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钱虽然够牛老太过得滋润，但她还是有意见，认定是林芳霞从中作梗，把持着儿子的工资，不让他孝敬亲娘。
婆媳矛盾就因此一触即发。
再加上林芳霞生了大儿子后，第二胎是个女儿，为了带孩子又辞去了工作。
牛老太对她的意见越来越大。
等生了老三老四，牛老太更是挖空心思，在孩子大一点的时候，让许志刚把他们送回乡下，给她尽孝。
一直到牛老太住进家属院，矛盾都没有减小，关系越来越差。
现在在她眼里，林芳霞一无是处，任凭自己拿捏。
有些人就是如此，你要是高高在上，她会觉得哪哪都好，你要是温和顺从，她反而会觉得你窝囊，好拿捏。
牛老太现在已经作威作福惯了，心里但凡有一点点不顺心，就会拿林芳霞发泄。
这么多年来，林芳霞为了家庭和睦，为了许志刚，为了一层婆婆的身份，一忍再忍。
她没发现，现在她连自己的骨气和灵魂都要弄丢了。
面对牛老太刻薄恶毒的咒骂，林芳霞好似听不见一般，喂完水就一脸木讷的走出去，脸上一点活人的生气活力都没有。
身后，牛老太的吊梢眼里，怨毒之下，闪着一抹阴暗算计的光。
刚才儿子儿媳在客厅里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夜里，季如梦开始频繁起夜。
煤油灯不方便，上次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手电筒就派上了用场。
哪怕睡前没喝多少水，一躺下还是控制不住，总有一股很急的尿意涌上来，真的上厕所又排不出什么。
反反复复，折磨得很。
就像小时候坐在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头上，导致尿频尿急一样。
季如梦知道这是怀孕的一些正常反应，不仅会频繁起夜，再过一两个月，她可能还会全身水肿。
都是激素惹的祸！
真正怀孕了，才深切的体会到母亲的不容易。
何止一句辛酸能够形容。
好在裴铮野的表现还不错，事事尽心，处处贴心。
担心风扇声太吵，晚上都没开风扇，用最原始的蒲扇给她打风。
白天闷热，到了后半夜就凉爽了。
每晚裴铮野差不多都是后半夜才睡。
不管他睡了多久，只要季如梦一有动静，他很快就会醒来。
季如梦心中感动，对这个男人狠狠心动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后来她还是强烈要求开电风扇。
总不能天天折腾他，他又不是没正事做了。
养好精力，也好更好的照顾自己。
这天，季如梦夜里起来太多次，导致快到中午才起来。
睡醒的时候，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
人起了，魂儿还留在床上。
凭借身体记忆和本能，摸着走出卧室，半闭着眼睛摸到搪瓷杯和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干燥的喉咙得到滋润，整个人也更精神了一些。
期间，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宋春秀行李刚放下，知道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儿媳还在休息，她不敢发出太大动静，静悄悄的收拾了下屋子，见到院子里有菜地，还想去除草浇水。
年轻的时候一直忙碌，到老了也闲不下来，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谁知道一转身就看到，儿媳起来了！
并且好像完全没看到自己。
那状态有点怪怪的，跟旧社会一些老人说的，失了魂有点像。
可把宋春秀吓了一跳，担心不已。
她想叫一声，又怕惊到季如梦。
此时目光一转，看到季如梦的穿着……宋春秀老脸一红！
哎哟喂，儿媳妇的身材可真好啊，凹凸有致的，肚子大了都没太多影响，四肢匀称修长……
就是，这穿的衣服有点太开放了吧。
宋春秀只敢瞄了两眼，飞快的挪开视线，手脚都无处安放了。
清醒过来后，季如梦才发现，家里多出来一个人。
“你是……”
“娘？”
季如梦脸上闪过错愕，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了，身体进入警备状态！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和表情。
