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琪灵巧的一侧身,躲了过去。
面上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惶恐和纠结,“主编,你不是在恐吓我吧?结果真的会有那么严重吗?”
“那当然,我也算是报社的元老员工了,很多内部消息,自然比你们普通员工更早得知。不只是一两个人,领导要处置的话,恐怕你们全组成员都得被开除。”
苏思琪捂住嘴巴,不安的说道,“那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进入报社……到现在还只是个实习编辑,要是被开除了,我也没办法再回学校当老师……”
“主编,你能帮帮我吗?”
主编眼看着自己的危言耸听起了作用,眼底出现几分狂热和兴奋。
手已经按捺不住的往苏思琪手上抓去了。
“我说了,可以把你调回农业板块,有我在,一定不会牵连到你。”
苏思琪再次躲过,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惊恐的小鹿一般,手足无措。
这一下,让主编有些窝火,眯着眼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给你机会,你别不懂得珍惜。”
“主编,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在想……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主编眼神躲闪了两下, “那谁能知道呢……”
“真的吗?主编,你不要骗我,其实我昨天晚上回来加班,好像看见你了。”
霎时间,主编瞳孔紧缩了一下,呼吸都变得急促,“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我昨晚一直在家里,公安都去走访过了,我家里人都给我作证,你怎么可能在那时候见过我?”
苏思琪主动靠近了一点,不过两人还是没有直接的接触。
她身上传过来的一缕清香,瞬间让主编的思绪被打乱了,心智都有些被迷惑住。
苏思琪幽怨的叹了口气,“主编,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肯相信我,跟我说实话,你让我怎么信任你是真的欣赏我呢?”
“我不求有名有份,至少彼此之间,要真诚相待而不是单纯的‘坦诚相待’吧,你知道我这个人,只对这一点有些固执的执着。”
“算了,主编既然不相信我,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吧,不管后果怎么样,我都认了。”
她表现出被人辜负了的伤感,幽幽的叹气声,仿若一个爪子,在主编心尖上挠了挠。
他本来就喜欢苏思琪,越得不到的他越想要。
现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哪里舍得放弃。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某些男人在这种时候,总会升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冲动。
主编一激动,脱口而出,“你别走!”
他回过神来,紧紧盯着苏思琪的脸,“昨晚上你真的看见我了?”
苏思琪表现得没有一丝破绽, “嗯,主编,今天面对公安问话的时候,我都没有说出来,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主编就吃这一套,咬咬牙,直言道,“你看的没错,我昨晚确实回来了一趟。”
“小苏,既然这件事我告诉你了,总能证明我对你的心了吧?你应该不会在背后刺我一刀,把事情说出去吧。”
他这是在试探苏思琪,但还没等她开口,又自顾自道,“不过就算你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你说你亲眼见到了,但并没有别的人证和物证。”
“你若是识趣点,应该知道怎么做。”
苏思琪显得很着急,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决心。
“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把你说出去,对我也没好处,主编,你要相信我。”
“所以那些稿子,真的是你……”
办公室内不再有说话声,只在恍惚中飘过一声很轻的‘嗯’。
过了一会儿,主编再次起了邪念,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苏思琪身上,拍了拍自己大腿。
“我们都是同一战线的人了,小苏,坐过来,我好好指导一下你的工作,咱们的话也得对一下,免得领导问起来,露出破绽。”
苏思琪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主编脸上明晃晃挂着势在必得的得意。
不等他猴急的抱住苏思琪。
下一刻,苏思琪高抬起腿,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主编大腿间。
“死猪头,你脑袋跟被开水泡发了似的,凭你也敢对我动手动脚?”
“看来是之前的教训还没能让你看清自己什么狗样子,今天你姑奶奶再替你家祖宗十八代,好好教导一下你!”
听见里面动起手,传来了主编剧痛发出的吼声。
吃到大瓜惊呆了的万永强立马反应过来。
一把推开门。
“住手!”
