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雅芬冷着脸，起身走过去，一把提起罗晓燕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嗖的一下丢到了外面去。
这一下可把罗晓燕心疼坏了。
东西散落一地，她跑出去一个个捡了起来。
“大姑！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你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吗？”
她男人说，花了五六十呢。
都快赶上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要不是想着罗雅芬夫妇，她都打算留着自己吃了。
“值多少钱跟我有个屁的关系，你这么心疼这么稀罕，自己带回去吃呗，拿到我们这来晃什么。”
罗晓燕气急，感觉肺都快炸了。
可偏偏现在她没了前段时间豁出去了的勇气。
她男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得罪大姑和姑丈，要搞好关系。
罗晓燕低垂眉眼，强忍着火气，“大姑，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是，之前都是我的不对，我不懂事，我太胡闹，伤了你们的心。”
“但老话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不能直接把我判死刑，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我是真的知错了，也是真心悔改，大姑，求你了，给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和我男人以后肯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说着，罗晓燕还当场挤出了两滴泪。
真像那么一回事。
要是以前，罗雅芬肯定就心软了。
但现在她只觉得烦闷，这些小伎俩，罗晓燕在她面前玩过很多次了。
“咳咳。”卢天祥面色黑沉，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跟无关人等说那么多干什么，闲得慌吗，赶紧回来吃饭，今天都快忙死了，吃完饭我好冲凉睡觉。”
意思是，让她自己在一旁演，他们当她不存在就行了。
罗雅芬感觉喉间哽着一口气，硬生生憋回去，不再说什么，坐回饭桌边，跟卢天祥自顾自的吃饭，丝毫不理会罗晓燕，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充耳不闻。
罗晓燕气的差点当场心梗了。
被人当空气忽略掉的感觉，着实太难受。
接下来她又是干活又是献殷勤，都被罗雅芬不动声色的打断了。
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
罗晓燕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
罗雅芬再一次出声赶人。
“时间不早，你从哪来回哪去吧，我们都要休息了。”
“最近外面不太平，你男人还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大晚上的出来晃？”
轻缓的语气却带有几丝暗讽。
好像在说，你口口声声称你男人对你多好多好，结果丝毫不顾及你的安危。
罗晓燕没听明白，但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
感觉大姑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刚想开口，韦成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晓燕，大姑这是在关心你，怕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韦成祖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大姑，姑丈，我来接晓燕回家了。”
“本来我是打算忙完了跟她一起过来，但她心里牵挂你们，想早点把东西送到家里，才提前过来了。”
“现在的情况，说什么我都不放心她一个人的，不过大姑和姑丈对晓燕这么关心，我们夫妻心里都很高兴。”
他说话时滴水不漏，俨然像个狡猾的黄皮子。
卢天祥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一眼看穿韦成祖是什么成份。
心里有些看不上，不愿跟这种人多打交道。
韦成祖一来，罗晓燕眼神都比刚刚亮了，好像找到了靠山似的。
坐姿更随意放松了些。
罗雅芬不喜欢跟他说话，感觉说一句对方能堵十句。
她才四十三岁，韦成祖已经三十一了，跟她相差不过一轮，却只差了一个辈分，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膈应。
最后还是卢天祥黑了脸，韦成祖见状，识趣的带着罗晓燕告辞。
他骑了自行车来，两人从大院出去的时候没有骑，只是推着车走。
罗晓燕气馁的揪着头发，“成祖，我觉得我大姑他们压根就不想原谅我，为什么我们还要总是热脸贴冷屁股？”
她觉得既然都这样了，自己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好吗？管别人干什么？
反正现在她也不需要求着大姑和姑丈了。
