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娇娇擦了擦眼角,高兴的音量都提高了些,“我可不管你们俩口子哦, 过年等你回来!到时候我提前去你家里帮你收拾房子。”
火车渐渐远去,视线中只剩下一条条轨道纵横交错。
耳边嘈杂鼎沸的各种交流声还在继续,季如梦望着裴铮野。
男人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温柔的情意,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他眼里,他目光所及,只有她一人。
仿佛 心头的某根弦被重重的拨了一下,由下而上的震颤。
人潮人海中,季如梦不由得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走在前方为她挡住人群拥挤的男人唇角上扬,心情愉悦。
现在的风气,哪怕是真夫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亲密的举动。
之前在外面几次牵手他们都是偷偷的。
这回貌似是最光明正大的一次了。
不过这会儿火车站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在忙着赶路,迎来送往,没人会注意到拥挤中还有这样的小动作。
等出了火车站,回到车上,季如梦忍不住深深的吐了几口气。
“人好多,现在还不是过年过节的,客流量都这么大,不敢想春运会有多可怕。”
“没事,到时候咱们可以提前回去。”
过年他操作一下,应该能腾出一个半月,可以提前半个月回去,会轻松很多。
季如梦侧过身,直视他黑亮的眼眸。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一直都没告诉我?”
男人伸出手,揉了揉她发顶,“在杨同志来之前,我就考虑过了,但那时还不确定,就没跟你说。”
“后来确定了,我又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今天看你们俩依依不舍的,我实在忍不住就说了。”
片刻,他瞳孔更深邃几分,“媳妇,我有点吃醋了。”
季如梦压着笑意,“你还跟女同志吃醋啊?”
“吃!”
裴铮野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目光虔诚又霸道的问道,“媳妇,要是哪天我要出远门,跟你分开好久,你会不会也这样舍不得我?”
闻言,季如梦故意把手抽回来。
嘴角翘的高高的,卖着关子说,“那不会,两种情况不一样,我跟娇娇是聚少离多,跟你是聚多离少,从我来随军咱们都没分开超过三天以上。”
“平常天天见,偶尔分别一次,应该不会太难过吧。”
裴铮野轻咬后槽牙,直接从驾驶座欺身压过来。
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凑上去咬了一口。
力道不轻不重,但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是让季如梦有几分受惊。
尤其是外头还有行人路过呢。
被看见了她可没脸见人了。
推开他后,季如梦小脸酡红。
“不许不难过,你得舍不得我,还要想我,天天都要想我。”
“不对,应该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要牵挂我,想我吃没吃饭,有没有睡觉,同样要想我有没有想你。”
明明一股腻歪到不行的劲儿,但季如梦听了,内心只有一片甜蜜。
她轻声说,“要是你真的要离开我好长一段时间,那我说不定就直接选择追着你一起去了,天天见面,那还要想吗?”
裴铮野略微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冷峻的脸庞立马被欣喜若狂占据。
“想,不过不用那么想,因为我可以天天在你身边了。”
他用力的抱了抱她。
暗爽道,我媳妇可真好……
日子一转眼到了安安宁宁满八个月这天。
季如梦收拾好画稿,去了一趟报社。
这次送去的是整套连环画的稿子,还有下一期主题的配图,以及报社跟省城日报合作的专题中一两份配图。
毕竟是省城官方报社,这样权威的单位,自然有数不清的专业画师。
双方都很重视这一次专题的登印,所以季如梦只需要负责一两张配图,其他的由省城日报的画师负责。
尽管如此,她的名字也会登印在报纸上,曝光度不会少的。
把分类好的画稿全部交给万永强后,季如梦提醒了一句。
“这些画稿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画,保管需要谨慎妥当一些,如果弄混了或者弄脏了,重新画又需要不少的时间。”
万永强知道每个艺术家都很重视自己的作品。
就像他们组内的一些文字编辑,每次都把他们写出来的稿子当命、根子一样保管。
印刷发行之前,就是领导乱碰了,他们都要急眼。
“放心吧,在装订印刷之前,我一定把他们锁在最保险的柜子里。”
“真是辛苦你了季同志,同样的时间里,别人是三五个画师一起画,你只有一个人,还是按时交稿了,你一定是加班加点的,很累吧?”
