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侍寝当日,说好的太子不近女色呢by展虹霓
展虹霓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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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君子。”
这话她好意思说,骆峋没好意思听。
若真是君子,方才就不会那般了,且刚开始他的确是存着几分报复心。
骆峋将人放回榻上。
随即摇响床围外的金铃。
考虑到太子临幸妻妾后要沐浴更衣,槛儿屋里的浴间也是隔的两间。
瑛姑姑跳珠几人进来掌了灯,将槛儿连人带被地搀进了西浴间。
太子则去了东浴间。
槛儿出来时卧房已经开窗通过风了,榻上也收拾得整整洁洁,焕然一新。
骆峋先槛儿半刻钟收拾好。
见她出来,他也没说别的。
只目光在小姑娘愈发娇媚的脸蛋上顿了一下,便淡淡道了一句“你自安歇”后领着海顺大步走了。
夜色弥漫,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海顺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侧。
见自家主儿都这会儿了也没有任何不适,眉宇间还带着前所未见的惬意。
海顺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要不说宋昭训有福气呢。
不但让他们太子爷做主给了位份。
今儿还让他们家爷,破天荒地在太子妃没安排人侍寝的日子里去了永煦院。
且看殿下这样,显然是觉着宋昭训侍候得好呢,这可是天大的造化啊。
海顺暗暗咋舌。
旋即突然想起一件事,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骆峋斜他一眼。
海顺咧嘴一笑。
他们已经出了后院,他也没藏着掖着。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儿个宋昭训去嘉荣堂请安时好像发生了点儿事,奴才也是晚上同您下了值后才听底下的人报上来的。”
说着,他把事情言简意赅地给太子说了。
末了道:
“那起子个碎嘴烂舌的,真把宫里当外头菜市场了,也不想想若非殿下仁德,哪有他们见天儿的舒坦日子。
不过太子妃这回算是杀鸡儆猴,想来往后该是不会有人敢再犯了。”
骆峋负手而行,“她指控错了人?”
“是,说是太子妃问宋昭训要证据,昭训被吓着了,一时情急认错了人。”
一时情急。
骆峋将这四字在心底滚了一圈。
须臾,他开口道:
“从孤的库房挑些好料子,配几套看得过眼的头面、首饰,明日着人送过去。”
“要适合她的。”

正式侍了寝,与太子的关系也比想象中融洽,槛儿这一晚睡得格外踏实。
殊不知太子去了永煦院的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后院就跟一壶滚沸了的水似的。
且不提宫人们如何震惊。
单说郑明芷及曹良媛这几个主子,一个个心里都像是被猫抓了似的。
没一个是安生的。
要知道太子此前来后院,除了陪太子妃用膳,或者在嘉荣堂留宿外。
其他时候都是轮到曹良媛三人侍寝了,太子才会随心选择来或不来后院。
像今天这样。
不声不响地进了后院也就罢,去的还是没被安排侍寝日子的槛儿屋里。
简直匪夷所思!
太不符合太子的性子了!
刚开始郑明芷还想的是。
太子行事向来有章程。
他当初点头答应让那贱婢来替她生子,想来也是想尽快能有个嫡子。
如此,着急让那贱婢承宠倒也说得过去。
而曹良媛三人对槛儿要替太子妃固宠生孩子这件事,也皆心知肚明。
所以四人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
倒不至于睡不着觉。
直到夜半时分,眼瞅着都快寅时了,下面的人才来报说太子回元淳宫了。
戌时过半进的永煦院,快寅时了才出来。
整整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啊!
早先的几个妾室里,太子就数在曹良媛屋里待的时间最长,但那也只是两个时辰。
轮到槛儿了,竟足足三个时辰不止!
“那个贱婢!”
郑明芷“蹭”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涂染着蔻丹的手死死抓着锦被。
“定是仗着她胸前多出的那几两肉,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了殿下!”
若不然以太子冷心冷肺的性子,如何会在一个妾室屋里逗留这么久!
