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继兄宠我如宝,亲哥却后悔了by把酒叙
把酒叙  发于:2025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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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她真的被裴凛的巫术弄成了这副样子……
魏萤心里升起一股低落又矛盾的情绪。
她的表妹在蓉城长大,从未经历过国家破亡为人奴隶。
她的表妹小时候吃了很多苦,被哥哥姐姐欺负得很惨,后来好容易跟着姑母进了镇北王府,在那里遇见了很疼爱她的亲人们。
可是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她就追着姑母来到千里之外的京城。
她被迫背井离乡,又要被迫忘记生命里最温暖的那两年,沦为一把冰冷锋利的铡刀,去牢记不属于她的仇恨,去参加一场原本不该由她承担的围剿和屠戮……
魏萤在闻星落身边慢慢蹲下。
她握住闻星落的一只手。
少女的手柔软细嫩,像是春日的嫩柳。
魏萤仰头注视她的杏眼,“魏宁,你现在,开心吗?”
闻星落诧异地望向她。
魏萤认真地重复,“现在的魏宁,开心吗?”
闻星落垂下眼睫,“表姐,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有人妄图篡改我的记忆,要我变成奇奇怪怪的人。”
魏萤沉默。
她知道的,凭表妹的机敏,一定能发现她被裴凛下了巫术。
“可是我想,不管我现在的记忆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和表姐肯定就是天下第一好,因为直觉骗不了人。”闻星落忽然冲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我喜欢表姐,喜欢表姐来找我玩,喜欢表姐带我捏小泥人。”
魏萤凝视少女,锋利微挑的眼尾逐渐洇开湿红。
她也朝闻星落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一手握紧手帕小老鼠,一手握紧她的手,“魏萤和魏宁,天下第一好!”
魏萤坐到闻星落身边,选择把裴凛的事情和盘托出,又简单把魏姒和她的情况说了一遍。
闻星落挑眉,“果然。”
“他的巫术是需要借助媒介施展的,可你白天不曾见过他,又没吃过可疑的食物,所以他肯定是夜里对你做的手脚。今夜你别睡在寝殿了,看看能不能缓解现在的症状。”
闻星落把她的话记在心里,想了想又问道:“表姐,我是不是喜欢谢观澜?”
魏萤点点头,“喜欢的。”
“那他一定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闻星落弯了弯眉眼,“我最欣赏那些秀气斯文、敦厚老实的读书人了。”
魏萤:“……”
温润如玉?
秀气斯文、敦厚老实?
似乎没有一个词和谢观澜沾边。
她讪讪,“以后你见到本人就知道了。”
姐妹俩正说着话,裴凛突然抱着拂尘出现,“今日春日宴,皇后也会到场。我弄了一瓶无色无味的毒药,今日先杀皇后。改日,再杀昏君。”
“谢折不在京城,确实是我们动手的绝佳时机。”魏萤看了眼闻星落,又补充道,“表妹是我们的希望,今日这件事,不可将表妹牵扯进来。”
两人说罢,出去准备下毒的事了。
闻星落望向铜镜,扶了扶发簪。
她的发簪里面藏了一味毒药。
梅皇后和张贵妃都背叛了母亲,光死一个梅皇后怎么够。
既然今天总要死人,不如再死一个张贵妃。
少女神情冷漠地踏出殿槛,刚走出明珠宫,就撞见了也要去参加春日宴的闻月引。
闻月引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瞥见闻星落,有些不悦,“小妹,你都有心上人了,为什么还要去参加春日宴?你是不是想和我抢太子哥哥?前世你抢在我前面嫁给了太子哥哥,这辈子你还想跟我抢吗?!”
闻星落愣了愣。
她前世,嫁给了太子?
“那天在含霜宫,你和太子哥哥对视时我就看出了端倪!”闻月引噘嘴,“小妹,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朝三暮四了些!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你一个人抢那么多男人干什么?!你玩得过来吗?!你就不能分一个给我吗?!”
她说完,委屈地跑到前面去了。
闻星落震惊地站在原地。
原来她不仅喜欢谢观澜,还看上了太子!
她一边努力消化这个消息,一边往御花园走。
旁边有路过的世家小姐议论道:“听说西南蜀郡的那位世子爷进京了,贵妃娘娘特意邀请他也来参加春日宴,他还没娶妻纳妾,说不定要在咱们中间选一个呢。”
“我听说他生得非常英俊,只是不知比起贺公子,谁更胜一筹。诶,今天贺公子也会到场,你们说,贺公子会不会选我当贺家少夫人?”
