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了你,处处小心谨慎,多少次梦见你被人斗倒了,我们一家的下场凄惨无比,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
 “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只知道怪我,一点都不理解我的苦心……”
 何玉兰终于再也忍不住,将这些年的隐忍和苦楚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
 哭泣声夹杂着无尽的委屈。
 她哭的徐青山都要裂开碎掉了,心疼的一塌糊涂。
 偏偏他嘴笨,也不太会哄人。
 只能把人紧紧搂在怀中,一个劲的‘别哭了,都是我错都是我错’……
 见她哭的都要厥过去了,徐青山一着急,想到了什么。
 赶紧松开手掏兜,不知道在找什么,半天也没掏出来东西。
 他撒开腿往外跑。
 不多时又匆匆跑回来,头上都出了汗。
 双手合在一起,“媳妇,你猜猜这是什么?”
 何玉兰心里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看!蟋蟀和蚯蚓,这可都是益虫,农民们的好帮手,还可以拿来钓鱼,说到钓鱼,等我休息带你去河边钓鱼,让你看看你男人技术不减当年……”
 何玉兰:……
 何玉兰头上挂着黑线,满脸的无语。
 也不哭了,有些恼怒的道,“赶紧把这些东西丢回地里去,不许放到家里!”
 徐青山一头雾水,咋了嘛,年轻的时候,她不就喜欢这一套吗?
 每次自己翻墙去找她,带着自己抓到的战宠,准能把她哄得笑没了眼睛。
 咋现在这招不管用了?
 “还有,你现在都是师长了,难道不知道河里的鱼虾不是属于个人的,那是集体资源,你一个师长这么干被抓到了,会被批评的,你想没想过后果!”
 徐青山急的屁股冒烟,“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单纯钓着玩,释放一下压力吗?大不了钓完了,咱放回去,不拿回来就不属于侵占了。”
 何玉兰:……
 她当年怎么就看上他了?唉!
 徐家的一场矛盾,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在此之前,徐青山想都不敢想,他感觉今天的家庭氛围前所未有的好。
 整个人如释重负,一整天的劳累全都不见了,晚上更是大展威风……
 裴铮野洗完澡,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像一只爪子似的,不停的勾着他的心。
 他大步流星走进屋,看到季如梦穿着一件吊带碎花棉裙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比火焰更炙热。
 今晚很闷热,穿着长袖长裤睡觉,季如梦很不舒服,就找出了这一条简单朴素的嫩黄色睡裙。
 换好裙子后,她突发奇想,把何玉兰送的香膏拿出来,手腕上、脖颈间、腰间都擦了一点。
 一股很好闻的花香蔓延开,像是置身花海一般。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花海的景象。
 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很熟悉,但又不记得了。
 季如梦刚闭上眼,准备酝酿睡意,突然感到一抹难以忽视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后背。
 她想转身,忽然间一股大力锁住了她的腰,紧接着一具结实坚硬的身体贴了上来。
 裴铮野的体温比环境温度更高,全身滚烫得吓人!
 季如梦艰难的在他怀里转个身,脸上也开始发热。
 “你干嘛……好热!”
 “媳妇,你好香。”
 话音未落,男人低头,像条大金毛似的,鼻子埋在她颈间疯狂呼吸。
 如钢铁般的手臂也越收越紧,甚至那处也……
 季如梦被他闹得腿有些软,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你怎么那么重!快起来,压到我肚子了!”
 无奈,她只能故意这么说。
 裴铮野吓了一跳,略微失控的理智被拉回来,他立马从床上坐起来,远离季如梦。
 “你这是怎么了?”季如梦把滑落的吊带拉起来,娇嗔了一句,“像条饿狼似的,我都怕被你吃了。”
 她的眼神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攻击力,裴铮野只觉得体内有一团火,又烧了起来。
 他怕伤到她,赶紧站到房间门口,垂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媳妇,你太香了,我一靠近你就有点忍不住!”
