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别开生面祭祀
牛去了猪后面排队站好,吉和抱着鸡崽笼子系花跑过来,去了他哥牛后面龇牙笑。
油勺子跑出来高兴的冲着众人笑,脚下的路都走不好了,有些磕磕绊绊的,怀里紧紧的抱了木头羊,羊头戴着红花排在吉和身后,买不到真羊只能这么凑合着。
张多田牵着马,本来是要牵骡子驴的,庄上没有佟父去府城租,都租好牵走了被人知道搬大庄,又给骂骂咧咧的牵回去了。
原因是:“我的牲口你祭了大灶神,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让它赶紧累死,好投胎去你的家里当牛做马干活挣钱,给你们兴家旺业的,一看你就是良心坏了!”
古代对牲口的重视程度高于人,一般这样祭家旺的,都是自己的牲口,没有就用木头模子代替,平民搬家一般也不祭祀,因为买不起木头做的模型。
灯靶子牵狗快步跑马后面,狗嘴绑的呼吸都呼不上,因为是野狗比较凶咬人。
庆和他们为了抓这条野狗,愣是摔了好几跤才搞定,回来给腿绑了然后给嘴掰开,疯狂喂了半个月才给狗样看。
佟父背手看一排的牲口齐了,那笑声是每个人都能听见的,用力的咳嗽了两声。
底下坐着的每个人都压抑着兴奋,安静的看着上面的佟父开心。
“家福来人,家旺来生,我们豆庄福来旺百生!快请百生进屋!”佟父有节奏的吆喝喊着。
彭顺和一听“请”,急忙推车朝屋里进,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了,往前呛了一下,一头窜去直接跟猪头亲密了起来。
“顺和趴的好!趴了赶紧搂东西送屋里去,”人群里看热闹的人们,忽的急切起来大喊,开口说话的竟然是潘瘸子,他不知道啥时候上来看热闹了。
一般送百生不能有差错,得稳稳当当送屋里为最好,像彭顺和摔了这一下,懂的人会立刻开口说吉话,为的是堵不懂的人说破嘴话。
不会的人说“摔”,会的人说“搂”,因为摔是扔出去给别人了不吉利,搂是朝自己怀里抓,往家里划拉抱。
彭顺和闻言脸红脖子粗的也不敢回头,一手提留猪耳朵一手抱着猪脖子,生怕猪又跑了。
生拉硬拽的凭着一股狠劲,给猪抱屋里去了,车架都不要了,留下门口看热闹的人们,笑的抱着肚皮东倒西歪。
还是跟后面的庆和给车推进去的,除了猪打头有点意外,剩下的进门都异常顺利。
佟父笑罢又敲了两下锣,“百生进门了,说明咱们豆庄养人养物,更是:花香鸟语水美田肥!”
“出来了!出来了……”妇人们激动的搓手指着人笑。
就跟走舞台的一样,送东西的人都在屋后藏着,喊到谁就是谁美美的亮相,抱着东西送去佟父住的屋里。
带头的是油勺娘子,不知道从哪搞了一把油菜花,加上各种各样的花混在一起抱了满怀。
“她哪来的云菜花呀?”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佟大叔用木头做的,外面刷了颜色,远看跟真的花一样,又因为云菜结籽可以榨油,胡娘子男人家里,祖祖辈辈的就是干榨油的活,所以就给她排了第一个。”
“她手里拿的是云菜花、稻花、豆花、瓜菜花等等,反正都是我们庄稼地里的花,那些花昨晚我还帮忙弄了呢!”参与的妇人解释的非常骄傲。
“乖乖!我从小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搬家呢!”
“谁不是呢!我以前只听过有钱人家搬家讲究,牲口啥的都是处理好抬进去的,总共要搬三天三夜,没想到豆庄也用人家那一套了,我算是开了眼了!”
