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挑上了干部的孩子，他们难道是嫌命太长了吗？
显然不是。
这样有目的有计划的行动，不像是单纯的拐子。
杨淑芬心里着急上火，“不行，我得去找老王说一说！”
“淑芬姐，不如先问问两个孩子吧，看他们还有没有注意到别的。”
季如梦觉得还是要再确认一下，最好能再找到一点线索。
杨淑芬也暂时把生气的事放到一边，跟着季如梦走出来。
正好看到两个小家伙从树上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身子轻盈利索，就跟专业练过一样。
尤其是，王建国这个糟心的孩子，原地还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眉眼得意。
他们刚瓜分了糖果，想跑出去玩。
扭头就看见杨淑芬板着脸站在身后。
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娘……娘……手下留人，以后我让我弟给你当牛做马，端屎端尿！”王建国非常识时务的出卖了弟弟。
王振国：“？”
所以终究还是错付了对吗？
杨淑芬更加无语了，糟心的闭上眼，不愿意相信这两个家伙真的是自己生的。
季如梦走上前，蹲在王建国跟前，眼神与他保持平视，没有以大人的身份压着他们。
“建国，婶子有点事想问你，你能告诉婶子吗？”
王建国在季如梦的注视下，破天荒的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害羞，低下头脚尖点了点。
“婶子你说。”
“你和振国是怎么发现那个拐子的？除了他还有没有别的可疑的人？就是看起来很奇怪的人。”
王建国回忆了起来。
他和弟弟下了学，像平常一样背着帆布包，吊儿郎当，一边玩一边走回家。
刚开始大路上还有很多同校的同学，也没发生什么事。
直到上了往家属院的岔路后，人就少了。
他和弟弟追逐打闹的时候，有个妇女过来问路，问他们家属大院往哪走。
两人一听对方也是要到大院的，就给她指了路。
结果那个妇女说，她分不清方向，问能不能跟着他们一块走。
王建国心里提起了一分警惕，爹娘说过，在外面遇到不熟的人靠近，要跟他们保持距离。
他想拒绝，那女人拿出了几块饼干，说当做带路的费用。
王振国是个实心眼，还嘴馋，一把就接过了。
见弟弟这样，王建国是恨铁不成钢。
无奈之下，只好让那女人跟着他们走。
路上一直保持着距离。
走着走着，又遇到了一个穿着军绿色便装的男人，像是用军装改的。
看打扮，好像是部队里的人。
他跟女人相熟，说专门来接她的，王建国拉着弟弟想走，那个男人却说要感谢他们带路，请他们去买糖吃。
王建国愈发肯定，这两个人不是好人！
走着走着那个女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男人跟着他们。
王建国就骗男人说，肚子疼想要拉屎。
男人一开始还不让，一直哄着他们去某个地方。
王建国当场拉了一裤子，把男人恶心的不行，这才带着他去了厕所。
上完厕所他又找了各种借口，让男人去找裤子找各种东西。
最后和弟弟王振国双双配合，把男人推到粪池里，男人扒拉着出口，他们就用绳子绑住他，骗他说要拉他上来。
于是男人配合，王建国一脚踢过去，把人彻底踢到粪池中。
绳子拴在树上。
他俩就上河边洗澡去了。
听完全过程的季如梦和杨淑芬：“……”
杨淑芬：这俩瘪犊子真不想要了，谁发发善心把他们领走吧！
季如梦：很难评，每一个环节都给人带来惊喜。
从这些话中，可以判断出来，这些人确实不是单纯的拐子，而是冲着军人的孩子来的。
当务之急要把消息告诉男人们，让他们再搜查一下附近，把王建国所说的那个女人找出来！

杨淑芬立马火急火燎的跑去男人单位，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王铁成。
王铁成今天不怎么忙，刚训练完，一听到自家孩子碰到了拐子，浑身气息都冷了下来。
他赶紧去找负责抓人的同志了解了事情，同志们听说还有同伙，便跟着王铁成、杨淑芬到家里来。
短短时间内，王建国和弟弟已经跟季如梦混熟了。
一边吃着糖，嘴角黏黏腻腻的，一边夸季如梦温柔漂亮。
季如梦笑了起来，又耐心的询问更多细节。
从始至终她都以一种平等的姿态跟孩子交流，从不以年纪辈分压人。