“不行,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
庞嬷嬷觉得自家主子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太子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没错,今晚的此番行径也确实出乎人意料。
可说到底。
后院的一众妻妾,太子想临幸谁就临幸谁,想在谁屋里待多久就待多久。
那小蹄子既然成了太子的妾,太子不过是在自己的妾屋里多待了会儿。
合情合理。
太子自律,才没有在妾室屋里过夜的习惯,换成其他男人早宿在妾室屋里了。
偏自家主子,明明对太子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也想做个端庄贤淑的太子妃。
却总是没有容人的度量。
对太子的占有欲强得没边儿。
不过,到底是自己奶大的姑娘,庞嬷嬷自然站在自家主儿这边。
“主子息怒。”
她劝慰道。
“就算是那小蹄子用了腌臜手段勾引了殿下,当下您也不宜对她做什么。”
郑明芷瞪眼睛。
“难不成就任由她坏了殿下的身子?传出去我这个主母还有何颜面!”
连个妾都管不好。
那几个王府的王妃怕是要笑死她了!
“自然不能让她坏了殿下的身子。”
庞嬷嬷好声好气道。
“可您想啊,那蹄子是咱们的人,在外人看来殿下去她那儿也是给您做脸啊。
若是殿下前脚去幸了她,后脚咱们就借故罚了她,那旁人会如何想?
再者说殿下在她屋里待的时间越久,她怀上的几率也越大,只有她尽早怀上,嘉荣堂才能尽快有小主子。
而她一旦怀上,就不能侍寝,她不能侍寝,殿下哪还会再去她屋里啊。”
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
皇家的男人更是没什么情义可讲。
堂堂一国储君,怎可能对一个奴才出身的小昭训上心。
“等她怀上了,咱们便将她当猪喂,喂大了孩子生产出了意外那是她命不好。
退一步她侥幸平安产子,届时也早已蠢胖如猪,如此咱们又何需担心她会再将殿下勾了去,您觉得呢?”
郑明芷觉得妙极了!
“不愧是奶娘,还是你有法子!”
那可不?
庞嬷嬷抬了抬下巴。
郑明芷冷笑:“且让她再过几天好日子!”
庞嬷嬷在劝郑明芷的时候,其他几个院里的大宫女也在劝各自的主子。
香叶轩,正房里。
大宫女白菘紧紧拉着人,压低了声音急道:“主子,话可不兴这么说啊!”
金承徽柳眉倒竖。
她堂堂裴皇后娘家的远房侄女,进了这东宫位份比不过那姓曹的也就罢了!
如今一个奴才都能爬到她前头去。
叫她如何不怒,如何不恼!
不过就是个奴才,她怎么就说不得了?!
白菘:“您口中的贱婢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您便是再恼也得顾忌这一层不是?”
“是啊主子。”
另一个大宫女紫苏附和。
“若是让殿下知晓他才去了宋昭训院里,您就将宋昭训恼上了,定会降罪的。”
理是这么个理儿。
可金承徽咽不下这口气啊!
三年前,她好不容易退了爹娘给自己定的亲事,磨着他们同意送她参加选秀。
为的就是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最好是能像裴皇后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被太后选中送到东宫时,她是真的高兴。
甚至都想好了要生几个孩子。
毕竟母凭子贵。
只要她有了孩子,就不怕没位份跟宠爱,是时权势地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结果呢?!
太后不久之后患病、殡天、太子服丧等一连串的事,她连太子的面都没见着!
真是什么时候死不好,偏要死在她刚进宫的时候。
金承徽不止一次在心里这么骂。
本想着太子服完丧就该来她屋里了,到时她要卯足了劲儿让自己怀上。
结果——
又到了太子大婚的时候!
太子性冷又重规矩,为了给太子妃体面,那半年里一次都没来过后院!
金承徽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进宫的时机不对也就算了,还摊上这么个死板的男人,她就没见过哪个皇家子弟像太子这么不解风情的。
纵观古史。
太子不都该妻妾成群、美婢环绕、子嗣无数吗?
怎么到她这就变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去年腊月,终于让她等到了太子!