“得了吧,贺公子早被贵妃娘娘看上了,要许给三公主的!”
“可我怎么听说,贺公子和那个叫闻星落的不清不楚?那日在泰华池边,三公主亲口认证闻星落勾引了贺公子,贺公子不仅不生气,还十分维护闻星落!”
“……”
闻星落呆了呆。
她不仅喜欢谢观澜、谢序迟,她竟然还勾引过贺愈?!
原来她是一个很花心的姑娘吗?!
不远处的楼阁里。
谢观澜把玩着平安符,冷眼睨向牡丹花径上的少女。

第261章 他不许咱俩去见宁宁,该不会他自己偷偷去了
数月不见,少女出落得越发明媚娇艳,云鬟雾鬓雪肤花貌,宛如枝头颤巍巍一朵带露牡丹,春风吹拂起她的嫩粉裙纱,好似层叠花瓣舒展开时的极妍尽态。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髻边。
她簪着两朵深红浅粉的宫花,没戴他送的蝴蝶发簪。
指尖无意识地捏紧平安符,谢观澜眼底仿佛涌动着恐怖的幽深黑暗,要将那玉柔花软的小姑娘吞噬殆尽。
谢拾安挤到窗前,也瞧见了闻星落。
他双眼发亮,惊喜喊道:“二哥你快来看呀,那不是咱们家宁宁?!走,咱们找她玩去!”
还没挪开脚,谢观澜冷冷道:“不许去。”
谢拾安不服气,“为什么不许去?我好久没见宁宁了,心里想得慌!而且祖母特意叮嘱过,要我们来京城好好照顾宁宁!”
谢观澜冷漠,“就是不许去。”
谢拾安不敢忤逆他,只得悄悄拽了拽谢厌臣的衣袖。
谢厌臣轻咳一声,温声道:“大哥不许四弟去,那我过去看看妹妹?数月未见,总得报一声平安。”
谢观澜:“你也不许去。”
“大哥可真霸道!”谢拾安生气地一屁股坐下,双手捧着脸,不悦地扫视过谢观澜的锦袍,“你不高兴宁宁抛弃你,所以连带着也不许我们见她。可你要是真的讨厌宁宁,你到京城以后干嘛直奔成衣铺子……”
他们三兄弟早在前天就到了京城。
他和二哥都说要直接进宫去看宁宁,可是大哥偏不许,反而花了一天时间,去逛了京城最昂贵的成衣铺子,说是要置办几套春季的衣裳鞋履。
置办就置办嘛,他也觉得京城这边的穿戴比蜀郡时兴好看。
可是他刚看上一套刺绣松鹤纹的绯衣锦袍,本打算穿这一套进宫去见宁宁,二哥也说他穿这个好看,却被大哥抢了去!
他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大哥一边放狠话要和宁宁再无瓜葛,一边又精心打扮的像是花孔雀,把他和二哥都比了下去!
谢拾安和谢厌臣被迫留在楼阁,同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公子打交道。
等他俩回过神,窗边的谢观澜已经不知去向。
谢拾安怀疑,“他不许咱俩去见宁宁,该不会他自己偷偷去了吧?”
谢厌臣弯着眉眼,“有这个可能哦。”
此时,御花园里。
闻星落刚走到朝凤亭,就撞见了谢缃和谢明瑞。
两人贵为皇子公主,周围簇拥了不少同龄的公子小姐,见闻星落路过,皆都玩味地望向她。
有小公子守在谢缃身侧,谄媚地奉上花糕,“听说她当了公主殿下的狗,不知是怎么个狗法?不如公主让她叫唤两声,给咱们助助兴?”
谢缃想起她和弟弟偷换的纸条,漂亮的小脸上难掩得意。
她冲闻星落抬了抬下巴,胸有成竹地命令道:“喂,你听见没有?还不赶紧叫唤两声给大家听听?”
朝凤亭响起哄笑声。
无数双视线落在闻星落的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一抹颀长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朝凤亭旁的青砖小道上。
是谢观澜。
他冷脸从朝凤亭后方穿行而过。
小姑娘离了他,似乎过得并不是很好。
如果她愿意向他服软,他是愿意出面解决她的麻烦的。
然而闻星落并没有注意到谢观澜。
她面无表情地望向谢缃等人,“不知臣女何处得罪了公主,要被你如此羞辱?”
