的那个人是谁了,上回回来我奶和我二叔他们那样指着鼻子说他,他还去,哎,没法理解!”
陶二云苦笑,“爹许是有爹的想法吧,咱做子女的也不好说啥。”
范氏刚好也进了灶房,陶大兰赶紧跟范氏那道:“娘你也真是的,咋还给钱给我爹呢?他可是拿去孝敬我爷奶的,不值得啊!”
“我们做闺女的不好说,你做婆娘的咋不把那钱给管得死死的呢?拿去孝敬爷奶那不是纯糟蹋嘛!”
范氏笑得一脸的无奈,“我不能拦啊,那钱是你爹辛辛苦苦赚的,他把大头都给了咱娘几个,拿一点点去孝顺他自个的爹娘,我也开不了那个口。”
“再说了,你爹的脾气你们不清楚么?即便你奶他们咋样对他,他心里还是放不下那边的。我要是强拦着,他心里不痛快,即便这回不去,可这事儿会一直在他心里压着,我不想他过得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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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兰还想再争辩几句,被陶四喜拦住。
“大姐,这些话你不用跟继母那说,正如继母说的那样,咱爹的脾性,咱还不清楚么?”
“说好听点,他是孝顺,说不好听点,他记吃不记打,不管我爷奶咋样对他,二叔咋样坑他,但凡他们说点软话,或者捡起从前的某件温情的事情来说几句,我爹的毛立马就顺下去了。”
“六十文钱就六十文钱吧,咱就随爹,只要他觉得自个乐呵就好,咱家如今也不缺那六十文钱。”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些事儿得陶旺生自个去经历才会明白。
就拿上回分家来说,就是陶旺生自个动了念头,感受到大房在老陶家很不友善的对待,冲动下才分家的。
陶二云也附和着点头:“四妹说的对,咱如今也不在乎那六十文钱。家也分了,爹平时也在镇上,咱平时在家的时候也不跟老宅那边走动的,随爹吧。”
陶大兰听完这番话,只能叹口气。
“好吧,我郁闷的是,我爹打死都不会忘记孝敬爷奶,可我嘎公嘎婆那边,他就一点心意都没有,我想想都替我亲娘不值。”
她这话,让陶四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确实!”她沉声道。
“许是因为囊中羞涩,所以爹也没有能力去对嘎公嘎婆那边咋样尽孝,正因如此,我们姐妹才更要加倍的孝敬嘎公嘎婆,因为他们除了我们,再没有别人可以依靠。”陶四喜道。
陶大兰用力点头。
陶二云道:“小杨村的嘎公嘎婆对我也好,我也会跟跟你们一块儿孝顺二老的。”
陶大兰感激一笑,“好!”
范氏站在一旁,看着这姐妹仨,也欣慰的笑了。
“四丫头,你们啥时候再去小杨村,记得把二老的秋衣带过去,我已经做好了。”范氏道。
陶四喜朝范氏笑着道了谢。
范氏说:“哪里用得着道谢?这也是我应尽的本份。别忘了让二老过来走动,咱都是实在亲戚。”
陶四喜再次点头。
临近晌午的时候,家里的饭菜都烧好了,可是陶旺生却没有回来。
“你爹走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说自个有分寸不用咱去喊,咋这说上话了就没分寸了呢?”范氏朝院门口那边张望着,道。
陶大兰道:“我去催一声。”
陶四喜也摘下腰间围裙,“大姐,我跟你一块儿去。”
老爹是个愚孝的,老陶家那边几句软话到时候就被哄得晕头转向,大姐虽然不愚孝,可大姐性子太火爆,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
所以她得跟着一块儿去,免得他们吃亏。
姐妹走进老陶家院子,便看到灶房的烟囱里正在汩汩往外冒黑烟,灶房里传来朱氏和陶三霞说笑的声音,二叔陶春生蹲在灶房门口嗑瓜子。
瞧见这姐妹俩进来,陶春生的脸色立马垮下来,扭身进了灶房。
上回顾家医馆里,陶四喜让他出糗的事儿这还记着呢。
“德行!”陶大兰暗暗嘀咕了句。
陶四喜拉起陶大兰的手,姐妹俩径直往传来陶老汉笑声和陶旺生说话声的东屋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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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老大啊,你有心了,从镇上回来也没忘记我们这俩老的,还给我们送来钱,好,好得很啊!”
陶老汉很是欣慰的夸赞着陶旺生。
陶旺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爹,这是儿子的本份,也怪儿子没本事,就这么大的能力了。”
陶旺生话音刚落,马氏的声音就响了:“老大,你这回的表现比你春生他们好多了。春生他们两口子就送了一副猪大肠给你爹说,还说咋样咋样的好。”
“我呸,他们那是欺负我们常年不出村子,不晓得外面行情?猪大肠是猪身上最次的玩意儿了,压根就不值钱,八成是朱氏她娘家爹卖不出去的就拿来打发你爹了,不像话……”
若不是陶大兰和陶四喜到了东屋门口,马氏估计后面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来数落二房两口子。
但这姐妹俩来了,马氏就闭嘴了,她不爽二房,那也是就事论事,可不想让陶家姐妹看笑话。
“爷,奶,说啥呢,这么热闹?”陶大兰笑嘻嘻的,主动朝陶老汉和马氏那里打招呼。
马氏没好气的道:“你们在外面听墙角,该听到的不都听到了嘛,还要问?”