金承徽永远忘不了那日。
太子负手从夜色中朝她行来。
一袭杏黄团龙卧云织金窄袖,头戴二龙戏珠冠,足踏祥云锦帛靴。
不过一个照面,她就被太子的雍容威仪震慑住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同时金承徽心里也是激荡的。
因为他们家和裴皇后的亲戚关系有点远,她爹也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儿。
她没资格参加宫宴,也从没见过太子,所以那日是她第一次得见太子真容。
金承徽没想到太子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冷归冷,却俊得堪比天上的男菩萨。
而这样的男菩萨,是她的丈夫!
金承徽兴奋不已。
她当即就决定,晚上一定要把自己在话本子里看过的那些手段使出来。
势必要让太子对她念念不忘!
宠爱、位份、太子。
她全都要!
抱着这样的想法,金承徽打了鸡血似的,看太子的眼神腻得都能拉出丝了。
谁知结果……
之后的事金承徽打死都不愿再去回想。
“凭什么啊!”
她被紫苏拉着坐下,气得跺脚,“凭什么在她那儿待那么久啊?凭她胸大屁股大吗?!”
白菘:“宋昭训是从嘉荣堂出来的,殿下此举想是碍于太子妃的面子。”
金承徽磨牙。
“往殿下跟前送那么一个下贱秧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关键殿下竟同意了。
气死她了!
“主子别气了。”
紫苏道。
“到底是殿下做主定下的事,您再气也无济于事,只会伤了您自己的身子,何况就算气,也不该是您气。”
金承徽看向她。
紫苏:“您忘了,咱们院里还有一位昭训呢,那位可是出自书香门第。”
金承徽眼珠子转了转,笑了。
屋外,东厢书房里一片死寂。
丹碧丹霞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倒是秦昭训自己。
端坐在书案前,秀丽的脸上平静无波,清冷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看得丹碧丹霞止不住心疼。
秦家虽不是什么簪缨世家、名门勋贵,却好歹也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
家中太老爷跟老爷皆为进士出身。
大少爷在今年春闱被陛下点了同进士出身,她们主子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三年前若非二少爷被人坑害闹出了事,致使秦府岌岌可危,她们的主子也不会被老夫人送进宫参加选秀。
还只得了个昭训的位份。
如今一个低贱的奴才不仅和她们主子同位份,还比她们主子更得殿下宠。
这简直是对她家主子的羞辱!
两人越想越气,脸上不免带了些情绪,秦昭训看了二人一眼,什么也没说。
曹良媛就沉稳多了。
她不在意太子在槛儿那边待了几个时辰,也没有为此拈酸吃味儿。
曹良媛想的更多的,是这三个时辰里太子都跟那姓宋的在屋里做了什么。
太子至今都没临幸她。
每回来她这儿不是在书房下棋就是看书,要么就是练字或者批阅公文。
想当初她还做了好一番假,才没让郑氏和那两个看出端倪,闹出笑话。
如今又冒出来了个姓宋的。
那宫婢是要替郑氏固宠生子的,所以这三个时辰殿下是真幸了她吧?
若不然她拿什么生。
曹良媛的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
人人都能侍寝,就她不能!
她爹明明是站东宫这边的,太子为何不愿给她一个孩子拉拢他们曹家!
亏她前晚还以为太子来她这儿是他自己的意思,谁知却是郑氏的主意!
“主子,寅时两刻了,您歇歇吧。”
弄墨小心劝道。
曹良媛睨她,阴阳怪调的。
“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再有半个多时辰就该收拾去嘉荣堂请安了,你家主子还得去向人宋昭训道喜呢。”

第23章 秦昭训发难,口舌之辩
前夜侍寝的人次日请安的时辰可晚上一刻钟,这是太子妃刚嫁进东宫时,为彰显主母贤德定的一项规矩。
槛儿夜里睡得沉,被叫醒了才发现浑身酸痛得厉害,尤其两条腿的内侧。
比夜里那会儿严重多了。
跳珠忍不住小声道:“主子这般小的年纪,殿下也不知疼惜一些。”
昭训的腰和两个腿窝几乎全都紫了,甚至还能看到完整的男人手掌印。
若不是知道他们昭训是在侍寝,她都要当昭训主儿是被殿下打了呢。
“慎言。”
寒酥替槛儿梳好发髻,闻言提醒道。
跳珠嘿嘿两声。
瑛姑姑也心疼槛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可这种罪后宫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
他们若还不知足,那就太矫情了,传出去对昭训主儿也有害无利。
瑛姑姑便敲打了跳珠一番。
跳珠乖乖应下,随后想起一事。
“主子,日后夜里也要熄灯吗?”
