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继兄宠我如宝,亲哥却后悔了by把酒叙
把酒叙  发于:2025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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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着手去办。”沈家家主很信任闻星落,当即就拍了板。
“特别注意一下徐家。”闻星落又叮嘱,“徐家是西南最大的茶商,我要你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买下他们手里所有的现茶。”
徐家是徐渺渺的娘家,等放开茶马互市的贸易通道,徐家必定会狠狠赚上一笔,到时候徐渺渺只会全部拿来贴补给闻家兄妹。
她不会给闻家兄妹借势的机会的。
沈家家主点头记下,又道:“不过,闻姑娘告诉我这么重要的内幕,是想从沈家得到什么呢?听犬子说,你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嫁,你告诉我这些,莫非是为了得到犬子?”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实在是眼前的少女和沈渝向他形容的姑娘截然不同。
她年轻美貌、聪慧冷静,还有镇北王做靠山。
打死他都想不通,这种姑娘是怎么看上他家那个逆子的。
闻星落正在吃茶,闻言险些被茶水呛了一口。
她想得到沈渝?
她拿手帕按了按唇角,解释道:“我和令郎有些误会没说清楚,我对令郎——”
“只有利用”四个字在喉间打了个转。
当着人家亲爹的面,说出这四个字未免太过残忍。
她改口道:“我对令郎只有赞赏之意。令郎是个老实人,不懂得拐弯抹角弯弯绕绕,没什么花花肠子,在许多方面都能帮到我,但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老实”的潜台词是“蠢笨”。
“不懂得拐弯抹角弯弯绕绕”,意思是“不长记性,同一个话术可以骗好多次”。
“没什么花花肠子”,代表“算计不明白,所以不会算计她”。
沈渝怎么就不算她的好帮手呢?
沈家家主陷入了沉默。
他不傻,听得出闻星落话里的意思。
不过只要能把沈家发扬光大,就算把他那个蠢儿子送给闻星落当驴使,那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如果闻星落高兴的话,他甚至还可以附赠一个宋怜心!
他笑道:“能入闻姑娘的眼,是犬子的荣幸。闻姑娘乃是我沈家的大恩人,往后只要闻姑娘想,我沈家的资金尽可由你随意调动!”
得了沈家家主的承诺,闻星落估摸着义卖会应当不是问题了。
谢观澜要养兵马,他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银和她争。
献上重启茶马互市的主意,既是为了帮他弄到战马,也存着给自己搞钱的私心。
她要拍下那盏孔明灯。
不过话说回来,早知道穆知秋如此变态,派几百号人在城郊翻山越岭搜了三天三夜也要搜出这盏孔明灯,当初她就不写那两个字了。
她甚至一度怀疑,穆知秋是不是还变态到翻看过她和谢观澜暂住太守府时,用过的废纸、吃剩的饭菜等垃圾。
要是穆知秋把这种探索精神从儿女情长挪用到政事上,她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宋怜心在房里哭哭啼啼,“听说闻星落约了姨丈喝茶,给了姨丈许多好处,想必是要姨丈把你给了她!你要是成了她的人,那我可怎么办?!”
沈渝坐在妆镜台前顾影自怜,“都怪我长得太过美貌,这才叫她垂涎我的身子!她知道从我这里找不到突破口,就转而威逼利诱我爹,好叫我娶她!多么阴险邪恶的女子啊,我从前竟然没看出来,还傻傻的往她跟前凑!”
他越想越难过,干脆拿起剪刀,将衣橱里那些红衣裳全都剪碎了。
他忿忿不平,“她不是爱看我穿绯衣吗?我以后都不穿了,气死她!心儿你放心,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要是你实在无法接受她,我愿意离开沈家,与你私奔!”
私奔……
宋怜心握住软烟罗制成的帷帐。
要是私奔了,岂不是享受不到沈家的泼天富贵了?