万永强例行关心。
季如梦有些不知道怎么回话。
说实话会不会太凡尔赛了?
她最近心情放松,灵感一直挺充足的。
有扎实的画功在,完成的时间长短全看是否有灵感。
至少季如梦是这样的。
这些工作量对她来说还好。
每天画画的时候,都没有太多的紧迫感,完全是在一种很舒适的状态下进行工作的。
于是,季如梦只得含糊其辞的应付了几句。
随后便拿了下一期的主题稿子回去。
万永强在办公室内,开心的来回走了好几圈。
要不是还在工作时间,他都想下楼狂奔几公里了。
这次合作要是成功,也算是他工作生涯中的一个里程碑了。
至于能否靠这一次合作成功升职,万永强心里早已有数,要升也会是后面找别的机会,领导自有考量。
主要是主编在上头跟座山似的。
想要越级升职,还要操作一番才行。
万永强不着急。
他更开心的是,小组内的每个成员都会有所收获。
大家跟着他做事,都尽心尽力,他自然也希望能带领所有人更上一层楼。
这一整天下来,所有员工看到万永强,都知道他的心情相当的好。
与之形成极度反差的是,主编的情绪很暴躁。
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了。
今天像个阴晴不定的活阎王似的,看谁都不顺眼。
对底下的员工工作挑三拣四,没错都能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找出一堆理由来责骂。
弄得大伙一天下来十分煎熬。
本来上班就烦!
等报社所有员工陆陆续续下班后,楼上办公室的灯也一盏盏陆续熄灭了。
刚吃过晚饭,安安和宁宁特别的活泼。
季如梦打算带着他们去散步一圈,消耗一下他们的活力,不然晚上不好睡觉。
裴铮野正在看着烤炉里的火,上半身依旧是一件军绿色的背心,健硕的肌肉在火光映照下散发着浓浓的性张力。
他回过头,“媳妇,你要不等我一会儿,这个火烧完,我跟你一块去,省的你自己抱着他们太累了。”
季如梦刚想说不用,两个孩子都乖巧,又不会哭闹,哪里会一直抱着。
结果宁宁哇的吐了两口。
直接把老父亲老母亲给吓到了。
季如梦赶紧帮她擦脖子 和嘴巴,裴铮野去拿了干净的衣服给闺女换。
两人生怕她身体不舒服,一通检查过后,初步得出一个结论……
闺女可能是单纯的吃多了。
宁宁今天一直闹着要喝奶,虽然分量只比平常多了不到四分之一,但她喝完之后,一个没看住,手舞足蹈的自己闹着。
闹腾的太狠了,就吐了。
季如梦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
孩子太活泼,有时候好像也不完全是好事。
“媳妇,要不要上卫生院看看去。”
裴铮野紧绷着的脸一刻都没放松下来过。
两个孩子自打出生身子就一直很健康。
只有过一两次低烧,但去了卫生院,医生都说是正常的,婴幼儿有一些经常半夜发低烧,第二天又自己好了。
那两次他们都亲自守着,寸步不离,但两个孩子完全跟没事人一样。
裴铮野对孩子们的健康情况特别关心,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如临大敌。
季如梦则显得更镇定,“先观察一晚上吧,看你闺女这样子,完全不像是不舒服的。”
可不是嘛,小丫头现在正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爸爸妈妈嘿嘿直笑。
露出下牙龈上那颗小小乳牙,好像故意的一样。
裴铮野跟她大眼瞪小眼,没一会儿败下阵来。
转身过去查看儿子。
“媳妇,都说龙凤胎兄妹连心,有时候生病都是同时的,闺女既然吐了,那儿子会不会也身子不舒坦?”