 他知道自己媳妇很诱人,可之前一直都平安无事,他最近也能控制住自己了。
 今晚真是奇怪。
 季如梦想到那盒香膏,领悟到了何玉兰话中的未尽之意……
 唰的一下,脸颊跟开水烫过似的。
 “那你再去洗个澡,师长爱人送了我香膏,我今天试了下,味道还没散去,我再擦一擦,等你洗完澡再睡觉吧。”
 “好。”
 季如梦扶额,哭笑不得。
 她想起来了,这味道是依兰花的香味,依兰花在古代经常被用作房中调情的香薰!
 难怪何玉兰会说那番话,自己的一时好奇,差点闯了祸。
 香膏的味道持久不散,不管季如梦擦了多少次,都没什么用。
 她灵机一动,从空间里拿出一瓶上海牌花露水,在身上擦了擦。
 不多时,花露水的味道就将依兰花香全部盖住了。
 不止如此,现在整个房间里都是浓浓的花露水味,还有些冲鼻子。
 季如梦放下心来,裴铮野冲完凉回来,也闻到了这股冲鼻的味道。
 “你带了花露水?”
 他随口问道。
 手脚并用的钻上床,把媳妇锁在怀里,才觉得满足。
 季如梦却突然想到,这时候的花露水虽然已经普遍使用了,很多人都会用来驱蚊子,祛痱止痒。
 但也有人将花露水当做廉价香水使用。
 这么做的人有的会被批评为‘小资情调’。
 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她身份本来就敏感,一点点小事说不定也会被放大来。
 更何况裴铮野的身份也有些特殊,下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等着他出错呢。
 应该更小心谨慎才是。
 季如梦抓着他的衣服,手掌透过薄薄的布料,感受到下面坚硬的肌肉。
 “从家里带来的,不过我一般不会用,今晚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裴铮野不解,“为啥不用?等到了夏天,这边蚊子毒得很,有时候点蚊香都不管用。”
 他想到,她身娇体软的,蚊子应该更喜欢叮她,到了夏天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该用就用,不用担心这那的,你细皮嫩肉的,蚊子到时候专门逮你咬。”
 季如梦笑道,“你就不怕我这样的作风给你带来影响?”
 “怕啥,你以为你男人就那么不中用吗?要是能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倒,这个位置轮不着我来坐。”
 黑暗中,她看到裴铮野黑如曜石的眼睛泛着细碎的光芒。
 “而且大院里很多人私下都用,凭啥你就不能用了?我都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畏手畏脚的,你男人没那么废物。”
 捅破天他都能护着她。
 大不了有什么惩罚他一个人受着,绝不能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不能让媳妇吃苦!
 季如梦细软的手臂圈住他强劲的腰身,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听着内里传来节奏规律的心跳声,格外的安心。
 片刻后,她好奇的仰头,“大院里不应该纪律更严格吗?怎么还会有人偷偷用这些东西?”
 连何玉兰都敢光明正大的拿出香膏送人。
 要知道现在严厉打击任何有关‘小资情调’的作风。
 一旦被抓住,把柄就落到别人手中了。
 裴铮野神色晦暗如深,“外面再怎么乱,部队里绝不能乱,所以影响不到部队里,我们这还是守在一线作战的,一旦军心乱起来,就会影响到其他地方的一线二线三线,到时候天下都得大乱,所以上头下了死命令。”
 别看他形象凶狠粗糙,实则眼明心亮,对局势看的很通透。
 若是没有点城府手段,裴铮野一没靠山二没背景,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位置。
 这点小事,动摇不了他。
 说着,他又转移了话题。
 “你从家里带的东西不少,那个小箱子装得下吗?”
 季如梦心头警铃大作。
 大意了!她来的时候为了轻便出行,只提了个小的旅行箱,后面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东西,没考虑到旅行箱容量的问题。
 这下怎么解释?
 “我带的衣服少,而且别看我箱子那么小,其实很能装的,再一个都是些小的日常用品,使用一些技巧收纳刚刚好。”
 “装个东西还有技巧了。”裴铮野闷笑一声,没当回事。
 “对了,你这次来随军……你姑姑姑父没说什么吗?”
