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年代带着猎犬汪汪队大口吃肉by陌上人如玉
陌上人如玉  发于:2025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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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志勇站在雪橇的后端,整个脑袋都被帽子罩着,胡子上沾着呼出的水气结成了冰珠,“还在,你想要?”
“嗯。”
“行,等我去东屋找出来送你。”
白杜鹃知道爷爷说的东屋并不是真的指东屋。
老屋里有什么东西她很清楚。
在金凤改嫁时,老屋里所有能拿的东西都被金凤带走了。
白志勇指的东屋是老冬狗子在山里的住处。
老冬狗子住在地仓子里,守山吃山,没儿没女,没亲没故。
山林是他们的家,门口是他们的坟。
有时两个老冬狗子的地仓子相隔数十里,或是上百里,他们称做为“东屋”,“西屋”。
而白志勇在山里的地仓子就是“东屋”。
雪橇上了山,因为白志勇熟悉地形,一路行进的都很顺利。
不过雪橇上多了个白杜鹃,两条狗拉的还是有些吃力。
“得再弄两条狗。”白志勇念叨着。
“爷爷,能给我弄两条狗吗?”白杜鹃回头望向白志勇,眼睛里满是期待,“不过得你帮我调教,我们整个大队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厉害的猎人了。”
白志勇得意地笑,“不是我吹牛,别说整个大队……就是整个公社也找不出比我更懂养狗的人了。”
“咱们大队现在好像没有合适的小狗。”想起这事白杜鹃不禁有点泄气。
这是个挨饿的年月,大家都穷的叮当响,别说狗了,就连活人都快吃不上饭了,哪有东西喂狗。
“白毛小子那里有两只小狗,五个月大,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白志勇道。
“他是爷爷的朋友吗?”白杜鹃试探的问。
“算是吧。”
“他也是老冬狗子?”
白志勇突然哈哈大笑,笑的白杜鹃一头雾水。
“爷爷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哈……没什么……哈哈哈……”
白杜鹃:“……”
她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白毛小子不是老冬狗子。
但他究竟是谁呢?
她在前两世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她对这个白毛小子越来越好奇了。
雪橇很快到了白志勇下套子的地点。
“这种套子的法子你还记得吗?”白志勇一边摆弄着手里的东西一边问白杜鹃。
“记得,我爹教过我,说是叫下闸。”
她小时候跟着爹一块上山溜趟子的时候学过。
找一个空树筒从中间劈开,让它变成两个半圆的瓢形。
一半中间凿个眼,上面支闸柱,把销栓伸到前面,再用一个立木支撑住,“闸”就做好了。
野兽从洞里出来时经过“树筒”,只要触动里面的销栓,上半边重木瓢就会掉下来,压在野兽的腰上,让野兽动弹不得。
这种用闸狩猎又叫“下闸”,专门逮兔子、貂儿之类钻洞的动物。
白志勇俯身从前几日下好的“闸”里掏出一只兔子。
绑好兔子后,他在附近重新又找了个洞口,把“闸”支好。
他们一共找了六处“闸”,只有四处“闸”里有猎物。
一共得了四只兔子,也还不错,白杜鹃相当兴奋。
到了溪流处,白志勇停下来休息,顺便让她处理干净这些兔子。
“我去那边看看,还有几处闸,你腿上有伤就不要过去了。”白志勇拄着根雪杖独自离开了。
白杜鹃展开一块兽皮铺在溪流边的石头上,坐在上面处理兔子的内脏。
不远处的树丛里有野猪的哼哼声。
四眼和黑虎很警觉,但并没有摆出攻击状态,看来那只野猪比较小,不够成威胁。
白杜鹃用匕首划开兔子腹部,内脏全都归了四眼和黑虎。
两条狗几口就吃了个干净,意犹未尽地舔着鼻子。
它们并没吃饱,早上它们甚至还没有吃东西。
此刻的它们是饥饿的,但它们知道剩下的兔子肉属于主人。
主人不给,它们就不能讨要。
四眼和黑虎安安静静地蹲在结冰的溪边看着白杜鹃熟练的处理兔子。
白杜鹃收拾完兔子后用皮绳绑了几圈丢进竹筐。
四眼突然竖起耳朵,转头向山林一侧。
风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声音。
“铁军哥,这边……”
白杜鹃笑着用雪擦干净了匕首上残留的血迹。
他们来的正好。
爷爷不在,她正好给他们制造一个惊喜。
白杜鹃带着四眼和黑虎趴在雪窝子里,观察前方情况。
左前方的山坳里,莫大妮正在和其他社员一块捡枯枝,搂树叶。
她时不时向后甩着长辫子,腰扭来扭去。
曹铁军傻笑着,像只呆头鹅。
白杜鹃从怀里摸出块玉米饼子,掰开后分给四眼和黑虎。
“你们帮姐姐个忙,去把那边的野猪赶过去。”白杜鹃小声嘱咐两条狗。
黑虎一口吞下饼子,带着四眼如离弦之箭奔进树丛。
白杜鹃继续埋伏在雪窝子里。
远处莫大妮一边捡柴一边往前走,再走不远就有一个猎人的套子,到时她就会踩中这个套子来完成对曹铁军的“拿捏”。
想订婚?
