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设咬了咬牙,“行,我请。”
三十块钱对他来说是笔巨款。
这些钱拿回家,就能缓解他家里的困境,他爹看病欠的钱总算能还上了。
他知道这些钱是因为有了白杜鹃才得来的,他不会在点菜上面吝啬。
“我不会点菜……姐你点吧,我付钱就行。”他老实道。
1961年正处于三年困难时期,国内粮食供应和副食品供应严重短缺,他们这里的国营饭店供应的多是萝卜丝汤和醋溜白菜。
猪肉炖粉条和炒鸡蛋都要限售,来晚了就售罄。
主食是高粱米饭和玉米面窝头。
白杜鹃点了两碗高粱米饭,一盘醋溜白菜,每人一碗豆腐汤。
杨建设一共付了0.65元。
交完钱他直愣愣地坐着,回不过神。
白杜鹃催他去端豆腐汤,“发什么呆?”
“……感觉像做梦似的。”杨建设挺不好意思。
他爹曾告诉他饭店很贵,他这辈子也吃不起。
但他现在不但坐在这里,还点了菜,付了款。
白杜鹃抿嘴乐,“是不是觉得菜很贵?”
杨建设挠了挠头,“如果你没分给我卖熊胆的钱……是挺贵。”
手里一下子有了三十块钱,他觉得腰杆子一下子就硬了。
吃完饭两人又去了供销社一趟。
杨建设选了半天,买了一提桃酥,两个黄桃罐头,一袋红糖。
他不好意思地向白杜鹃解释,“我妈最喜欢吃甜的,以前家里没钱买不起……”
白杜鹃非常理解他。
刘向红当家不容易,摊上个爱吹牛又作的男人,家里的钱都用来补窟窿了,根本存不下。
现在有了钱杨建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孝顺他妈。
“剩下的钱你打算怎么处理?”白杜鹃问。
“都交给我妈。”
“你自己手里不留点?”
“我没有花钱的地方。”
“你最好自己也留点钱,然后买把新枪。”白杜鹃道。
杨建设愣住,“我现在有猎枪呀。”
“那是你爹的,那把枪我看了,很容易卡壳。”
“那新枪……要多少钱呀?”
白杜鹃把他带去了卖猎枪的商店。
杨建设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枪,各种型号,各种式样。
每一把都让他爱不释手。
“你爹的枪是自制的土猎枪,你要想专门打猎还是要有把好枪才行,不然猎熊时如果卡壳可是要命的。”白杜鹃道。
杨建设马上就明白了白杜鹃的用意,“姐,你用的枪多少钱?”
“200块。”
“那我到时也选你这种的。”杨建设握了握拳,“我争取明年一年就存够买枪的钱。”
“不用明年,这个月你就能存够。”白杜鹃把她和汤鸣浩谈的合作收购两头野猪的事说了。
杨建设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供销社收购生猪的价格是4毛2一斤,还是毛重。
他们要是能卖到6块一斤,一头200斤的野猪就是1200块钱。
1200块钱一头野猪!!
就是把他爹卖了,也卖不出这个价啊!
梁舒琴赶着马车,车上装的都是柴火。
“梁奶奶我来帮你。”杨建设上前接过梁舒琴手里的马鞭,“这柴要运到哪去?”
“我家里没柴了,于大队长体谅我一个人不容易就让民兵帮我在山上搂了些柴火,我从大队借了马车拉回去。”梁舒琴冲着白杜鹃招了招手,“杜鹃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白杜鹃走过去。
梁舒琴压低声音,“我刚才去山边拉柴时遇到了莫大妮。”
白杜鹃一愣,她不明白梁舒琴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
梁舒琴道:“我看到莫大妮跟咱们大队黄大河的儿子黄狗蛋叽叽咕咕,她还往黄狗蛋兜里塞糖块……隐约听见她提到你的名字。”
“黄狗蛋那小子有点傻。”杨建设皱眉,“莫大妮和他提杜鹃姐做什么?”