这也是王建国和王振国对她有好感的最大原因。
部队里的同志一番询问。
两个孩子却没再能记起什么有用的线索。
问道，“你们还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吗？”
一见到这架势，年纪较小的王振国害怕的缩在哥哥身后。
王建国也有些紧张，变得局促起来。
“她长得……长得……”
“我不记得了。”
王建国奇异的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回想，那个女人的脸都好像蒙在雾中，模模糊糊的。
他完全记不住对方的长相。
王铁成一听，脸色更加严肃，“咋会不记得？你们吃了人家的饼，又跟人走了一路，咋就不记得了？”
“给我好好认真的想，想不出来看老子抽不抽你俩！”
王建国再调皮，对自己亲爹还是有些发怵的。
在王铁成的压迫下，王建国不停的逼自己想，弄得满头大汗。
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急的王铁成当场要抽皮带了。
王建国身子瑟缩，王振国更是哇的一声哭出来。
军人同志劝王铁成别打孩子，“孩子想不起来就算了，回头让兄弟们再加把劲，从抓到的那家伙嘴里问。”
季如梦忽然想到了什么，拉过王建国的手，语气平缓，“建国，告诉婶子，那个女人长得是不是很大众，脸上没什么特点……”
在她循循善诱的引导下，王建国紧张的情绪得到安抚，再次配合起来。
得出来的结论就是——女拐子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王铁成沉声问，“这算啥线索？平平无奇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不好找。”
难道真的只剩下大海捞针这一个办法了？
季如梦轻轻摇了摇头，“不对，这正好是一个最大的突破点。”
扭头问杨淑芬，“有炭笔和纸吗？”
杨淑芬怔了怔，“有，有！我给你拿！”
两个军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疑惑。
只见季如梦拿起炭笔，闭目冥思，片刻后开始作画。
一开始，她落笔时总会有些犹豫和不自信，渐渐的放开了，越来越熟练，手上动作如行云流水，画出来的线条流畅，层次分明。
平平无奇往往代表这个人五官均匀，比例协调，不会太出挑，但也不会太丑陋。
季如梦一心两用，一边画，一边向王建国询问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
比如她的眼神给人什么样的感觉，她说话时是怎样的……
王建国又想到一个特点，“她说话的声音很尖！像我们养的老母鸡一样！也像指甲抓黑板的声音！”
季如梦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变幻。
她当即把作了一半的画作废，重新起笔。
“这，咋画一半又不要了？”杨淑芬完全看不懂。
其实别说她了，王铁成也一头雾水，包括两个军人，亦是如此。
不多时，季如梦终于停笔，她长长的吐了口气。
“同志，那个人很有可能长这样，应该不会有太大偏差，可以按照这个画像去追查。”
看着递过来的画像，王铁成和杨淑芬凑过去一起看。
四人面露惊愕，同时脑海中浮现四个字：相貌平平！
还真是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很大众化，看过就容易忘的那种。
脸上根本没什么特点，丢到人群里一秒就会不见。
杨淑芬满是不可思议道，“短头发……妹子，你画的是个男人啊？”
可孩子们不是说，另一个拐子是女人吗？
“确实，刚开始我也被误导了，但刚刚建国说，那个女人肩膀很宽，屁股很小，再加上他说声音又尖又利很难听。”
“男人的肩膀一般比女人的更宽，屁股很小，说的可能是胯，男人的胯几乎跟腰是平行的，声音估计也是刻意伪装，所以才会如此不自然。”
“所以另一个同伙，极有可能是男扮女装的。”
听着她的分析，在场四人都震惊不已。
感觉脑子快要烧起来了。
片刻后，两位军人同志和王铁成再看向她的眼中，多了几分意外和赞赏。
“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多谢了这位同志，请问你爱人是？”