“娘，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让老裴派人去接你。”
季如梦略显窘迫，给宋春秀倒水，让她坐下别忙着干活了。
婆媳俩坐在一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嗐，回来的路我又不是不知道，没必要给你们添麻烦，我身上有钱，就自己买票回来，从县城搭了一段牛车，后面走着回来，你放心，我腿脚利索着呢，一点都不累。”
季如梦知道一般牛车驴车到哪里，距离家属院可还有一段距离呢，怎么可能不累？
“下次别自己走了，让老裴骑车去接你多方便。”
“不碍事不碍事。”
宋春秀坐着，面对儿媳时时刻刻都觉得局促，手指不停的扣着掌心的茧子，目光四处飘。
看出婆婆跟自己一样，都有些紧张，季如梦莫名的松了口气。
经过一番简短又陌生的交流，季如梦对婆婆有了初步的认知。
目前看来，这个婆婆性格跟大家说的大差不差，温吞老实，心眼不多。
甚至算得上软弱。
老裴家在乡下，据说那边民风比较彪悍，普通人家的妇人都很泼辣。
像自己婆婆软和的性子，在乡下独自生活的话，很容易被人欺负。
别说那些亲戚，连左邻右舍可能都会压她一头。
眼下只看出这么多，就是不知道真正相处起来会如何，毕竟有的人对外人不错，对自己儿媳可就不一样了。
季如梦暂时没想那么多，当然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跟宋春秀亲近熟络起来。
两个人之前完全没有交集。
“小梦，你的肚子……孩子是不是五个月了？”
季如梦低头，摸了摸腹部，“对，五个月过十天左右。”
“哎哟，咋这么大？你怀着累不累？”宋春秀轻声惊呼，眼睛都瞪圆了些。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五个月就这么大的肚子。
“……这才五个月，到时候九个月十个月，你怕是不好生啊。”
“要不快生产的时候，咱租个房子住在市里，上大医院去生！”
宋春秀稍微放下了一点陌生的怯懦，跟季如梦聊起来，关心她，关心肚子里的孩子。
季如梦道，“不用的娘，上次检查，医生说发育的挺好，生的时候产道条件好的话，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部队里的卫生所医疗资源算比较好的了，县城里都比不上。
跑来跑去没必要。
“还是要注意，你现在身子大了，家里的活你都别动，娘来做！”
说着，宋春秀又坐不住了，起来拿着簸箕扫把又要扫地。
季如梦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对了小梦，”宋春秀忙了会儿，突然犹豫着道，“家里窗户开的有点大，你会不会觉得太亮了？娘下回去供销点扯点窗帘布，回来遮一遮，你看咋样？”
季如梦看了眼还没裴铮野肩膀宽的小窗户，略有不解，但还是点头，“娘你看着扯布，回头我拿钱给你。”
夏天到了白昼是会更长，阳光也毒辣，挡一挡没什么不好。
宋春秀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有钱，裴铮野之前给她吃饭日常开销的生活费，她都没花多少，存了有一百多呢。
现在儿子成了家，这是他和季如梦的小家，自己一个老婆子，哪能支使小家的财政大权。
半天下来，婆媳二人都觉得不自在。
直到裴铮野回来，这股尴尬的气氛才缓解了不少。
“娘，你回来了咋不说呀！”
裴铮野身上裹挟着外边的气息，健步如飞的回到家里。
他下午听说老娘来了，有些担心季如梦会觉得相处不舒服，想回来又被一些事绊住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急吼吼的往家赶。
季如梦在卧室里，听到声音走出来。
宋春秀又解释了一遍，挎着一篮子洗干净的菜走进来。
裴铮野仔细的观察两人，发现氛围没有太紧张，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行吧，下次你别这样了，又不是没条件，你别给自己找苦吃。”
“菜给我吧，我去做饭。”
宋春秀怔了怔，有点不习惯了。
“你说啥？你做饭？”
她之前在这边住的时候，儿子经常忙的都不回来，她自己也好解决，上食堂吃，所以都没在家煮过饭。
现在一听，十分惊讶的看着裴铮野。
裴铮野自然道，“是啊，你刚回来就别忙活了，坐着等我吧。”
直到饭菜香飘来，宋春秀还是没反应过来。