很好,就让我帮你们两家更热闹些吧。
莫大妮低头搂着树叶,忽然看到雪地上有个猎人的套子。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身偷眼去看曹铁军。
曹铁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莫大妮刚准备伸脚踩套子,就听山上传来野猪刺耳的嚎叫。
众人抬头循声望去,只见飞雪滚滚如同巨浪,一头野猪狂奔着栽倒在雪地里,身体打着滚的往山坳里面滚……
“野猪!”社员们大叫着躲避。
莫大妮站的位置离野猪最近,她回身就跑,“铁军哥……”
她本想叫曹铁军来保护她,可是等她回过头才发现曹铁军早就跑远了。
野猪嚎叫着滚下山坳,莫大妮仓皇躲闪不及被野猪撞飞,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其他社员早就跑远了,这时候谁也顾不上谁。
白杜鹃等到其他人都跑的没了影这才拄着拐杖走过去。
她低头看了看晕过去的莫大妮,然后掏出匕首。
四眼和黑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野猪连滚带爬的逃走它们也没有追。
白杜鹃拔出匕首,对准莫大妮……

白杜鹃拔出匕首,伸向莫大妮。
四眼和黑虎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并没有打扰或是阻拦白杜鹃的意思。
锋利的匕首插进了莫大妮的裤腰,挑断了她的腰带。
这年月人们用的腰带都是布带,长长的一条,用来扎住棉裤。
挑断腰带后白杜鹃没做停留,她快步往回走。
因为腿上有伤走不快,她向四眼和黑虎伸出手,“快,拉我一把。”
四眼和黑虎同时上前用嘴咬住她的羊皮袄,用力拖拽她,把她拉出山坳。
白杜鹃回到雪橇处时爷爷已经回来了。
白志勇看到白杜鹃和两条狗鬼鬼祟祟的模样就猜到他们没干好事,不过他什么也没有问,而是把新抓到的三只兔子和两只野鸡交给白杜鹃。
白杜鹃心里有鬼不敢多说话,埋头干活。
野鸡的内脏还是很好吃的,不过今天他们还要去很多地方,白杜鹃就没有单独留野鸡的内脏。
内脏全都便宜了四眼和黑虎。
两狗嘴上沾着的血迹还没等舔舐干净,山坳那边传来社员的呼喊。
“大妮!”
“她晕过去了……”
白志勇听到声音,看了白杜鹃一眼。
白杜鹃装死。
白志勇又看向四眼和黑虎。
两狗眼神躲避,低头舔着各自的前爪,认真的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舔爪子以外,没有更重要的事。
白志勇鼻子微不可闻地哼了声。
再说山坳那边。
曹铁军等人回来发现野猪跑了,这才敢靠近晕倒的莫大妮。
一个年纪大些的女社员拍打着莫大妮的脸。
莫大妮缓缓睁开眼睛,哇地哭出声来。
众人询问她有没有受伤,莫大妮抬头看见站在人群后的曹铁军,顿时更觉委屈。
“铁军哥,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跑!”