韦成祖眼镜下闪过一丝精光，耐心的道，“晓燕，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和大姑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血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斩断的，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是一家人，多走动不是坏事，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嘛。”
“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咱们一家人团结起来，总比单打独斗孤军奋战好，不是吗？”
罗晓燕听他这么说，垂着脑袋，心里觉得有几分道理。
韦成祖揉了下她的头顶，“别生闷气了，今天大姑还在关心你呢，说明我们这样做有用，坚持下去，他们早晚会原谅你，接纳我。”
这一刻，罗晓燕觉得身旁人儒雅又善解人意，他太体贴了，处处都在替自己着想。
幸好当初跟林啸没成，要不然都没机会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这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第186章 铁树一开花，香飘十里八
季如梦今天早起，要去一趟报社，顺便要去打个电话，跟杨娇娇商量一下改票的事。
最近梧桐县着实不太平，杨娇娇要是现在来的话，只能跟自己天天窝在家里，不能放松心情出去玩，去体验本地的风土人情。
难得来一次，季如梦还是希望挑个好时候，好好招待小姐妹，让她玩的开心。
显然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之前去报社要搭采买车，走着去得快两个小时。
现在有自行车方便多了，不用掐着点等采买车，自己蹬着去，半个小时也能到。
累倒也没多累，季如梦的身体素质已经大大提升，这点运动量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全当锻炼身体了。
交了新的画稿，万永强又是赞不绝口。
还获得了小组成员们的一致赞美。
苏思琪最近的变化挺明显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一个好恋人的影响，她现在是越来越开朗了，脸上多了几分明媚。
状态可以说非常好。
她也加入了夸夸大军，有模有样的从画法、构图线条、光影等等各方面切入夸奖。
季如梦都快被他们说的不好意思了。
还收获了一波投喂，有糖果、花生、汽水饮料。
小组的工作氛围当的上整个报社那么多分组里最好的了。
“季同志，你等一会儿啊，我手里还有两个稿子没整理好，等下弄好了就给你带回去。”
有个男同志把几颗糖放在桌上，彬彬有礼的对季如梦说。
季如梦倒也不着急，礼貌点头，“不着急的，你先弄。”
万永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季同志啊，你都想象不到我最近几个晚上有多激动，根本睡不着，我仿佛都预见了咱们报刊的光辉未来啊！”
四周的编辑们听见这话，把头埋的更深了。
又来了又来了。
副主编最近见人就要说一遍，他对未来工作的宏图规划。
他们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万永强难以抑制内心的激昂，难得抓住一个没听过他长篇大论的新耳朵，怎么可能放过呢。
于是乎，季如梦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板板正正的坐在那听万永强唠叨了快一个小时。
她真怀疑今天出门是不是鞋子穿反了。
好在负责终稿的编辑终于忙完了，另一个编辑和苏思琪趁机把万永强拉走。
季如梦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拿到稿子后，她赶紧溜走了。
免得又被万永强逮住。
走的时候，她心里莫名涌出一种感觉，自己好像个逃课的小学生？
想着，嘴角忍不住溢出丝丝缕缕的笑意。
下楼时迎面险些撞上一个人。
季如梦冲对方说了声抱歉，侧开身位躲过去，下楼骑着车走了。
主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窈窕的身影。
他抓住一个人，询问道，“刚刚走的那个女人，是咱们报社的新员工？”
“主编，那位是跟咱们报社合作的画师，是副主编找来的，现在负责‘工农兵共建新社会’专题的配图工作，只是外聘合作，没有入职到咱们报社。”
刚好被主编拉住的这个人比较了解情况。
主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知道她家住哪里吗？”
被问话的员工终于反应过来。
他眼神微变，“不知道呢，好像她已经结婚了，丈夫还是个军人。”
顿时，主编收起所有表情，脑子里面一激灵。
怎么又是军人？
难道他今年跟部队的人犯冲吗？
之前看上个苏思琪，结果她现在跟一个军官好上了。
现在好不容易又发现个足够吸引人的新面孔，还结婚了，对象也是军人。
一想到这，主编觉得心里头烦躁死了。
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挺着堪比八个月孕肚的肚腩走了。
那个员工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跑到了万永强办公室，跟他说明刚刚发生的事。
万永强气的险些没把茶杯摔了。
心里暗骂，这头该死的大肥猪，满脑子都是不值钱的污秽。
这种人怎么配进报社当主编的，他家里的人脉还没用完？
万永强只恨自己没背景，没那么强的人脉，要不然早就把这个毒瘤铲除掉了。