槛儿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想了想,她道:“到时随殿下的意思吧。”
上辈子最初那几年太子确实有夜里熄灯的习惯,可能就是一个习惯吧。
习惯又不是不能变。
后面那些年不就没这规矩了。
所以槛儿对此没有多想。
收拾好,槛儿照旧带了跳珠出门。
嘉荣堂院外站着几个曹良媛随行的宫人,远远看到她主仆二人过来。
这些人看似低眉垂目,实则眼神里皆或是忿忿、或是轻蔑、或是鄙夷。
槛儿只当没看见。
上辈子她当上奉仪时,就有这么一出。
当时她以为他们是纯粹看不起她的出身,觉得她不配和他们的主子争宠。
后来槛儿才明白。
他们里面或许有真心替曹良媛不平的,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嫉妒和不甘。
毕竟都是做奴才的,她却成了主子。
这大抵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上辈子十几岁的槛儿会生出“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感慨。
如今,她脊背挺直地进了院子。
身后一众人面如菜色。
槛儿到正房厅堂时,曹良媛和秦昭训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喝了一盏茶了。
郑明芷也在。
坐在北面主位上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实则三人都心不在焉。
槛儿一进来。
她们像是瞬间来了精神,堪称凌厉的目光几乎同时投到了槛儿身上。
便见人穿着一身藕荷色绣芙蓉芍药的褙子,薄荷绿仙鹤四合云百迭裙。
明明还是那张脸,但她眉眼间自然淌出的那股子风流媚意叫人看得心惊。
就仿佛一朵本就艳丽的花骨朵儿一夜间突然盛开了,然后迫不及待地在阳光中舒展着花瓣展示自己的美。
庞嬷嬷在后宅混迹了三十年,自己又是生养过的,几乎是一照面,她就看出这小蹄子是承了雨露来的。
还承得不少!
郑明芷最是看不惯这种狐媚子长相,直个劲儿在心里暗骂槛儿骚狐狸。
心道当初若不是见这骚蹄子瞧着是个好生养的,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让这么一个货色来污了自己的眼!
曹良媛面色如常,实则心口那叫一个堵啊,恨不得当场抓花槛儿的脸!
秦昭训抿紧了唇,袖下粉拳紧攥。
槛儿假作没察觉到现场的微妙气氛,上前向郑明芷行了请安礼。
郑明芷心里厌恶。
但转眼注意到曹良媛和秦昭训的神色变化,她突然又觉得舒服了。
“宋昭训昨夜辛苦了,起吧。”
曹良媛看着郑明芷脸上的笑,跟吃了苍蝇似的,旋即她也爽朗一笑。
起身走过去挽槛儿的胳膊。
“恭喜妹妹了,瞧瞧这小脸儿跟朵花儿似的,同妹妹比起来我们都人老珠黄了。
看咱们殿下把人折腾的,眼儿都青了,妹妹稍后回去了定要好生补一觉才成,睡眠不足可是女子的天敌。”
反正她不舒坦,那就都别想舒坦!
槛儿真心佩服曹良媛的搅事功夫。
看似是做姐姐对妹妹的夸赞调侃,实则拿了时下女子最忌讳的年龄说事。
又刻意提起殿下,搬出她睡眠不足。
既给她招了恨。
又往郑氏和秦昭训心里捅了刀。
一箭双雕。
关键曹良媛说话行事处处透着直爽,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能挑大梁。
也怨不得上辈子在东宫,曹良媛能坐稳后院妾室中第一人的位置。
后面太子登基,她受封端妃。
时不时还协助郑氏管理六宫。
槛儿也记得。
曜哥儿死后,是曹良媛诞下了东宫的二公子和大郡主,祥瑞的龙凤胎。
“多谢曹姐姐提点。”
槛儿收起心思,规矩地福了福身。
“真乖。”
曹良媛笑,无视秦昭训一言难尽的眼神和郑明芷渐渐敛起的笑,亲昵地捏了捏槛儿的脸方才坐回位置。
有人来给槛儿奉茶。
好巧不巧,上茶之人是夏荷。
许是没料到前些日子还连自己都不如,只是个在茶房守风炉的低等奴才,如今却成了自己要奉茶的对象。
夏荷的脸色很僵。
槛儿视若无睹,浅笑着从夏荷手中接过茶盏,又同对方微微颔了颔首。
“宋妹妹看着,与前日里很不一样,”秦昭训看着槛儿,意味深长道。
“秦姐姐,如何不一样了?”