第二个出来的是张娘子张多田媳妇,手里拎着一筐粪,你没看错就是猪粪,这算庄稼地里的一“香”!
第三个庆和媳妇手里抱着筛子,筛子里是香叶粉,
第四个接着是潘娘子端着盆,盆里有五种草,还有大家熟悉的辣蓼花跟杆子叶。
“彭二娘子跟潘娘子手里有啥说头没?”众人一看抱的东西不明白了,纷纷哇啦开口问。
“彭二娘子手里香叶粉,代表的是鸟呦!我听我当家的他们讨论说,她们做出来的那个香弯弯曲曲的,这个在书上叫什么……叫啥来着?”
众人绝倒……
“叫送信!”潘瘸子急忙回答了一句。
“对对对!就叫送信,这个是为我们庄稼人送信的,书上说这世上本来没有鸟的,后面因为有我们人了,还发明了种粮食吃,那蝗神就生气了蛮,派它的徒子徒孙来吃我们的粮食。”
“我们人哪能抓住成千上万的蝗虫呀?它们飞过就啥也不剩了,只能剩下坐地上哭,那天上的雀仙心好,听见我们哭的伤心,就下来问为啥哭呀?”
“我们人就告诉她蝗神生气了,派好多小虫来给我们粮食吃了,雀仙听完就从身边的树上摘个叶子,变成了彭二娘子手里的香,就说蝗神要是再来了,你就点树叶做的线香给我通风报信。”
“我要是忙了看不见,别的神仙看见了也会告诉我,我就带着成千上万的鸟,过来给蝗神的虫吃掉了,这样你们就能保住粮食了。”
“那这香点的灵不灵?明儿我收稻了也点个香试试,”妇人七嘴八舌说起来。
潘瘸子……
这群妇人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那潘娘子手里是啥?”总算有人想起来下一个话题了。
“潘娘子手里的东西是六月春收完,佟大叔带我们妇人挣钱的酒曲草。”
“挣钱的?”妇人哗一下安静了。
“没错,佟大叔说那个啥字掰开了,有教授的意思,还有我愿意分食还是白吃的意思,我当家的当时回来学的有点乱,我也就记得这些话了。”
“总的意思就是,佟大叔会带我们所有的妇人们,去采草做酿酒的曲子,我们采的草他还给钱呢!也可以自己学了做好卖给佟大叔,卖给府城也行。”
“那还是卖给佟大叔吧!至少他不会糊弄我的钱,”妇人们龇牙咧嘴笑起来。
采薇是第五个出来的,她抱个碗大的坛子上面有一个小坛子,
吉和媳妇追出来,手里抱着一筐田泥巴笑的明媚张扬,身后跟着笑眯眯的雯妹,抱着各种藤叶扎成的绿球。
“咋彭大娘子拿两个呀?”
“那两个都是水做的,她肯定拿两个呀,水美呀!彭大娘子说那酒是水做的,喝了美不美?还有她日后做香花水,不都需要我们豆庄的水吗?”
“对,这是应景的没错!”
“最后的啥意思?”众人交头接耳的想知道。
“抱盆跑的是因为盆里是好田土,结出最后一个怀里各种各样的藤子粮食,你们仔细看,她们是不你追我撵出来的?”
“还真是哎!田土对那么好的秧子,可不就是田肥!你们别说佟大叔找的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瞎胡来的,全是我们庄地里的东西。”
“花香鸟语水美田肥请进屋!”佟父咣一声敲开了,而后虔诚的拿了一柱大香点燃,放进一个泥巴炉子里插着。
“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今天我们豆庄择良辰吉日安家置业,盼我们豆庄从今往后,田里五谷丰登,芒种风调雨顺,户户民安家和,斗里钱粮满仓!”