 三个月前事发后,他见过李广胜一次,印象里,那个男人一脸精明算计,但城府又不足,给人一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
 李广胜对他态度更恶劣,口口声声骂他是无耻的流氓,玷污了他的侄女,恨不得把他抓出去游街。
 当时裴铮野只想着赔偿负责,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季如梦的名声。
 可李广胜却一副恨不得人尽皆知的感觉。
 所以他对李广胜印象不怎么好。
 后来通过几次电话,对方毫不掩饰对他一个“泥腿子军官”的蔑视和贬低。
 裴铮野下意识认为,李广胜一家都厌恶极了他,恨不得他去死。
 这次季如梦决定来随军,难道他们没有从中阻挠?
 如果真是这样,他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想利用季如梦来算计他什么。
 当然,他不怀疑季如梦,从这段日子相处看得出来,她跟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更好。
 之前裴铮野就想问,但又怕措辞不当,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
 啧,要不是裴铮野提起,季如梦都快忘了这一家子人渣了。
 说真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回头应该给杨家写封信,问候一下温暖,顺便打听一下。
 “在我来随军之前,就已经跟他们撇清关系了,他们这种通敌叛国的人渣,不配当我亲人。”
 “李广胜喜好赌博,经常出入地下赌坊,跟一些不好的人有来往,被人举报抓起来了,估计严重的话,现在已经吃枪子了。”
 裴铮野略微讶异,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现在的时局就是这样,也不算奇怪了。
 媳妇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男人感觉胸腔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他斟酌着要不要安慰一下媳妇。
 但是从她的话里听出,她对这群畜生一丁点都不在意了。
 裴铮野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抱紧她,希望能给她鼓励和安慰。
 季如梦感受到了,莞尔一笑,“虽然我娘家没人了,但现在有你,还有孩子,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而且我男人威风凛凛,有责任有担当,全天下都挑不出第二个了,肯定比那一家子杂碎强一百倍。”
第41章 他和孩子是家人
 听见她这话,裴铮野心里涨涨的,忍不住道,“不是一百倍,是一千倍一万倍,老子肯定做不出搞破鞋的事,这辈子只会对我媳妇一心一意。”
 她说,他和孩子是家人。
 一想到这,裴铮野感觉他好像飘起来了,躺在云朵里,晕乎乎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甜,真甜,比吃了蜂蜜还甜!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你在家里就是天,全都听你的。”
 “媳妇让我打哪我打哪,让我吃饭我绝对不喝粥。”
 季如梦噗嗤一下笑出来,“不应该是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吗?”
 裴铮野嘿嘿憨笑着,“都一个意思,好了,快睡吧。”
 这个男人,真挺不错的。
 他不会说情话,每一句却都是发自肺腑,认真诚挚。
 比那些花言巧语中听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对她很尊重,很用心,从行动上就能看出来。
 裴铮野临出门时给她留了张字条。
 “钱和票在箱子里,你要是想出去,就多买两件衣服换着穿,或者扯布回来我找人给你做。”
 看着那粗犷潦草的字迹,季如梦心里暖暖的。
 打开箱子一看,堆了小半箱的票和钱,还有一本存折。
 存折里有五千一百二十二块钱。
 这个数额,不得不说让季如梦有些惊讶。
 虽然裴铮野现在每个月工资也有二百块。
 但他要匀出四十块资助从前的战友,还有抽烟钱和一些花销,一个月最多能存个一百五。
 更何况他又不是一直领的那么多工资,从前更少。
 能攒下这么多钱,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哪怕到了八零年代,资产达到一万的万元户,已经算踏入富豪阶层了。
 他这算不算是把财政大权都交给她了?
 季如梦没动存折,把乱堆乱放的钱和票都整理整齐,象征性的拿了一小部分放身上。
 她其实没什么特别需要买的,顶多是拿出去逛当幌子,从空间里取出东西。
 院子里的菜地已经撒上了种子,起床吃完饭后,季如梦先浇了水,再查看有没有发芽的。
 结果令她有些失望,并没有。
 “小季,走啊,咱去逛集去!”
 杨淑芬一大早精神爽利,头发全都梳上去,看起来跟平常不一样的风格。
 站在院墙外,笑着催促。
 季如梦问,“今天又到镇上摆集的时候啦?”