槛儿装傻。
秦昭训仍旧不苟言笑,声音清冷。
“前日,更卑怯瑟缩。”
秦昭训的行事风格和她的外貌一样,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不屑与人同流合污。
加上一身的书卷气。
上辈子槛儿常被人拿她和秦昭训比,说秦昭训是天上的月,她是地上的泥。
说秦昭训同太子站在一起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她则是乱入的狐狸精。
而东宫遭逢巨变后,继曹良媛诞下龙凤胎,秦昭训为太子生了二郡主。
后来太子登基,秦昭训受封良妃。
槛儿和秦昭训曾因二郡主发生过一些不愉快,此外倒没什么别的大矛盾。
“不过,身份不一样,仪态规矩确实要有所改变,”秦昭训拿帕子掩了掩唇。
曹良媛暗嗤。
什么清高不争,这就装不下去了呢。
“秦姐姐说的是。”
槛儿低头,笑得赧然。
“我也是想跟着姐姐们学的,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让姐姐们见笑了。”
宫婢出身却跟自己同位份,秦昭训再是不争,心里也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想借机刺槛儿两句。
谁曾想对方竟就这般不卑不亢地承认了,如此倒衬得她俗不可耐了。
秦昭训的眼神冷了冷。
刻意道:“成语用得不错,你可知这‘画虎不成反类犬’出自何处?”
大靖皇宫有规定。
除贴身伺候者及管事者可识得基本字词外,其余宫女太监一律不得识文断字。
进宫前念过书的,进宫后则可免去浣衣坊、洒扫处等粗使杂役所。
槛儿进宫前没念过书,她能去广储司做绣娘,得益于模样好且心灵手巧。
秦昭训此言摆明了有羞辱之意。
槛儿暗笑,面上愣了愣。
然后羞窘道:“我先前是做奴婢的,大字不识几个,哪里知道这句话出自哪……”
说着,她起身朝在场三人欠了欠身。
“让太子妃和二位姐姐见笑了,妾愚钝,日后还劳烦太子妃和姐姐们多多指教。”
这回别说秦昭训了,就是郑明芷和曹良媛也愣了,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换做旁人不识字被人这么点出来。
怕是早羞得说不出话了。
她倒好。
羞归羞,言行却落落大方进退有度,和提出此问的秦昭训一比,高下立见。
“不见笑,不见笑。”
曹良媛掩嘴娇笑。
“宫里不识字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人人都像你秦姐姐出身书香门第。
只要你有心学习上进,就算不得什么事儿,你说是吧,秦妹妹?”
秦昭训因槛儿的反应涨红了脸,听闻曹良媛嘲讽意味十足的话更是羞恼。
她“腾”地站起来。
匆匆对郑明芷行一礼,冷声道:“妾身身子不适,请容妾身先行告退。”
郑明芷看不惯槛儿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但她乐得看后院这几个斗。
这种乐就跟看小猫小狗打架似的。
她看得高兴,也乐得配合。
“去吧,天气愈发热了,注意别伤了暑。”
说完,扭头对槛儿和曹良媛也道:“今儿就到这儿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出了嘉荣堂,秦昭训绷着脸衣袖一甩就走人了,半个眼神都没给槛儿。
曹良媛:“妹妹别介,你秦姐姐就是这个性子,她自己过会儿就好了。”
槛儿轻轻“诶”了一声。
没有多说。
曹良媛打量她两眼,笑意不达眼底。
一会儿提防这个算计,一会儿提防那个挖坑,饶是槛儿习惯了这种生活,在身子不爽利的情况下也委实够呛。
以至于一回到自己院子,槛儿便撑不住了,身子一歪倒进了跳珠怀里。

第24章 赏赏赏!殿下又要吃素了?