“好!”坐在下面的人齐身起来高喊。
就在众人情绪达到最高的时候,齐刷刷出来一排人。
张多田抱着盆跑出来,盆里是五种地里的粮食,他对应的是第一个,请看他的名字“多田”。
徐仲林第二个,他手里抱着金晃晃的麦子、稻谷,地瓜秧,豆秧等等,对应他的“仲”。
第三个是彭顺和跟他二弟庆和,他手里拎着两条大肥鱼,庆和手里拎着一串红枣,用长长的木头挑着。
最后一个佟父亲自上阵,怀里抱着八斗里面装了一瓢粮食,身后跟着吉和抱着一箱子钱,箱口打开着,里面堆满木头做的金银铜。
“前两个我能理解也能对上,后两个是啥解释?知道的快说说呀!”众人有点糊涂了,又心痒难耐的想知道。
“搬家搬的就是名字跟寓意,第一个得田拿,有田是不是得种?种田是不是要人?”知道的人卖弄起来。
“要人跟他们有啥关系呀?”众人不解。
“怎么没关系?那彭顺和叫啥名字?”
“彭顺和……”
“这不就对了!他名字是顺和呀!他兄弟叫庆和,他们手里拿的是大鲤鱼,有桃花鱼之称,而且鲤鱼多子,他弟弟手里拿的是红枣,又用桂树提着,既能旺亲事又能早生贵子!”
“咱们庄里有多少人等着成亲的?有多少成亲还没孩子的?他们这一对包含了庄里的人口希望呀!”
“再就是我们佟大叔了,他名字叫“佟良方”,不正好谐音对“粮”吗?他抱着满仓库的粮食和财宝进屋,这不是钱粮满仓是啥?”
众人……
“我爹娘咋不给我取吉祥的名字呢?要不我早就发财了……”
“你看看这抱吉祥的东西,从来不会找叫虫狗子的!”底下的人听完解释,一拍大腿那个叫一个悔恨呀!相互打趣彼此的名字。
“你虫狗子还好点,我水狗子别人看了都来气,不行,我得换名字了,不然下次再有啥热闹的事,选掉了都看不上我,你们看张大哥,那都上去两回了,就因为有“多田”两个字。”
周围听到的人纷纷都笑话了起来,觉得豆庄这次搬家,真的给他们开了见识,往后很多年提起来,都觉得好似昨天才发生的事!
油勺子用力的敲了三下破锣,“请!进!屋!”
张多田抱着东西嘴都笑歪了,带头一路跑进屋里放好,几人顺序出去的。
豆庄简单且隆重的搬家仪式接近了尾声,佟父让人收了锣,看着依然还兴奋的庄民,抬抬手示意都安静。
“时候不早了,分了家的人,晚饭打回自个屋里吃算是撩锅底了,撩锅的菜,就是我们的大肥猪。”
“肉做好了,有家的一家分一碗肉,饭菜还是跟原来一样,干活的依旧住在大院里不动,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佟大叔!”
