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之家by米饭加点糖
米饭加点糖  发于:2025年10月18日

关灯
护眼

“你嘴里的蒸蒸,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屉脂白玉膏”,它需要蒸七天七夜骨肉分离,然后把雪白的骨头熬成胶,兑上提炼出来的蜜香脂溶成一体,成品的模样是远看像通透的白玉,近前冷却看像软软的鱼冻,不过它是晶莹剔透的。”
“白玉膏极难做成,很多人都熬不住七天七夜的蒸刑,也有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尝试过失败了。”
“步骤其实也挺简单的,架一口大锅上满凉水,把人洗干净抹上一种特制蜜香膏,放进蒸笼里抬锅上,给脑袋漏出来,脖子以下的都在笼子里。”
“小火慢慢烧热水,人开始在笼子里很舒服,当火一直不停的烧,像煲汤一样,用柴给你煨到身上的香膏入肉了,你也就皮酥肉烂了。”
“然后就有好剔刀手上来,从肩膀开始片肉喂给你吃。你即使皮肉酥烂了,人都还是清醒的。”
“听说抹了香膏的肉蒸酥了,闻着特香,口感细腻入口即化,吃了还想吃根本停不下来,”芦苇说着说着舔了一下嘴,咋感觉这有点像化了的雪糕呀?雪糕吃嘴里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们剔肉喂你,给你喂撑死了都算是你有造化的,就怕你不死,眼睁睁看自己被蒸成一堆肉泥做成香膏,做好的香膏可以化水喝,可以抹脸美容养颜,还能做香,弄出指甲盖大小放玉碗里,碗下点着银烛慢慢烧,可以香的满屋三月余不散味。”
“呕……”翠桃飞快的跑去了门口。
徐仲林低头抱碗假装吃豆沙,只有棒槌眼里有点馋色在,听的很认真很认真,甚至还想问问他姐,口感细腻如膏是啥味道的?
“没出息的!”芦苇撇撇嘴拿起一块红豆饼狠狠咬了一口。
徐仲林没反驳,安静如鸡的抱着碗数豆沙。
翠桃吐的眼泪汪汪的进来了,“芦苇我不想听了,不知道咋的听见你说吃肉,胃里就止不住的想吐。”
芦苇吃红豆饼的手顿了一下,“那吃红豆饼压……”
“呕……”翠桃再次跑了出去。
芦苇……
什么意思?一个两个变矫情了?好日子才过几年就不忆苦了?
“三阿嫂是怀孕了嘛阿姐?”棒槌看总是出去吐的翠桃问芦苇。
“不是,我三哥在村里忙田,三嫂在府城里住着……”徐仲林突然住口了。
他三哥五月份是没来府城,可他正月过来了呀!三月四月还各来半个月的。
芦苇一看徐仲林的表情,就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了,温声对棒槌道;
“估计是有点恶心肉了,或者肠胃坏了也会呕吐的,不一定非得怀孕了才吐。”
“可是小川娘生他妹妹的时候,就是隔一会吐一下呀!她还手插嗓子眼抠,说是这里要吐出来了,三阿嫂也在抠嗓子眼呢!”棒槌指着自己的胸口一本正经的说道。
芦苇默了一会,“徐仲林你去给你三嫂找个老大夫来看看,有病就治病,有娃就好好的养娃。”
徐仲林闻言急忙的起身出门找大夫。
芦苇姐弟俩担心的看着翠桃,特别是棒槌一边吃豆子,还一边上前关心翠桃的身体。
“三阿嫂你别怕,姐夫去给你找郎中来了。”
“找郎中干啥呀!我没事就是饿的想吐,”翠桃挥手不在意的说道。
“饿的?你没吃饭呀?”芦苇听了惊讶。
“中午那阵人多给忙忘了,想着饿劲过去了晚上一起吃,谁知这会就……”翠桃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芦苇听了皱眉,赶紧起身把红豆饼拿给翠桃吃。
“你这样做生意不行的,自己守着吃的都不舍得吃喝,愣是给自己饿吐了,你图什么呀?做小吃摊子很需要体力活,你没有一个好身体,日后如何在世上立足生活?快把饼子吃了。”
翠桃有些难为情的拿了一块饼,“我们现在虽然没有地保来要费了,可是每个月的月底,还有固定的衙门来收税,我想攒钱给税的。”
芦苇听完看了翠桃一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徐仲林找大夫回来的挺快的,是个年龄特别大的老大夫,进屋放下药箱看几人。
“你看……我好了,不需要大夫看了,”翠桃搓手慌张的不愿意看,这要是给婆婆看见了,又该说她能张扬了。
“老大夫都上门了,三嫂安安心心坐过去把把脉,你看你这脸上蜡黄的,”芦苇上前不由分说的给翠桃推过去了。
还在她耳边道,“请大夫上门要单独给钱的,你不看也要给他钱。”
翠桃一听给钱了,从抗拒到主动也就一句话的事,伸出手让老大夫把了脉。
“你这小娘子是有了,平时也太累了要多休息,”老大夫放下手责备徐仲林。
“她不是我娘子,我娘子是这个,”徐仲林炸毛的跳脚到芦苇跟前说道。
芦苇……
这个时候重点是,怀孕了!怀孕了!