乖乖，她儿子还会做饭了？
不会把厨房炸了吧。
之前她还以为，平常开火是季如梦做饭。
潜意识里的观念已经习惯了，男主外女主内，女人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家里，照顾好男人，每天做好饭等男人回家吃。
现在儿子儿媳的相处模式，咋跟她认知中不太一样呢？
不过，看儿子的模样……还挺乐在其中的。
宋春秀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始终告诉自己，人老了该安分一点，别老插手孩子们的事。
裴铮野愿意做，就让他做去呗。
再说了，儿媳的肚子那么大，万一磕着碰着有个好歹咋办？
本来怀上就不容易，是上天额外开恩了。
而且，宋春秀知道季如梦家里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她跟自己不是一个阶层的。
哪能要求那么多。
桌上一道辣的荤菜，一道清炒素菜，一小碟腌菜，还有番茄鸡蛋汤。
宋春秀又惊呆了，儿子的手艺，比她想象中更好啊！
不错不错，这样就不用苦了儿媳妇了。
一家三口第一回 坐在一起吃饭。
全程很安静，谁都没多说话。
季如梦和宋春秀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裴铮野则是全然没发觉媳妇和亲娘之间的不熟悉，大头大脑的扒着饭。
饭后他主动洗碗，宋春秀收拾桌子。
季如梦见门口还有点菜叶子没处理，起身想扫掉。
宋春秀拦住她，“小梦，你可以在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晚上好睡觉，这些都不用你做。”
季如梦：“……”
婆婆人没什么问题，就是对她有点怪。
处处小心谨慎，好像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当祖宗一样照顾。
老人家顾念自己腹中的孩子可以理解，但这样小心翼翼会不会太过了点？
季如梦打算晚上跟裴铮野聊一聊，让他去跟宋春秀说。
裴铮野忙完，刚准备去冲凉，宋春秀把他拉到院子里，压低声音说道。
“儿子，你和小梦相处，没发生过什么问题吧？没吵过架吧？”
“她脾气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规矩，你跟娘说说，娘好注意一下。”
宋春秀拉着儿子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关心裴铮野和季如梦的种种。
她以前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规矩都可多了，吃穿用度都需要格外注意。
不知道自己儿媳是什么样的。
裴铮野一开始听得一头雾水，片刻后才搞明白宋春秀的意思。
“娘，你想啥呢，我媳妇性格一点毛病没有，全大院谁都挑不出刺，她人很好的，你别担心这那有的没的，平常自然一点就行了。”
“你别唬娘，娘跟她还不太熟悉，要是惹恼了她可不好！”
“我骗你干啥，你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总之我媳妇好得很，哪哪都好。”
裴铮野都无奈了。
他知道季如梦出身特殊，旁人下意识都会带着点不同的眼光看她。
但他要告诉老娘，真不至于，别搞的人像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宋春秀在裴铮野的反复念叨下，心中的担忧才消散了几分。
“对了，我给你说，今天我一回来就看到，小梦穿的那个裙子有点凉快，娘老了不太懂年轻人的想法，不过娘也不会说三道四。”
“就是怕外人不小心看见的话，影响不太好，我打算弄点窗帘，能遮光，又能保护隐私，你觉得咋样？”
“我跟小梦说过了，她没意见。”
裴铮野沉默一瞬，“你看着办就行了。”
“但是娘，你要知道，现在是新社会，新时代，新思想，不要老是拿你们老一套的标准来说事儿，一件裙子而已，能有多大影响？”
“难不成就因为她穿个衣服，还能害我咋的？”
“你别想那么多，也别瞎担心，没那么多事儿。”
本来媳妇来随军，他就觉得委屈她了。
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呗，多大点事。
更何况，他就喜欢季如梦穿那条裙子，显得她身材好，抱在怀里又香又软的。
衣领宽大，还方便呢！
