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侍寝当日,说好的太子不近女色呢by展虹霓
展虹霓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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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魏嫔也算是个有本事的。
她表面折腾,实则睡觉的时间之外她每时每刻都在暗中观察新换的这批人。
就这么耗时半年。
魏嫔掌握了跟前伺候的每个人的性情和弱点,并加以利用,逐个击破。
时至今日。
派来监视她的人已经被其成功策反。
大宫女砚书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大宫女砚棋则是她从前在内务府的人脉之一。
到底是从元隆帝潜邸时期跟过来的老人,在贵妃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
自是有些手段的。
这会儿见主子神色有变,砚棋很有眼力见儿地将几个小宫人打发下去。
魏嫔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道:“你们之前在外面可有寻机看清那崽子?”
砚书摇摇头。
“暖轿直接抬到了正殿外头台阶上,奶娘抱出来脸也是遮住的,看不清。”
魏嫔紧缩着眉,静默了小会儿后又松开。
“说是八个多月早产,但那襁褓裹得实在,瞧着倒不像是早产该有的大小。”
砚书、砚棋对个眼神。
后者道:“瞧着确实不像,一般八个多月早产的,到满月时差不多才和寻常足月刚生出来的孩子一般儿大。”
魏嫔拿起胭脂盒盘捏。
她很确定,当年自己费尽心思设计的那场活春宫绝对让太子落了病根儿。
若不然东宫前些年不可能一个子嗣也没有,偏去年多了个小昭训就怀上了。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跷。
另一处蹊跷的地方便是太子妃。
如果太子真对女人不行。
那么太子妃必定对此事知情才对。
太子可以不去妾室屋里,却是不能不去太子妃这个正牌妻子的屋里。
否则岂不明摆着有问题?
若真是这样,太子妃对那小子的病就绝对知情。
所以那小子是怎么说服的太子妃,让她同意推那么一个小宫婢出来生孩子?
那个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不是早产儿的大小,却说是早产儿……
“年前让你们找人打听的事办得如何了?”
魏嫔问。
砚棋压了压声音道:“早先西山那边低级宫嫔墓常有盗掘事件发生,后面加强了管理,恐怕还要一阵子。”
“尽量快些,拖得太久不利于行事。”
“是。”
魏嫔深吸一口气。
她要证实那个孩子不是太子的。
只要那个孩子不是……
得知小家伙被元隆帝赐了“曜”字作名,槛儿有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旋即反应过来她便去了一趟西厢。
曜哥儿在他的专属小床里睡得正香,小脸微侧着,两只手攥成拳举过头顶。
其实槛儿之所以不确定小家伙是曜哥儿。
除了她上辈子没和曜哥儿生活过外,便是她死的时候离曜哥儿离世隔得太久了。
槛儿怀念曜哥儿,但也不得不承认小家伙的音容笑貌她早记不清了。
他生前的画像并不写实。
这是一方面原因。
另一方面则是槛儿虽知道曜哥儿像太子,可像太子的孩子也可能不是曜哥儿。
可能今生的头一胎生出来的是别的孩子,恰好这个孩子也长得像太子。
这个也是说不准的。
所以今天之前,槛儿一直抱的是希望这胎是曜哥儿,不是也没关系的自然心态。
直到听说了赐的名,槛儿这会儿再来看儿子,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
就越看越觉得真是曜哥儿。
槛儿没忍住笑,眼眶倒是不自觉泛起了酸。
如是不知看了多久。
槛儿俯身抱抱他。
“曜哥儿,娘的曜哥儿……”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
这辈子咱娘俩要好好的,好好活着。

第173章 太子:“槛儿,你辛苦了。”「庆昭帝」
今日儿子满月礼,太子放假不当差,但等到忙完前朝的一摊事也到傍晚了。
骆峋让把晚膳摆到宋良娣那边去,他自己回来则先到元淳宫洗漱收拾。
他爱洁,若是没有要紧事,不管何时从哪回来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洗漱。
而自打槛儿生产,骆峋更是注重清洁。
皆因莫院判说了,产妇与新生儿的身子俱弱,身边的人应时刻保持整洁,以免他们被沾上不洁之物染病。
骆峋在外跑一天。
即便身上瞧着再干净,也少不得有尘土,兴许还有别人没有发作的病气。
所以如今他都是先在元淳宫洗一遍,若有需要再去槛儿那边擦拭一遍,保证浑身连头发丝儿都一尘不染。
收拾完过去,晚膳掐着点儿摆好。
槛儿早能下地正常走动了。
虽然谨慎起见周嬷嬷还是不建议她去外面见风,但像是正房到厢房这样的短距离,亦或是在厅堂里活动。
保暖措施做好了倒也没事。
因此骆峋一来,便见槛儿在正房晃。
等他行至台阶,她看到他了,神态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疾步朝他迎过来。
骆峋在门前褪下薄披风。
刚进屋,哪知面前的人忽然对他盈盈一拜,和从前别无二致地向他行礼。
骆峋正欲蹙眉。
就听她说了句“妾身给殿下请安”,语气之轻快俏皮,俨然在逗趣。
骆峋微绷的唇角松了松,“作怪。”
槛儿挽住他的胳膊。
“这不是殿下免了我这么长时间的礼,我得练练嘛,可不能哪天规矩错了。”
骆峋便想她错的规矩还少?