季如梦见他这风声鹤唳的样子,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
“安安要是不舒服,他会表现出来的,你不要在这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弄得我都怪害怕的。”
“咱俩淡定一点。”
裴铮野老老实实道,“好吧,那还要出去散步吗?”
“不去了吧,我拿两个玩具,跟他们在家玩会儿就是了。”
“好好,对了媳妇,这些饼干啥时候能出炉,我记一下时间。”
季如梦今天做了点磨牙小饼干,原料简单,只有面粉和牛奶之类的,给孩子们用来磨牙正好。
她看了下手表,“十五分钟,等下我喊你。”
“咿呀~”
“哇嘛~”
宁宁抓着自己的衣服,又开始做伸展运动了。
一天天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睁眼就是玩。
她紧紧盯着妈妈,嘻嘻的笑个不停。
偶尔还能蹦出一两个简单的音节,好像在喊爸妈似的。
裴铮野见状,又凑到闺女跟前,一字一句的教她,“闺女,跟我学,喊爸爸~爸~爸~”
“哇哇噗噗噗……”
在老父亲锲而不舍的教学下,最终,荣幸的获得了一脸的口水。
“哎哟我,媳妇, 咱姑娘这口才真好,喷了我一脸的口水。”
季如梦:……
“你对她的滤镜未免有点太重了,从哪看出来她口才好?”
“你没看见咱姑娘刚刚跟我说了好多话吗?”
“那你能听懂吗。”
“……不能,但是,这不妨碍我为咱姑娘骄傲!以后她指定像我一样,能说会道。”
季如梦毫不留情的打击道,“我看你是胡说八道。”
安安爬到妈妈旁边,用力的点了下头,小模样好像真能听懂大人对话似的。
“麻、啪~”
季如梦眼中一喜,蹲下来,“安安,是不是喊妈妈啦?”
“啥!让我听听!儿子,喊爸爸!”
某人迫不及待的挪过来。
但安安这个小机灵,不管他们俩说什么,都不肯再开口了。
裴铮野:“嘿,你小子,脾气还挺倔,不知道随谁了。”
季如梦斜着睨了他一眼。
还能随谁呢~
“媳妇,你猜猜咱闺女和儿子,以后会是谁先开口说话?”
随着孩子越长大,当爹的越来越憧憬期盼。
做梦都是听到孩子喊爸爸的那场面。
季如梦抱着宁宁,跟安安贴了贴脸颊,“我才不猜,不管他们谁先开口,我都开心。”
裴铮野挠挠头,“嘿,我猜肯定是闺女,闺女随我,一看就聪明。”
“你的意思是儿子随我就不聪明了?”季如梦娇嗔的瞪他一眼。
某人立马抬头看天空,“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时间快到了,我继续回去看火。”
小饼干出炉的时候,飘着一股浓浓的奶香。
两个小家伙立马被勾起胃口,流着口水,四只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妈妈。
季如梦对他们摇摇手,“还不可以哦,现在太烫了,要先放一会儿,等凉了才能吃。”
裴铮野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小饼干,“没事,爸不怕烫,爸先替你们尝尝。”
结果就是,招到了两个孩子一致的嫌弃。
等他得意完,过来想跟孩子们玩的时候,小家伙们头一扭,当场上演‘冷暴力’。
这时候,大院门被推开。
何玉兰红着眼眶,出现在一家子面前。
季如梦站起来走向她,“玉兰姐,这是怎么了?”