“我……有了?”翠桃有点傻乎乎的看着大夫,怎么有点不真实呢?
“两月有余了,药就不开了平时好好休息休息,”老大夫说完开始收拾东西。
芦苇碰了碰徐仲林示意送人给钱呀!
徐仲林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上去抢过药箱子,“大夫我送送你。”
大夫出门走了好远,翠桃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第151章 计划不如变化
“芦苇我有了!我怀了了!”翠桃突然高兴的又哭又笑,她成亲两年了总算怀上了!
芦苇笑也不知怎么说好,她心底深处是不赞成这么快要孩子的,徐仲林妹妹就是一个例子在眼前,据说身体弱的就剩下口气了。
她们还都是有钱悄悄吃药保养身体的,大部分没钱吃药的妇人,怀了孩子的都不知能不能生下来活!
逃荒几年身体各方面早就乱了,刚安稳下来还没认真调理好身体,就迫切的想要孩子,表面看着好的身体,被又怀了一个吸收营养,那之前调理的身体,不是功亏一篑吗?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在透支生娃呀!
即使心里不太赞同,但是有成功的案例在眼前,芦苇也不好开口劝,毕竟小川娘从怀到生都很顺利。
“大夫说你怀了就要好好休息,你这店铺要不歇一段时间再开?以自己的身体和孩子重要,”芦苇想了一下说完。
翠桃急忙摇头,“不能关门,我们这铺子好不容易做出点名声,关了我不甘心,我没事的芦苇,我能吃苦。”
芦苇看翠桃固执的模样,也没继续劝她。
“棒槌,你去门口几家铺子找找你姐夫的阿爹,说一下三嫂的事,一会你姐夫回来了我们得回村里了。”
“好的阿姐,”棒槌跑出门不多时,徐父带着黄妮笑呵呵的过来了。
“大夫确诊的吗?”徐父高兴的问六儿子。
“是大夫亲口说的,还交代三嫂不能累着了,我们现在回去让三哥来府城,”徐仲林说着就挑起了筐。
“你三哥来府城家里的田……”
“家里的田才多少呀?不行我们花十几个钱雇两个人帮忙呗!家里花的钱跟铺子比挣的钱,这才哪到哪呀?”徐仲林觉得他爹不会算账了。
徐父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心里计较半天觉得确实府城比较重要,便也同意了儿子的说法。
徐仲林三人出门也不卖花了,飞快的跑回了柳林村。
“三哥!三哥……”
“咋了六子?我在田边看麦子,”徐三子抱着锹在田埂看麦地,听见徐仲林大呼小叫的,急忙高声回问。
“三嫂有了!你有娃了!”徐仲林高兴的跑到跟前报喜。
“啥?我有娃了?”徐三子像是被彩票砸中了顿时喜的团团转。
“三哥你快去府城呀!”徐仲林觉得又不是野鸡,在地里转个不停的。
“对去府城,”徐三子抱锹就跑,跑一半又跑回来。
“家里麦子可以收割了,我去府城了家里麦子……”
“麦子的事不要你操心了,家里的一切都交给我,你尽管去府城,”徐仲林挥手赶哥哥走。
“那我走了,”徐三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我听棒槌说翠桃有了呀?”佟母晚上火急火燎的来问闺女。
“有了,下午大夫刚查出来的,”芦苇回答佟母。
佟母微微蹙眉回头左右望望,“你要听大夫的话,没有我们就不强求了,毕竟啥也没有你重要……阿娘不想看你出事了。”
“知道了,”芦苇笑着点了一下头。
“我回去了,”佟母说完神情晦暗的走了。
次日一早徐仲林跟芦苇走在田间,摘了一刁麦子在手里搓。
“芦苇我觉得麦子可以割了,如果想长长也是可以再长两天的,”徐仲林摊开手给芦苇看。
“可以了就割吧!趁着现在村里人都闲着,十五个钱一天,雇七八个人一天弄结束,田出来了放水泡两天。”
“你田泡好了,村里人家也开始割麦子了,你把几家用牛的时间连起来犁田,人家割麦你犁田,人家割完麦子,你田里可以种稻了,错开高峰期用牛时间挺好的,”芦苇看天越来越热了,也该早点弄好田去那边忙了。
“行听你的,我现在去村下问问人,”徐仲林转身回了村里,朝他熟悉的人家走去。
“老根叔,我们家田要雇人割麦,你愿意来不?”徐仲林走到村里其中一家门口停下,对着门口忙碌的男人问道。
“割麦?麦子不是才熟吗?可以停停等老杆了再割呀?””忙碌的汉子抬起头惊讶的劝徐仲林。
“我刚从田里上来,我们家田里麦子长的可以割了,我现在不割,等后面大伙都割了,我那分的田不用牛还不行,到时候彭家那边不轮流用好牛,啥时候能轮到我们外家用呀?”