宋春秀赶紧说，“我知道！我能不知道吗？小梦人看起来挺好，嫁给你真是插在牛粪上了，我还能说人家不成？”
她满脸嫌弃。
“你把你娘想成啥人了。”
裴铮野不说话了。
他娘思想作风、性格品德都没问题，这他敢保证。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旧社会封建的观念根深蒂固，也没什么主见。
她不会用自己那套去约束别人，但总是像还活在过去一样。
裴铮野知道，这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但他不会让季如梦受委屈。
娘和媳妇之间，他做不出选择，却一定要做到端平水！
媳妇要疼着，宠着。
娘也要孝顺着。
躺到床上的一瞬间，裴铮野就把宋春秀私下里跟他说的，都告诉了季如梦。
最后还说，“媳妇，娘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观念跟我们不太一样，她性子又软，任何事都习惯了听别人的，平常有什么沟通不到位的，你别误会，有问题随时丢给我，让我来处理。”
婆婆看媳妇，跟亲娘看儿子，态度总归是不一样的。
有些话季如梦不方便说，必须要由自己来说。
同样的，宋春秀有些话也不好直接跟季如梦说，他在中间，就要协调好两边的关系。
尽量要做到让她们有效沟通。
季如梦一时半会儿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能理解，新社会刚到来不久，很多老一辈好像还活在过去一样。
早在宋春秀来之前，她就做好跟婆婆思想不一致的准备了。
其实现在的情况，比她预想中要好。
婆婆不恶毒，懂得尊重人，也心地善良。
等找到一个适合她们的相处模式，相信她们生活在一起，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这件事娘的考虑也不无道理，保护隐私是对的。”
之前是她疏忽了，忘了这个时代的窗户玻璃不是单面玻璃，人在屋里做什么事，外头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天天穿个吊带睡裙，晃来晃去，要是被人看见了会不会被说闲话，还真不一定！
宋春秀发现这个，没有指责她，私下里跟裴铮野说的时候，也没有一句说她的不好，而是换一种角度，保护大家的隐私。
光从这一点上，足以看出宋春秀不是个坏心眼的人。
季如梦与男人的手十指相扣，依偎在他怀中，“娘是生活在旧社会的人，但我们不能让她成为被社会淘汰的人。”
“你说她性格怯懦，没有主见，是因为她以前接受的思想是以丈夫儿子为天，才会失去自我。”
“咱们不能光说她，要用实际行动来改变她，让她找回自己。”
闻言，裴铮野心神一震，瞳孔缩了缩。
季如梦说起这些问题，是他从未思考过的角度。
“别人可以这么说她，但你为人子，你不能这么说，她的前半生都扑在家庭和你们身上。”
或许是自己也即将成为母亲，季如梦在这个问题上想的有点多。
她觉得唯独裴铮野，不能忽略了宋春秀身为母亲的付出。
裴铮野搂着季如梦，想把她嵌入身体中，又怕弄疼她。
“媳妇，你真好，娶到你老子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有一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媳妇，他这辈子都值了。
季如梦笑了笑。
一个家庭，所有成员都要互相理解，才能互相扶持着把日子过好。
婆婆尊重她，她回以同样的理解，没什么不对。
翌日起来，宋春秀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早上没做辣的菜，她考虑到儿子说的，季如梦最近口味的问题，舀了一点辣酱，让季如梦下粥。
裴铮野去部队后，她一刻也闲不下来，把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又洗了衣服，最后实在没什么可做的，才停了下来。
季如梦看着宋春秀忙来忙去的身影，小小的个子，干活却十分的利索，她都有些惊呆了。
婆媳俩还一块去了趟供销社，选了两块做窗帘的布。
期间宋春秀全让季如梦按照她自己的喜好选择，一句都没多嘴。
经过几天的相处，季如梦更加确定了，婆婆心眼好，人不坏。
就是照顾的太细致了，连她穿的鞋都要加一层防滑鞋垫，考虑的面面俱到。
真是让她不适应！