她是不愿意私奔的。
看着沈渝决绝的表情,她撇了撇嘴,小声道:“倒也不是无法接受……只要闻小姐待我好,我愿意与她共享表哥。”
她都想好了,只要闻星落肯每个月支付她两千两纹银,她愿意让沈渝去伺候她。
毕竟她已经享用过沈渝的身子,虽然沈渝容色过人,但床上功夫也就那么回事,这一年来甚至每况愈下,可见男人到了一定岁数也就那样了。
还不如拿来给她换私房钱呢。
沈渝疼惜,“心儿,委屈你了……”
宋怜心从衣橱深处翻出一件尚还完好的绯衣,温柔地披在沈渝身上,“明日一早,表哥好好打打扮打扮,我陪表哥走一趟镇北王府,把条件什么的都和闻姑娘说清楚。还有那位世子爷,咱们得叫他知道,是他妹妹非表哥不嫁,而不是表哥缠着她。”
沈渝发出一声可怜的哀鸣。
他披着绯衣望向铜镜。
他怎么就生得如此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呢?
勾的闻星落馋他馋的不得了,都忍不住去走他爹的捷径了!

穆知秋的脑伤恢复了七七八八,今日邀请了不少官宦富商人家的小姐进府,捐赠义卖会上要用到的拍卖品。
难得遇上留善名的机会,不少小姐应邀而来,带了许多宝物。
闻星落也收到了穆知秋的帖子。
翠翠翻箱倒柜,“要不小姐捐赠这件紫玉葡萄的摆件吧?这是过年那段时间别人送给您的,奴婢瞧着样式还算精巧,只是您不爱在屋子里摆这些金啊玉啊的东西,咱们留着也是落灰。拿出去应当能卖不少钱,小姐的名声也好听。”
闻星落没意见,“都听你的。”
翠翠见她坐在窗前出神,忍不住好奇地凑过来,“小姐在想什么?”
闻星落吃了口热茶。
她在想,上一世谢观澜是怎么谋反的。
诸侯王麾下的兵马都有定数,兵器铁器也不能超过某个数额。
如果三年后他就要反了朝廷,这个时候应当已经开始准备了才是。
可无论是镇北王府还是蓉城,都是一片太平景象。
他的私兵藏在了哪里,他私铸的兵器又藏在了哪里?
她想不明白。
两刻钟后,闻星落抱着紫玉葡萄来到万松院。
穆知秋深谙老太妃喜欢热闹的性子,特意将捐赠地点设在了这里,年轻的小姐们花团锦簇笑笑闹闹,脂粉香冲淡了端肃古朴的佛香,处处都是环佩伶仃和步摇相撞声。
闻月引也在其中,正忙着和一些权贵家的小姐交朋友。
按道理她本该在家为闻青松守孝,但闻青松毕竟是罪孽深重的犯人,她和闻如风等人又早早写了断绝亲子关系的布告,因此闻青松的死几乎没对他们的社交造成任何影响。
她像一只花蝴蝶,轻盈地穿过人群,凭借姣好的相貌以及母亲是镇北王续弦的身份,在蓉城小姐的圈子里面如鱼得水。
白鹤书院的赵小姐拉住闻星落,悄声道:“其实我觉得你比你姐姐要更漂亮一点!”
双胞胎出现在人群中时,总是免不了要被拿来比较,比身高、比样貌,若是男子,甚至还要再比一比读书和科考。
闻星落很不喜欢被拿来和闻月引比。
小时候她吃得不好,发育的要比闻月引晚一两年,看起来像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于是那些亲戚总会叫她和闻月引背靠背站在一起,然后笑着问她,为什么明明是双胞胎却比姐姐矮那么多,为什么皮肤没有姐姐白净,为什么长得不如姐姐漂亮。
他们甚至还要故意问她,她是不是爹娘捡来的。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接受所有长辈看似玩笑实则满含恶意和讥嘲的询问。
今日听见赵小姐的夸奖,闻星落意外的心情柔软。
仿佛终于有人肯向着自己。
她温和道:“姐姐的眉眼像父亲,我要更像我娘亲一些。”
“都说镇北王妃乃是举世罕见的大美人,可惜我没见过她。”赵小姐好奇,“宁宁,你母亲比你还要漂亮吗?”
闻星落认真地点点头,“我娘特别好看,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闻月引恰好走过来,听见了这句话。
她的笑容里掺杂着一丝轻蔑,“母亲确实国色天香,只可惜出身低了些。也就是继父和祖母心胸宽大,不计较母亲出身低微又嫁过人生过子,这才侥幸当了镇北王妃。”
赵小姐惊奇地看着她,忍不住对闻星落咬耳朵,“你姐姐疯了吗?当众贬低自己的生母,反而去巴结抬高继父,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闻星落也很无语。
穆知秋不知何时过来的,“说起来,我也很好奇镇北王妃究竟是什么出身,月引可否和我说说?”