话音刚落,他当场愣住了。
原以为是苏思琪趁其不备偷袭了,主编要还手。
但是眼前的一幕,着实是让万永强大跌眼镜。
主编脸朝下被按在地上暴揍。
脸上很快就肿起来,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笨重的身体根本不能灵活的反应,躲不过,打不过,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见到万永强和季如梦冲进来,主编还不忘恼羞成怒,大吼大叫起来。
“万永强,你他娘的没经过允许,也敢进我的办公室?”
“这件事我后面再跟你算账,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开!”
苏思琪下手很重,锤完之后,开始又抓又挠,很快主编的脸都被挠花了。
狗急了要跳墙了。
主编失去理智,奋力的挣扎。
一个没注意,被他翻身,沙包那么大的拳头朝着苏思琪砸过去。
万永强第一时间冲上去,伸手要拦。
季如梦反应比他快,直接抬腿,一脚把那个猪手踹开。
主编仿佛听见自己手腕骨头裂开的声音,下一秒表情狰狞痛苦,整个人像一只肥胖的蛆虫,躺在地上蜷缩起来。
整层楼都能听见他的凄惨的哀嚎声。
季如梦拉着苏思琪站到门外,万永强左右走了几步,想去叫人,又怕自己一走,两个女同志有危险。
……虽然她们的身手看起来比他强。
“季同志,小苏,你们快去喊人来!”
苏思琪从口袋里拿出录音设备,比她的巴掌更小一些。
“这里面有主编承认他深夜潜入办公室破坏画稿的证据, 他亲口承认的,只要交给公安,就能定他的罪了。”
万永强愣了一下,竖起大拇指,“强,小苏,不愧是你啊。”
很快,报社的其他员工以及各位领导都赶了过来。
很多人饭还没吃完,收到消息直接抱着饭盒跑回来,多少也存了点看热闹的心思。
当然,更多的还是对主编这种恶劣行为的不屑、鄙夷。
他现在在所有人眼中,跟叛徒没什么两样。
靠着报社才走到今天,反过头来,把自己家偷了。
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绝大多数人都是很唾弃很不耻这种行为的。
公安还没来,主编已经被人暗戳戳的吐了好多口唾沫。
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的感觉。
刘宇良和其他领导都黑沉着脸,怒意根本藏不住。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咱们报社里出了这么大个蛀虫。”
“大家放心,这次事情我们一定会给所有认真工作的同志一个交代,对覃铁柱的所作所为,全部移交公安局处置,报社先予以开除处理,接下来走程序,坚决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现场有些混乱,各位领导们站出来主持大局。
公安来的时候,苏思琪先一步把证据交给他们,免得还有人从中作梗,想保下这个猪头。
刘宇良也看出她对覃铁柱的痛恶,稍微留意了一下这个精明能干的姑娘。
转头将季如梦画的那幅身形画像拿出来。
来的公安得知季如梦就是之前帮忙破案的画师,对她态度很是尊重。
录音和画像都属于铁证,能够直接确定覃铁柱的罪名。
报社领导又说要追究到底。
公安同志也没有废话,直接把人押着带回局里审问口供,走流程了。
接下来如何处置,由公安局和报社这边负责。
季如梦和苏思琪回到小组办公室,发现大伙都用一种很敬佩的目光看着她们。
关上门,众人小小声的欢呼起来。
“季同志,小苏,你们可真厉害,怎么想到从主编口中套话的?”
“要我说咱们早点请季同志过来,说不定早上就破案了,刚刚公安同志还说,季同志帮他们局里画过嫌疑人呢!”