幸亏天冷,曹铁军脸红大伙也发现不了。
“我……我以为你跟着我呢。”曹铁军吞吞吐吐。
“我好像扭到了脚,铁军哥你背我吧。”莫大妮向他伸出手。
其他社员眼神各异。
白杜鹃和曹铁军退婚的事并没有传出去,除了大队长和副队长知道外,其他社员都没有听到风声。
曹家和莫家自然也不会到处去说。
曹铁军见莫大妮可怜兮兮样子不禁心软,“行,我背你。”
他来到莫大妮面前背过身去,莫大妮害羞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曹铁军站起的一瞬间,莫大妮的身体也跟着直起……断开的腰带掉在雪地上,与它一同掉断的还有莫大妮的棉裤。
大红牡丹衬里的棉裤掉在雪地上,红彤彤的那么刺眼。
曹铁军背过的双手托住莫大妮的屁股,触感热呼呼的。
他疑惑地扭过头,只见其他几个社员瞪圆了眼睛盯着莫大妮身体的某个位置。
“怎么了……”曹铁军话音未落便看见了地上掉着的大红牡丹的棉裤。
“啊!”莫大妮尖叫一声猛地推开曹铁军。
曹铁军没有防备,摔了个屁股墩。
莫大妮的尖叫在继续。
她蹲下身想要捂住她的身体,又想把棉裤捡起来,结果慌乱中既没有捂住身体,也没有成功捡起棉裤,反被在场的社员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莫大妮身上的大裤衩上面有好几个窟窿,最大的那个窟窿里露出的肉就是刚才被曹铁军托在手里的那部分。
莫大妮羞愤欲死,“你们不要看!”
年纪大的女社员最先反应过来,她帮莫大妮挡着风,喝令其他几人背过身去。
那些人里有几个男社员。
莫大妮哆嗦着穿上棉裤,可是她的腰带断了,她必须用手提着裤腰才能防止棉裤滑落。
这个样子活是不能干了,只能下山回家。
一名好心的女社员陪同她一块下山。
莫大妮也忘了刚才她嚷着崴了脚,逃也似地跑了。
曹铁军看着莫大妮远去的背影愣神。
身后不知谁在窃窃私语:“……没想到还挺白……”
曹铁军不敢回头。
他以前总觉得和白杜鹃在一块丢人,掉面儿。
他觉得白杜鹃死了亲爹,在后爹家里寄人篱下,和她结婚哪有和莫大妮结婚来的好?
所以在莫大妮主动向他示好时,他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而且莫大妮和白杜鹃不同,她像个真正的女孩子。
温柔,会撒娇,还经常需要他的保护。
这让他的内心十分的满足。
相比之下,如同牛一般能干的白杜鹃连件好衣裳都没有,一年四季穿着双破胶鞋,头发也是乱蓬蓬的。
但是刚才发生的事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丢人。
莫大妮被其他男人看了,还有更糟糕的地方……也看到了……
白杜鹃收拾好兔子和野鸡,通通装进背篓。
山坳那边莫大妮的吵闹声消失了,她知道莫大妮肯定是下山去了。
刚才莫大妮叫的好大声,场面一定很刺激吧。
想到这里白杜鹃不禁露出微笑。
白志勇驾着雪橇走了两个多小时,快到中午时分到达了一处背风的山林。
“那边就是白毛小子住的地仓子。”白志勇指着远处。
白杜鹃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
“跟我走。”下了雪橇白志勇伸手拽着她,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当他们快要走到一堆烂木头跟前时,雪堆里突然冲出两只小狗。
“汪汪汪!”它们似乎认识四眼和黑虎,扑过去想要搞偷袭。
四眼和黑虎则显得很成熟,并没有理会两只小狗的挑衅。
白杜鹃这才发现前面并不是一堆烂木头,而是一个地仓子。
地仓子的门被伪装成一截枯树墩。
白志勇冲着一侧的柴堆吆喝了声,“二郎是我。”
一只黑色的田园犬从柴堆下面窜出来,谨慎地摇着尾巴。
“它叫二郎,你后面的那只叫馋狗。”白志勇对白杜鹃道。
白杜鹃猛地回头,惊见一只黑白配色的田园犬正悄无声息地准备从后面偷袭她。
“它们都认识我,和四眼跟黑虎也都很熟,馋狗最爱恶作剧,可能它见你是新来的想吓唬一下你。”白志勇瞪了馋狗一眼,“不准吓唬她,不然下次不给你带肉吃。”
馋狗似乎听懂了,马上摇起尾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白杜鹃看着两只小狗,“它们的父母就是馋狗和二郎?”