“明白了都耍开手该帮忙的帮忙,该搬家的继续搬家,早弄好早吃饭,”佟父挥手让人们都散了。
胡娘子大声的招呼妇人们,都去大院房子里做饭,目前只要做大锅饭,都是去干活人的院子里做,只有他们那里有几十人吃饭的锅。
采薇带着彭顺和他们去把肉割出来,热闹完了其他的东西还是要归位的。
“庆和,给你瘸子叔家割一块厚厚的肉留着,晚上吃饭送肉的时候,悄悄带过去就行了,”佟父走过来交代道。
“好的佟大叔,”庆和手快的割了一块肉送去屋里放着。
第149章 福旺进百生
今天是豆庄第一年,也是第一次吃带肉的好饭,佟父戴着围裙拿着勺子,亲自给庄民们盛肉。
二三百斤的猪全给烧出来了,别看猪大,那不是还有骨头架子在嘛,全烧了也就够全庄一家一碗肉的。
骨架上的肉,徐仲林拿刀一点点给剔出来,剔的溜光水滑的骨头剁成块,打算第二天晚上放水里煮出来。
然后捞出来给大棒骨砸碎,再重新全部放锅里熬着兑点菜,给干重活的人吃点油腻的骨髓,比吃野菜饭或者扔了骨棒子强,就这想法佟父都没想过。
徐仲林脑袋开窍想到了,他不仅想到了还给实践了,芦苇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夸他一句。
可以呀徐仲林!会下凡上俗人的茅坑了。
“阿爹够分吗?不够分我去给猪肠子煮了?”徐仲林拎一筐的骨头送屋来,看佟父跟前盆里的肉几乎快没了。
“够了够了!锅里还有一点留着我们自己吃的,庆和兄弟俩我都给分上了,”佟父高兴的摆手让女婿来吃饭。
徐仲林把筐垛在缸口上,舀水洗干净手走过去坐下,跟岳父两人吃起晚饭。
“阿爹,我听庄里人说去年夏天的时候,这边有猫狗子(狗獾子最喜欢刨花生豆秧子吃)咬秧子了?”徐仲林嘴里咬肉问道。
“可不!去年我们忙没防备,地瓜那边被咬不少,今年天热夜里我带人逮它们去,”佟父提起就来气,这东西害人的很,你要是不管它,它两夜能给你一块地糟蹋完。
“对了阿爹,我来的时候芦苇提了一嘴,她说别埋没了油勺子,”徐仲林看着佟父说道。
佟父停下吃饭的手,“不会埋没他的,我让顺和带人去荒地种了花生啥的,还给边边角角种了瓜子胡麻,我不仅自己种了。”
“我还让采薇带着每家都种了,我让他们今年吃有吃、喝有喝,即使明年正式落户不能白得粮食了,也舍不得离开这豆庄,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徐仲林听了笑,“我明天回柳林村该收粮食了,阿爹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啥交代的,家里要做的要忙的,芦苇都能看到让做了,家里忙好你三哥他们过来要人去接吗?”佟父本想问你爹同意吗?又觉得这话是废话了,不同意咋的?不同意可以不来吗?明显是不能的。
“不用接,”徐仲林扒拉了一大口饭,还兴致很好的跟佟父喝了一点南瓜甜酒,第二日天不亮就回了柳林村。
“阿姐你看!”棒槌淘气的摘了荷叶倒扣头上笑。
姐弟俩划船在塘里拍未开的荷花,一年比一年绿的荷塘,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芦苇是神怡不起来的,她从四月就陆陆续续收集塘埂的落败桃花,一直忙到徐仲林去豆庄那天,才算是搞清净利索,收集好的花洗干净保存起来日后用,然后又马不停蹄的下荷塘查看荷花情况。
塘里大部分荷花苞都慢慢的开了,只有小部分的荷花依然没动静,看样子是靠自己不行了,芦苇划着船带着棒槌,天天飘荷塘上忙着给拍开。
“芦苇我回来啦!”徐仲林到家看屋里没人,大概知道她应该在塘里忙着,来到荷塘看芦苇果然在塘里弄花。
“姐夫,”棒槌冲着岸上笑。
芦苇把船划上岸边等徐仲林上船了,把船桨给了徐仲林划。
她背着筐坐在船尾一边拍花,一边捡落水里的荷花瓣。
徐仲林摇着船,给姐弟二人描述豆庄搬家的大场面,以及彭顺和抱猪的搞笑情节。
“那二姐夫猪抱走了吗?”棒槌激动的追问道。
“肯定抱走了呀!他是第一个打头的,他要是把猪扔了,我们后面的就进不去了,所以你二姐夫说,他拽猪耳朵的手到现在都麻呢!”
“抱猪脖子跟抱孩子差不多,根本就抱不走,他一生气薅着耳朵,用肚子跟腿硬是给猪拱进去的!”徐仲林事后听彭顺和懊恼吐槽,想想做梦都能笑醒。
棒槌听了感觉极为搞笑,清脆的笑声响在塘面上飘的到处都是。
芦苇听了也是忍不住的笑,“彭顺和应该是紧张了,庆和后面没帮着扶一把吗?”