谢缃愣了愣。
她和谢明瑞不解地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闻星落突然又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
来不及思考太多,谢明瑞眼眸发冷地呵斥,“你母亲三嫁天子,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闻星落:“羞耻什么?”
“一个女人,本该从一而终,可你的母亲却恬不知耻一嫁再嫁!我若是你,根本就没脸出来见人!你这身份低贱的野种,给我和皇姐当狗,都是抬举了你!”
闻星落注视谢明瑞。
他生得粉面含春,是个很漂亮的少年。
却不知为何对她恶意这么大。
她轻哂,“如果女子再嫁是丢人现眼的事,那么男子娶妻纳妾又算什么?就因为天底下是男子掌权,所以就要专门为女子编排出一套规矩礼仪和道德廉耻来约束她们、控制她们吗?”
在场的姑娘们听见这番话,不由收敛了脸上的嘲弄笑意。
她们望向闻星落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其中几个胆大的更是难掩欣赏之意。
“更何况……”闻星落轻嗤,“天子尚且不在意这些,九皇子殿下尚未弱冠却一口一个廉耻,一口一个从一而终。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迂腐?”
“你——”
谢明瑞语噎,漂亮的面庞上骤然羞恼涨红。
“没事的话,臣女告退。”
闻星落福了一礼就要走。
两名宫女却将她拦在原地。
谢缃面色森然,“本公主让你走了吗?!”
闻星落眯了眯圆杏眼。
看来这对姐弟俩是道理上说不过她,想要用拳头说话了。
不远处。
谢观澜负手而立,面色沉寒。
他从朝凤亭后方走过,闻宁宁竟然没注意到他。
小姑娘心里,到底是没有他了。
他扫了眼朝凤亭前。
闻宁宁再如何伶牙俐齿占据道理,终究敌不过宫里的强权。
接下来,恐怕要被谢缃姐弟欺负。
他深深呼吸。
尽管打定主意不再和少女产生瓜葛,可是念在她孝敬祖母的份上,他愿意帮她这一次——只要她开口。
于是谢观澜又原路返回,假装不经意地再次路过。
闻星落专注于谢缃姐弟,丝毫没有注意到朝凤亭后方的青石小路上,有个人正在来来回回地走路。
她平静道:“听说公主对贺家公子青眼有加,今日贵妃娘娘有意为二位赐婚。贺家清贵,最讲规矩,我若是公主,绝不会挑在今天生事,否则,若是给贺公子瞧见……”
谢缃听她提起贺愈,下意识朝四周望了望。
虽然没瞧见人,但她仍旧有些惶恐,骂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谢明瑞眸色阴沉。
他喜欢的姑娘死在了镇北王府,他不知道闻星落参与了多少,但此女如此狡猾,只怕知秋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
他铁了心要闻星落付出代价,于是不管不顾地喝令道:“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
朝凤亭后,谢观澜骤然眯眼。
正欲现身,一道怒喝声从远处陡然传来:
“我看谁敢!”
闻星落下意识望去。
穿着鹅黄锦袍的少年快步而来,高高扬起的马尾嚣张又桀骜。

第262章 他和闻宁宁都没能破镜重圆,他谢四倒在这里又蹦又跳
谢拾安来到闻星落身边,护短般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他如恶犬般磨牙,恶狠狠盯向谢明瑞,“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动小爷我的妹妹?!”
闻星落怔怔凝视他的背影。
这个人……
想起表姐在寝殿里向她坦白的事情,她猜测这个人应当就是她在镇北王府的四哥哥,谢拾安。
谢明瑞站起身。
他紧紧盯着谢拾安,眼中流露出看见猎物后的兴奋。
镇北王府的人陆续来了京城,倒是不必他再费工夫前往蓉城解决他们。
他笑道:“我是谁?我是当今天子的第九子!”
谢拾安:“……”
这厮竟是个皇子。
他却也不怕,只慢悠悠地讥笑道:“那咋?我还是镇北王的第四子呢!”
谢明瑞沉声,“当今皇太子,是我的亲哥哥。”
谢拾安不以为意,“那咋?当今西南兵马都指挥使,也是我的亲哥哥!”
谢明瑞:“……”
他复杂地盯着谢拾安,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大大咧咧的,一点也没被他吓到,毕竟若是换作寻常少年,听见天子和皇太子的威名早该跪下了!