“嗯,二郎是3岁的母犬,馋狗2岁,本来生了五只狗崽,但是就活了这两只。”
白杜鹃弯下腰把手伸给小狗,让它们闻闻她的手。
小狗谨慎地盯着她,没敢直接靠近。
“很不错吧?”白志勇问。
“嗯,谨慎,有自己的想法。”一招呼就马上颠颠的跑过来亲近你的狗不一定适合当猎犬。
猎犬需要有自己的想法,还要对主人忠诚,拥有无比坚定的信念。
“咱们进去吧,你喜欢的话一会我跟白毛小子说,等会咱们走时就把它们两个带走。”白志勇说着推开地仓子的门。
“白毛小子,我来取药了。”
“还是上回的价。”低弱的男声响起。
听声音十分的年轻。
白杜鹃有些意外。
由于被白志勇挡住了她视线,她并没有马上看到白毛小子本人。
白志勇侧过身子介绍道,“这是我孙女杜鹃,她跟我学打猎的手艺,以后我会让她替我跑腿来你这拿药。”
屋里的炉子烧的很热,矮桌边坐着一个身披兽皮袄的男子。
看他的脸似乎只有二十出头,但他却长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就像上了年纪。
白毛青年抬头向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白杜鹃觉得心脏猛地被人攥紧。
无边的恐惧罩住了她。
这个人她在前两世都见过。
而每一次的遇见,都是在她死期将近之时!

白杜鹃站在地仓子的入口处一动不动,脸色发白。
白志勇注意到她脸色不对,“杜鹃你怎么了?”
“我……我腿有点疼。”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后颈已经汗湿了一片。
“腿怎么了?”白毛小子的目光落在白杜鹃的腿上。
“掉进阎王窖里伤到了,我这次就是为了来拿药。”白志勇招呼白杜鹃,“过来,到炉子边暖一暖。”
白杜鹃很不想过去。
要知道她在两世暴毙之前,都见过这小子。
要不是有爷爷在场,她真想马上逃离这个鬼地方。
白毛小子丢过来一块兽皮缝制的垫子,示意让她坐在上面烤火。
“爷爷……我没事,还是你坐下烤烤火吧。”白杜鹃孝顺道。
白志勇撇嘴,“你这小身板不能和我比,我这老冬狗子在山里跑几个小时根本不成问题,还是你去暖一暖,免得你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
白杜鹃硬着头皮坐在兽皮垫子上烤火。
白毛小子就坐在她的对面,两人之间仅有一臂的距离。
白杜鹃浑身紧绷,眼睛紧盯着炉子。
白毛小子瞥了白杜鹃一眼,“你很冷?”
“没有。”白杜鹃故作轻松地咧了咧嘴。
她想笑,但是笑的很僵硬。
“你在发抖?”白毛小子一语中的。
白杜鹃克制住想要拔出匕首的冲动。
不行,不能当着爷爷的面!
她不断告诫自己。
她怀疑自己前两世的死与他有关。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好巧不巧,她每一次在死亡的前几天都遇到了他。
第一世,她去合作社买东西。
出门时不躲闪不及撞在对方的身上,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
他帮她捡起了东西,还轻声道歉。
两天后,她便被人杀死了。
第二世,她多活了好几年,一次跟其他社员到靠山村大队送东西,离开时她又撞到了他身上。
他身上斜着挎着鹿皮口袋,打扮的像个猎人。
他轻声道歉,还关心地询问她是否受了伤,想要承担责任。
她只是被划伤了手,摇了摇头就让他走了。
三天后,她又被人杀死了。
“我没事,可能是肚子饿的关系,有点抖。”白杜鹃平静地垂着眼眸,垂下的左手却靠近了一侧的鞋子。
在这个距离,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匕首拔出来。
白毛小子似乎信了她的话,转头问白志勇,“你们还没吃中午饭吧,留下来吃一口再走?”
“行。”白志勇点头。
“外面还有条冻鹿腿,煮个汤,白爷帮我拿进来吧。”白毛少年毫不客气地指挥白志勇。
白志勇转身出去了。
白杜鹃头皮发炸,就连呼吸都乱了。
她很想跟着爷爷一块出去。
她不要单独和这个男人单独待在屋里!