陶大兰依旧嘻嘻的笑。
陶老汉则端着旱烟,朝姐妹俩这边,尤其是朝陶四喜这和颜悦色的道:“俩丫头好长时日没见着了,都长个头了,好,好得很!”
马氏立马接声:“如今分家了,她们都不把咱这当一家人了,咋会想到来咱这转悠?老头子你想多了。”
陶四喜扭头对马氏道:“奶,不是我们不来转悠,是不敢啊,您老这么凶,见着我们不是指着鼻子骂就是数落,我们胆子小,怕你了。”
马氏磨着牙:“怕我?你那胆子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上回在顾家院子里那多嘚瑟……”
“爷你瞧瞧,这好端端的说着话儿,我奶又开始翻旧账了,谁敢过来?”陶四喜肩膀一耸,很是无奈。
陶老汉不悦的看了眼马氏,心道这老太婆真是拎不清,旺生刚刚还送了钱过来,你就不能圆滑一点对他闺女们给点好脸色么?
“四丫头,你奶就这脾气,人心眼却不坏,你别跟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计较了。”陶老汉劝着。
陶四喜点头:“爷说的在理,用我奶自个的话来说,黄土埋到脖子根也没几年好活了,我不会跟一个将死的老人计较的,爷放心好了。”
陶老汉面色怪异,马氏更是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陶大兰憋笑憋得好吃力,而陶旺生则一脸尴尬的站起身。
“爹,娘,两个闺女过来喊我想必是家里饭熟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看你们二老。”
撂下这话陶旺生赶紧出了东屋,陶四喜拽着陶大兰也紧随其后出了屋子。
看到陶旺生这副落荒而逃的样子,马氏气得往屋门口这边啐了一口:“老大这个窝囊废,闺女当着自个的面咒骂老娘要死,他都不敢吱一声,这个废物,不孝子!”
陶老汉也是很不满陶四喜这样,但老汉比马氏沉得住气。
“不能全赖四丫头,你也没个祖母样子,自个张口就骂,骂多了就失了威信,再说老大的性子你也不是不晓得?素来就是那样不温不火的,你把他逼急了他就抱着脑袋蹲墙角去了,咱想要老大往后还踏这屋子,还孝敬咱,就按按你的性子,不然把老大骂跑了,全往她们娘几个那里倒去了,咱啥都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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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家姐妹跟在陶旺生身后出了院子,往家走去的路上,三人都一路无话。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陶旺生方才停下来,对身后的姐妹俩道:“爹能跟你们两个商量件事么?”
“爹,你说说看。”陶四喜道。
不用猜也知道,陶旺生要说的事儿肯定是关于马氏他们的。
因为今天的事儿在他这个大孝子面前,肯定觉得为难。
“你们俩平时在家里,爹不要求你们隔三差五去老宅看望你们爷奶,但你们当着你们爷奶的面,能不能不要像今个这样顶撞?尤其是四丫头。”陶旺生道。
眼神里都是恳切和央求,并没有严父的威严和震怒,也没有摆出家长的架子来强行镇压。
若是他摆出来家长的威严强行镇压,陶四喜还可能会暴力反抗。
可他这副恳求的样子,陶四喜就有点为难了。
“爹,我不后悔我这样顶撞我奶,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你也清楚,她并不是一个值得我们晚辈去尊重的长者。”陶四喜也认真的跟陶旺生道。
“但我懊恼的是,我不该当着你的面去顶撞,她是你的亲娘,你是我的亲爹,这让夹在中间的你很为难,所以今个的事儿,是我冲动了,我给爹你赔不是!”
说着,陶四喜垂下头去,脸上尽是惭愧。
陶旺生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陶大兰出来打圆场:“爹,我也赔罪,今个的事儿不怪四妹,是我先挑起来,是我和我奶在那里争辩话赶话的,才变成后面那样。”
陶旺生点点头:“好吧,这事儿就不提了,咱回家吃饭吧!”
回到家,虽然饭桌上范氏烧了肉,也烧了鱼,有凉拌野菜,还有辣椒炒蛋,可陶旺生的情绪依旧不是很高涨。
范氏和陶二云察觉到了什么,趁着去灶房添饭的当口跟陶四喜这打听了几句,这才明白。
于是,重回饭桌上的时候,范氏便跟陶旺生那岔开话题,跟他说起山脚下那两亩开荒地里红薯和花生的长势。
“说来还真是奇了,那两块开荒地明明从前没分家的时候重啥都欠收,后来婆婆一怒之下就撂在那长荒草,可咱家的红薯和花生却长势好得很啊!”
“红薯是赶着季节的末梢种的,种的时候我还担心会长不大,没想到长势还那么好,一点都不输给其他人家掐着季节种的呢。”
“还有那花生,长势比其他人家的还要好,我估摸着等到收获的时候,指不定还真不赖呢!”
陶旺生是个老庄稼把式,不管镇上扛大包的差事每天多少文钱,但庄稼永远是他心里最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