想是年纪小又在边陲之地长大的缘故,所以不懂规矩。
他转向谢厌臣。
谢拾安不懂也就罢了,谢厌臣总该明白他的身份何等尊贵。
可是谢厌臣眼观鼻鼻观心,同样没有请安问好的意思。
谢明瑞有些恼。
他还想发作,张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过来请,说是快要开宴了。
姐弟俩带着交好的公子小姐,不甘心地离开了朝凤亭。
谢拾安转向闻星落,弹了下她的脑门儿,“早知你会被人欺负,就不该放你来京城!”
闻星落捂住脑门儿。
谢厌臣把带来的包袱递给闻星落,温声道:“妹妹,这些都是祖母让我们带过来的,是蓉城的一些特色花糕点心。祖母说虽然京城富贵繁华,可到底不是故乡,祖母怕你想家。”
闻星落拆开包袱。
包袱里是一只精致的攒盒,攒盒里满满当当全是用牛皮纸和红绳包扎起来的糕点,包扎得很严密,可见准备糕点的人极为用心。
“本来还有一盒枣泥糕,”谢厌臣弯起眉眼,“可惜半路上被四弟吃光了。”
谢拾安一噎,连忙争辩道:“宁宁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我们走得有多急,天天吃干粮我都要吃吐了,所以才忍不住……哎呀,大不了我明儿亲自下厨,给你做一碟枣泥糕赔罪就是了!”
闻星落凝望他们,清晰地读懂了他们眼里的关心。
表姐没说错,镇北王府的人真的很疼爱她。
她不愿让他们担心自己身处险境,于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多谢二哥哥和四哥哥!这些糕点,我会全部吃完的!”
“你瞧你,来京城几个月,都和我们生分了。”谢拾安不爽,突然望向朝凤亭对面,“大哥,我瞧你在那条路上走来走去的,都走好几个来回了,你干嘛呢?”
闻星落望向谢观澜。
春风里,青年绯衣玉带姿容秾丽,深邃的眉目似蕴着春日里的枯山寒水,周身挟着边陲之地特有的凛冽肃杀,硬生生压下了绯衣的冶艳,如寒阳般热烈却又矜贵。
他比京城里那些以容貌闻名的名门公子,还要灿烂夺目。
闻星落凝视他,呼吸不由悄然放缓。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
她的眼光真不错。
谢拾安还在鬼吼鬼叫,“大哥,你不过来和宁宁说句话吗?!”
谢观澜唇线绷得很紧。
他说什么话?
他连英雄救美的机会都没有,他还能说什么?
他和闻宁宁都没能破镜重圆,他谢四倒在这里又蹦又跳!
早知四弟如此没有眼色,他就不带他来京城了。
谢观澜寒着脸拂袖而去。
闻星落茫然。
这人怎么冷冰冰的,好像很难相处的样子,和她想象中的温润如玉敦厚老实完全不一样。
谢厌臣含笑打圆场,“也许是因为大哥丢了东西,所以才会在那条路上来回走动,试图寻找。现下东西没找着,肯定心情不好。四弟,你就不要再议论大哥了。”
兄妹仨一边说话,一边往承庆殿走。
此时,另一边。
梅皇后正在水榭休息,等着承庆殿开宴。
裴凛亲自端来一碗点心,“这是御膳房送来的樱桃酥酪,这个时节樱桃罕见,请娘娘享用。”
他低眉敛目,端着白瓷小盅的手很稳。
樱桃酥酪里被他下了足量的鹤顶红。
只要梅皇后被毒死,他就会将罪名嫁祸在张贵妃头上。
到时候梅家为了报仇,定会和张贵妃斗得两败俱伤。
他忍不住勾唇。
梅皇后抬手示意他退下,随意掀开白瓷小盅。
樱桃鲜红,酥酪香软,旁边点缀着几片嫩叶,瞧着十分漂亮。
她笑了笑,“这是小姑娘爱吃的东西。”
女官会意,附和道:“想必闻家姐妹会很爱吃。她们来自边陲之地,没见过什么好的,这等宫廷御制的点心,必定会吃得干干净净。”
梅皇后抬起繁琐精致的甲套。
藏在甲套里的鹤顶红,顷刻间撒进了樱桃酥酪里。
她盖上白瓷小盅,“拿去赏给闻星落。”
闻星落是魏姒最喜欢的小女儿,只要她被当场毒死,她就能将罪名嫁祸在张贵妃的头上。
到时候魏姒为女报仇,定会和张贵妃斗得两败俱伤。
她忍不住勾唇。
女官将樱桃酥酪端到闻星落面前时,她已经在承庆殿落座。
闻星落微讶,“皇后娘娘赏给我的?”