酝酿好的借口还没有说出口,对面伸过来一只手。
白杜鹃本能反应,迅速后撤,与对方拉开距离。
可是那只手并没有攻击她,而是伸出食指,指向她身后的位置。
“帮我把那边的锅拿给我。”白毛少年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眸子里倒映着火光,“你没事吧,你好像很怕我……”
白杜鹃的左手缓缓伸进靴子里。
这是她父亲生前穿过的旧靴子,又大又重,里面塞满了乌拉草。
她只要一秒钟就能把匕首拔出来,刺向对方。
指尖碰到了匕首的柄,冰冷的触感让她冷静下来,“我刚才走神,你吓我一跳。”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杀了他。
爷爷似乎跟他很熟的样子,等回去了她要好好了解一番他的事。
就算这一世她仍然没有逃脱暴毙的命运,至少她要弄明白,是谁要杀她,为什么必须要她死!
白志勇推开木门,吹进来的风雪反而让白杜鹃放松了许多。
爷爷在就是她的胆。
她把锅递给白毛小子。
对方接过,还对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白杜鹃心里冷笑。
前两世他也是这么温柔的和自己说话,非常懂礼貌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白毛小子,试图掌握主动权。
仗着爷爷在,她料对方不敢对她怎么样。
“我叫苏毅安。”他低头往锅里倒入冰块,花白的发色如同垂暮的老人,与他那张年轻的脸形成巨大的反差。
“苏毅安……我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是我们大队的人吗?”白杜鹃微微歪着脑袋,皱着眉。
“我不是你们大队的。”苏毅安站起身,转身走到一边的木桶边,打开木桶盖子俯身不知在里面找什么。
白志勇清了清嗓子。
白杜鹃看向爷爷,发现爷爷冲她轻轻摇头。
这是不让她再问下去。
白杜鹃于是乖巧地闭了嘴,认真地烤火。
苏毅安拿起猎刀,熟练地把冻鹿腿削成一片一片,丢进锅里。
白杜鹃盯着他拿刀的手。
苏毅安用刀十分熟练。
纤长的手指上涂抹着动物油脂,看上去油亮亮的。
这是为了在寒冷的冬天保护手指不被冻伤的法子。
她盯着锋利的刀锋,回忆着前两世死时的一幕。
偷袭都是从身后砍过来的,像是某种刀具。
凶手用刀一定很熟练,不然不会一刀就结果了她的小命。
凶手是苏毅安吗?
如果真是他的话,她要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杀掉?
她现在伤了一条腿,和对方正面冲突的话肯定不占优势。
可以尝试。
不过他身边也有两条狗。
想到外面的二郎和馋狗,她觉得有些棘手。
如果她能让四眼和黑虎拖住二郎和馋狗就好办了。
不,不行。
苏毅安的狗看上去都是很谨慎的性子。
都说狗随主人,苏毅安应该也是这种性格。
不,不行。
苏毅安懂药。
白杜鹃目光扫视周围。
屋里挂着不少干药草,墙上还贴着人体穴位图。
看来苏毅安是懂医术的。
用毒的话他可能会觉察出来。
普通的毒他自己就能解掉。
外面风吹过树梢呜呜响,又开始下雪了。
苏毅安看向外面。
“你屋里吃的还有吗?”白志勇问。
“反正饿不死。”苏毅安盛出一碗汤最先递给白志勇。
“我们一路过来捉了几只兔子,给你留三只。”
“谢谢白爷。”
“对了,先把药给我,免得走时忘了。”白志勇提醒道。
苏毅安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个小瓷瓶出来,“这是半个月的药量,如果伤口恶化可以找我换另一种药试试。”
白志勇接过装药的小瓷瓶塞进鹿皮袋内。
吃完午饭,外面雪下的已经很大了。
苏毅安用刀一下一下削着一块木头,头也不抬道:“外面是场急雪,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雪停了再走。”
白杜鹃内心剧烈颤抖。
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这次他连两天都不想等了,准备晚上对她下手?

会死的!