裴铮野见状,换了件衣服,把孩子们抱回屋内,“媳妇,你们先聊,我带安安宁宁上楼玩。”
很识趣的给两人留下空间。
何玉兰坐下后,双手捂着脸呜咽了一阵。
看样子是又跟徐青山吵架了。
季如梦没着急询问,在一旁给她递纸巾,擦眼泪。
等她发泄一阵后,主动开口,“小季,我家老徐又跟我吵架,我跟他简直是没办法沟通了。”
“过年那时候,我托了以前的朋友,在我父母下放那地方工作的,让他们帮忙弄了几件旧衣服给我爸妈,被老徐知道了,劈头盖脸就骂了我一顿。”
“我又没做什么,更何况,也不是用我们夫妻俩自己的名义,这件事七拐八弯的,跟我们扯不上一点关系,我不懂他为什么还要发这么大的火?为人子女,我无法救我爸妈于水火,但我难道还不能尽我所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何玉兰这一年来发生的变化,大院里人人都看在眼中。
从一开始的独来独往,到现在逐渐融入大环境。
她平常也会偶尔跟别人家走动一下,学着做各种礼数。
只有何玉兰自己知道,做出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得到了谁的启发。
当初季如梦跟她说的话,让她在反复回想下,琢磨出了一些道理。
她努力试着去做到,更加理解徐青山,更加体谅他,更为他着想。
这些日子来,他们的婚姻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时的美好。
何玉兰感觉自己又拥有了幸福。
两人之间的沟通问题越来越少。
唯独这一次,因着她私下找人帮忙,给下放到农场里的父母送了两件破棉袄,就被他训斥责骂了。
还是前所未有的凶!
何玉兰心里委屈极了。
作为子女,她一刻都不敢忘了孝道。
哪怕现在没办法为父母平反,她也时刻牵挂着,想念着他们。
她只是想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怎么就被骂了呢?
难道要她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吃苦,袖手旁观,自己没心没肺的过好日子吗?
何玉兰扪心自问,她永远都做不到那样。
天底下有良心的人,都不能做到。
除非狼心狗肺之辈。
在这件事情上,夫妻俩出了严重的分歧。
徐青山怪何玉兰太肆意妄为,她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个人,不知道外面险恶,轻易行事,万一被人抓到马脚,一定会有数不尽的麻烦缠上来。
何玉兰被他责备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甚至冲动之下,说了一些狠话。
直接就从家里跑出来。
季如梦听完来龙去脉,一时间默然。
如果徐青山是为了他自己的位置和事业考虑,也情有可原。
这时候做那样的事,确实等于在红线上疯狂试探。
何家人身份多么敏感,一个弄不好,别说把徐青山拉下去,可能他们一家子都要遭殃。
可是……如果真的让何玉兰不管不顾,那跟与父母断绝关系有什么区别?
诚如她所说,她无法冷漠的旁观。
季如梦自问,如果身份对调,她也做不到。
这件事可真像是个无解的难题。
双方都有自己的顾虑和坚持,以及迫不得已。
“这些年,我已经尽可能的在明面上,不跟我娘家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几乎已经完全断绝了。”
“当初我爸妈下放之前,为了我们的家庭,他们瞒着我做了登报断亲,所以才没连累到我们。”
“小季,我真的觉得好累,每每感到生活安好的时候,就有无尽的愧疚感把我整个人笼罩住,你能理解吗?”
“我吃好的喝好的,生我养我的人却在农场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让我觉得我像个冷血的牲畜一样……”
“我没办法,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这样……”
季如梦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安慰她才好了。
遇到这样的事,现如今大部分被下放的人都是无辜的,遭受了时代带来的无妄之灾。
她知道过几年开放后,很多人都会平反回来。
作为家属,何玉兰又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这些年她心里肯定煎熬难过。
但徐青山这个大老粗,她也不能对他诉说。
只能自己将情绪深埋在心里。
一时间,季如梦同情又心疼。
轻拍着何玉兰的背,缓缓开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徐师长的错,是这世道导致的。”
“再坚持坚持,或许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迟早有一日我们总能再次见到曙光的。”
何玉兰越说越激动。
一开了这个头,她就忍不住将心底深处多年的悲痛委屈发泄出来。
她把季如梦当做大院里唯一的朋友,现在也只有她可以倾诉。
最后哭的双眼肿的跟核桃一样,都快看不见路了。
季如梦赶紧去找东西过来,给她冰敷。
何玉兰手按在眼皮上,声音嘶哑,“谢谢你小季,愿意听我说这些。”
“今晚真是麻烦你了,打扰到你们一家。”
季如梦摇摇头,“这都没什么,我知道玉兰姐你是拿我当朋友,才会跟我说这些心里话。”
“难过就要说出来,全部吐出来之后,才不会把人憋坏。”
“独自承受了那么久,这些年你也一定很辛苦吧,玉兰姐。”