“是。”女官笑吟吟的,“这个时节,樱桃可是稀罕物。闻小姐定要吃得干干净净,才不算辜负娘娘的美意。”
女官走后,闻星落掀开樱桃酥酪,挑了挑眉。
指尖轻抚过发簪,她悄无声息地取下伪装成宫花花蕊的鹤顶红,放进了樱桃酥酪里。
她盖上白瓷小盅,望向被宫女们簇拥而来的张贵妃。
只要张贵妃被毒死,她就能想方设法将罪名嫁祸在梅皇后头上,毕竟这碗樱桃酥酪本就是梅皇后送来的。
到时候张贵妃和梅皇后斗得两败俱伤,母亲就能渔翁得利。
她忍不住勾唇。

张贵妃落座后,梅皇后才姗姗来迟。
眼见宴席即将开始,闻星落起身,恭敬地奉上樱桃酥酪,“听闻这个时节樱桃十分稀罕,臣女蒙皇后娘娘疼爱,特意赏赐樱桃酥酪,但臣女不敢独享。贵妃娘娘操持春日宴辛苦,臣女想借花献佛,把这碗樱桃酥酪送给贵妃娘娘品尝。”
对面,谢观澜兄弟三人坐在男眷席上。
谢拾安瞅着闻星落,傻乐道:“别说,宁宁到了京城,越发嘴甜了!瞧这番话,说得多漂亮呀!”
谢厌臣但笑不语。
谢观澜望向闻星落的目光,则悄然多了一抹心疼。
他知道闻宁宁机敏,但凡她想哄人,必定能哄得舒舒服服。
可是,戴着虚伪的假面哄人,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闻宁宁本不该这么辛苦。
上座,张贵妃微微一笑。
她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掀开白瓷小盅。
樱桃酥酪乳白鲜红,正散发出香甜气息。
张贵妃得意望向隔壁案几后的梅皇后,白润的脸上笑意更浓了些,“樱桃是稀罕物,姐姐这碗樱桃酥酪,兜兜转转,倒是要便宜臣妾了。”
梅皇后似笑非笑,“你爱吃就好。”
张贵妃优雅地拿起象牙筷,正欲品尝,突然又放下了筷箸。
刚刚闻星落说,这碗樱桃酥酪是梅初宜这贱人赐给她的。
如果她悄悄在酥酪里投毒,再赐给闻月引食用,如何呢?
只要闻月引被当场毒死,她就能把罪名栽赃到梅初宜头上。
魏姒再如何不喜欢闻月引,那也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肉,她肯定会为了女儿和梅初宜斗得两败俱伤。
到时候,她就能坐享渔翁之利。
张贵妃忍不住勾唇。
她不动声色地取下嵌在衣襟盘扣上的一粒珍珠。
这粒珍珠是鹤顶红制成,她随身携带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碾碎珍珠,借着盖上白瓷小盅的刹那,将鹤顶红撒在酥酪上。
她瞥向闻月引。
闻月引的座位在闻星落身边,此时正冲对面男眷席上的谢序迟搔首弄姿挤眉弄眼。
张贵妃翻了个白眼。
这小贱人和她娘一样可恶,竟敢盯上她的皇儿!
她努力挤出一抹慈爱的微笑,“本宫忽然想起近日身子不适,不宜食用冷物。本宫瞧闻大姑娘活泼青春,真是喜爱得紧,这碗樱桃酥酪,就赐给闻大姑娘吧。”
宫女将樱桃酥酪端到了闻月引的案几上。
闻月引翻了个白眼,起身敷衍地谢了个恩。
其实她挺瞧不上张贵妃的。
不过是个贱婢,靠着卖主求荣才当上妃嫔,仗着肚子爬上贵妃之位,不知道在她面前拽什么,竟然还搞出了赏赐这一套。
她稀罕她的赏赐?
张贵妃瞧见她行礼的姿势潦草敷衍,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没教养。”
她低声咒骂。
谢缃冷笑,“也不知闻大姑娘的礼仪是跟谁学的!到底是在乡野长大,没个嬷嬷管教!”
她们母女的身份摆在那里,闻月引挨了骂,心中怨毒却没敢吭声。
她坐回原处,掀开白瓷小盅。
这一碗樱桃酥酪都融化得不成样子了,瞧着就倒胃口。
她委屈得红了眼眶。
她就知道后宫里的女人没一个好的,见她生父只是个县令,又妒忌她生得美貌,就拿不好的玩意儿打发她!