黄大河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17岁了还不懂人事,天天流着大鼻涕。
梁舒琴不安道,“上次多亏了杜鹃提醒我,不然我还真就着了莫老太太的道,我才知道老莫家的人一个个都有十八个坏心眼子……你当心点,别再被他们家人欺负了去。”
白杜鹃笑着点头,“梁奶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小心的。”
杨建设帮梁舒琴赶着马车回去了,白杜鹃没跟他们同路,在岔路上拐了个弯回了老屋。
她把汤鸣浩收购野猪的事跟爷爷说了。
白志勇抽着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汤老头的孙子是个靠得住的,卖了野猪的钱你自己留着。”
“爷你不跟我一块去打野猪?”
“不去。”白志勇继续吧嗒吧嗒的抽烟,“两头野猪你还搞不定?”
“爷你好像变懒了……哎呦!”
没等白杜鹃把话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烟袋锅重击。
白杜鹃捂着脑袋生无可恋。
“现在还觉得你爷懒吗?”白志勇问。
“爷不懒,爷世界第一勤快!”
白志勇:“哼!”
白杜鹃:“嘶……”脑袋疼。
转眼一周过去了,周四一大早,白志勇准备带小玉上山训练“开咬”。
四眼和黑虎身上的外伤也都结了痂,恢复了以往的精神。
“那两头活狼还在苏毅安那里养着吗?”白杜鹃问。
“嗯,白毛小子帮着喂,死不了。”白志勇给小玉戴上项圈,“你就不用跟着去了,我把四眼和黑虎留给你,你明天和建设一块去打野猪去吧,有什么事想联系汤鸣浩就给他打电话,我那炕头上有个小本子,上面有汤老头那边的电话号码,借电话就去大队部那边找于金生,用他办公电话不花钱。”
白杜鹃:“……”
爷爷可真会省钱。
“爷爷你只带小玉上山的话就不能坐雪橇了,走着去的话太远了。”拉雪橇至少要两条狗。
“我去借朱连长家的阿春和夏天拉雪橇,要在山上多待两天才回来。”白志勇道,“你不用操心我的事。”
“我知道了。”
阿春和夏天都是鄂伦春猎犬,它们都是爷爷驯出来的,带它们上山也能保障安全。
白志勇借回来阿春和夏天后套了雪橇,带着小玉走了。
白杜鹃下午去找杨建设商量第二天上山的事。
快到杨家的时候,她看见黄狗蛋躲在一家房后,鬼鬼祟祟地伸头看她。
她装作没有看见,径直走过去了。
到了杨家,刘向红热情地把她让进屋,“快坐炕头暖和暖和。”
白杜鹃笑着拒了,“不了刘婶,我和杨建设到院里说话就行。”
白杜鹃和杨建设去院里说话,笨笨看见白杜鹃来了热情地扑上来,狗头乱蹭。
屋里杨铁牛坐在炕头,叹了口气:“哎!”
刘向红没理他,盘腿坐在炕上补杨建设的裤子。
杨铁牛隔着窗户望着外面白杜鹃和杨建设的背影,“哎!”
刘向红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杨铁牛委屈巴巴地皱着脸,“哎!”
发自灵魂深处的叹息声。
刘向红放下针线,伸手去摸旁边的扫炕笤帚。
杨铁牛:“咳咳咳,孩他娘,我嗓子有点痒痒,给我倒点水喝……”
“茶壶不就在你手边,眼瞎了?”
杨铁牛讪讪地给自己倒水喝,眼睛却还是一个劲的往窗外溜。
过了一会白杜鹃走了,杨建设进了屋,冲刘向红道,“妈,我明天一早就要跟杜鹃姐上山,你晚上给我留点早饭,再给我留两块饼子,我带到山上中午吃。”
没等刘向红接话杨铁牛一个高蹦起来,“你小子要翻天啊,一天天的不学好就知道往山上跑,活也不干,没有大队的工分年底你去喝西北风吧!”
杨建设和刘向红全都扭头看向他。
杨建设:不是,这以前都是我妈骂你的词。
刘向红呵地笑了一声。
杨铁牛本能的感知到这声笑里带着的无限杀意,缓缓坐了下去,“那啥……我刚才冲动了,冲动了!”
刘向红瞪着他,“儿子上山你有意见?”
“没……我就是担心他的安全。”杨铁牛皮笑肉不笑,“我那时天不亮就上山你还骂我来着,怎么换成建设你就不骂了?”
“你上山都打什么回来了?”刘向红问。
“兔子!还有野鸡!”杨铁牛自豪地仰起头。
“还有呢?”
“还有……还抓过黄皮子,光是那张皮子就卖了1块5毛钱!”