王铁成替她回答，“这位是裴副师长的爱人，季如梦同志。”
两位军人同志顿时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们知道裴铮野结婚了，也知道他最近化身宠妻狂魔。
经常听见季如梦的大名，不过没见过本人。
今日一见，真是令人惊讶啊！
裴副师长的爱人不仅长得漂亮，还有一手厉害的本领。
“多谢嫂子，如果能抓到这个人，嫂子功劳最大，我们一定会如实向上汇报。”
两人走后，王铁成忍不住对季如梦更加刮目相看。
“没想到嫂子你还有这种技能，你以前是学画画的？”
季如梦摆手，谦虚道，“不是专业的，就是以前闲着没事，找人学习过。”
她胡诌的， 原主没学过画画。
是她在现代读书的时候学的，艺术是一条很难走下去的路，尤其是对没背景的人来说，无法出国镀金，也没有那么多钱砸出锦绣路，想出头成名难如登天，所以后来她才转行当销售。
已经有好几年没拿过画笔了，刚开始她还担心自己会变的生疏。
杨淑芬拉着季如梦的手，连连道谢。
不管最后能不能抓到人，她都感谢季如梦帮忙。
越看她越觉得季如梦像块宝物，她有种预感，迟早有一天，她被灰尘遮挡的光芒会再度迸射出来，耀眼夺目！
裴铮野真是捡到宝了。
晚上，裴铮野忙完回来，一进屋就抱着季如梦腻歪，在她嘴上啄了好几口。
季如梦忍不住捂住他的嘴，“你属啄木鸟的吗？今天咋那么猴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立下大功了似的。
“当然，媳妇，之前我咋不知道你那么牛逼呢？还会画画，画的跟拍出来的照片一样。”
她的绘画手法和技巧，跟这个时代还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后世的绘画技巧融入了很多西方的东西。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个业余的。”
“啥业余？我媳妇的画，比很多画家画的都牛逼，我媳妇是最棒的。”
裴铮野抱着她不肯撒手，坚定的认为自己媳妇最牛逼。
“媳妇，你以前不会想当大画家吧？”
季如梦闻言，赶紧掐住他的嘴皮子，“胡说什么呢，我就是个门外汉，这点技术在真正专业的人看来，就是三脚猫功夫，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这时候，跟艺术沾边可不是什么好讯号。
别说搞艺术的了，就是很多老师都被卷入风雨中，蒙受灾难。
她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抱大腿，躺平养胎。
可不想被人误会有什么不得了的能耐。
今天也是意外，为了抓住拐子，她才会帮忙。
裴铮野感受着空落落的怀抱，有些不高兴，赶紧抓住媳妇柔软的手捏了起来。
“我知道，就是随便问问嘛。”
“对了媳妇，你想不想当老师？”
季如梦问，“我为啥要当老师？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铮野摸了摸鼻子，“我担心你天天在家闷着会不高兴，想不想找个事做？”
“不想，我现在啥都不想做，就想在家待着，等你下班回来伺候我，我想当大爷不行吗。”
季如梦慵懒的坐着，难得露出了几分娇憨的笑。
现在局势那么严峻，上头斗来斗去，多少人被牵连了。
尤其是教育资源、师者，面临的危险数不胜数。
再说了，前世她就是当了好多年的牛马。
销售真不是人能干的，经常加班事小，忙起来都不把自己当人。
本来她就想过，等卡里存个几百万，她就飞到海岛上躺平几年。
要好好休息。
结果还没来得及实现，就穿越了。
现在正好，她可以一边养胎，一边养老。
至少这两年，她没这个打算。
可以说她没志气，反正爱咋咋地，她自己舒坦就行了。
本身空间里物资就足够多，钱也多。
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都够她摆烂的。
“好好好，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想当大爷就当大爷！你就是家里唯一一个大爷，我是你的小弟，行不行？”
裴铮野笑起来，墨黑色的瞳孔里仿佛有星光闪烁。
“难道你嫌我在家好吃懒做，要赶我出去工作赚钱？”季如梦故意这么说，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瞪他。