早先想着等她生产完再与其说说,眼下她月子没坐满,便待她坐满再说。
照旧一人月子餐,一人正常晚膳。
只不同于以往完全的食不言。
现在两人吃饭偶尔对上眼神,槛儿会拿侍膳的筷子给太子爷夹她自己觉得不错的菜,推荐太子爷吃。
骆峋就将这一点也记在要和槛儿说的规矩里了,不过吃倒是吃了。
他做不出夹菜的举动,只逢上他的膳里有槛儿能吃的,会示意人摆到她面前。
也算是潜移默化的改变。
槛儿今天从暖阁搬到卧房了,太子爷果然履行了他十多天前的许诺。
留下陪宋良娣。
时隔一个月重新睡到一起,两人似乎都有种久违了的感觉,想和对方挨着。
骆峋便平躺着,像早先那般将槛儿捞到他身上趴着,槛儿自个儿寻舒服的姿势。
但寻了会儿,她按了按男人的胸膛和腰腹。
骆峋滚了滚喉,捏住她的手。
“作甚?”
槛儿抬头看他,眼神似嗔非嗔似羞非羞,丰盈脸颊在烛光下泛着粉润的光。
“您身上好硬,殿下自己摸摸看。”
骆峋:“……”
他没事摸自己作甚?
“以前有这样过,”太子爷矜持地提醒道,侧身作势将身上的人放下去。
槛儿挡住他的动作。
就势攀着他的肩往上蹭。
最后偎在太子颈侧,咕哝道:“以前没生,现在生了,您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骆峋感觉到了。
方才把她捞到身上就有所察,他刻意忽视,可他并不知道她会趴得不舒服。
此刻听槛儿一提。
骆峋只觉胸膛上被她挨着的地处似火在烧,蔓延至他的耳根与脸上。
好在太子爷不是会脸红的体质,耳垂与耳尖的红不显眼,槛儿没注意到。
“那躺下来。”
骆峋拍拍她的肩,神情和语气与平时无异。
槛儿扭了扭,“这样侧着就舒坦了。”
骆峋:“……”
说硬的是她,说舒坦的也是她。
莫院判有言,月子期间的妇人惯是善变。
骆峋转移话题,滤过朝堂上的一些机锋,说起早上曜哥儿被赐名时的表现。
银竹和海顺早上那会儿都只能在殿外侯着,所以槛儿只看过记有曜哥儿名字的纸笺,不知儿子的表现。
虽然这会儿太子言简意赅,但她的脑海里还是想象出了当时的画面。
槛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多时收了声,她撑起身子看着男人的俊脸,“殿下幼时也这般沉稳吗?”
竟调侃起他来了。
胆子真是愈发见长。
骆峋面无表情地抬手,在槛儿越渐养得水灵软嫩的脸颊上捏了两下
槛儿刚要配合喊痛。
太子松了手,却是转捏为抚,那双看着她的凤眸似是忽然幽暗得不见底。
很深沉,不同于想行那事时带着火的侵略性和恼怒时看透人心的犀利。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
犹如一池深渊,让人猜不透看不明,但深陷其中也不觉得冷不觉得害怕。
“您怎么了?”槛儿问。
骆峋细细端详她的眉眼,最后在槛儿疑惑的目光中道:“今日可欢喜?”