“那你发财了吗?”刘向红斜眼看他。
杨铁牛肩膀耷拉下去,声音也小了,“没发财,可是我也赚钱了呀。”
刘向红从贴身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打开,里面露出二十块钱。
她把钱拍在炕沿上,“这是你儿子跟杜鹃猎熊的熊胆钱,他和杜鹃一人一半,他还给我买了桃酥罐头和红糖回来。”
杨建设昨天买东西回来他看见了,但是他不知道还有这么多钱。
他的眼珠子一下直了。
二十块钱就放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他打了一辈子的猎,也没有赚回来过这么多钱。
刘向红把手帕里的钱重新包了起来,“其实他一共得了三十块……”
后面的话没说完杨铁牛突然冲杨建设瞪起眼睛,“好啊,你小子还敢藏私。”
杨建设面对他爹的指责毫无畏惧,“昨天带回来的东西就是用那十块钱买的,剩下的钱我妈说让我留着。”
“那也太多了,你手里留那么多钱没用,不如给我,我给你存着,留着你以后娶媳妇用。”
刘向红给了他一巴掌,“钱给你,然后你好拿去买火药上山作死去?”
“我……没有。”杨铁牛试图辩解。
刘向红指着他,“我告诉你,杨牛皮,咱儿赚多少钱都是他的,他肯把钱给我那是他孝顺,这个家是我管着,钱也是!”
杨铁牛的气焰瞬间湮灭,“……我就是怕儿子乱花钱,你别当孩子面叫我外号……”
“你要真有脸以后就给我老实点,别想着上山打猎去,先想办法把给你看病欠的饥荒给还上。”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蒙蒙亮杨建设就背着猎枪带着笨笨离开家。
杨铁牛听着院里笨笨欢快地叫声,心里就像猫抓了似的难受。
以前他在家里还能在儿子面前逞个威风,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沦为了最底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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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设看着黑虎那巨大的体格不禁赞叹道,“它可真壮实。”
黑虎是长毛黑背,冬季爆毛后更显得巨大。
“可惜大队没有狗能跟它配,不然它的后代肯定也有当猎犬的天分。”白杜鹃检查了一番上山用的猎具,最后带上装火药的药葫芦。
“姐,我有件事很好奇,黑虎长的这么大,它为什么会认四眼当老大?”
在白杜鹃家,四眼是狗老大。
每次吃食儿都要四眼先吃,在山上打猎也是要四眼先吃生食儿。
白杜鹃笑道,“这事要从它们小时候说起,黑虎小时候又憨又傻,特别是它那对大耳朵,支棱着没少被四眼咬。
四眼是咱们本地犬种,很小就显示出强势的特征,黑虎根本咬不过它,于是就只能当老二。”
“黑虎现在有能力了,它为什么不造反把老大的位子抢回来?”杨建设问。
“这可能就是刻入本能的恐惧吧。”白杜鹃摊手,“你要是小时候总被一个人打,就算你长大了,你再看到那个人时,仍然会想起小时候被对方支配的恐惧。”
离开老屋前,白杜鹃又喂了大嘴。
他们都出门了,就只有大嘴一条狗看家,饿肚子的话它难免会在院子里淘气,喂饱了它就会老实不少。
两人牵着狗离开大队。
白杜鹃没有直接上山,而是带着杨建设走到大路上。
东边的天刚刚露出橙红色的晨光。
“他应该快到了。”白杜鹃话音刚落,远处出现了一辆破旧的大解放。
白杜鹃只在林场见过这种解放牌卡车,她没想到汤鸣浩还挺有本事,能找来这种卡车来拉野猪。
卡车停在白杜鹃他们前方二十米的位置。
副驾驶门打开,穿着军大衣的汤鸣浩跳下车,“等了很久吗?”
“我们也是刚到。”白杜鹃回答。
汤鸣浩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也穿着同样的军大衣,戴着棉帽,冻的两手抄在袖子里,“这可真冷。”
“山里肯定要比城里冷。”汤鸣浩道。
“他们是……”白杜鹃看向汤鸣浩身后的年轻人。
“这是小张,开车的司机是小王,他们都是过来帮我拉货的,我和小张顺便跟你上山玩玩,小王留下看车。今天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能放两枪。”汤鸣浩道。
白杜鹃这才注意到汤鸣浩背上也背着支猎枪。
“先说好,就算你带枪了也不能乱开,不然伤了我的狗跟你没完。”白杜鹃不客气地提醒。
小张十分惊讶,小声对汤鸣浩嘀咕,“这女的这么凶?”