倒不是说他对主编这个位置有多大的执念，只是一想到因为那头大肥猪，闹得许多员工工作都不顺利，影响到了报社的发展，万永强心里就郁结。
他冥思苦想该怎么护着季如梦一点。
转头眼前豁然开朗。
回头找人透露个消息，让大肥猪知道季如梦的真实身份，侧面警告敲打他一下。
这样再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对季如梦做什么。
万永强深感无奈，要不是自己没本事，也不至于用这么窝囊的手段来保护身边的同事。
对于自己走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季如梦暂时都不知情。
就算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要是那个猪头肉敢凑到自己跟前，动些歪脑筋，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最擅长的就是让别人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回家属院之前，她先去部队的供销点打了电话，依旧是打到杨娇娇所在的地方宣传部。
跟杨娇娇说明了现在的情况，两个人商量着新的日期。
电话里，杨娇娇很是担心。
她并不了解当地的具体情况，只是从季如梦寥寥几句中提取到一些信息，下意识的将危险放大。
总觉得季如梦现在四周都是危险，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季如梦连连宽慰她不用担心，自己很安全。
杨娇娇才想到，她男人是个军官，又住在部队大院里，肯定比外面安全。
商量好新的时间后，杨娇娇那边还有一些工作要重新安排。
两人挂断电话，季如梦骑着自行车回家去。
路上遇见了一些嫂子们，坐在大树下唠嗑，纷纷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嘿，前两天看到裴首长推着这辆车回来，当时我就知道一定是给季同志买的。”
“果然啊，铁树一开花，香飘十里八，裴首长现在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季同志生完孩子，身材咋还是那么好？感觉一点都没胖似的，骑着车过去，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十八岁的小姑娘。”
“那是因为她会做产后康复！你们都不知道吧？之前她还教了我们呢，来来来，都上我家去，我给你们传授一下，小季说哪怕生了好多年也可以做，对身体好。”
其他嫂子一听，纷纷跟着她往家里走。
她们可要好好学学，说不定身材也能变得更好呢。
第187章 有点善良，但不多
裴玉珍上班第二天，已经熟悉了基本操作，更高深复杂的工作暂时还用不到她，她只是负责包装的。
现在能够完全上手了。
带她的老员工说，她脑袋灵光，学东西很快。
裴玉珍沾沾自喜，打算回家告诉嫂子，让嫂子也夸一夸自己。
她感觉每次被季如梦夸的时候，心情都特别好，比被别人夸更有成就感。
可能是因为她发自内心的崇拜季如梦，把季如梦当成了偶像。
裴玉珍谨记嫂子的叮嘱，乖乖的站在厂门口保卫室旁，等着其他军嫂下班一起回去。
虽然现在天还亮着，但她可不敢冒险。
其他车间可能下工晚一些，裴玉珍耐心的等着。
娇小的身影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偶尔有人看过来，也是被她的脸吸引到。
裴玉珍之前黑黑瘦瘦的，到了这边之后，吃的伙食好了，季如梦又经常给她擦脸，当小姐妹一样养着。
她现在脸蛋更白净了一些，五官也出落得标致，年轻的容貌总是多一些优势的。
不过裴玉珍并没有因为那些目光感到害羞或局促，大大方方的看向某处，丝毫不露怯。
哐当——
“嘶！”
身后的保卫室传来一阵动静，裴玉珍吓得心头突突的跳了几下。
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看过去，透过小小的窗户，看见一个寸头男人捂着手弯腰，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裴玉珍左右看了看，犹豫几下上前两步，依旧保持距离，询问道，“那个，同志，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要不我喊人送你去卫生院？”
寸头男人一抬头，眼中似有凶光闪过。
裴玉珍莫名想到了堂哥严肃的脸。
顿时不敢再开口。
谁料那个男人先道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
“抱歉啊，我长得比较凶，很多人第一次见都会被我吓到。”
“你是新来的工人吗？之前好像都没见过你。”
裴玉珍微微拧眉，觉得奇怪。
虽然自己才到岗第二天，但罐头厂那么多员工，他咋知道自己刚来呢？
除非是故意暗中留意过。
裴玉珍心底悄悄的提起了些许防备，不过表面没有流露半分，也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
“我还是叫保卫科其他人过来吧，看你伤的好像挺严重。”
她有善心，但也仅仅只有一点。
真要让她送一个不相识的陌生男人去卫生所，那绝对不可能。
顶多帮他喊一下其他同事来帮忙。
但是寸头男人拒绝了。
“今天我值班，其他人估计都去吃饭了，不用麻烦。”
“我刚刚不小心被门夹了一下，指甲翻过去了，问题应该不严重，我这里有纱布，包扎一下就好了。”
寸头男人额间挂着冷汗，明显是疼出来的。
他心里很自信，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大发善心，助人为乐。