少女丰颊红唇,笑起来时分外妩媚。
令闻星落想到树林里那些拥有艳丽花纹的毒蛇。
闻青松死了,太守府没能得到母亲的秘密,穆知秋故意邀请闻月引,是打算从闻家兄妹身上下手?
闻星落能猜到,母亲的秘密大约和身世相关。
一旦秘密暴露,很可能会威胁到母亲的性命。
她看向穆知秋,心底再次萌生出了杀意——对穆知秋的杀意,对太守府所有知情者的杀意。
而闻月引显然没想那么多。
她叹息道:“母亲是个孤女,大约是从村子里逃荒出来的,侥幸被父亲所救,这才嫁给他为妻。”
穆知秋追问,“哪个村子?”
“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闻月引摇头,“穆小姐要是感兴趣,不妨亲自去问我母亲。”
穆知秋噎了噎。
她要是敢直接问卫姒,还用得着如此迂回婉转?
院子里正热闹着,沈渝带着宋怜心过来了。
沈渝今日仔细打扮过,绯衣红袍鬓角簪花,脸上似乎还薄施过一层脂粉,薄唇分外鲜红欲滴,发髻上用红绸系着一个蝴蝶结,连腰带也被打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他看起来红彤彤的,像是沈家献给闻星落的一件待拆的礼物。
小姐们惊奇的对他行注目礼。
宋怜心撇了撇嘴,心里生出了一丝不舍。
然而她看了眼闻星落髻边的金簪,这一丝不舍很快被月入两千两纹银的兴奋所取代。
姨母和姨丈发了话,表哥是绝不可能娶她的,既然表哥总要娶妻,那娶闻星落倒也不错,毕竟闻星落看起来没有要妒忌她、陷害她的意思。
她道:“闻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三人来到厢房,宋怜心郑重道:“我知道闻小姐已经和姨丈谈妥了婚事,我今日来,是特意把表哥献给闻小姐的。”
闻星落:“……”
她何时与沈家家主谈过婚事了?
宋怜心也不说明白,只红着眼圈飞快跑走,还不忘贴心的帮两人关上槅扇。
闻星落从槅扇上收回视线,正欲向沈渝问个清楚,却看见沈渝躺在床榻上撩开衣襟,嘴里还楚楚可怜地咬着一截红绸发带。
他闭着眼睛,屈辱道:“我已经准备好了,闻小姐请吧。但我要告诉你,我的心永远属于心儿!”
闻星落:“……”
此刻,谢观澜恰从外面办事回来。
冷不防撞见万松院围着一群莺莺燕燕,他扫了眼,没在里面瞧见闻星落。
宋怜心适时走过来,“世子爷,闻小姐向我姨丈提亲,要我表哥给她做赘婿。现在我已经把表哥慷慨地献给了她,任由她为所欲为。不知王府要如何补偿我?”

青年绯衣玉带薄唇带笑,看起来分外俊美秾丽。
可是宋怜心不知怎的,莫名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仿佛野兽被侵占了地盘,正濒临暴怒的边缘。
她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又斟酌着添了一句,“是闻小姐见色起意非我表哥不嫁,为了得到他主动约见我姨丈,并非我表哥痴缠她!世子爷可不能再对我表哥动手!”
见色起意,非沈渝不嫁,主动约见沈家家主……
谢观澜知道闻星落胆大包天。
却不知道,她竟好男色到了这个份上。
可沈渝不过是中人之姿,连杀鸡都不敢的纨绔公子,她究竟看上他哪一点了,要屡次三番与他纠缠?
谢观澜面无表情地穿过回廊。
宋怜心紧追其后,心脏跟擂鼓似的剧烈跳动。
不知为何,她竟生出了一种世子爷要去抓奸的错觉!
谢观澜推开厢房的槅扇。
房中没有他熟悉的那一抹身影。
沈渝孤零零地坐在拔步床上,正哭哭啼啼地穿上自己的衣裳。
宋怜心震惊,“表哥,你今天这么快?!”
谢观澜的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紧绷的下颌。
他看着沈渝,犹如看着一团死物。
“什么呀!”沈渝抱着锦被痛不欲生,“她没要我!我都洗干净送上床了,她却不肯要我!她就坐在窗边,一边喝茶一边冷眼看我,我刚脱下外裳,还没来得及脱里头的衣裳呢,她突然骂了一句‘蠢货’,然后就起身走了,她好冷漠!呜呜呜呜呜……我堂堂沈家公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从未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宋怜心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天呐!”