汤鸣浩不以为意,“她是白爷的孙女,你敢说她坏话她爷能用枪爆了你的头。”
小张:!!!
白杜鹃装作没听见小张刚才说的话,转头和杨建设说话,“你牵着四眼试一试,看看它跟不跟你走。”
“我应该牵不走它。”杨建设把笨笨的链子交给白杜鹃,接过了四眼的链子,“我上山找我爹那回就牵不走它。”
“你现在再试试。”
杨建设牵着四眼往山上走,没想到这次四眼没有抗拒,真的跟他走了。
“它真跟我走了!”杨建设兴奋地大叫,“为什么啊,姐?”
“因为四眼是条好猎狗。”白杜鹃牵着黑虎和笨笨跟在后面,“它接受了笨笨,所以也就接受了你。”
猎狗是要通过与别人的猎狗之间的关系来确定“自己人”与“非自己人”。
笨笨自愿成为四眼的小弟,四眼自然也就接受了杨建设。
杨建设牵它,它也会跟着对方走。
“这么神奇的吗,我也试试?”跟在后面的汤鸣浩开口道。
白杜鹃让开路,让汤鸣浩走到前面去。
杨建设把四眼的链子交给汤鸣浩。
汤鸣浩带着四眼往前走,四眼站住了。
汤鸣浩拉了拉链子,没带动。
“嘿?还真不跟啊?”小张不信邪,“我试试。”他随手从白杜鹃手里接过了笨笨的链子。
一拉,笨笨就跟他走了。
杨建设:“……”
汤鸣浩笑起来,“为什么它会跟别人走?”
“笨笨是看家犬,不算是猎犬。”白杜鹃解释道,“一条合格的猎犬要从它小时候开始驯才有用,笨笨算是半路出家,当然也就没有这种讲究了。”
杨建设从小张手里把笨笨的链子接过,摸了摸笨笨的脑门。
就算它不是猎犬,他也喜欢它。
四人徒步翻过山,来到后山。
四眼鼻子嗅来嗅去,笨笨也显得分外紧张。
白杜鹃回头对汤鸣浩和小张道,“它们闻到野猪的气味了,你们注意跟上。跟不上也不要紧,迷路的话就待在原地,我们打完野猪后会让狗回来找你们。”
汤鸣浩和小张还没反应过来白杜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她解开了四眼和黑虎的狗链子。
杨建设也解开了笨笨的链子。
三条狗像箭一般的冲出去。
四眼汪汪叫着跑在最前面。
白杜鹃和杨建设背着枪跟在后面跑。
汤鸣浩和小张都懵了,“哎?怎么开跑了?”
三条头转眼就跑的没了影,只能听见它们汪汪的叫声。
白杜鹃和杨建设跑的也很快,嗖嗖地一会也跑远了。
汤鸣浩和小张都是城里人,哪经历过这个。
后山这边根本没路,地上全是雪,有的地方雪能没过膝盖。
幸好他们还可以顺着白杜鹃和杨建设的脚印,不然肯定会迷路。
狗叫声越来越远,汤鸣浩和小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张还摔倒了一次,满脸都是雪。
汤鸣浩把他拽起来,小张打了个喷嚏,“汤哥……打猎一点也不好玩,我后悔了,咱们回车上吧,山里太冷了。”
汤鸣浩继续跟着白杜鹃他们的脚印走,“临来之前你不是还跟我说,要亲手打一头野猪吗?”
“汤哥,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那丫头就像个野人似的,一转眼就跑没影了,咱们要是在山里迷路会不会被熊瞎子啃了啊?”