“我们家去年忙中就没用上牛,全靠一家人脱皮自己拉的地,到年中也没说让我少给税的,我想着今年不等那几天了,”徐仲林抬手无奈的解释道。
“也是,割麦活算俺一个了,给你家割完我自家也动工算了,”老根叔嘟囔了一句。
“十五个钱一天现在就抱刀下地,我们家管两顿菜饭,老根叔要是觉得行就在这等我,我还要再去找几个人,”徐仲林本打算走的,一想钱还没说清楚呢!
“可以,我在门口等你回来,”老根叔急忙起身进屋拿刀。
徐仲林继续朝熟悉的人家跑去,挑了几家干活不错的,总共是十个人兴冲冲的下了田。
芦苇回家忙了一早上的活,出来看田里干活的人效率不错,回家洗干净锅煮饭。
比照豆庄吃饭的时间来的,小晌午徐五子匆匆跑回来,“芦苇饭好了没有?”
“好了五哥,”芦苇忙的灰头土脸的答应。
锅里煮的菜饭,用现代的眼睛看像猪食,但是在当下徐五子他们看,算是丰盛不得了的。
“五哥,现在麦子割到哪里了?”芦苇吃力的把木桶提出来问道。
“在割佟大叔的田了,我跟三哥负责把割好的麦子弄回来晒着,回头晚点给脱粒了,”徐五子回答完挑着木桶走了。
中午芦苇出来送水,看佟母娘俩在门口翻麦子,她快步跑过去,“阿娘你翻麦子怎么不叫我?”
“就三亩地我跟棒槌就行了,你去送水吧!”佟母无所谓的说道。
芦苇来到田边放下水,看草根和徐八子跑的飞快送粮食上岸,属于佟徐两家的庄稼剩下的也不多了。
“芦苇姐你送水呀?”徐八子奔过来接了桶。
“今天能割完吗?”芦苇问。
“割不完,还得明天上午半天才能结束,五哥去水沟边放水了,收干净的田今天夜里到明天下午就能犁了,芦苇姐你是不是急……”
“不急,就是看咱们动手割了,周边也有跟着动手割的,”芦苇指着附近零散弯腰的人笑。
“他们眼皮子浅刚下田的,芦苇姐是担心用牛吧?六哥跟里正都说好了,明天下午开始用。”
“两家加一起用四天牛,算是我们整个农忙的天数了,呸!硬是给我们白掐去了两天用牛,”徐八子气愤的骂道。
芦苇听了忍不住笑,“四天就差不多好了,你快把水送给他们喝。”
徐八子拎着桶疾步跑去麦地送水,正好听见他们在说降税和交税的事。
“啥?贺大哥你没听错吧?从去年的六石降到今年给三石半吗?”徐八子急忙跑跟前确认道。
“没看错,昨天我从府城公告栏上亲眼看到的,白纸黑字写的可清楚了,当时官府张贴出来特地有官差大声念了。”
“不仅我们的粮税降了,还有我们的牲口税也给降了,纸上说等回头春种完,各村的牛愿意买的就去官府登记,不愿意买的,就跟收粮的官差一起拉回去。”
“我们今年就给半年的牲口税就行了,往后就没有什么牲口税了,青天大老爷呀!昨天看公告的人,都跪下谢衙门大老爷了呢!我们以后就能过好日子了!”