 “对呀,你快收拾收拾,我带你好好逛逛。”
 杨淑芬记着,从来了家属院,季如梦就没外出过,她以前在城里肯定不这样,现在可能是因为对附近不熟。
 老闷着也不是个事儿。
 季如梦把东西放好,锁上门,就跟杨淑芬一起出去了。
 几公里的距离不算远,这年头的人腿脚好,精力足,溜达溜达就到了。
 对于季如梦来说,这个距离以前她得走上一个多小时。
 也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比较好还是因为别的,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她也不觉得有多累。
 集市是附近村子的村民自发组成的,规模不算大,但东西种类很多,粮油副食、零食和调味品、手工编织物、还有廉价的工业品等。
 交易方式也有多种,有的可以直接用钱购买,有的需要票加钱,有的是以物资换。
 例如鸡蛋蔬菜、红薯之类的,就可以用钱直接买。
 手工制品也可以。
 但是像肥皂、洋火这些就得用票加钱交易。
 很多东西的牌子,在后世见都没见过,季如梦一时间觉得有些新鲜。
 杨淑芬买了几对鞋垫子,还有鸡蛋。
 这些季如梦空间里都有,她就在旁边看着。
 只见杨淑芬十分熟练地开始讨价还价,对方显然也看出她是个老手,但也没那么轻易妥协,双方开始了精彩的拉锯战。
 看的季如梦都有些佩服了。
 砍价是一门大学问!
 逛着逛着,她买了两双老乡自己做的布鞋,鞋垫不硬,应该垫了棉花,很软和。
 三块五一双,两双七块钱。
 付钱的时候杨淑芬拉住小声的劝她。
 “供销社也有鞋子卖,货挺多的,价格便宜多了,你要不考虑考虑?”
 看着老乡那双满是疤痕的手,以及淳朴的神情,季如梦或许是有些动了恻隐之心,“没事,这鞋垫很软,显然是手工人用了心的,供销社里的不一定那么舒服。”
 偶尔‘奢侈’个一块两块的,也没什么。
 买完鞋后,季如梦和杨淑芬逛到头了。
 在集市角落看到有人卖鸡鸭崽子。
 如果是在县里的集市,卖鸡鸭崽子、鸡蛋、肉这些会被市管会查处,但镇上管的比较松一些,才有人敢拿出来卖。
 季如梦想到院子还有一片空地,刚好可以围起来养一些鸡鸭,长大杀了吃肉,每天还能下蛋。
 她空间里也囤了不少鸡蛋,养几只鸡在家里正好能帮着遮掩一下。
 “同志,这些小鸡小鸭多少钱一只?”
 现在连养鸡鸭都会有限制,超过三只鸡或者三只鸭,可能会被骂‘资本主义做派’。
 不过家属院里管制松散一些,比如程家就养了五六只鸡呢。
 杨淑芬家里也养了两只鸭,专门吃虫子的。
 竹篓子前站着一位身板挺直的老爷爷,深棕色的肌肤是太阳在他身上烙下的勤劳勋章。
 老爷爷和蔼道,“都是自家孵的鸡,小鸡仔三毛一只,鸭就四毛一只,或者用红薯鸡蛋换也可以。”
 季如梦:“那我要两只鸡,两只鸭吧。”
 “竹篓子也是你做的吗?”
 老爷爷笑着点头,“对对,都是农闲的时候弄的,小时候跟着人学过一段时间手艺。”
 “那我再要两个竹篓子,帮我把鸡鸭分开装在里面吧。”
 “好嘞。”
 杨淑芬说,“这老同志没有漫天要价,价格正常,你咋不多买几只?”
 季如梦摇摇头,“你也知道我头一回养这些,没啥经验,万一养死了怎么办,先练练手,等以后琢磨出经验了,再多养点,说不定以后局势变好了,我还能当个养殖大户啥的。”
 杨淑芬赶紧警惕的左顾右盼,“你小心点,这话可不能乱说。”
 季如梦捂嘴笑了笑,差点一时大意了。
第42章 碰到拐子了
 时间还早,两人又去了一趟供销社,这次季如梦买了两件的确良衬衣和一件棉衬衣,直筒裤黑色灰色各一件。
 的确良衬衣十五一件,棉衬衣便宜一些,八块钱,但是比较厚重,想到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季如梦才买了两件的确良的。
 裤子十二一件,这些衣服一共花了六十二块。
 杨淑芬看她花钱如流水的豪爽,忍不住替她心疼了一把。
 “你咋不买布料回去自己做呢?”