“没呀!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这阵仗,也是阿爹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咋的,磕了还能去人扶呀?”徐仲林忙不迭的问道。
“扶肯定是能扶,就是有讲究的,要不瘸子叔能急忙催他搂屋里去吗?扶了就意味着一块饼得分了,他还是向着他亲的,”芦苇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徐仲林听的有些懵懂,“芦苇,他为啥说“搂”呀?还有那“扶”都是啥意思?”
“一般讲究的人家落新居了,讲究“旺”,什么东西才能让一个家看着很旺盛的?”芦苇笑问徐仲林。
“家里有好多的人口、猪圈里喂猪了、鸡笼子有跑的老母鸡……”
“对呀!”芦苇给予了肯定。
“一个家旺不旺就看这些东西,人口就是你嘴里的好多人,然后有好多的牲口,如圈里有肥猪,笼子里有鸡鸭,耕田里有牛,磨粮食有骡子,你想想这些都集中在一个家里,还有顽皮的孩童追着狗跑,它给你什么感觉呀?”
“这家真殷实!还热闹兴旺……”徐仲林反应过来了。
“这就是岳父说的福旺百生?”
芦苇笑着给了一个眼神,“我阿爹是木匠他最讲究这个了,你如果有心,可以去有钱人家听听人家说话,特别是家里有老人的情况下。”
“别人讨好她就会说,某某老太太,真是个有福之人!你看她给这个家庇护的,像个福地洞天!知道这句话夸在哪儿吗?”
徐仲林听完摇摇头。
“夸她有福之人富贵命,因为富贵女子都喜欢讲究命理说法,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有贵之命堂中藏花。”
“福地洞天里能住的人,就是命好,命贵,命里有天大的福,”芦苇看徐仲林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有笑,听完还极认真的点头,如果忽略他脸上懵懂的表情,芦苇说不定真的就信他听明白了。
“算了,解释的太深奥了你也不懂,你这次去豆庄有没有跟潘先生学东西?”芦苇换了一个话题问。
“学了,每天干完活,晚上掌灯去油坊瘸子叔教我认字,采薇那里是雯妹教的她,瘸子叔说他不方便教采薇……”
“没事,雯妹教也可以,”芦苇不在意的说道,她只是让采薇认识字而已,至于谁教都问题不大。
三人在塘里说着话忙到了天黑,划船上岸打算回家弄饭吃。
“阿姐我们不去卖荷花了吗?”棒槌临走前可怜巴巴的问芦苇。
“怎么你没被撵够呀?”芦苇扯了一下嘴。
棒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阿姐我们还去卖一次花吧!行不行?”