自己都这么惨了，她肯定会帮自己的。
可是下一刻，裴玉珍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嘴皮子微微动了下，“哦，这样啊，那你快包扎吧。”
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寸头男人：……
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嘶——我手有点发抖，同志，你能不能帮我包扎一下？”
裴玉珍眼珠子转了两圈，看到家属院的嫂子们结伴走出来。
她飞快的跑过去，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不好意思，我手也受伤了，不太利索，所以可能帮不上你，你找其他人吧。”
男人听到这话，简直要气笑了。
她明明一点事都没有，真是能睁眼说瞎话。
诡异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在人群中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收回来。
男人回到保卫室，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面无表情的倒在伤口上。
锥心刺骨的痛密密麻麻的传遍四肢百骸，他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漠然的盯着伤口。
好像这些伤势完全与他无关。
动作机械又专业的包扎了伤口，黄赐良才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等换班的人过来，见到一地的血滴，吓了一跳。
还以为遇到什么恐怖的事了。
询问后才得知是黄赐良自己伤了手。
同事拍他肩膀，“受伤就请假去看看吧，厂里可以请病假的，你去跟科长申请一下，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黄赐良淡淡的应了一声，扭头就走。
方向不是去保卫科办公室，也不是去卫生所。
同事暗道，真是个怪人，认识那么久了，平常话都没见他说过几句。
吃完饭，裴玉珍照例跟季如梦推着车出门，在家属院里练车。
她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把今天发生的事说出来。
那个男人有点怪，但跟自己应该打不着什么关系。
以后就算他主动跟自己说话，自己躲掉就是了。
还是别说了，不能给家里添麻烦。
今天裴玉珍进步迅速，在明知道季如梦撒手了的情况下，还能骑的很稳，绕了一圈之后才下来。
除了刚上车的时候依旧会摇晃不止，骑行时已经能熟练掌控自行车了。
季如梦不断的鼓励她，一时间，裴玉珍信心大增，又骑着车绕了好几圈，还是在完全没人跟着的情况下。
几圈下来，她感觉越来越稳了。
季如梦搬了个凳子，在自家大门口坐着。
杨淑芬见到后，也跑回家搬了张椅子过来，排排坐着，发瓜子，唠闲嗑。
在宁静祥和的傍晚，跟家里人吃完饭后，坐在家门口清闲，和朋友聊聊天，惬意又舒坦。
偶尔还能听见裴铮野带娃时，跟两个孩子闹出的小动静。
老父亲和两个儿女叽里呱啦的聊天，各说各话，如同鸡对鸭讲。
谁都听不懂，但就是聊的起劲儿。
杨淑芬竖起耳朵听了一阵，脸上写满了无语。
她问道，“妹子，裴首长他这症状持续多久了？不考虑去卫生所看看吗？”
季如梦噗嗤一下笑出声。
杨淑芬也笑起来，两人相视一眼，心情愉悦。
付婉君捧着一盘切好的瓜果走过来，季如梦看到院子里还有个小板凳，顺手拿出来给她坐。
“小季，我刚刚看到好像有几个战士，往你家这边走过来了，怎么没见到人呢？”
“啊？是吗，我们都没注意到。”季如梦左右看了看。
其中一个是政治部的干部，另一个是穿着便衣的公安队长。
一坐下对方就说起了来意，“季同志，我是梧桐县公安局的，负责调查近期发生的连环杀人案，这是我的证件。”
“最近发生在梧桐县的案子，想必你应该有所耳闻，此案影响广泛，案情重大，真相被层层谜团包裹，导致目前的进展滞缓，我听说之前你通过画像帮忙抓住了敌特的事件，所以想要代表公安局请你帮我们个忙。”
季如梦低头看了一眼，证件上写着‘梧桐县公安局刑侦队长’，姓名一栏写着郑文海。
这年代的证件更加简洁朴素，外观为深蓝色的硬壳，封面，尺寸比较小，印着金色的‘公安’字样。
对方是部队干部带来的人，身份自然不会有假。
这点她没有任何怀疑。
眼神下意识投向裴铮野，隐隐有几分询问的意思。
裴铮野把孩子放回婴儿床上，主动坐到自己媳妇身旁。
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暗示她放宽心，别紧张。
“今天领导已经提前通知了我，不过我回家后还没来得及跟我媳妇说，她现在还有点不明白情况，二位见谅。”
言外之意，都是我的问题，工作没做到位，与我媳妇无关。
部队干部表示理解。
郑文海也微微点头，露出了明白的眼神。
他把此行来意再次具体的说了一遍。
“我局的公安人员当天阻止了凶手再次作案，救下了当时的受害者，不过受害者精神遭受了巨大的刺激，造成心理创伤，目前正在接受治疗中，我们从受害者口中获得了一些线索，还派了专门的刑侦画像师按照受害者的描述，尝试还原凶手的容貌。”
“但是很可惜，受害者目前的状态非常不稳定，一提到那天发生的事，她的反应会比较激烈，即便有心理医生进行了治疗和干预，她对凶手的描述也有些偏差。”
“最后经过我局的画像师努力复原，也只能画到这种程度。”
这时候已经有专门的刑侦画像师职业了，但是这个职业在国内还是鲜为人知。
专业性技术人员也少之又少，非常稀缺。
技术相比起后世有不小的差距。
目前主要是从有绘画基础的人群中培养画像师。
可以说，会画画的不一定能当画像师，二者之间有着不小的壁，毕竟要涉及到更专业的人体骨骼和肌肉结构学，包括但不限于人体发育、解剖学等等。