宋春秀也意外的发现，自己这个儿媳，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大小姐的矫情和毛病，非常随和好相处。
婆媳关系渐渐升温，季如梦和宋春秀之前担心的问题，都没有发生。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裴铮野在中间传话的功劳。
季如梦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到卫生所，做了检查。
出来的结果，让三人震惊不已。
裴铮野一蹿两米高，大高个蹦起来，差点都要顶到天花板。
对面坐着的医生瞠目结舌，裴首长是猴子转世还是腿上装弹簧了，咋蹦的这么高！
“没错，从检查报告来看，确实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发育都挺好的，不过其中一个可能稍微体弱一些，但也健康着呢。”
说起这个，医生都觉得季如梦的体质真的太好了。
寻常孕妇要是一下怀了两个孩子，大概率其中一个孩子会更虚弱，生下来之后比起普通人的体质，更体弱多病。
但季如梦肚子里的两个娃，一个健康，一个可以用壮的跟小牛似的来形容了。
她给很多孕妇做过检查，这种情况还是挺少见的。
裴铮野头脑发懵，耳中一片嗡鸣，所有神经都短路了。
愣愣的站在那，跟块木头似的。
眼睛不会动了，嘴巴也不会说话了。
季如梦有点没眼看，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三十岁大老爷们，现在一惊一乍的，差点没把房顶掀了！
她礼貌询问道，“那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格外注意什么？还有就是……到时候生产会不会比较困难？”
即便即将成为母亲，季如梦还是无法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
可能她比较自私吧，高兴归高兴，同时也有些担心害怕。
毕竟是第一次怀孕，又是在这个时代，医疗技术、设施很多地方都比不上后世发达，一次中了俩，她担心生产的时候会发生意外。
裴铮野确实是高兴傻了，不过在听到媳妇的问题后，还是反应过来。
紧紧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同时紧张兮兮的看着医生。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双胎生产时肯定比单胎更困难一些，不过主要还是看产妇的状态、产道条件如何，你的身体很好，到时候我们也会尽力保证大人和小孩的安全，放心吧。”
季如梦稍稍放松几分。
“不过到了孕后期，还是要定期来做检查，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后期临近生产的时候，最担心发生脐带绕颈、胎位不正之类的问题，及时检查，才能及时避免、纠正。”
接下来医生又仔细叮嘱了其他事项。
季如梦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们找的这位医生，算是部队卫生所里最有经验医术最好的产科大夫了。
自己的身体也没问题，接下来只需要放宽心继续养胎、定期检查就好了。
“你先出去跟娘说一下这个好消息，顺便冷静冷静，别那么失态！”
季如梦把裴铮野支出去，而后才问道，“医生，方便问下，孩子的性别吗？”
医生觑了她一眼，面上并无异常。
“一对健健康康的龙凤胎，现在可以开始给孩子准备尿布、衣物这些了。”
闻言，季如梦欣喜的笑了起来，身上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母性光辉。
这个年代还没有那条禁令。
检查的时候可以查出性别。
不过刚刚裴铮野显然是惊喜得大脑宕机，智商倒退了，根本没记起来这回事。
对季如梦来说，男孩女孩都好，她是来自现代的灵魂，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也不会重女轻男。
是男是女她都高兴，现在一下子儿女双全，更高兴了。
外面，裴铮野表情依旧傻愣愣的，把消息告诉了宋春秀。
宋春秀听后也怔住好一会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好，双胎好啊……”
她的眼眶唰一下红了。