“冬天熊瞎子都在冬眠,不出来。”汤鸣浩安慰道。
“那我就放心了,哎汤哥你看那边有个小树洞,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兔子?”小张突然指着远处。
汤鸣浩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一棵大树根部露出一个小树洞……
汤鸣浩看到远处树根部的小树洞挺意外,“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张一脸兴奋,“哈哈哈,我眼神好,就那么一看,就看见了……走,汤哥咱们过去瞧一瞧。”
“算了吧,杜鹃他们都走远了,咱们再不跟上就真的迷路了。”汤鸣浩不想为了只兔子瞎折腾。
小张显然是第一次到山上打猎,对一切都很好奇,“我就过去看看,要是里头真有兔子,咱们中午烤着吃。”
汤鸣浩想了想同意了,“行,咱们过去看看。”
他私下里倒腾山货野味什么都吃过,他不亏嘴,不过他对打猎挺感兴趣。
他爷爷以前是个跑山的,只可惜本事没有传下来。
汤鸣浩的父亲从小就身体不好,根本不可能跑山。
到了他这辈爷爷老了,身体也不行了,更没法教他跑山。
爷爷教了他不少跑山的知识,他却很少有机会运用到实际上。
两人走向树洞。
越靠近树洞,积雪越深。
快到树洞附近时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
小张艰难地把腿从雪里拔出来,累的他气喘吁吁。
汤鸣浩也累的够呛,他停了下来不走了,“你去看看就得了,我不过去了。”
“行,我先看一眼。”小张费劲地走到树洞前,用手扒开掩盖了一半树洞的落雪。
没想到树洞还挺大。
他们刚才站的远觉得这是个小树洞,等把洞口的积雪扒开后才发现,树口都够塞进一个成年人了。
“哇,这么大的树洞,里面肯定有不少兔子!”小张兴奋地把脑袋往树洞里探去……
汤鸣浩在远处问,“看到什么了?”
小张撅着屁股,“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啊。”
“可能里头什么也没有,算了吧,兔子哪是那么容易抓的。”汤鸣浩道。
小张不死心,还蹲在那往里头瞅,“不对啊,就算里头没有兔子也不应该这么黑啊……哎?洞里头怎么有个白色的V字?”
汤鸣浩一愣,猛然变了脸色,他把猎枪从背上摘下来,大声地冲小张喊,“你快回来,快!”
“啥?”小张茫然地回过头看向汤鸣浩,“你急什么?”
“快回来,有熊瞎子!”汤鸣浩大喊。
“哪有,我什么也没看见啊。”小张又转回头去往洞里看去,这一次黑洞洞的树洞里亮起了两个眼睛。
小张:???
汤鸣浩猎枪上膛,手都开始哆嗦了,“你特娘的快回来,要死了!”
小张向后退了两步,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树洞里为什么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
那根本不是黑的看不见东西,而是他看到的就是一头黑熊。
它的皮毛太黑了,导致他以为是树洞里头黑。
“我曹,它睁眼了!”小张猛地转身就往汤鸣浩这边跑。
汤鸣浩端着枪的手在哆嗦。
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激动。
要是他真能打到一头熊瞎子,以后他爷爷也不会再天天当着他的面唉声叹气地说他比不过白爷的孙女。
都是给人当孙子辈的,他比不过一个女同志?
他也想向爷爷证明自己。
小张跑离树洞的同时,身后传来熊的吼声。
“妈呀!”小张吓的腿都软了。
积雪又深,他跑了几步就栽倒在雪地里。
“快跑,别停下,快过来!”汤鸣浩催促道。
小张手脚并用爬起来,回头无意间一瞥,吓的他魂飞魄散。
黑熊的上半身已经爬出了树洞,它的胸口处有一个白色的“V”字斑纹。
小张脑子嗡嗡地。
就算他是个打猎外行,但他也听说过山里头黑熊比棕熊更致命。
棕熊往往多以防御为主,特别是在护崽的时候容易攻击人类。
黑熊则不同,这货的攻击是试探性的。
就是说它在试探对方是否危险,是否能够成为它的食物。
小张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汤鸣浩沉住气,对准黑熊开了一枪。
“砰!”枪声回荡在山林间,震的树上的积雪扑簌簌地往下掉。
黑熊身体哆嗦了一下。
“打中了!”汤鸣浩心中一喜。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几秒,黑熊嗖地窜出了树洞。
黑熊受了伤,被彻底激怒了。
“汤哥!汤哥!救命啊!”小张连跑带叫,鼻涕眼泪一大把,连抬手擦的功夫都没有。
黑熊去追小张。
汤鸣浩换子弹的手都在颤抖,总算在黑熊追上小张之前开了第二枪。
“砰!”
黑熊身体一滞,缓缓倒在了雪地上。
此刻它的爪子离小张还有两米的距离。
小张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瘫软在地上,“死……死了吗?”