她一说起这个,何玉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险些又要奔涌落下。
好在她坚强的咬牙,生生忍住了。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辛苦不辛苦的,都没那么重要。”
“但你说的对,不管如何,只要坚持熬下去,才能有那么一丝丝希望。”
那些撑不住,选择放弃了的人,下场无非就是一个字,死。
最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你回去还是跟徐师长好好沟通一下,夫妻之间不要把隔阂留下来,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堵在心里的话讲清楚,再不济,让对方知道后,你也不会那么难受。”
季如梦只能给出这样一个中肯的建议。
外人夹在中间,总是不能偏向任何一方的。
何玉兰眼中隐隐含着几分悲伤,“可能我变了,也可能是他变了,但……你说得对,我再试试吧。”
天色已晚,眼看着马上到九点了,大院里有些人都已经歇下。
平常这个点,何玉兰也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她自知叨扰了季如梦很久,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告辞。
季如梦送她到门口。
回到楼上,季如梦不知是被何玉兰的情绪影响到,还是怎么的,也有些心情低落。
或许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压抑的世道。
尽管知道,黎明总会到来,但在这之前,每个人都活得战战兢兢,很不容易。
季如梦靠在男人温暖可靠的怀里,再次轻叹一声。
裴铮野抬起她的脑袋,关切的道,“媳妇,你们说啥了,怎么一回来就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
说着,嘴唇轻轻印在她眉间,替她拂去眉宇间的愁绪。
“别皱眉,看的你男人心疼。”
季如梦被他这粗糙的话逗得情绪散了几分。
她也需要跟人倾诉一下。
于是便把何玉兰跟徐青山今晚吵架的事告诉了裴铮野。
没想到,裴铮野还真知道一些内情。
季如梦抓着他的手指,急切的问,“是不是有内情?”
“嘿!”裴铮野无奈道,“本来还想跟你一样,卖卖关子,但是谁让我媳妇那么聪明,居然猜到了。”
季如梦:……
还用她猜吗。
某人的表情都已经说明了一切。
“快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是她想插手别人家的事。
只是有时候气氛都到这了,难免比平常更好奇一些。
“其实徐师长这些年也默默的做了很多,表面上看他从不过问,袖手旁观。但实际上,他一直有暗中帮助何家人。”
“何家人原本下放的地方更偏远,更乱一些,是徐师长当年暗处使劲儿,才把他们安排到了现在的地方,可以说要没有人帮忙,何家人在原来下放的地方,现在估计都已经没命了。”
徐青山并非看起来那么冷漠,不理会何家的事。
正因为他深爱着何玉兰,所以才会爱屋及乌,爱重她的家人。
哪怕两家已经登报断亲,但那份亲情,冥冥之中依旧连着他们。
徐青山也知道,当年二老那么做,完全是为了他的前程考虑。
现在的制度就是如此。
说严厉也严厉,说松泛,也有松泛的地方。
犯了错会坐连,但也会视情况,祸不及外嫁女。
一旦登报断亲,也能彻底斩断社会上双方之间的所有关系。
所以这么些年来,徐青山安然无事。
他不能帮二老平反,但是物资补给这些,偷偷的安排了很多次。
才让何家人的日子,稍微好过那么一点点。
至于他做的那些事,从没跟何玉兰说过。
他也是为了保护她。
这世道的太多黑暗面,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两人的感情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唯独就是在沟通上,双方都觉得,要为了对方好,想保护对方,所以总是会阴差阳错的出现一些问题。
听完后,季如梦陷入了沉默。
她不觉得何玉兰作。
毕竟她们每个人,都不是站在上帝视角的。
站在自己的角度,能看到的都不一样。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换做是她,可能也会跟裴铮野产生类似的问题。
“果然,夫妻之间,还是不能缺少沟通,沟通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裴铮野立马坐直身子,像是立誓一般,对她保证道,“媳妇,我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我的心都是你的,你想知道啥,不用问,我一定会主动告诉你。”
季如梦笑着看他,“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我想问什么,然后主动告知。”
“不过我觉得,咱们的沟通方式是没有问题的,你的行事作风,跟徐师长也不一样,我们之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矛盾。”
裴铮野像个得了夸奖的大狗狗,骄傲的尾巴甩了起来,“那必须的,我从上到下,每一根汗毛都只听你的,指哪打哪,绝不违抗。”
一瞬间,季如梦眼神变幻,像是突然化身会勾人的小狐狸,瞳眸透着令人无法抵抗的魅惑。
“你的心是我的,那你的身体呢?”