表哥好惨!
她忍不住问道:“闻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哇!她是不是欲拒还迎啊?!”
“也许她是个保守的姑娘,想把最重要的日子留到新婚夜。表哥,咱俩还是赶紧回去筹备婚礼吧!”
两人有商有量的。
谢观澜垂下扶在门框边的手。
门框边,赫然多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他转身离开。
拐过游廊,池塘里残荷枯萎,少女倚站在雕花扶栏边,端着个盛满鱼食的白玉小碗,正认真地投喂锦鲤。
他的视线,如同利刃般一寸寸描摹过她的脖颈和嘴唇。
少女的脖颈凝白细腻宛如冻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唇瓣上的胭脂也很完整红润。
他又看向她的手。
闻星落忽然将鱼食小碗放在扶栏上,主动冲他张开十指,又给他瞧了瞧手心手背。
她笑起来又甜又乖,“没沾到脏东西。”
谢观澜气笑了。
靴履慢条斯理地碾碎了地砖上的落叶,他幽幽警告,“闻宁宁,你若当真蠢到与他无媒苟合败坏门风,就不是抄几遍家规那么简单了。”
“我行事自有分寸。”闻星落看着谢观澜,“我与沈渝来往,不过是因为喜欢看他穿绯衣的样子。至于同他发生肌肤之亲这种事,我从未想过。”
谢观澜沉默。
寒风卷起他宽大艳丽的绯衣,对面的少女目光灼灼,眼瞳里似有千言万语,他明明擅长窥探人心,此时此刻却偏偏一字也不敢解读。
他转身离开。
转过游廊,他才吩咐道:“去跟着小姐。”
曳水抱着剑从暗处浮现,“主子是要卑职监视小姐?”
监视……
谢观澜对这个词颇为不满,“是保护,不是监视。”
顿了顿,他道:“我要知道她每天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今天这种情况,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他自幼养成了极强的掌控欲。
但今天的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推开厢房门的刹那,他连沈渝埋哪儿都想好了。
尽管闻宁宁这一次没对沈渝有所行动,可难保她哪天想不开,真干出些什么。
他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曳水抱着他的剑,目送谢观澜远去。
还是没明白,这和监视有什么区别。
他平静地来到闻星落身边,“主子不喜小姐接近沈渝,命令卑职保护小姐,每日向他汇报小姐的行踪。”
闻星落知道,曳水是谢观澜身边的顶尖高手之一。
这种高手是世家大族耗费无数时间和银钱精心培养出来的,无论是功夫还是忠心的程度,都是花钱也买不来的。
谢观澜把曳水留在她的身边,是她占便宜了。
她不在乎自己的行踪是否会被谢观澜知晓,因为她不会做对不起镇北王府的事,不怕被他盯着。
而且,她喜欢被他注视、被他保护,这是前世父兄从未给过她的安全感。
她柔声道:“那就麻烦曳水大哥了。”
闻星落返回庭院,穆知秋已经统计完小姐们捐赠的各项宝物。
其中最值钱的,是她的紫玉葡萄摆件和另外两位小姐捐赠的玛瑙白玉葫芦、苍鹰雪山古画。
最不值钱的就是闻月引捐的银耳坠。
有几位小姐悄悄咬耳朵,“虽然不论捐多少都是对灾民的心意,但区区一副银耳坠也太拿不出手了吧?我院里丫鬟戴的都比她捐的那对价值贵重。”
“要我说,还是星落的东西拿得出手!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捐不起就别来呀,又要名又要利的,好处都让她占了!”
闻月引十分难堪。
她忍不住怨怪穆知秋,“要不是穆小姐邀我前来,我何至于受此大辱?”
穆知秋浅浅一笑,“你和闻星落是双生子,本应共享富贵才是。如今她攀上镇北王府,你却只能留在小小的县衙,你就不委屈吗?我邀请你来王府,并不仅仅是为了义卖会,而是为了让你和太妃娘娘处好关系。我这般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怪我呢?”