“主子往后若不吃些东西再去请安吧。”寒酥往槛儿腰后塞了个靠枕。
槛儿挪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经寒酥按过的腰总算好受了不少。
“那就要起得更早。”
跳珠将炕几搬过来,接话道。
寒酥端了红枣茶来:“那就吃些糕点垫垫,垫垫也总比什么都不吃得好。”
槛儿喝了口茶,“再看吧,来得及就吃。”
望晴和喜雨进来摆早膳。
这几日槛儿的伙食都还不错,但侍了寝和没侍寝,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今儿的早膳比起前两天明显丰盛了不少。
汤是一盅红枣血燕乌鸡汤,另有两熟煎小鱼,菱角鸭脯,面点为荷花饼,玫瑰棋子糕,配有拌鸡枞,青酱松蕈,虾油腐干三样开胃小菜。
主食是薏仁莲子粥。
分量都不大,但胜在色香味俱全。
喜雨说她们去提膳,才出西六院就有人上前来搭话,拐弯抹角地打听昨晚的事。
她们当然什么也没说。
之后到了膳房,两个小太监拎着食盒在外侯着,喜雨她们上去还没开口,那俩小太监便把食盒递给了她。
当时金承徽和秦昭训的提膳宫人也在。
东宫不允许闹出奴才以下犯上,克扣主子份例的事,下头的人也没敢不将这两位太子的侍妾放在眼里。
但没侍寝,底下人的态度就是要差很多,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只限于份例内。
就譬如这膳食。
喜雨她们拿到的是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大食盒,是膳房的人送到手上的。
这里头除了槛儿份例里该有的,自然还有膳房做主卖给槛儿的好。
相比之下,金承徽和秦昭训的提膳宫人得自己进去装盒,拿的东西也只有刚好够他们主子份例的量。
这些量自然够金承徽和秦昭训吃的。
很多时候还会剩不少。
因为两人要保持体态,忌多食饱腹。
可吃不吃和别人有没有心送,是两码事,尤其这事还跟得不得宠挂勾。
所以金承徽和秦昭训的提膳宫人当时的脸色很不好,还刺了喜雨她们两句。
但喜雨望晴早得了槛儿和瑛姑姑的提点交代,根本没接对方的话茬。
喜雨上辈子就在槛儿院里伺候。
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槛儿点头道:“做得好,巴结讨好你们的,该受着就受着,不需要刻意摆言不由衷的谱。
只要记得水无常形,人无常态的道理,别一有好事就乐得找不着北便行。
我希望你们遇事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不骄不躁,如此大家才能走得长远。”
喜雨连连点头,望晴垂着眼应是。
用完膳消了两刻钟的食。
之后槛儿回屋洗漱一番便开始补觉。
但不知是今天和曹良媛她们相处时想起了很多往事,还是因为别的。
槛儿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意识刚迷糊,脑海里就自发冒出好些她曾经以为早忘了的画面。
里面有曹良媛,秦昭训,还有几年后新入东宫的秀女们,以及曜哥儿死后,东宫陆陆续续出生的孩子们。
槛儿睁开眼时,耳边还回荡着小儿子晞哥儿和女儿瑭姐儿天真无邪的疑问。
他们问:“二姐,三哥说我们抢了他们的父皇,可父皇不也是我们的父皇吗?
“母妃,为什么父皇不能只是我们的父皇,如果我们想父皇天天晚上都只来陪我们,我们是不是就成坏孩子了?”
她当时怎么回答孩子们的?
槛儿不记得了。
只记得东宫的那场巨变,太子遭幽禁,好不容易解禁却又逢上曜哥儿身亡。
本就因幽禁和裴皇后的崩世性情大变的太子,在又经历了曜哥儿的死后彻底成了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这辈子,槛儿自认做不到不让太子有其他孩子,但曜哥儿她要保住,东宫的那场浩劫她也要帮太子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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