“行,你明天起来早点等着,”芦苇挥手答应了,既然这孩子愿意吃苦,那就让他吃呗!反正吃苦成本不大。
三人分开回家,芦苇跟徐仲林随便弄了一口吃的,早早的上床休息了,凌晨四更天爬起来去荷塘。
“我去采就行了你在多睡会,荷花采好了我回来叫你,”徐仲林穿好衣服,温声叫没睡好的芦苇别起床。
“我不去你不知道剪什么样的耐开,”芦苇说完伸了一个懒腰,穿好衣服下床出来,舀水洗了一把脸。
拿着灯笼跟徐仲林来到荷塘,摇船去了塘里穿着剪拍开的荷花,花属于刚开未开的状态,这样的别人买回去至少能观赏几天。
“够了吗?”徐仲林看小船里有不少了,扭头问芦苇。
“不剪了,剪多了卖不掉浪费了,”芦苇放下剪刀两人朝岸上划,抱着船里的花,还有荷叶快步回了家,拿出绿草盘开始扎花盘
徐仲林屋里翻了小挑筐出来,把芦苇插草盘里的荷花放进筐里装好,本来打算背筐的,结果盘子做大了装不进去
“你挑担子我跟棒槌背筐,”芦苇起身背了一下筐试,觉得不错随手拿起棒槌的拎着。
“我们出发吧!出发早点路上接接露水,到时候还能多卖点钱。”
“嗯,”徐仲林挑着他的筐跟后面,两人出来锁好门来到佟母家。
“阿姐!”棒槌兴奋的喊道。
“仲林你们还没吃饭吧?”佟母也在门口手里拿着饼子笑。
“还没阿娘,”徐仲林很诚实的回答道。
“小花郎来来,把你的花筐背了,”芦苇笑着打趣棒槌,然后接了佟母手里吃的。
“好了我们就走了,阿娘你进屋休息吧,”芦苇对佟母说完话把饼子分了,三人边走边吃去了府城。
棒槌年纪小走路不快,三人到了府城天已经亮了,街上的人有行色匆匆的,也有懒散溜达瞎逛的。
“芦苇是不是来早……”
“黎明慌,赶花香,六月荷花满池塘,年年月月为花忙,花郎挑担送荷香,香荷花五文钱三支了呦!”
徐仲林目瞪口呆的看棒槌,嘴里问芦苇的话也忘了。
“怎么了姐夫?”棒槌不解的看着徐仲林问。
芦苇忍着笑说道,“没事,你姐夫没想到你会记得去年的卖花词。”
棒槌听了得意的不行,“去年阿姐喊了以后,我回去可是背了好久才背熟练的,阿姐,今天你不用喊了都交给我喊了。”
说罢学人小货郎,“卖香荷花呦!五文钱三支呦……”喊半天没一个人过来要。
又改口吆喝唱起来,“黎明慌,赶花香,六月荷花满池塘,年年月月为花忙,花郎挑担送荷香……”
还别说棒槌的唱念有点效果,不少溜达的闲人们,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他们。
“奇怪了!”芦苇嘟囔了一句。
“咋了?”徐仲林问道。
“棒槌喊这么久了,竟然没有地保来要钱!去年我们可是被撵的钻了狗洞的,”芦苇惊讶的吐槽着。
“卖花郎给我来三支香荷花,”一个小摊跟前响起了声音。
棒槌听了一喜,忙不迭的拿出三支荷花送过去,拿了钱回来给芦苇看,“阿姐你看!”
“装起来我们继续卖花,”芦苇点头笑。
三人棒槌走前面吆喝,芦苇徐仲林走并排兜售,在朗朗的唱念歌里,跑遍了东西两街卖荷花。
下午棒槌嗓子都喊哑了,才不甘心的去了徐记铺子,带出来四筐花还剩一筐没卖完。
“三嫂生意好不好?”芦苇笑嘻嘻的走进铺子里问道。
“还行……芦苇?你们咋来了?”翠桃正低头忙豆子,听见问话习惯的回道,感觉不对味抬头一看是芦苇进铺子了。
“我们是来卖荷花的,都卖了一上午了,”芦苇说着话的功夫,拿出来几支荷花给插铺子里的饭桌上了。
翠桃急忙盛了三碗豆沙出来,豆沙里的配角们多了些花花绿绿的。
“饿了吧棒槌?快吃!”
芦苇看了配料舀起来细看,“三嫂可以呀!我就跟你说了个大概,你竟然做出来了。”
翠桃腼腆的笑道,“你不是跟我说了嘛!干一行要专研爱一行,我记得你说过,可以用菜砸碎成汁,做成各种颜色的糖圆子,我没事不忙就给琢磨了,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芦苇点点头舀了一勺尝完,给翠桃竖起了大拇指,“看着好看,吃起来还有弹性,真不错!”