闻月引捏紧手帕。
留在县衙,留在父兄的身边,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坚信父兄将来会飞黄腾达,会扶持她当上太子妃。
可现在……
父亲惨死,三哥参军未归,她经历的一切都和前世大相径庭!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占尽先机,过得却还不如上一世?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县衙,看见闻如风正在书房里听何师授课。
她深深呼吸。
就算父亲出了事,可她还有大哥和二哥。
大哥这么努力,明年的秋试一定不成问题!
“月引妹妹回来了?”徐渺渺和闻如云从厅堂出来,笑吟吟地招呼她,“我正要带二弟回娘家,向父亲请教做生意的诀窍。小厨房炖着给夫君补身子的乳鸽汤,月引妹妹替我送进书房吧?”
闻月引正巧也想瞧瞧闻如风书读得怎么样了,因此欣然应允。
闻月引端着乳鸽汤踏进书房,打断了何师的授课,“大哥,嫂子让我给你送乳鸽汤。”
闻如风原本昏昏欲睡,听见有乳鸽汤可以喝,顿时来了精神,“你来的正好,我刚好饿得慌。”
何师看着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自顾在书房里喝起乳鸽汤来,忍不住皱眉。
按照尊师如父的规矩,闻家理应待他敬重有加,可闻家兄妹乃至徐渺渺做事情都相当不地道,每次进书房送吃食、茶点,从来只有闻如风一个人的份。
不仅如此,他在闻家也没有专门的人伺候,连衣裳都得自己的小书童亲自手洗!
他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儒,去别人家里授课时那些人恨不能把他当成祖宗供起来,可他在闻家竟然活得像个杂役!
若非不想违背当初的承诺,他真想撂挑子直接走人。
他窝着一肚子火气,拿戒尺敲了敲书案,“上课喝什么汤?!”
闻月引不满,“我大哥读书辛苦,喝点汤补充营养怎么了?何先生能教出未来的探花郎,应当骄傲才是。有了我大哥这块活字招牌,将来何先生才能名动天下。”
“是啊。”闻如风附和,“正所谓劳逸结合,我已经读了整整半个时辰的书,必须好好休息,才能更好地激发潜能。”

没有天赋也就罢了,连用功都不肯!
有时候他逼得狠了,徐渺渺或者闻月引就会跳出来指责他,怪他身为教书先生却太过严肃苛刻,给闻如风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天可怜见,那闻如风上课打瞌睡,下课完不成他布置的功课,有时候捧着书看似用功,房里的油灯一直点到天明,实则只要没人盯着他,他就会神游天外不知所谓!
玉不琢不成器,他倒是真心想把闻如风教成材,可这一家子实在荒唐的很,无论老的小的竟连个懂事的都没有!
何师连连摇头。
还探花郎,呸!
他看,闻如风恐怕连乡试都难!
他丢下戒尺,气的离开书房,“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闻月引目送他赌气离开,犹豫道:“大哥,何先生是不是生咱们的气了?你平日里,到底有没有好好跟着他读书呀?”
“月引啊,”闻如风擦了擦嘴,“大哥是怎样的人品,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正因为我脚踏实地、勤恳用功,所以你嫂子才要死要活非得嫁给我。读书方面也是一样的,你瞧我书房里的油灯,每日都亮到天明,就知道我有多用功了。”
闻月引一想也是。
前世大哥考上功名完全是靠他自己,闻星落除了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笔墨,其他什么事也没干。
她道:“这么说的话,明年的乡试对大哥而言不成问题?”
“放心吧,我肯定能考上解元,让你风光一把!待我金榜题名,就让继父把我们兄妹全都接进王府,和星落一起生活。毕竟咱们生父不在了,咱们兄妹流落在外,终究不成体统。”
进王府?
这辈子,闻月引从未想过这一点。
因为上一世的遭遇,她对镇北王府有天然的抗拒。
可是看见闻星落在王府如鱼得水锦绣富贵,看见那么珍贵的紫玉葡萄摆件都被她随手拿出来捐赠,她又有些心动。
她喃喃,“要是咱们都能住进王府,像星落那样得到祖母和继父的宠爱,那父亲死的还挺值当……大哥,你快些用功吧,定要考个解元,让继父刮目相看,叫谢世子敲锣打鼓亲自迎咱们回王府!”