从前儿子受伤，被断定子嗣艰难，她一直很难过，觉得老裴家要绝后了。
这几年来，都成了她一块心病了。
现在好了，儿媳妇争气，不仅怀了，还一下怀了俩！
这可是他们老裴家的福气啊。
看着眼前傻不愣登的大块头，宋春秀第一次升起对儿子的嫌弃。
就是儿子这模样……咋感觉有点配不上儿媳了。
一定是老裴家的祖宗在下面四处托关系，才保佑他有这份福气。
宋春秀已经开始寻思，要做什么好吃的，好好给儿媳补一补。
“对了儿子，你有没有问孩子的性别？”
裴铮野还沉浸在天大的惊喜中，突然被问到，他挠挠头，“我给忘了。”
宋春秀狠狠瞪他一眼，“傻小子！”
“不过问不问都一样，只要知道孩子健康就好了。”
当年她第一胎其实是个女孩子，查出来后，裴铮野他爹很不高兴。
那时候人们的思想还很封建，对女孩子偏见很大，以至于她后来身子不好，也没让她去保胎，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流掉了。
这一直是宋春秀心里无法面对的痛。
她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再发生。
即便知道儿子不是那种人，但她还是觉得，没必要太早知道这个事，不管是男是女，等生产那日见分晓，才会给人更大的幸福感和惊喜感。
现在要是知道了，期待就会少一点，万一儿子哪表现得不好，还会影响到季如梦的情绪。
好一会儿后，裴铮野双眸赤红，铁一般刚硬的男人，在卫生所里流下眼泪。
“娘，我要当爹了，我媳妇一下子给我怀了两个娃！”
他激动又兴奋的低吼一句，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开心，他太开心了！
媳妇简直是他的大福星！
他何德何能，娶到季如梦这样好的女人？
这一刻，裴铮野暗下决定，这辈子都一定要好好宠媳妇，疼媳妇，哪怕打死他，都不能让媳妇受半分委屈！
季如梦情绪也不平静，走出来一看到裴铮野和宋春秀的眼神，心中一暖，泪水盈眶，雾蒙蒙的眼中泛着复杂的光。
喜悦占大多数，还有归属感等等。
一家三口回去的路上神采奕奕，喜上眉梢，三张脸上都是笑吟吟的。
全身都被欢喜和幸福包围着。
回去之后，裴铮野依旧压不下心底的那股激动，兴冲冲的跑到部队训练场。
高兴的给所有士兵加训。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训练的士兵们：“不是，这对吗？”
首长，当个人吧！
季如梦怀了双胎的消息，他们都没往外透露。
自家的事，没必要跟别人叭叭，你觉得是分享喜悦，在有的人看来，可能就会变成炫耀，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宋春秀晚上做了丰盛的菜，黄豆炖猪蹄、萝卜排骨汤、鲈鱼蒸水蛋、辣椒炒河虾还有一个炒青菜。
四菜一汤，桌上摆的满满登登，饭碗都快放不下了。
除了思想上有些不相同，几乎互不影响。
裴铮野说的没错，宋春秀太守旧了，大热天都要穿长袖长裤，热的出汗都不换短袖。
还有各种方面，都还有旧社会的做法和影子。
不过她从来不干涉季如梦，觉得自己接受不了的地方，也会默默说服自己，不对小年轻指手画脚的。
“来，小梦多吃点，这猪蹄娘特地让人留的，加上黄豆一起炖了一下午，最滋补了。”
“还有这河虾，也就吃这一个月，过了季节就没了，你以前在川市很少吃吧，快尝尝。”
“鲈鱼也新鲜……”
一顿饭下来，宋春秀自己没吃多少，光顾着给季如梦夹菜了。
碗里的菜堆得跟小山一样已是常态。
尽管相处了一段时间，季如梦还是会对婆婆的好感到受宠若惊。
说实话，她真挺不习惯的。
裴铮野把她供着，那是丈夫和爱人的责任心，宋春秀这样，她真的过意不去。
晚上，季如梦就对身旁的男人说，“要不你跟娘说一下，在家里自然一些，不用对我……那么好，我会不太习惯。”
好的有点过了。
不知道是养成了潜意识习惯还是别的，宋春秀总是在付出，眼里心里都是儿子、儿媳，还有孙儿。
她自己的感受和需求，都放在最后一位。
同为女性，季如梦不希望她这样。
裴铮野受季如梦影响，对一些事的看法和感受也发生了变化。
以前他能心安理得，现在也觉得受之有愧。
把他生养那么大，娘又不是该他的。
他也希望后半辈子，宋春秀能多为她自己考虑，过得更好一些。
“行，我找个时间，跟娘好好说说，她就是不太会跟人相处，以前对我爸……又习惯了捧着供着，现在没改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