“真的?”田里的众人都慌忙聚一起了,脸上的惊喜震惊高兴都有。
“真的,不信过几天官差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快割麦子,给徐家田忙了赶紧去忙我们的田,牛要收走了,我必须用一天我的牛,不然我半年的税就亏了。”
“就是!快割!”众人像疯了一样割麦子。
震惊的不仅有田里人,还有徐仲林跟芦苇两个,他们昨天从府城回来,并没听府城人说什么话呀?
这会徐父抱着水喝的恨不得拿掉头,他是得了女婿的口信,急赶回来帮忙送信的。
“阿爹,广升妹婿有没有说其他的了?”
徐父放下碗想了一下,对芦苇招手让她近前小声道,“说知府升了,我们南阳城来新的知府老爷了,这算是新东西吗?”
芦苇猛的起身,“知府升了?”
“嗯,新知府听说在路上了,这几天老知府都不进衙门了,衙门的事都交给了衙门师爷处理,”徐父小声说了他知道的事。
“徐仲林收拾东西我们快去豆庄,家里的庄稼交给他爷处理,”芦苇说完转身极快的跑了。
徐仲林眸光凝了一下,“这事妹婿怎么没提前通知我们呀?”
“这事你妹婿昨晚才知道,他让人带信给你岳父了,咋了?是不是有啥问题了?”徐父看儿子模样陡然心提了起来。
“这事三两句话说不清楚,阿爹家里交给你了,”徐仲林说完就追了出去。
“阿娘,阿爹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钱的事情?”芦苇从徐家跑到佟家,急切的询问佟母。
“说了,出什么事了?”佟母甚少看见芦苇焦急的表情。
“豆庄的事情,阿娘把所有的钱都拿给我,是所有的!”芦苇特意强调了一下。
“你等着,”佟母扔下手上的木锹,跑屋里打开柜子拿出三个木盒子。
“这个大盒子,是你们爷仨去年赚的纸墨钱,这个中等的是做酒的钱,这个小点的盒子是我们前两年的钱,都给你了丫头。”
芦苇接过盒子打开看,去年的盒子装的最多最满,前两年的算是脱贫。
“阿娘,我现在跟徐仲林要去找阿爹,处理一下豆庄的事情,如果有人来打听豆庄,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特别是豆庄的事。”
“嗯,芦苇是不是你阿爹出事了?”佟母心里忙的慌了。
“不是阿爹出事了,是知府换了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芦苇给了佟母一个安心的表情。

“芦苇我们走吗?”徐仲林等在佟家门口没进去。
“走,”芦苇背好包袱面色平静的出来,走前对佟母笑了一下。
路上徐仲林看没人了才道,“他都要换了,我们再找他是不是太冒险了?”
“就是他前任走了现任还没到,咱们找他拿下豆庄以外的地,才是最佳的时机。”
“他是上一任知府用顺手的人,新来的知府未必继续用他,给他随便调一个位置安置就完了,对他是无所谓的,对咱们就不一定了,咱们不知道新知府什么样,也不敢赌换不换师爷,”芦苇扯嘴笑了一下。
徐仲林皱眉片刻,“要不进府城了我去悄悄打听师爷家住哪……”
芦苇摇摇头,“不急,到府城我们先去打听另外一个人。”
“谁?”徐仲林不解。
“何麻子……”芦苇说完眸光里闪过思绪。
徐仲林凝眉,“他有问题吗?”
他只听岳父提了一嘴,何麻子最开始是积极要去豆庄干活的,结果去干了五天不到,人就走了!
走的原因是自己老娘摔了,从他回去就再没去豆庄了,只是后面带口信说,他要照顾母亲不能去了,佟父去年专门到北城门,看了何麻子的母亲,也的确是摔了躺床上不能动
“去打听打听在说吧!”芦苇没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二人一路走的都不停歇,几乎是连走带跑的到了府城。
来到北城门,徐仲林给芦苇第一时间护在身后,北城门这里几乎都快成了难民的聚集地了,看着这里其实还是挺乱的。
“马车的位置没有他,要不咱们去窝棚里问问?”徐仲林小声说道。
“等下,”芦苇摸出五个钱递给徐仲林,两人快步来到平日停车的位置。
“老爷夫人坐车吗?”赶驴车的热情上前一步询问。
“今天不坐车了,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徐仲林说完露出手里的钱。
“老爷你想知道啥?”车夫眯眼笑说道。
“去那边清净的地方说,”徐仲林指了指不远处走过去。
车夫忙不迭的跟过来,这位置离停车位置不远不近,是个十字路口没人过来走动。
“老爷你想知道啥?”