男人凸起的喉结滚了滚,眸光赫然变得火热。
让季如梦无处可逃。
翻身把她压住,刚想亲一口。
结果被她灵活的逃开了。
季如梦嘻嘻笑着,狡黠的不行,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指了指旁边。
“咿呀~”宁宁露出了凶狠的眼神,像个小小狼一样。
安安又圆又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爸爸,仿佛有一丝警告,“哇~呀呀呀!”
爸爸,不许欺负妈妈。
不然咬你了!
裴铮野刚解读完儿子的眼神,下一秒他就噔噔噔的爬到自己跟前,抱着自己的手,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现在安安也冒出下面的小乳牙了,长势甚至反超宁宁。
这一下可半点都没收着。
裴铮野被啃的一激灵,疼倒是不疼。
他赶紧把儿子抓起来,掰开嘴检查他的牙龈和牙齿。
“傻小子,你咬我干啥?你爸我一身金刚铁骨,也不怕把你那颗小牙磕没了。”
季如梦笑得眼角挂泪,“哈哈哈,我们安安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快放下他,不然要跟你生气了。”
好像是发现爸爸欺负哥哥了,宁宁一骨碌也爬了过来,速度之快,堪比小神兽。
同样的动作,换了个目标,这次变成在爸爸的大腿上咬一口。
裴铮野上楼之后就冲了一桶水,换了件短的裤子,刚好露出一点点大腿,坐下的时候裤子往上缩,暴露的肌肤更多了。
宁宁力气大,咬的他冷不丁嘶了一声。
“嘿!”刚放下儿子,又把闺女抱起来,咧开嘴露出白牙,嘚瑟的跟她炫耀,“不疼, 一点都不疼,毛都没长齐的两个小家伙,等你们长出像爸爸这样优秀的铁齿铜牙,再来挑战我吧。”
“媳妇,我闺女真厉害,力气真大!”
前后完全两副不同的面孔。
季如梦停住笑,严肃的教育他,“裴振业!”
“到!”某人立马跪着立正。
“不许区别对待,更不许在孩子犯了错之后纵容他们,一丁点都不行。”
“媳妇,那不是我想着,儿子是个男子汉,不能总是夸,会飘的嘛。闺女不同,闺女那么娇弱,责怪她,容易受伤自卑。”
在裴铮野眼里,男孩心理承受能力总归强一些。
所以他更愿意宠着闺女,当然,不代表他不爱儿子,两个其实都是一样的重要,就是嘴上表达的多或少。
季如梦现在发现了,裴铮野偶尔会有一丝丝区别对待。
好像就是传说中的重女轻男。
“哪有那么脆弱?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思想观念一样,都要靠父母培养,我相信在咱们的教育下,等他们长大,一定不会比别人差。”
“但你不能养成重女轻男的习惯,不管是重女轻男还是重男轻女都不可取。虽说一碗水不可能完全端平,可是我们得尽力做到对待两个孩子一样,这样他们才不会有落差,不会失望难过。”
“这对孩子的教育很重要,你要及时改正你这份错误思想,听见没有!”
第239章 吵架,人不见了
在季如梦‘色厉内荏’的教育下,裴铮野卑微又认真的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倒不是说他现在已经犯了错,只是季如梦发现了这个苗头,选择立马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