“绝对不是！我哪有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媳妇！”
“别说当大爷，我都恨不得把你当祖宗了！哪敢嫌你啊！”
裴铮野登时着急了，七嘴八舌的解释。
但他怎么感觉自己越解释越乱呢？
“反正我的所有存款都交给你了，以后你负责管家里的财政，你花多少钱你男人我都养得起！”
“还有孩子，我也能养得起。”
说完这些话，他顿时泄了气一般，勾着季如梦的手指，眼神小心的看她。
季如梦没憋住，当场捧腹笑起来。
裴铮野耳朵一热，扑过去把人按在怀中，一手扶着她，一手去挠她痒痒。
“你居然耍我，胆子挺大啊，变坏了！”
“看我教训你。”
最后闹着闹着，又躺到床上去了。
当然什么都没发生，只有裴首长一人难受的世界达成了。
杨淑芬提了半只鸭过来，教季如梦炖汤。
她主要是为了登门道谢。
季如梦画的那幅画，帮了大忙，才两天时间，就抓到了那个拐子。
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那个人就是男扮女装。
“所以那两个拐子是？”
杨淑芬神色气愤，“什么拐子，他们就是敌人派来破坏社会安宁的！”
季如梦恍然，果然是这样。
她穿越前就看过一些电视，这个时期依旧有异国的敌人在焱国作乱，他们藏在民众中，顶着各种各样的身份，伺机行动。
裴铮野他们不仅要防着敌人明面上的动作，还要防着他们暗地里对民众下手。
这一次敌人更是丧心病狂，直接对军人孩子下手了。
真是一群该死的畜生。
杨淑芬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他们咋就盯上我家两个皮猴子了，要不是你帮忙画出来那人的长相，可能都抓不到人。”
更重要的是季如梦提供的那个信息，大大的缩小了追查范围。
才能在两天之内抓到。
“我都不敢想，如果建国和振国出了事，我要怎么活下去？要是任由这些假拐子兴风作浪，家属院得有多少孩子遭殃？”
“妹子，这一次你真是咱们大院的大英雄，你保护了所有孩子。”
杨淑芬发自内心的感激。
季如梦可不敢霸占那么大的功劳。
“主要还是军人同志们的功劳，我顶多是贡献了一点线索，没你说的那么重要。”
“淑芬姐，你别担心了，咱们跟部队连在一块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连咱们都不安全，那外面的世道早就比现在乱了。”
她还是宽慰了杨淑芬几句。
杨淑芬嘴上对孩子嫌弃的不行，实际上当母亲的，哪有不爱孩子的。
季如梦看得出来，杨淑芬几乎把两个小家伙看的比自己性命更重要。
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上肚子，虽然还没显怀，但她每每想到这里面孕育着个小生命，她心里也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杨淑芬很快调整好情绪。
拉着季如梦开始煲汤。
裴铮野抽空去买了锅碗瓢盆这些，厨房用具算是齐全了。
今天还是第一次生火了。
有杨淑芬在旁边指导，倒是没出什么意外，顶多就是偶尔火大了火小了。
差不多后，用小火继续炖着鸭肉，直到软烂入味就好了。
杨淑芬看见院墙外走过一道身影，她拉着季如梦小声嘀咕起来。
“你知不知道，牛老太出事儿了？”

第46章 跳车
自从上次牛老太写了两封歪歪扭扭的狗爬字体检讨书和道歉信，在自家大门口大声朗读，并且公示批评之后，季如梦跟许家就没再有什么来往。
都不怎么跟林芳霞接触，更别提再靠近牛老太了。
自然也不会去打听他们家的八卦。
现下听到牛老太出事，倒是有些意外。
杨淑芬刻意压低声音，以免被人听到。
“上次那事儿之后，许政委倒是态度坚决，他娘又哭又闹，也没能让他回心转意，本来说要定前两天的车票送她回去，结果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最后定的是昨天的票，许政委没有亲自去送人，林芳霞把老太太送去县里坐车，结果就是从咱这里坐车去县里这段路上，老太太跳车了。”
闻言，季如梦眉头一跳，被惊到了。
“跳车？她自己跳下来的？”
如果是这样，这老太太可真是个狠人，对自己都下得去手。
她这么做的目的，难道是为了留下来，不回老家？