余光瞥见盛气凌人的谢缃,闻月引忽然灵机一动。
她借着案几的阻挡,悄悄从怀袖里取出鹤顶红撒在樱桃酥酪里。
谢缃不是瞧不起她吗?
她倒要看看,她死的时候还敢不敢瞧不起她!
反正这碗樱桃酥酪经了这么多人的手,就算查也查不到她头上!
只要谢缃被毒死,那么梅皇后和闻星落就会成为嫌疑人。
到时候,如果是闻星落获罪,那么对她是极为有利的;如果是梅皇后获罪,那么母亲就能顶替她当皇后,对她也是极为有利的。
她忍不住勾唇一笑。
她盖上白瓷小盅,柔弱起身,掐着嗓子道:“樱桃贵重,臣女不敢独享。公主殿下刚刚指出了臣女在规矩礼仪上的不足之处,为了聊表感谢,臣女愿意把这碗樱桃酥酪敬献给公主殿下。”
众目睽睽之下,那碗樱桃酥酪来到了谢缃的手里。
张贵妃眉头紧锁,厌恨地瞪了眼闻月引。
她正要寻个法子阻止谢缃食用酥酪,一名小太监突然连滚带爬地闯进殿内。
小太监跪倒在地,激动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圣上回宫了!龙辇已经到了宫门口,这会儿子就要来承庆殿了!”
梅皇后蹙眉,“圣上为何突然折返回京?”
“奴才不知呀!”
张贵妃起身,“姐姐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接驾?”
乌泱泱的贵客都跟着她们涌出了承庆殿。
闻星落看了眼男眷那边的谢观澜。
听表姐说,天子忌惮谢观澜。
莫非是听说他来京述职,所以才取消了江南的行程?
谢观澜若有所感地瞥向她,彼此刚对上视线,旁边的谢拾安突然挤到谢观澜前面。
他乐呵呵的朝闻星落挥了挥手,“大哥二哥,宁宁在看我!”
谢观澜:“……”
谢折和魏姒一同进了承庆殿。
闻星落行礼时,瞧见他一直握着母亲的手,仿佛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样子。
她悄悄望向母亲,却见母亲始终笑意浅浅,一双微挑的凤眼总是柔柔注视谢折,瞧不出什么厌恶的情绪。
重新落座后,谢缃率先活泼笑道:“这碗樱桃酥酪本是儿臣的心头好,可是父皇舟车劳顿,儿臣心疼父皇,愿把樱桃酥酪献给父皇品尝!”
她在谢折面前一向乖巧可人。
谢折深邃威严的面庞上流露出一抹温和,“缃儿很乖。”
他拿起金汤匙,正要舀一勺樱桃酥酪,梅皇后和张贵妃突然同时急切地道了声“且慢”。
谢折沉声,“怎么?”
张贵妃心虚不已,额头冒出层层冷汗。
她爱慕天子,她不想天子死。
可她又不能直接告诉陛下,酥酪里面下了鹤顶红……
梅皇后紧了紧双手。
她与天子明面上帝后情深,实则已经多年未曾同床共枕。
虽然未能夫妻情深,但谢折对她有用,天下并不太平,太子年少无法威震诸侯王,她需要谢折帮助太子除掉叛臣。
谢折还不能死。
她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这碗樱桃酥酪融化大半,不堪入口,臣妾叫人端下去,另换新的来。”
谢折搅了搅酥酪。
他行军打仗多年,对吃食并不十分讲究。
何况这个时节的樱桃是稀罕物,何必浪费。
于是他将那碗酥酪推到魏姒面前,“姒姒尝尝。”
闻星落心头一凛。
在魏姒握住金汤匙的刹那,她和闻月引几乎同时出声,“不可!”

可她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只能眼巴巴望向闻星落。
闻星落不慌不忙道:“启禀陛下,这碗樱桃酥酪乃是皇后娘娘赐给臣女的,臣女心疼贵妃娘娘操持春日宴辛苦,于是又将酥酪献贵妃娘娘。母亲和臣女一对江山社稷无功,二对后宫子嗣无功,因此不敢在娘娘们面前食用樱桃酥酪。”
承庆殿落针可闻。
这番话听起来十分合理,可警觉如谢折,依旧察觉到了不对。
他眸光沉沉地盯向樱桃酥酪,旋即命令道:“既是皇后赏赐,那便还是由皇后服食。”
梅皇后接过樱桃酥酪,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她很快将酥酪递给张贵妃,含笑道:“送出去的东西,怎好再收回来,还是请贵妃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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