“小苏,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以前主编老骚扰你,要换成我躲都来不及,哪里能想到反过来套路他,还是你脑子好使,真的把他话套出来了。”
“什么主编,现在是覃铁柱覃某人,以后咱们报社可没有这一号肥猪了。”
众人将季如梦和苏思琪团团围住,苏思琪谦虚的道,“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录音设备是季同志提供的,刚刚我差点被主编推翻,还是季同志直接踢断了他的手。”
闻言,所有人看向季如梦的目光又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季同志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一脚把人骨头都踢断了……得是多少年的功力哦。
季如梦浅浅笑道,“本来那录音设备是我准备留着录稿子回去画配图的,没想到还派上了这样的用场,巧合,都是巧合。”
编辑老大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钦佩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俩绝对是大功臣,覃某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太可恶了,把咱们整组的心血都毁掉了,还差点让副主编和我们背锅。”
“现在他被开除,还被带走了,真是大快人心!以后不用再见到他,我感觉报社里的空气都变好了。”
“是啊,多亏了季同志和小苏,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止在工作上强强联合,在这次合作也那么有默契,预示着咱们组的工作也会像你们一样,默契有度,强上加强!”
有人打趣着这么说了一句。
大伙纷纷笑他油嘴滑舌。
万永强现在跟领导开会去了,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
季如梦拿着稿子和那些废掉的画稿,骑着车回家去了。
闹腾了那么久,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裴铮野最近难得清闲,底下人都老老实实的,没人再敢暗暗地算计他,至少得消停一段时间。
本来回家他想着跟媳妇好好的亲热一下。
结果就听到今天报社里发生的事。
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释放出来,冷峻的五官更是带着一股压迫感。
让人怀疑,要是覃某人在眼前的话,他估计一拳就砸上去了。
季如梦能一脚给覃某人的手踢断,裴铮野也能直接捏碎他脖子。
季如梦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察觉到身旁的低气压,还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裴铮野收起情绪,内疚的握着她手,“媳妇,你不用管我,我只是心疼你,又要加班加点了。”
“可惜这些事我不能帮你做,我现在去学画画还来得及吗?”
季如梦让手指放松的搭在他掌心。
男人立即心领神会,一下又一下轻柔的给她按摩起来。
季如梦享受着这一刻的裴技师服务,舒坦的眯起了眼睛,靠在他身上。
“没事,工作量其实还好,就是这几天可能没时间好好陪你了。”
“对了,下面团里那个林啸,跟老秦家的侄女,他俩的结婚申请报告已经给批了,老秦今天还跟我说,半个月后请咱们一家子去食堂吃饭。”
秦家好事将近,胡金凤一早就开始筹备起来了。
虽说要准备的东西也没多少,但该有的她都给苏思琪备上了。
别看胡金凤平时对谁都那么严厉,实际上在她眼里,苏思琪跟秦珊珊差不多,都是女儿辈。
女儿出嫁,自然要方方面面准备齐全。
苏思琪没有父母,她和秦保国更要替她撑腰,绝不能让别人瞧不起她。
不过林啸是个品行正直,思想端正作风良好的,他对苏思琪的好,秦保国和胡金凤都看在眼里。
至于林家那边,距离部队也有大几百公里,坐火车得坐上三十几个小时才能到,还要中转汽车之类的,相当于两天时间的路程。
林啸的父母都要在大队里上工挣工分,今年还没有什么假,加上老两口没出过远门,身体也不怎么好,林啸就没让他们过来。
不过他打电话到省城,请了一位叔叔过来当长辈见证人。
这位叔叔也是他们家的族亲,关系在五服之内,算是很亲近的。
省城坐车过来,也就三个多四个小时的工夫。
以示对苏思琪的尊重。
小两口是打算先去登记,把证领了。
除此之外,杨淑芬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毕竟是自己一手撮合的一对,她是真心祝福他们。
季如梦对外界的事没空关心,这半个月来,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带孩子、锻炼。
连出门散步的时间都少了。
好在她还挺享受其中的,毕竟是自己喜欢的领域,做起事来比较有干劲和精神,不觉得有多累。