“不清楚，倒是没打听出来，不过我感觉不像。”杨淑芬咂咂舌。
季如梦好奇道，“怎么说？”
“别看牛老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她骨子里最怕死了，从前有一次切菜切到小拇指，上蹿下跳的，满大院跑，嘴里喊着救命哟救命哟，搞得大家以为她不是切到手是切到脖子了！”
牛老太的性格，做不出对自己那么狠的事。
“我本来还猜呢，她这次回去过不了多久又要找借口回来，这才符合她的个性，谁想到出了意外。”
季如梦问道，“可能真的是意外吧，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这种事是无法预料的。”
杨淑芬惊奇的瞥了她一眼，竖起拇指，“还是你有文化。”
“那伤的严重吗？”
“啧！”杨淑芬左顾右盼后道，“牛老太从前本来就摔断腿过，治疗的不及时，留下了后遗症，你没发现她走路经常一跛一跛的吗？这次又摔断了，可没那么好治，据说虽然不至于瘫痪，但以后行动也不太方便了，身边少不了人伺候。”
听完这话，季如梦和杨淑芬相视一眼，心下不由得对林芳霞生出了一丝同情。
牛老太受了伤，以后要人天天伺候在身边，还能是谁？肯定是林芳霞顶上去呗。
除非送她回乡下给二儿子二儿媳照顾。
可牛老太肯吗？
显然是不。
别的不说，她这个人对孩子极为偏心，在几十年前那个困苦的年代，她的偏心更加严重，家里一切吃的喝的都紧着大儿子。
对于二儿子，牛老太不闻不问就算了，后来二儿子上工干活了，娶媳妇了，她还处处压榨二儿子一家。
不知情的都要怀疑，二儿子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做到这种地步，她哪敢回去赖着二儿子？
难道不怕二儿媳暗暗磋磨吗？
更别说，二儿媳比林芳霞彪悍，又虎又霸道。
许志刚再怎么样，现在也不能真的把受伤的亲娘赶回去了。
可怜了林芳霞，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接下来又要陷入和从前一样的辛酸生活中。
杨淑芬连连叹气，同为女人，她很是怜悯林芳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外人无法置喙半句。
季如梦也心中唏嘘，“如此一来，芳霞姐以后就要辛苦了。”
“辛苦就算了，恐怕那老太太还会更加变本加厉……”
“为人儿媳，跟婆婆相处总是无可避免的……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杨淑芬微微睁大眼睛看过来，“这能有啥办法？”
牛老太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她之所以敢对林芳霞百般刁难，就是因为林芳霞性子太软了，再加上儿子的左右偏袒。
其实如果林芳霞自己能立起来，强势一点，牛老太现在卧病在床，更拿她没办法。
许志刚那样的性格，也需要有一个性子强硬的才能治他。
他再怎么偏袒牛老太，总不可能因为一点点小事，跟林芳霞闹离婚吧。
军婚想离可不单单是两个人或两个家庭的事，还需要经过上头的审核批准。
上头要考虑到是不是许志刚有什么作风问题，得好好调查。
杨淑芬听后，赞同的点头，“你说得对，女人嫁人就好比二次投胎，如果男人靠不住，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但凡芳霞她能硬气一些，就不会这么多年来，被那母子俩这样揉圆搓扁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唉，可惜这些道理，只能靠个人领悟，外人帮不上一点忙。”
季如梦淡淡的颔首。
她跟林芳霞交情一般，其实就算交情较好，她也不会去插手别人家的事。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要插手别人的因，否则就要继承别人的果。
聊着聊着，杨淑芬又说到她身上，羡慕的道，“对比起来，你现在的日子可太舒服了，家里一切自己做主，男人不仅上交工资，又听话又会疼人，不用天天处理这些婆媳关系。”
“对了，话说回来，你婆婆不是说前段时间说是回乡下办事，啥时候回来？”
季如梦如实道，“还没确定时间，不过应该快了，再过段日子我肚子马上就要大起来了，婆婆回来刚好能方便一些，我也安心。”