白志勇本想答应,因为以前他遇到这种情况时就会留下,但他看到白杜鹃投来的目光后突然反应过来。
“不了,我带她到‘东屋’去,‘东屋’离这只要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白杜鹃是个女孩子,留在苏毅安这里过夜不太好。
苏毅安见白志勇拒绝也没有强求,他穿好兽皮袄送白志勇和白杜鹃到外面。
“你的这两只小狗崽子送我吧。”白志勇提起一只小狗的后颈。
“你想自己养?”苏毅安问。
“我孙女也想要猎狗,她要我帮她训两条,你这两条品相挺不错。”
“行,拿去吧,留在我这还浪费粮食。”苏毅安神色平淡,似乎对小狗将要离开没有感到一丝的不舍。
倒是两只大狗有点舍不得。
二郎和馋狗望着两只小狗,呜呜的叫。
不过它们并没有冲上来阻拦,而是远远的望着它们的孩子被白志勇带走。
白杜鹃坐上雪橇,用狼皮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爷爷把两只小狗塞进她的怀里。
“行了,我们走了。”白志勇呼哨一声,四眼和黑虎拉动雪橇冒着大雪飞奔离去。
苏毅安望着他们的背影伫立了很久,不知在想什么。
白杜鹃把罩在头上的狼皮毯子揭开一角往外看。
大雪像鹅毛似的往下掉,连山路都快看不见了。
好在有四眼和黑虎,它们认得路,就是速度慢了许多。
两只小狗挤在毯子里也在往外看,不住的嘤嘤叫。
它们离开了父母,感到不安,身体微微颤抖着。
白杜鹃把它们搂在怀里,感受到它们身上突出的一根根肋骨,在心里骂苏毅安。
在山里住着还能把狗喂的这么瘦,也真是够吝啬的。
两只小狗依靠在她身上,慢慢的不再发抖,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白杜鹃摸了摸它们的头。
她不会因为把它们从父母身边带走而感到愧疚。
因为她知道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长大就迟早要面临着分别的一刻。
大雪阻碍了视线,减缓了雪橇的行进速度。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东屋”。
白志勇清理掉堵着门的落雪后拉开门:“有人来过。”
白杜鹃跟在他身后,听到这话迅速去摸靴子里的匕首。
“你干什么?”白志勇回头见她握着匕首吓了一跳。
“你不是说有人……”
“我说的是有人来过,已经走了。”白志勇按住她的手,“快把它收回去,当心伤到自己。”
“哦……”白杜鹃把匕首重新塞回靴子里藏好。
白志勇的心里却涌上一丝疑惑。
在深山老林里机警些没问题,但是白杜鹃的表现却有点机警过了头。
她没有安全感,似乎随时要应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危险。
“杜鹃,你不是想跟着我打猎吗,来……今天我就先教你第一课。”白志勇把她带进地仓子里,指着门后,“看到这个了吗?”
“烧火棍。”
“对,还有地上门口的草末碎屑,屋里的地上画着的十字箭头。”
白杜鹃这才看到地上用炭灰画着个“十字”,“十”字的一头带着个箭头。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这些可以证明家里来客(qiě)了。”
“来的是爷爷认识的人吗?”
“不一定。”白志勇摇头,“也许来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都不重要。在山里,如果你迷失了方向,或是遭到暴风雪无法找到回去的路,你只要找到老冬狗子的地仓子,就可以住下。”
“地仓子的主人不在也能随便住?”白杜鹃提出质疑。
“是的,所有需要帮助的人都可以住下,这是山里的规矩,迷路的人、猎人、村民……甚至是偶然路过,只要需要帮助就可以住进来。
屋里有粮,他可以做些吃的躺下来休息,但是在离开时要给主人留个话。”
白志勇指着门扇后的烧火棍、地上散落的草末,还有屋地上画着的“十”字。
“这叫留个话,地上的草末碎屑是客人在离开前重新整理鞋子时掉出来的草末。如果没有在屋地上画十字,也可以抓把烧火的灰烬撒在屋外,指示客人出走的方位。只要做完这一切,客人就只管吃饱喝足走人,不用担心主人回来会生气。”
白杜鹃惊讶不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
“以前在深山打猎经常一年半载遇不到个活人,今天你帮了别人,在以后的某一天,你可能也会得到别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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