随着谢观澜重启茶马互市,商贾们从各地蜂拥而至,誓要瓜分贸易重启后的第一波利润。
沈家无疑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沈家家主派人过来,向闻星落禀报这两天的订单,又道:“徐家现在不和咱们做交易了,他们和下面的茶农合作,重新收购茶叶,要绕过咱们,亲自在边境做贸易。”
闻星落吃着茶,并不意外徐家的选择。
管事瞅她一眼,又恭敬地补充道:“家主特别交代,让小的告诉小姐一声,徐家派出去收购茶叶的不是旁人,正是您的二哥,闻如云。”
闻星落撇了撇茶汤浮沫,温声道:“士农工商,除了‘士’,二哥谁也瞧不起。怎么,他竟肯亲自出面,和茶农们打交道?”
前世,别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茶农了,就算是颇有身家的富商,闻如云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他说他能闻到商贾们身上散发出的金钱的恶臭味,他嫌脏,连吃饭都不肯和他们同桌而食。
这般“高贵”的人,闻星落完全想象不出来他要怎么和茶农交流。
沈家管事意味深长,“家主愿投桃报李,他说您要是也想收购茶叶,不拘闻如云出多少钱,咱们都可以在他的基础上再加一成。”
如此,比起徐家,茶农们自然更乐意把茶叶卖给闻星落。
至于闻如云会不会空手而归,谁在乎呢?
闻星落盈盈笑道:“沈伯父是个很好的人。”
“那是自然!我们家主还说,非但他随时准备为您效力,我家公子也随时准备为您献上一切!包括他的贞洁和身体!”
闻星落:“……”
大可不必!
次日,闻星落派人向书院告了假,乘坐马车直奔茶庄。
茶庄位于西南城郊,说是庄子,其实是蜀郡最大的茶叶贸易集市,不仅汇聚着天南海北的茶商,还住着一大批茶农。
马车行驶过官道,翠翠听见后面传来铺天盖地的马蹄声。
她掀开窗帘去看,惊奇道:“小姐,那不是咱们世子爷吗?”
闻星落探头望去。
官道后方,绣着“谢”字的旌旗招展飞扬,训练有素的铁骑铠甲森森形容肃杀。
居中的年轻将帅身穿绯色文武袖锦袍,革带军靴腰挎狭刀,眉眼锋寒英姿勃发,即便四周簇拥着的青年们皆都俊秀潇洒高大挺拔,他也依旧是最醒目招眼的那位。
谢观澜……
翠翠好奇,“世子爷这是要去哪儿?”
曳水驾着马车,回答道:“主子今日要进山剿匪。”
重启茶马互市,边境山匪对诸国货物虎视眈眈。
谢观澜必须保证贸易顺利进行,才能吸引更多的边境国家参与贸易。
“原来是这样!”翠翠惊叹,“咱们世子爷还真是无处不在,什么都能管得好好的!”
曳水眉眼微动,突然伸手弄坏车辕。
马车被迫停下。
他道:“小姐,马车坏了。”

第135章 不羞
翠翠掀开门帘,着急地跳出马车,“小姐还要去茶庄呢,这可如何是好?!曳水大哥,你会修车辕吗?”
谢观澜的军队已经行至跟前。
曳水看着谢观澜,“一时半会修不好。如果有恰巧路过的好心人,顺道载小姐一程就好了。”
翠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瞧见谢观澜那张矜贵疏离的脸,不禁讪讪,“曳水大哥,你说的‘好心人’,该不会是……”
一只白嫩纤细的手,适时挑开马车门帘。
闻星落探出小脸,声音柔软地征询谢观澜,“可以嘛?”
深秋的城郊水阔天高,偶有南迁的雁群路过。
秋阳照落在少女身上,勾勒出她清新娇艳的眉眼,她云髻边的金蝴蝶轻盈摇曳,在萧索的季节里点缀出别样的活泼生机。
她完美继承了卫姒的相貌,是个罕见的美人。
谢观澜的属官们看呆了。
其中几个尚未娶妻的本就倾慕闻星落,可她鲜少去官衙,他们平日里根本见不着她。
今日难得遇见,他们连忙抓紧机会献殷勤:
“闻小姐与我同乘一骑吧,我骑术很好的,保准颠不到你!”
“你的马两年没洗澡了,我前天亲眼看见它踩了几脚屎,臭的什么似的!还是坐我的,我的昨天才刷过!”
“放你娘的屁!请你不要在闻小姐面前抹黑我和我的爱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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