汤鸣浩这时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小张坐在雪地上喘气,“汤哥,你太了不起了。”
汤鸣浩擦着头上的汗,感到一阵后怕。
难怪他爷爷总说打猎危险,还总夸白杜鹃。
现在想想一个女孩子敢在山上打猎,的确很厉害了。
“哈哈哈咱们打到了一头熊!”小张缓过这口气后站起来,走向倒在雪地上的黑熊,“等杜鹃他们回来了肯定大吃一惊。”
“汪汪汪!”远处传来狗叫声。
汤鸣浩回头望过去,远处的林子里传来白杜鹃的喊声:“……你们在哪?”
“这边!”汤鸣浩高声回应。
小张更是兴奋地大叫,“快来看看我们打到了什么,哈哈哈,包你们大吃一惊!”说着他走到黑熊跟前,欣赏着他们的战利品。
白杜鹃和杨建设一前一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杨建设还在一个劲的冲小张挥手,“别过去……走远点……”
小张以为杨建设是在向他打招呼,于是他也冲对方挥手,“嗨!”
杨建设:“……这个蠢货!”
杨建设向来好脾气,这会也被小张气的骂人。
山里人都知道熊会装死,哪有人会这么冒冒失失的直接靠近刚倒地的黑熊的!
白杜鹃眼见来不及阻止小此处靠近黑熊,她边跑边冲他们举起枪。
汤鸣浩看到白杜鹃的动作一愣。
她这是要干什么?
小张也吓了一跳,“她是想来抢我们的猎物吗?”
他的话音刚落,忽觉腿上一疼。
低头一看,吓的他大叫出声。
只见中枪“死去”的黑熊睁开眼睛,爪子勾住了他的腿。
小张大叫着往后退,黑熊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子下面,张口就往他的脖子上咬下去……
在这电光火石间,汤鸣浩猛地想起爷爷给他讲过熊会装死的故事。
“小张!!”
(首秀就快结束了,没量了,还是得求诸位的用爱发电┭┮﹏┭┮)
第78章 黑熊与棕熊冬眠有区别
汤鸣浩眼睁睁看着黑熊把小张扑倒压在身子下面,一口冲着他的脖子咬下去。
“小张!”
汤鸣浩手里的枪响了。
与此同时,白杜鹃的枪也响了。
黑熊身上炸开两朵血花,脑袋缓缓埋在地上,不动了。
白杜鹃和杨建设跑的气喘吁吁,四眼和笨笨冲向黑熊,结果因为这片地方雪太深,它们被陷住,雪快埋到脖子处,它们只能一跳一跳的前进。
白杜鹃一步步越过汤鸣浩,靠近黑熊。
汤鸣浩这才注意到白杜鹃的鞋底绑了一块板子,走在深雪处也不至于整个陷下去。
“杜鹃姐,你小心……”杨建设小声提醒。
白杜鹃重新填装了子弹,对准黑熊的脑袋。
杨建设抽出猎刀跟过去,用刀扎在黑熊的后心处。
黑熊一动不动。
“是真死了。”杨建设道。
“下面那个呢?”白杜鹃问。
杨建设歪着头想要看清被黑熊压在身下的小张,但是黑熊整个把小张压住了。
“不知道,看不见。”杨建设伸手拖拽黑熊。
黑熊很重,他一个人没拖动。
“我来……”汤鸣浩走过来,帮着杨建设一起把黑熊从小张的身上移开。
小张面如金纸,仰面躺在雪地上。
杨建设蹲下来用手探了探小张的鼻息,“还有气。”
小张缓缓开口,“我死了吗?”
杨建设:“差一点。”
小张:“我的脖子被黑咬断了,呜呜呜……”
杨建设拽开小张染血的军大衣,检查了一番,“恭喜你,没咬中脖子,咬在你的肩膀上,咬穿了四个洞。”
白杜鹃问汤鸣浩,“你们两个在玩什么?”
汤鸣浩也被吓的不轻,脸上血色全无,“他发现了个树洞,我们都以为是兔子洞。”
“这是黑熊冬眠的仓子啊。”杨建设看着远处那个黑熊爬出来的大树洞。
“冬天熊不是都会冬眠吗?它怎么会醒?”小张死里逃生,全身都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