季如梦接过郑文海递过来的画像看了一眼，当即沉默了。
这上面画着的，根本不是人，倒像是一个有三分人形的怪物。
头骨呈明显的锋利的倒三角形状，两只眼睛一大一小，都是倒三角形。
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畸形种呢。
人类的特征少之又少。
郑文海也知道这个画像太抽象了，轻咳了两声道，“这是完全根据受害者描述画出来的，与实际存在一定的偏差。”
好吧，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抬不起头了。
哪里是一点偏差，简直是跟人类毫不相干。
倒三角就算了，头顶还有一根根类似獠牙的尖刺。
“这里还有三份，是通过这张图像上的人体特征，画像师推测出来的。”
另外三张看起来就舒服多了。
至少都是人。
不过三张画像互不相干，相似点少之又少，完全是三个人。
想要从为数不多的特征里找到有用的，再推画出更接近凶手真实长相的图像，难如登天。
季如梦将四张画一一摆在桌上，反复观看揣摩。
过程中郑文海的心情又是期待又是澎湃的。
他从部队干部这里听说了季如梦几次立下的功劳，都跟画相关。
证明对方在这方面有着极大的造诣和极高的天赋。
说不定真的能提供关键性的帮助。
只是，季如梦一开口，险些将他心中的希望冲碎。
“郑队长，这件事我也没有太多把握，实话说，虽然学过美术，并且有一定的经验，但我不是专业的画像师，专攻的领域不同，我愿意提供帮助，但最好别抱有太大希望。”
她把画像师和其他领域画家的不同之处简洁明了的说出来。
让在场的人大概有个了解。
同时给郑文海打了一个预防针。
季如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之前能够靠画像抓到特务，一方面是因为王建国这孩子胆大心细，虽然记不住特征，但能在引导下提供清晰的信息。
而且还有一点运气成分在。
涉及到更专业的层面，又有着大量的误导信息在，季如梦自己心里多少也没底。
她是学过一段时间这方面的知识，但那只是出于个人爱好，并不能跟专业人士相比。
即便有功底和基础在，那个壁也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郑文海顿时感觉心里的亮光一点点熄灭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郑重的道，“作为人民公安，为了早日破案，我们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不管怎么样，还是拜托你试一试！”
“任何的新发现和新线索，对我们来说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看得出来，郑文海很重视这个案件，破案的心情丝毫不亚于受害者家属。
他是个很有责任心很称职的公安。
季如梦也愿意一试，点头道，“我会尽力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可能需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能安排我去跟受害者见一面吗？另外，我需要查阅之前从受害者那获取的信息，以及部分资料。”
事关公安系统的资料，不能马虎，季如梦必须要先征得同意。
郑文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些没问题，我们会最大限度配合，不过受害者那边，我今天先安排一下，她不能再受到刺激，家属的反应也比较激烈。”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争取。
毕竟目前这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送走郑文海后，干部吴培文去而复返，对裴铮野道，“裴首长，领导说这次要尽力配合，协助公安局的侦查工作，那边又找到了嫂子，领导让你这两天陪着嫂子一块去公安局，做好辅助工作。”
裴铮野挑眉，面色平静带些许严肃，“我明白了。”
第189章 探望受害者
因为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多个信息都透着不同寻常，部队与公安系统联合侦查跟进。
领导早已经安排了专业人员前往公安局协助。
只是谁都没想到郑文海会代表局里找到季如梦。
当时他拜访部队领导的时候，把徐青山也惊了一跳。
静下心来想想，也觉得正常，毕竟季如梦的功绩在梧桐县高层领导圈子里，不算秘密了，尤其是在部队里，几乎人人皆知。
除了后来她通过墙画提供重要线索的事被隐瞒了。
即便发了荣誉证书，也没清楚说明是因为什么事立的功。
对于郑文海的请求，季如梦很重视。
于公，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和荣幸，她很愿意出这份力。
于私，她也希望早日真相大白，让死者安息，让社会环境和民心归于平静，风气不再那么紧张，对大家都好。
最后一份小小的私心，事情早点解决，她也能更安心让杨娇娇来，带着她领略一下本地的风土文化。
当晚季如梦就准备了一些需要用到的材料，全都装进自己常用的布包中。
裴铮野抱着孩子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担心她会有太大压力，绞尽脑汁的安慰。
“媳妇，这件事我们尽力而为就好，现在能得到的清晰的有用信息太少，公安局里那么多精心培养出来的画像师一起努力都没能还原，你可千万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