 “淑芬姐,你看我有这个手艺吗?”季如梦无奈的反问。
 杨淑芬咂舌,眼珠子转了转,“你不早说,我不忙的时候能帮你做呀,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买布料的话能省下一大笔钱。
 成衣溢价太高,平常很少人买。
 但正因如此,款式好一些的才有货。
 反观布料,凡是时髦一点的料子,都是紧俏货,要么被人抢光了,要么得找关系才能买。
 季如梦懒得麻烦,反正这几件已经够穿了,该省省该花花。
 杨淑芬听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自己也想买件衬衫,左思右想后还是放下了。
 杨淑芬想起自己还要买鞋垫子,她问季如梦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季如梦借口称自己想逛逛其他的,暂时跟她分开。
 找到没人的隐蔽角落,从空间里拿出两个手电筒,几件内衣裤,一瓶海鸥牌洗发膏,两块白猫香皂和两块肥皂以及一些其他的日用品。
 杨淑芬去的方向正好不卖这些。
 等两人再次汇合,见到季如梦手上多出那么多东西,杨淑芬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
 她第一反应,这得花多少钱啊?
 随后又想起来,又不是自己的钱,瞎心疼什么!
 对别人的钱别有那么大占有欲。
 杨淑芬好奇的询问,“这是啥呀?还有这些香皂肥皂,平常可都是紧俏货,你咋还能抢到呢?”
 季如梦早已想好借口,“这个是洗头膏,我们那边有卖的,没想到这里也见到了,不过是售货员自己托人买回来用的,我央着她加了钱才买到一瓶。”
 “可能我今天运气正好好那么一点?”
 “这些香皂肥皂,都是剩下最后一份,让我赶上了。”
 杨淑芬有些羡慕,“你这运气也忒好了,可惜都没了,要不然我也想买点肥皂。”
 “我家那两个皮猴子,天天上树下河,跟野猪一样在泥坑里打滚,那些衣服裤子脏的哟……我都不知道咋跟你描述,用皂角草木灰根本洗不干净,要是买块肥皂回去,切一点点泡一会儿,一搓就掉了。”
 “算了算了,下次赶早一点。”
 提着满满的战利品,两人打道回府。
 主要还是季如梦的东西多,路上杨淑芬帮她分担了一些。
 刚回到家属院外,就看到一个家属神色慌张,匆忙的跑过来,拉着杨淑芬跑回去。
 “淑芬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建国遇到拐子了!”
 “啥子?!”杨淑芬脸色大变,哎哟一声,差点眼前一黑。
 东西都一边跑一边掉。
 好在有好心的家属一路跟着帮她捡起来。
 “小季,我来帮你提。”吴大姨从家里走出来,主动帮季如梦拿了不少东西。
 “谢谢你了吴大姨,咱们也快去看看,别真出了事。”
 季如梦担心不已,杨淑芬家的两个孩子相差四岁,但性格都很顽皮,这会儿时间已经放学蛮久了,他们要是在外面玩遇到了人贩子……
 谁不知道这里有部队驻扎,人贩子除非脑残,否则怎么会跑到这边来动手?
 季如梦怀疑可能不是人贩子那么简单……
 吴大姨帮着她把东西放回家里,立马赶到杨淑芬家。
 一进院子,听到杨淑芬怒气填胸,一边骂一边抽出竹条,追着两个孩子打。
 “臭小子,你们两个还敢跑?老娘不是警告过你们,放学了别在外面乱晃,赶紧回家!”
 “你们今天竟然胆大包天,还敢去河里玩?看老娘不抽死你们!”
 王建国和王振国两个黑黝黝的瘦猴子撒丫的狂奔,还是光着身子。
 他们身上抽出了几条红痕。
 现在家长打孩子下手可不心疼,主张一个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原则。
 更何况,两个孩子今天确实太胡闹了。
 现在正是涨水的时候,河里水位高,还敢下河游泳,这真是不教训不行了。
 但是季如梦看着杨淑芬气的太过,都快厥过去了,担心人气出个好歹,赶紧把她拦下来。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小家伙已经灵活的窜到树上去了。
 杨淑芬站在树下大骂,“你们赶紧滚下来,王建国王振国,你们两个泼皮猴子,想造反了是不是!”