什么意思?
槛儿不懂。
但还是很实诚地点了点头。
握住太子放在她脸上的手笑着道:“陛下赐的名儿寓意真好,也好听!”
说起寓意,其实曜这个字太大了。
易经中有言,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意为天象之中当属日月最能昭显光明。「注*」
圣人常以此喻君王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曜字承天道观,纳火德祥瑞,寻常人家以此作名,或许只有盼着孩子人生一片光明,前途坦荡的意思。
但用来皇帝给皇子皇孙赐名,就颇有一种彰显天命在躬,照临万方之意。
让人觉得皇帝有意要把江山交给这个儿子或孙子,免不得便会让人多想。
但元隆帝起这个名妙就妙在,他由易经中“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引出了曜字。「注*」
日月与四季变化结合,顺理成章地将象征权力的日月转化成了自然现象。
加之守时遵礼修君子内德的期许和久照、久成二词,这名儿就可理解为盼孩子天养康和,平安长命。
早上在奉天殿,骆峋人在御案前。
却并没有错过下面有御史听了父皇的赐名后,两度想谏言但又忍下的模样。
当时骆峋不便分心想别的,但等忙完了事他不由就想到之前姜氏说过的话。
骆曜发烧烧坏脑子,最终年仅四岁溺亡于井,想到她说槛儿丧子郁郁寡欢。
那时骆峋秉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信了姜氏八成,再是九成,如今十成。
孩子的名字今日才定下。
姜氏不可能未卜先知。
所以,丧子之痛吗?
骆峋看着眼前之人的笑脸,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眸底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动了动唇。
嗓音像浸在水中的玉石相撞。
“槛儿。”
帐中一静。
槛儿扬起的唇角僵住了,捏太子手指的动作也顿住,眼中难掩错愕。
骆峋的拇指指腹在她面颊上抚了一下,搂着她坐起身,将她拥在怀里。
“你辛苦了。”
辛苦什么?
生孩子吗?
那确实挺辛苦的。
可现在离生孩子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虽当时没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但槛儿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感受到了。
譬如他小半边身子悬在榻外面地陪她睡,譬如那支镶满宝石的金步摇。
譬如他免了她的谦称。
槛儿感受到了。
无需他多言。
他原也不是会将体贴关心时常挂在嘴边的人,所以槛儿根本不介意这一茬。
哪知他这会儿提起了。
还叫了她的名字?
当然,喊名儿什么的算不得什么事,寻常人家跟人打交道都要叫名字。
可问题就在于宫里除了宫人之间互相称名字,主子们叫宫人会称名字。
其他人相处一般是位份加敬称,叫名字则是长辈对小辈,或尤为亲近的同辈。
反正上辈子槛儿没听过太子和庆昭帝叫她名儿,他们之间尊卑向来分明。
因此这会儿槛儿有些懵。
不明白太子为何突然这般温情的同时,心跳也在他低磁的嗓音下漏了两拍。
槛儿不禁仰头,手抵在太子胸膛上。
“殿下,您唤了妾身的名。”
骆峋低头与她对视。
“嗯,槛儿。”
槛儿飞快眨了几下眼。
想笑,但又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喜孤唤你的名?”骆峋问。
槛儿把他的手放到她热乎乎的脸上,不答反问道:“您看我像是不喜吗?”
骆峋笑了。
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低头亲她。
骆峋久违地又做起了梦,一个比去年梦到他幸槛儿还要不好的梦。
且这回他的感觉不是局外人,而是他切切实实就是梦里的“骆峋”。
“陛下,您猜妾身刚刚做了什么梦?”
坤和宫后寝殿。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汤药味,十二屏龙凤呈祥的屏风之后的拔步床上。
槛儿靠在庆昭帝怀里。
蜡黄瘦削的脸上时隔数月久违地浮现出一丝神采,笑起来眼角几条细纹。
“什么梦?”