再加上她都是合理安排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劳逸结合,状态跟平常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半个月后,所有稿子终于又画出来了。
季如梦没有耽误,第一时间就把画送到了报社。
万永强都快对她感激涕零了,兴奋的快说不出话来。
刘宇良也从楼上下来,由衷的说道,“没想到你还真在半个月之内赶出来了,季同志,我对你刮目相看。”
她一个人的工作效率,都快赶上他们报社三五个画师一起的了。
只可惜,这样的人才,没有正式入职他们报社的打算。
像现在是属于双方合作的一个模式。
刘宇良是真想邀请季如梦入职,但他看出来季如梦的想法,也没有过多强求。
“这里是我们高层开完会后一致决定,给你额外的津贴,辛苦你为了报社加班加点了。”
刘宇良交给季如梦一张汇款单。
上面汇了四百块钱。
放在这时候,也是一小笔巨款了。
季如梦没想到报社领导都这么大方,原本这也在她的责任范围之内。
刘宇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交谈了几句,又回去忙别的了。
万永强把那些稿子护在怀里,像是护着什么宝贝一样,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覃铁柱已经被判了,坐牢一年五个月。”
人被带去公安局之前,报社领导就已经决定开除他了,也通报过。
按理说只是破坏一些价值不好估量的画稿,判罚也不会那么严重。
其中一定有刘宇良等领导运作的成分。
覃铁柱做出的事,差点让报社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毁了,高层怎么可能不震怒。
这只是刑罚的极限,而不是他们怒火的极限。
季如梦有些感慨,揶揄着说道,“那我真得先恭喜一下副主编了。”
主编一职空出来了,接下来肯定要把人提拔上去。
万永强不管是从工作能力还是贡献等方面来看,担任主编一职完全绰绰有余。
之前还苦于不方便越级晋升,才暂时没有把他提上去。
现在障碍扫除了,他升职也就是最近的事了。
万永强显然也领会到季如梦话里的意思,挠挠头道,“还不确定呢,我可不敢高兴那么早,万一得意忘形了就糟了。”
“比起那些虚的,我还是更喜欢带领大家踏踏实实的做事,我们组能有如今的成绩,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收获自然也要一起分享。”
如果他真的升职了,一定会向领导好好争取,给大家争取到更多的福利!
季如梦看得出来,万永强就是比较务实比较真诚的那类人。
要放在现代乌烟瘴气尔虞我诈的那种职场环境,他这种性格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但现在的话,整体环境还是比较干净质朴的。
“会有的,该是大家的,就都会有的,咱不用着急。”
万永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季同志,最近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让你帮忙又赶了一遍稿子,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接下来两期的报刊配图数量没那么多,可以先缓几天,不着急要。”
“还有……小苏要结婚请了婚假的事你知道吗?”
万永强想起苏思琪也算是半个住在大院里的人,跟季如梦私下应该有来往。
季如梦回道,“听他们说过,好像也就这两天的事。”
“嗐,小苏还邀请我去你们那吃个饭呢,我正纠结不知道给他们小两口送点什么好,礼太轻太重都不合适,你有没有什么意见给我参考一下?”
“这个我也不太熟悉,一般都是我婆婆负责准备的,不过苏同志和她爱人都不在意这些,邀请咱们都是一番心意,人到了就是最好的祝福。”
“也是,那我再想一想吧,咱们到时候见。”
除此之外,季如梦还从编辑老大哥的口中得知,苏思琪在工作上很上进努力,终于被领导看见,亲自开口让她由实习转正了。
这也算是,苏思琪终于达成了她自己的目标,以后在这个行业,她也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了。
季如梦回去的路上,遇到有老乡用扁担挑着一些桃子。
这时候的桃子品种没那么丰富,比不上后世那些经过优质培育的品种的卖相,个头也没那么大。
但是味道很浓郁,属于桃子的果味清香十足。
季如梦用一点粮票跟老乡买了几斤,放在车头的篮子里带回去。
安安喜欢吃水果,这些桃子压成果泥,他一定喜欢。
她回去再弄个清蒸鱼,鱼肉剔出来可以给宁宁吃,小丫头就喜欢吃荤。
回到家,季如梦刚把车停好,就听见两个孩子嬉笑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他们现在越长越大,嗓门也越来越好了。
经常站在院子外都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特别招人喜欢。
进了屋,季如梦才发现,家里除了宋春秀,还有朱翠英和杨淑芬、付婉君三人。
她先是跟几位嫂子打了招呼。
宋春秀正在收拾着一个纸壳子,好像在弄狗窝。
季如梦惊喜道,“小狗接回来了?”