“何麻子你认识吗?”徐仲林目光看了四周一遍温声问道。
“认识呀!他是我们这里唯一的马车夫,老爷你找他有事吗?”驴车夫点头回答眼里都是好奇。
“是有点事,我都来找他好几趟了,也没见到他人在,去年听说他招人干活,想问问他现在还招人不?”徐仲林低声说了两句原因。
“去年他确实招人干活,不过不招你这样的,他找的人都不是这一带人,你这样的来了问也是白搭,”驴车夫哼了一声回答道。
“为啥呀?我也是一身的好力气……”
“你就是十身的好力气也没用,赶车麻子别看平时笑嘻嘻的,见着了跟我们称兄道弟的,其实他心思可深了,我跟他相处一年多,就只知道他叫何麻子。”
“从一个都是雪的冷地方来的,这还是他有一次喝醉了,不防备跟我说出来的,就说了那么一次,后面就在没见他喝过酒了。”
“那他家人也是从那地方来的?”徐仲林看了芦苇一眼又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呀……”驴车车夫神秘的看了四周一眼,咬着声音说道;
“我怀疑窝棚里的不是他家人,哪有家人跟自个儿子害怕的,他赶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着不像老实赶车的人。”
“我以前坐过他的车,他不是说他是山阳镇的人吗?怎么会从都是雪的地方来的?”芦苇不经意的表示怀疑。
“他真是从一个好多雪的地方来的,这话那次他说了后,后面还问我好多次,他醉了胡说什么话了没有?我跟他说没有,就说他喝醉了回来就睡了。”
“他跟所有人都说他是山阳镇的人,既然是山阳镇的人,干啥总是有意无意的,跟我们打听山阳镇的事干啥?吹牛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驴车夫不屑的说道。
徐仲林在芦苇的目光里,有些丧气的把钱递给了驴车夫,“我们打听的事你不会往外说吧?”
“怎么会呢!”驴车夫笑眯眯的接了钱。
“我们去窝棚里接人走了,”芦苇轻声说了一句。
“原来你们是官道上的人呀?不是说退下的兵丁官府老爷要给安排了吗?”驴车夫惊讶的看着俩人说了两句。
“是呀!听人说赶车麻子招人干活,就想来问问还要不要人的,要我们就跟着干活,不要我们就老老实实回九庄乡了,”徐仲林无奈的笑了笑。
驴车夫听了也没继续问了,装了钱回去等客。
两人来到官道窝棚处,芦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府城竟然还有这样的难民营存在?
大大小小七八个窝棚,住在棚子里的人比乞丐都不如,男女老少加一起约么有百十个人了,其中大多数男人腿脚都不太对,而且面色很不善。
“他们……怎么不去附近的村庄呀?”徐仲林吃惊的说道。
“他们是之前迁入山阳镇的村民,去年受武英侯之子连累,被蒋大人以连株的方式抓了,这些都是上个月刚放出来的人,男的差不多都受了刑无法行走,被衙役抬在此处安置的。”
芦苇转身看说话的人,是她第一次卖荷花遇见买她荷花的人,只是护卫没那么多了,倒是那个胖的人还在。
“是你们……”
“徐娘子好呀!咱们又见面了,”那人温文尔雅的对芦苇笑道。
徐仲林上前一步挡在芦苇跟前,“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娘子的?”