杨淑芬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儿媳，应该绝大部分人都不想跟婆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哪怕对方是个好人，不会折磨儿媳，但说到底总归也会有不自在的地方。
“说来说去，可能每个女人都逃不掉这个环节吧，除非嫁了个无亲无故的。”
“我印象里，你婆婆人挺好的，性格也还行，你那么聪明，应该能跟她相处好。”
说到这件事，季如梦也无法百分百确定。
反正到时候再说吧。
砂锅里，老鸭汤的香味逐渐浓郁，蔓延出来。
杨淑芬又坐着聊了会天，才起身回家去。
今日也算家里第一次开火做饭，季如梦用一些饼干去找人换了点蔬菜黄瓜。
又做了一道拍黄瓜，炒青菜。
裴铮野一回来，就闻到温暖的饭菜香，看着季如梦纤细的身影在桌旁忙碌，他心里升起无限的满足感。

老鸭汤是杨淑芬手把手盯着的，不会出什么错。
拍黄瓜和炒青菜更简单，季如梦也是有厨艺在身的人，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裴铮野粗壮的手臂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快速咀嚼几下，囫囵吞下肚，张开嘴呼气。
幽怨的低头，抵着她柔软细腻的脸颊，“媳妇，你想烫死你男人嘛？”
季如梦怔了怔，没注意到这一点。
“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注意。”
“没烫伤吧？”
她捧着裴铮野的脸，神情认真想要检查一下。
裴铮野趁机在她水润的唇上啄了一口。
暖光下，男人脸上的威严卸下，狡猾和得逞取而代之。
季如梦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故意凶巴巴道，“坐下吃饭！”
饭桌上，裴铮野吃一口就要夸几句。
她都没想到，他这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大老粗，夸起人来居然都不带重复的。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她心里还是感觉甜滋滋的。
谁会不喜欢被人夸赞呢？
期间，她说起了牛老太的事。
裴铮野听后，没有露出别的神情，只问道，“媳妇，你咋想的？”
季如梦咬了一口筷子，眼神干净如泉水，“我想什么？跟我们又没关系。”
“我是说，你看着她会不会觉得碍眼，要是不想看到她，我再想法子跟许政委说说。”
咋的，你还想让人亲儿子把他亲娘赶走啊？
俗话不是说，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吗。
“你就不怕做的太绝了，得罪了许政委？”季如梦饶有兴味的问道。
别看裴铮野是副师长，但到底是个副，比不上上头的徐师长。
独立师里职位跟别的军区有点不一样。
师长和政委的权力相等，下面又有个参谋长，副师长顶多只能排第四，而后才是副政委和副参谋长这些。
人家许政委可是官大一级，他难道不怕把人得罪死了，人家给他穿小鞋？
寻常遇到这种事，男人都会劝自家女人息事宁人。
到了他这里，反倒急吼吼的。
裴铮野目不斜视，“那咋了，许政委还能颠倒黑白不成，这事本来就说好的，我已经很给他留情面了，没有往上告，他得寸进尺的话就是他不识好歹。”
“以后他会怎么样，以后再说，老子要是连自己媳妇的公道都主持不了，还当什么男人？”
“有本事就把老子薅下来！”
季如梦被他霸道的气势暖到了，揉了揉他的手臂，“好好好，副师长威武霸气，咱们消消气消消气，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在你面前造次。”
“其实这事儿在我心里已经过去了，更何况当时我还坑了牛老太一把，她受到教训就够了。”
“我不至于那么小心眼，要斤斤计较到底。”
她不怕事，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惹事。
好说歹说，裴铮野总算是相信这件事她真的过去了，才没再提要追究下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