“哎,是呀,刚好这几天已经断奶了,早点接回来认家门,我正给他搭个狗窝,以后就让他住在外面屋檐下,看家护院。”
宋春秀嘴角一直扬着,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季如梦蹲下来,逗了逗小狗,发现这小家伙品相还挺好。
头宽额平,嘴短而尖,鼻头黑黑的,略带一些湿凉感,眼睛黝黑明亮,身体结构匀称,四肢还有点短短的,但都很结实粗壮,一看就健康活泼。
整体毛色是棕黄色,纯正发亮,只有面上一点是白毛,属于正宗的黄体白面,摸起来有一些硬硬的,但手感很好。
此时它正用脑袋蹭着季如梦的手心,小鼻子嗅了嗅,便开始用舌头疯狂舔。
身后微微卷曲的小尾巴疯狂摇晃着。
特别亲人,瞧着又乖又可爱的。
季如梦本身也比较喜欢小动物,前世一直想养只猫或者养只狗,可惜她工作太忙了,根本照顾不过来,也没时间陪伴。
“这小家伙真乖,看起来还挺健康活泼的,咱给他取个名字吧。”
既然要养,总不能以后狗子狗子的喊。
日后感情深了,就属于是家里的一份子,当然要有名有姓。
宋春秀笑着应道,“我想着叫来福或者土豆,贱名好养活。”
季如梦一顿,这名字也太大众了。
怕是那一窝狗子里都得撞名,毕竟现在人取名字的理念大多一致。
季如梦想了想,“不如叫赤火吧,吉祥又活泼。”
而且听起来颇有几分威风。
宋春秀将这个名字在嘴里过了一遍,觉得念起来还挺好听。
“这个名字好!老一辈说家里养条狗取个好寓意的名字也好,能够旺家。”
于是乎,新成员的新名字就这么确定了。
季如梦摸完狗子,起身去拿肥皂洗过手,才接过孩子轮流抱着贴贴了一下。
再把他们放回婴儿床上,但两个小家伙都不依,精力饱满,活力四射,非要在沙发上爬来爬去的。
朱翠英摆摆手,拉她坐下,“就随他们玩吧,这样家里也热闹些,孩子玩累了自然就睡觉了。”
“你都知道了吧,大后天秦家邀请了咱们几家人,去食堂里吃饭,小苏和林教导员领证了,前两天我还看见他们一块去体检了。”
杨淑芬笑着嗑瓜子,手里嘴里一刻没停,“嘿嘿,一想到这小俩口是我撮合的,我就觉得自己大有功劳,成就了一对璧人。”
“以前是谁说他俩不合适的,照我看,从上到下每一根发丝都很般配。”
季如梦没忍住打趣一句,“这话以前好像是你自己说的吧,淑芬姐。”
“啊?是吗,肯定是你记错了,我哪说过这种话。”杨淑芬摇头,坚决不承认。
几人聊起一些家常的话题。
但季如梦发现,付婉君频频走神,眼下的乌青也十分明显,显然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
杨淑芬用手肘悄悄的拐了季如梦一下,眼神疯狂暗示。
她们早就看出来,付婉君有心事,不在状态。
奈何又不知道从何提起,安慰缓解一下她的心情。
季如梦想到上次付婉君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明白过来。
“婉君姐,瞧你这两天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我这有一款茶叶,能够安神的,待会给你装点带回去。”
付婉君回过神,笑容中带着一丝丝苦涩,“不用不用,茶叶家里都有,我就是在想事情。”
杨淑芬耐不住性子,直接问道,“……是不是你跟家里那口子吵架了?”