“徐家六哥儿不必惊慌,我不仅知道你娘子,我还知道豆庄和佟大叔……”
“何麻子是你的人?你是谁?”芦苇上前一步打量着面前的人。
“你们确定要在这儿说吗?”那人哈哈笑的问芦苇。
芦苇……
“他既然留意了咱们,我们想躲是躲不掉的,”芦苇对徐仲林耳语了一句。
“你想在哪里跟我们说?大牢里吗?”徐仲林握紧芦苇的手问对面的人。
“那不至于,你们跟我来,”那人表情看着特别的愉快,转身带着护卫走前面。
芦苇跟徐仲林无声的跟在后面,几人一路都无话,前面的人倒是想说话的,好几次他回头张口,看见徐仲林防备的眼神,又撇撇嘴无语的闭上了,无聊的继续带路去了徐记小食铺子。
“我们爷带你们来这里说话,也是为你们好,别一副不识好人心的,”那个胖护卫没好气的说道。
“哎!不怪他们,是咱们唐突了她们,说来我们更应该递拜帖的,毕竟是我有求于人,”那人语气里多了一些歉意。
芦苇看了他们一眼,“你去让三哥他们都回避了,就说豆沙被这位老爷包了,他不想被人打扰了安静。”
徐仲林戒备的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跑去了铺子里通知徐三子。
不多时徐三子跟翠桃低着头,从门口匆匆的去了别处,走的时候还特地给铺门关了。
“徐娘子咱们进去说话?”那人看铺子里没人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芦苇也没推阻先一步进了铺子,“铺门打开你负责招待,我带他们去最里侧说话。”
“好,有事叫我一声,”徐仲林在芦苇的目光里,挽起袖子戴上围裙,脸上多了一抹笑真像个跑堂的小二。
“徐家六哥儿,麻烦给我们一人上碗豆沙,记得每样料子都给我放点,”那人说完放下两块碎银子。
“客官里面请,豆沙马上就来了,”徐仲林平静的回了一声,就开始低头舀豆沙忙。
芦苇跟那人还有他的护卫,进了铺子里侧坐下说话。
三人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的僵局。
就在三人极限沉默中豆沙送上来了,徐仲林先给芦苇端的,又给她拿了红豆饼和炒豆子,另外两人只有红豆沙。
“豆饼没了,这是仅剩的四块你吃三块,我吃一块,回头晚饭就不吃了,”徐仲林说完拿起豆饼自顾自的吃起来。
那两人眼睁睁的看着徐仲林,三下五除二的吃了一块豆饼。
“咳咳……”那人假装的咳嗽了一声,伸手不要脸皮的也拿了一块饼,“早就听说徐记的红豆饼做的香,我也尝尝味道。”
徐仲林盯着胖的看,手把余下两块饼都放芦苇碗里了,“我娘子的豆沙吃过了,现在饼泡进汤里了,你不会还抢吧?”
胖护卫……
“有事叫我,”徐仲林看了芦苇一眼拍拍围裙走了。
“那个徐娘子,你夫君有点那啥了哈……”
芦苇吞下最后一口饼子,“你请我们来一句话也不说,吃东西你还护食?”
那人闻言收起了玩世不恭,看着芦苇一本正经道;
“在下姓吴,名:斐汝,原是松州府的太守……”
“我能打断你吗?你说的我不感兴趣,也听不懂,更不明白你找我们有何事,我们帮不上你所谓什么忙,”芦苇凭直觉告诉自己,他的话她不能听,所以她冒着危险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目光沉了沉看一眼胖护卫,神色又温和了下来。
“我如今是南阳城新上任的知府,前些天本官统计南阳城的县志,徐娘子猜本官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废弃的山阳镇下属豆庄,竟不知何时被徐娘子换去了,徐娘子你看这是你的东西吗?”吴大人从怀里拿出契册给芦苇看。
芦苇吃豆沙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又没事人般吃起来。
“是我的,南阳城前年下通告说了,我们可以用旧契换田,我完全是按照通告上说的,找的是山阳镇县丞兑换的,怎么我换的有问题吗?”
吴大人收起契册似笑非笑的看着芦苇。
“徐娘子是个聪明人,又是少有胆量的人,就是不知豆庄的佟大叔,与采薇妹妹知道了这情况如何做!”

芦苇手垂在桌子下动了一下,抬起无惧的目光看着吴大人。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一介草民会的东西不多,有的也只是泼皮胆量,换的也是我阿爹自己的东西,你总不至于告诉我,你喜欢我这样的姑娘吧?”
胖护卫突然咳嗽了起来,抱着碗眼泪都咳嗽出来了。
“怎么了?脸毁了就不能得你家大人喜欢了?万一他就喜欢我这样的呢?他就是这么重口呢?”芦苇有些恼火的质问胖护卫,咳嗽的太侮辱人了。
胖护卫有些无语的看着芦苇,你自己啥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这脸毁的,癞蛤蟆也比你平整好看些,他家少爷喜欢的,都是容貌秀丽脾气温柔如水的姑娘,她这哪一样也没占上!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