年过六旬的庆昭帝穿着身明黄寝衣,握着怀中之人的手,沉声问。

第174章 “皇后娘娘,薨了……”庆昭帝的眼泪
精致的六角莲花宫灯在角落里散发着浅浅光晕,靠近凤床的一侧宫人们在轻手轻脚地铺着一架软榻。
给陛下睡的榻。
皇后有病在身,夜里时不时会醒来需得人伺候,帝后自然不好再同床。
皇后病的这几个月,陛下便是这般睡的。
“妾身梦到曜哥儿了。”
槛儿回握住男人的手,笑着说。
不到四个月,她像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往日丰腴莹润的手腕如今只剩了骨头架子,纤长的手指也像似枯枝。
且她以前从不会提曜哥儿。
那孩子死得早。
是她一辈子的心病。
庆昭帝收紧双臂,蹭槛儿斑白的发顶。
“梦到他什么了?”
槛儿看着床尾处的帐子,黯淡的眸子里浮起一丝光亮,像是看到了什么。
“梦到他唤妾身娘亲,唤您爹爹,您送了他一杆小金枪可把他高兴坏了,一天到晚上哪儿都带着好不得意。”
庆昭帝:“他会耍枪?”
“您教他的啊,他就来妾身跟前让妾身看他厉不厉害,结果厉害没见着,倒是见着他险些打到脸了。”
槛儿笑出了声。
乍一看精神仿佛要痊愈了也似。
庆昭帝闭了闭眼。
“学艺不精,该罚。”
槛儿嗔他:“那么小呢,手上都没力气。”
说完,她收了收笑问:“陛下,您还记得曜哥儿生得什么样子吗?”
庆昭帝抿紧唇。
旋即正要答,就听她说:
“妾身不记得了,太久了,若他活着也四十多了,但妾身想象不出来。
也不知投生到谁家了,过得好不好。”
“妾身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那孩子了,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
庆昭帝没接话。
槛儿也没再说。
像是累了,她闭上眼安静靠在庆昭帝怀里。
过了约莫半刻钟,怀里人的呼吸变得绵长,庆昭帝腾出一条腿踩在地平上。
熟稔地准备将其安置到床上,哪知才刚有动作,槛儿拉住了他的衣袖。
“陛下……”
“嗯?”
槛儿望着他,冲他笑。
像似发自肺腑的,释然的笑。
“您保重龙体,孩子们还小,要劳您费心了。”
庆昭帝肃着脸。
他生得俊,一双狭长凤眸不怒自威,这般看人时一股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
以往槛儿最是畏惧他,为揣测他的心思没少费脑子,如今倒像是不怕了。
她仍是笑。
笑着笑着,眼里的光渐渐淡了下去。
最后累极似的闭上眼。
庆昭帝的心骤然收紧。
他想她真是累了,便像这几个月以来的每一次那样,她真的只是睡着了。
于是他打算扶她躺下,然而这回没等他动作,掌心里的那只手重重滑落。
庆昭帝顿了一瞬,重新握起那只手。
“皇后。”
良久无人应。
庆昭帝神色未变,只搂紧人,声音仿若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请御医。”
御医来了。
替宋皇后诊了腕脉,测了颈脉,探了鼻息,听了心音,遂皆神色惊变。
屋中一时静得吓人。
“陛下。”
“皇后娘娘,薨了……”
宋皇后薨了。
十数个御医、太医跪伏在地,坤和宫的宫人从里到外不知何时也跪了一片。
有人在哭,但没敢发出声音。
正值深秋月半。
天际如泼墨,起了风,空中的云徐徐散开,明澈清亮的圆月变得朦朦胧胧。
有不知名的鸟啼。
该吵的,偏衬得今夜万籁俱寂。
庆昭帝在床榻前坐了片刻。
而后转身换了个位置。
像近段时日以来他偶尔喂她喝药那般将她抱到怀里,让其背靠着他。
他将她牢牢圈住。
喉咙很堵,胸腔内似承载着巨石,压得他很闷很痛,眼睛里有什么漫了出来。
是什么?
庆昭帝抬手摸了摸,指尖上多了水渍。
也不知从何而来。
总不能是他哭了吧?
庆昭帝暗自哂然。
他是皇帝,天塌了他都要顶住。
何至于为一人离世泪流?