这几天,崔老太在大院里跟人唠嗑的时候,总是暗戳戳的提起儿子儿媳要离婚的事。
搞得大伙都信以为真,以为他们夫妻之间真的出了矛盾。
就昨天,徐青山和秦保国还跟崔金生谈话了,虽然三人是平级,但他们,尤其是秦保国,肩负着做好部队里干部的思想工作的责任。
家庭矛盾,往往越是能影响到前方工作。
所以部队里对这些事情很重视,一旦发现谁家里有矛盾或者是思想上有问题,就会立即找人来谈话,做工作。
尤其是以前还出了许志刚那样的事。
秦保国这个师政委,经常给干部家庭做调解。
两人跟崔金生谈话过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崔老太私下里在乱传。
崔金生自己都觉得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要跟付婉君离婚了?
暂且不说夫妻二十几年来的感情,单说付婉君在作为妻子这方面,在崔金生心里就能打满分。
这些年她没出去工作,而是全心全意的把家里打理好,相夫教子,替他孝敬父母。
有这样的贤内助,给崔金生免去了许多麻烦,别提他有多满意了。
而且两人现在孩子都那么大了,感情也挺稳定的,又没有什么原则上的问题,离什么婚?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权衡利弊,他都不可能离婚。
要说家里有什么矛盾,就是他娘嘴碎,还有他和付婉君前些日子因为让方翠翠读书的事吵过一架。
尽管如此,崔金生还是不觉得有太大问题,崔老太那边,他回去再好好做做功课,不能让她再这样胡说八道。
另外,关于方翠翠继续读书的事,崔金生依旧在暗里操作着。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决定什么事,就一定要做。
所以没太将付婉君的反对放在心上。
听杨淑芬这么直接的问出口,付婉君脸上的苦笑僵了一瞬。
“你们都知道了?嗐,其实也没多大事……”
“咋就没多大事了,你跟你家那口子都要离婚了……”
“没有的事!”付婉君突然打断,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强硬,略带歉意的给杨淑芬递了个眼神。
“都是家里婆婆在外面乱说,她一向嘴巴比较碎,看谁不得劲就爱胡说。”
“这毕竟是部队,昨晚我家那口子已经说过她了。”
想起昨晚,崔金生前所未有的严厉,狠狠警告了崔老太。
说的崔老太当场就哭出来,颤着声儿骂他没良心。
而且还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付婉君越想越觉得,婆婆故意这么做,或许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
不单单是因为对自己有意见。
可是到底为什么,付婉君现在根本猜不到。
所以她才会钻牛角尖,一直想这些事。
她已经托娘家人,去崔家老家那边打听一下,早些年崔家和方家到底有什么过节。
现在也只能从这方面入手了。
“哎,夫妻在一起久了,哪有不吵架的,舌头都会跟牙齿打架呢。”杨淑芬以为付婉君太难过了,连忙开始安慰她。
“你也宽宽心,你婆婆那样确实不行,好在你男人肯管着,在家里你最好也硬气一点,别被你婆婆压着欺负。”
付婉君摇摇头,“我知道,不过我婆婆对我其实没多坏,也没磋磨过我,就是那张嘴呀……”
杨淑芬闭了嘴,没再多说什么。
大家都是过来人,但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
她们外人能做的也仅仅是安慰几句。
原本还担心付婉君跟崔金生的婚姻关系真的出了问题,现在听她说没事,杨淑芬和朱翠英也放心了。
都是同住一个大院里的,又时常有来往,彼此早就当对方是朋友了。
付婉君也知道,杨淑芬就是说话直来直去,其实没坏心,都是出于关切。
几人转了话题,又聊起了卢家。
“哎,今早我又看到罗晓燕回来了,依旧被拦在外面,没让进来。”
“她现在一天得往大院跑三四回,吃了那么多次闭门羹,都没放弃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的毅力也是挺坚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