“真的?你都说好吃我就放心了,”翠桃开心的笑起来,转身拿了一碟红豆饼,还有一碗炒豆子送过来。
“自从府城没有地保了,我的豆子每天都能卖四十文钱呢!还有我这红豆饼,每天可以卖两锅出去,”翠桃提起来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心的好。
芦苇一听地保没了赶紧放下勺子。
“我还觉得奇怪呢!去年我来府城卖荷花,喊一声两个地保同时追来要钱,今年棒槌喊了一上午,竟然一个都没遇见!什么情况呀三嫂?”
“上个月官府把收地保的人抓了,有的地保还给打死了呢!”翠桃说完还小心的看了外面一眼。
“为啥?”徐仲林也惊讶了。
“怪他们不长眼呗!天天啥事不干的,在街上刮人油皮要钱,但凡遇见穿的好的,还有运货拉东西的,都给捋一层皮才让走”
“关键你要钱了你倒是干人事呀!他拿了钱拍拍屁股走了,然后还告诉别人也来要,人家来了东西都没摆,一天竟应付给你这费那费了。”
“上个月这府城最厉害的那个泼皮,不知道哪个眼睛瞎了,竟然要到知府大人头上了,听说给知府大人堵什么地方打了一顿,还给关了粪窖子里两天呢!”
“后面知府大人的下人找到他,背回去的时候据说都快不行了,好在知府大人命硬挺过来了!”
“这不知府大人好了后,回衙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南阳城大大小小的地保,有一个算一个抓了,总共逮了四五十个人,让官差押着他们,挨家挨户来我们铺里问情况。”
“最厉害的那个押来我们才知道,他就是经常来找我们茬的那个,他原来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的小舅子,怪不得不把广升妹婿看眼里的。”
“官差押他走了一天我们才知道,南阳城很多铺子里,都单独孝敬他钱了,只有我们徐记没有,所以他总来找我们的茬。”
“不过他死的有点惨,脑袋如今还挂在刑场杆上,跟他同样没脑袋的有二十多个,其中就有陈地保,脑壳砍了眼睛是睁着的,你现在去刑场看,他眼睛还没闭上。”
芦苇听完有些错愕,“他既然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的小舅子,没道理不认识知府大人呀?砍了二十多个泼皮,那剩下的怎么处理的?”
“可能他不够资格见知府大人吧!”翠桃皱眉表示不知道。
“知府大人带他们来问完我们,第二天上午小晌午,就把人拉绳子扯脖子带刑场了,他们被砍的时候围观的人都拍手了。”
“知府大人说南阳城太平好几年了,看着还是如同死城,走在城里没有任何生息,就怪他们这些可恨的地保了,说他们是虫是老鼠,南阳城被他们扒血扒的,夏天都不生苍蝇蚊子了,生了急赤白脸拽腿扯膀子的要,谁还敢来南阳城走动?”
“人过扒皮物过扒细,他们就是南阳城的吸血鬼,南阳城就是因为他们,都太平四年了还像荒城,不杀他们,对不起南阳城大门头上的三个字。”
翠桃越学越气愤,估计没少被地保们为难要钱。
“还有呀!”翠桃鬼祟的压低声音道;
“知府的小舅子被那什么极刑了,芦苇,你知道什么是极刑吗?”翠桃一脸好奇的低声问芦苇。
芦苇闻言大吃一惊,“极刑?那可是最残忍的刑法了,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是用不上这种刑的。”
“是吗?我听来吃豆沙的人说,就是隔水蒸蒸,还给他吃肉呢!这……算啥极刑呀?不就蒸两下嘛!还能吃到肉,这要是我破头都愿意受蒸,”翠桃絮絮叨叨的嘟囔道。
棒槌吱一声吃完最后一口豆沙,还使劲点头附和,表示他也愿意受蒸刑。
芦苇看徐仲林抱着碗没敢表态,看神情也以为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刑法。
“那如果拿你的肉喂你呢?”
“啥?我……的肉?我的啥肉呀?”翠桃睁大眼睛有些惊愕的问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