宫里宫外皆道他与宋皇后伉俪情深,琴瑟和鸣,为天下夫妇之表率。
唯有庆昭帝清楚。
他与她之间没有情爱。
她讨好他,伺候他,关心体贴他,为他生儿育女,实则皆是她活命的路数。
庆昭帝了若指掌,也并不反感。
她没有娘家,出身寒微,靠勤劳双手在宫里讨生活,无辜被卷入他的后院。
他该对她负责。
她是他的责任。
时隔四十余年,庆昭帝其实不太记得两人的初见了,但他记得起初他并不喜她。
因为她在他与郑氏之间择了后者。
彼时他年轻,气性大,恼羞成怒。
便对她放任了。
他也没心思去在意一个侍寝宫女。
天下男儿多薄幸,其中以皇家子弟为甚。
庆昭帝从不认为自己会与情爱沾边,他见多了人性,对自己也有清晰的认知。
所以得知她有孕,他赐了赏便没再过问了。
她听郑氏的话。
郑氏也需要她。
只要她安安分分,总会活下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上心的呢?
庆昭帝想,大抵在她生产之后。
他去看她。
十六岁的小妇人,憔悴得厉害。
看见他便红了眼,他不过与她道了句“辛苦”,她说着不辛苦面上泪如雨下。
庆昭帝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主动拥住了她,拥住他的第一个女人。
曾经为她选择郑氏而生出的羞恼,仿佛也在抱住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之后她成了他的奉仪,他正式临幸了她。
庆昭帝当时对自己的后宅女眷,其实存在一种近乎于空中楼阁般的安排。
极为理想化。
因着他患有隐疾。
因着他自小不喜父皇的妃嫔勾心斗角,不喜父皇抛开母后去别的地方。
所以他不想纳妾,想只要一个妻子。
可惜人生在世总不会事事如愿。
于是他纳了妾又娶了妻。
可彼时他还是持着很理想化的想法。
在考虑到前朝掣肘的同时,他还是觉得除非必要,否则他不会临幸后院的谁。
他日常给她们好的待遇,赏赐。
让她们在东宫安稳生活。
而临幸小宫女便是这个必要时候,他需要子嗣,但又不需要太多子嗣。
所以那之后他除了她,仍没有临幸其他人。
庆昭帝以为那时候自己只要好好养大曜哥儿,平衡好后宅女眷之间的关系。
他便可以走一条不同的路。
毕竟史上又不是没有少妾少子的皇子登上那个位置,别人可以他也可以。
可惜啊。
世事万般不由人。
储君这位置就是个活靶子。
太子非但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权势滔天,反倒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不复之地。
他没能护住曜哥儿,没能护住母后。
也险些没护住他的女眷。
所以后来。
他放弃了那些空中楼阁般的原则,成了和史上多数太子别无二致的储君。
为了所谓的大局,哪怕明知郑氏是什么样的人,他也还是让其成了皇后。
放任后宫妃嫔相斗。
要说唯一的特例,那便只有宋氏。
庆昭帝后知后觉他临幸她时不必用药,不曾犯病,不曾感到厌恶排斥。
究其原因。
按莫院判生前所说,他的病乃心病。
属心理疾病引起生理病症,只要心理上并不反感排斥,便不会引发犯病。
庆昭帝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宋氏不反感,总之她在他这儿成了唯一的特例。
因此他宠她,渐渐似乎宠她成了习惯。
得知郑氏与曜哥儿的死有关,他与她同样恼怒,因而他成了她报仇的刃。
郑氏死后,她顺理成章成了他的皇后。
他们朝夕相处夜夜缠绵。
朝堂局势稳定,他没什么掣肘了。
她恰好也无外戚干政之私。
他便自然而然与她如寻常夫妻那般,只她一个,他们做了二十年的夫妻。
情分自是深的。
至于情爱,她对他没有。
他对她,庆昭帝自认也没有。