 个子更高一点的王建国死死抱着树干,扯着嗓子,“我不下我不下我不下!我下去了你不得打死我啊!”
 小个子,锅盖头上立着一撮毛的是王振国,坚决拥护自己哥哥,“娘,我们这叫战术性撤退!等你啥时候不打我们了,我们再下去!”
 “不打你们……”杨淑芬双眼冒火,“老娘我今天打不死你们!”
 季如梦和其他家属好说歹说,才把杨淑芬劝住了一会儿。
 两个孩子还挂在树上,怎么劝他们都不肯下来,显然是对自家老娘的战斗力有非常深刻的认知。
 “淑芬姐,你消消气,孩子还小,万一打坏了咋整?”
 “是啊,虽说他们遇到了拐子,可这不也没事吗?跟他们讲讲道理就行了。”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杨淑芬更生气了,不断拍着大腿。
 咬牙切齿道,“拐子遇到他们,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谁家好人直接把拐子坑到粪池里?差点没给人淹死?捞上来别说审问了,一开口吐出一口屎尿,差点没把军人同志们恶心死了!”
 季如梦本来还想劝,一听到这话瞬间陷入沉默。
 其他家属也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太皮了……皮的超乎想象!
 别的小孩遇到拐子,要么就是被骗的找不着北,要么被拐走。
 就他们,居然反过来把拐子骗了,还吊在粪池里……
 季如梦都惊呆了。
 这到底是人贩拐他们,还是他们拐人贩啊?
 杨淑芬气的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双目喷火的瞪着挂在树上的两个孩子。
 她越看越觉得窝火,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两个皮猴子?
 丢脸,太丢脸了!
 周围的家属七嘴八舌的劝慰她。
 “虽然……孩子确实做的有些过火,差点闹出人命来,不过他们还是很聪明的。”
 “是啊,寻常的小孩遇到拐子,要不是吓得大哭大闹,要不就……你家这两个已经算很机灵了。”
 “该说不说,都因着他们急中生智,才帮忙抓住了那个拐子,也算是功劳一件了。”
 不管大伙怎么说,杨淑芬都笑不出来,更哭不出来。
 道理她都懂,但是一看到这两个小兔崽子,她就糟心啊!
 好在,有那么多人一同劝着,杨淑芬的情绪总算是平稳了些。
 她冷眼觑着树上两个小猴子,哼声道,“你们两个不下来是吧?有本事你们就一直挂在上面,永远别下来!”
 说完她扭头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其他人该散的都散了,季如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站在树下,从裤子口袋中掏出几颗水果糖。
 “建国、振国,你们累不累?婶子这有糖果,你们想不想吃呀?”
 两个皮猴子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季如梦,视线只在糖果上扫了几眼,最终还是回到季如梦身上。
 他们经常见到季如梦,就是没有跟她说过话。
 印象还停留在,这个漂亮婶子声音很好听,柔得像水一样。
 现在又多了一层,婶子人好像挺好的,还要请他们吃糖果。
 “婶子,我们不敢下去,怕我娘打我!”
 王振国就像哥哥的复读机,憨憨的点头,“嗯嗯,怕娘打。”
 季如梦:“……”
 “那好吧,你们玩累了再下来吧,婶子把糖果就放在这,等会你们自己拿啊。”
 “我去劝劝你们娘。”
 王建国和王振国相视一眼,婶子人真好!
 季如梦走到屋内,杨淑芬刚倒了一杯水,捧着搪瓷杯咕咚咕咚喝起来。
 本来她们逛了一天,就挺累了,又闹了那么久。
 “淑芬姐,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有点奇怪吗?”
 季如梦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杨淑芬抓着搪瓷杯的手一紧,“你说的挺有道理,那个拐子的身份看来真不简单!”
 这年头,拐子最怕的就是公安同志和军人,怎么会傻到跑到家属大院附近来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