他只是会在同她相处时感到惬意,会在看到她笑时不自觉跟着笑。
会想日日与她行亲密事。
会因她的某个言行举止而身心愉悦,会想将所有好物赠予她,会想让她欢喜。
庆昭帝想,自己大抵是宠惯她了。
习惯了她。
所以才会有诸如此类的想法。
才会在得知她身患不治之症时大发雷霆,会为了她的病整宿地睡不着。
也因此,他此刻才会为她的离世而落泪。
“皇后。”
庆昭帝收紧双臂,侧首蹭槛儿的发顶,蹭她消瘦的脸颊,低声喊了她一声。
又唤:“槛儿,宋槛儿。”

第175章 庆昭帝驾崩,太子识情爱:只是想亲她……
年逾七十自愿留宫的海顺哽咽出了声,贴身伺候槛儿的人也隐隐低泣。
庆昭帝抱着人,置若罔闻。
不知不觉天亮了。
所有妃嫔和皇子公主们齐聚在坤和宫外。
帝后的一双儿女太子骆晞,昭宁公主骆瑭半夜收到消息过来,也是跪哭至今。
女官为槛儿沐浴敛服。
庆昭帝亦换上一身玄色龙袍。
他好几身这样的龙袍。
槛儿也喜欢看他这么穿,昨晚临睡沐浴换寝衣前她还赞他俊来着。
平日里分明那般端庄矜持,昨晚倒是“豪放”了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庆昭帝的头发全白了,仅一夜之间。
见女官要将槛儿盖上,他皱眉上前将那布给扔了,又坐回床榻上抱着人。
雕塑似的坐了一天。
坤和宫外跪着的一众人纷纷哭劝陛下节哀,海顺垂着泪搬出皇后娘娘来劝慰。
庆昭帝终于动了。
他抚了抚怀中人舒展的眉眼,嗓音嘶哑:“罢了,这四十年,辛苦你了。”
“今后不必伴君如伴虎,不必再小心伺候我,你该是欢喜的,你欢喜就好。”
“你欢喜……”
话音未落,庆昭帝的嘴角溢出血丝。
人猝不及防地倒下去。
现场乱作一团。
宋皇后薨逝,谥号孝显懿皇后。
神主牌供奉入皇室太庙。
皇帝缀朝二十七日。
全国举哀四十九日,期间禁嫁娶、宴乐、屠宰、佛寺道观暂停鸣钟。
官员军民着素服。
众皇子公主不论嫡庶,皆服丧三年。
二十七日后,庆昭帝龙体抱恙。
太子骆晞于一月后继任新帝。
称顺平帝。
庆昭帝奉太上皇。
本年延用庆昭年号,新年号次年启用。
顺平元年二月二十日,太上皇病愈。
二十七日。
太上皇携数名锦衣卫微服离宫,云游大江南北,逢道观必进香礼拜。
五年后,太上皇回宫。
新帝无后,太上皇重开坤和宫。
点香灯,诵生天经九十九日。
九十九日后,太上皇一病不起。
顺平七年四月十六日。
太上皇驾崩于西苑万寿宫。
享年七十。
临终前顺平帝与昭宁长公主在前侍疾。
昭宁长公主哭道:“父皇为母后诵经近百日,必定能与母后再修来世缘。”
骆峋拍了拍女儿的手,闭上眼。
他从未求过与她有来世。
他只求她与曜哥儿能再续母子缘,求他们母子二人不再骨肉分离。
另有一想法,颇为荒诞。
他想,若是其母子能重回过往便好了。
年轻时的他若是能改改性子,能替他弥补他们一二,能让她不再那般苦楚便好了。
她当初怀胎十月,他不曾关怀体贴,她彼时那般胆怯,该是有多怕。
若是、若是……
罢,过于荒谬。
想也是枉然,骆峋看看眼前的孩子们。
笑笑,万般心绪随身故化作一抹余念。
人之至死。
往事不知多少。
不识情爱,不得见尔。
骆峋醒了。
和之前梦见他幸槛儿那次一样,帐子里静得厉害,唯有他的喘息声。
和他自己能听到的心跳声。
眼很酸涩,有温凉的液体顺着眼角流下来,心口发紧闷痛,似钝刀剜肉。
等眼睛适应了帐中昏暗朦胧的光线,骆峋摸了摸眼角,再抬手一看。
指腹上水渍濡湿。
有一小滴顺着指节流至掌心。
骆峋怔忪了片刻。
遂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他这会儿平躺着,左胳膊被身边人枕着,腰被她搂着,腿被她的腿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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