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之家by米饭加点糖
米饭加点糖  发于:2025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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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样吧!倒是三嫂的炒豆子卖的挺好的,听阿爹说每天都可以卖一盆出去,”徐仲林放下碗笑道。
“你妹妹呢?”芦苇又问。
“她已经卧床不能下来了,阿娘去妹婿家照顾了她好几天,说是没啥大问题的,”徐仲林想了一下回道,眼底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芦苇听闻默了一下,想着找个时间看看小妹去,俩人丢开了沉重的话题,一心一意的捶饭菜,捶好娴熟的给做成砖块,放在木板上定型通风。
做砖块的活分工如下:佟母白天过来负责煮饭煮菜,棒槌年纪小就负责泡菜捞菜。
体力活全交给了徐仲林干,什么砸大锤、去府城溜达趁机买粮等。
芦苇做她拿手的活,做砖块,还负责晒收的工作。
徐三子兄弟则是给几家的田活都包了,像现在正是下田拔草、锤田梗,还有逮鱼捉虫的农活。
生活总是在无形中扭成了绳,每个人都忙的一心希望,不知不觉带了无限的憧憬。
食砖忙活了二十来天总算做完了,田野上也已经能看见不少草芽了。
芦苇扛着锄头,徐仲林扛着铁锹,俩人去菜园子里忙活着,翻过的菜地撒上粪浇点水,挖一排排的沟,点上各种豆子,葫芦南瓜丝瓜黄瓜。
自家菜地忙好肯定不行呀!徐仲林去给他老娘的菜地忙了,芦苇则是去帮佟母的菜地忙了几天。
三月的天就在几人挖地种菜里忙完了。
四月份触眼都是大片大片的草绿,树梢上欢叫的鸟也多了很多。
徐仲林整天扛着锹,不是填地漏就是挖田埂,出门手里永远拎着桶,桶里是他逮的鱼放荷塘里的。
芦苇是围着塘埂转悠的,她除了锄草还爱采集各种认识的草背回来晒干。
五月中旬徐仲林不逮鱼了,田里的活也清的差不多了,找了一个阴雨天去府城。
悄悄寻了四个马车预备着,天晴路好走些了,马车傍晚来的村里,给娘几个辛苦个把月的砖送走了,同时送走的还有芦苇做好的几桶药油。
“阿爹这些够吗?不够我在想办法买……”
佟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摇摇头,指了指大房子里,目前又来了六七十人专职盖房子的,怕他们有心躲窗下偷听话。
徐仲林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神色自若的转换了话题。
“阿爹这房子盖了多少出来了?”
“两个月盖了二十多家出来了!”佟父高兴的回答女婿。
“二十多座?”徐仲林感觉自己幻听了,他们都是神人呀?
“盖的快是因为大多都没有打地基,扒开看原来的地基还挺牢固的,觉得没必要废弃,继续在原有的基础上建了房子,如果都是建地基的房子,现在怕是十座都盖不起来呦!”
“我们现在是家家户户,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不忙了,那都是全力帮忙弄房子,大家伙都想早点有自己的家住,有自己家了干啥也方便了不是?”佟父说完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新房子出来他们搬了吗?”徐仲林看了一眼林子问。
“三月份下旬给他们搬了一批,先以南林河那边的人搬的,那边离我们这边远,有啥通知的事,住远了去找也不方便。”
“这不这个月头又搬了十多家,主要还是以有家有当的人安排了,没家的单身汉子住处不变动。”
“等六月忙田前还会有房子出来,到时候给他们的安排好,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就是安排不完也不差什么,最迟七月底都可以给安排完。”
“剩下的时间里,就该专心安排我们要做事的坊子了,”佟父掰手算的是井井有条。
“姐夫吃饭,”彭顺和小跑着送来一大碗饭。
“那个下完了吗?”徐仲林低声问了一句。
彭顺和点点头笑了一下,表示下完了不用担心。
“地窖那边咋样了?”徐仲林一边吃饭一边询问。
“地窖四月中就好了,我们从年前就没停手挖,一直忙活了好几月,再不好也不能交差了呀!”彭顺和摊手笑起来。
“不仅地窖好了,阿姐说的那个房子,这次来人我亲自带人去挖地基建好的,阿爹六月要带妇人们,去田埂地头林子里采草药了,”彭顺和麻了一下汗说道。
“芦苇在家也每天采各种各样的草……”
“她采的哪够呀!这里需要大量的酒曲草,一个人采根本不够用,”佟父笑着摇摇头表示不顶用。
“草的事你回去让她别操心,今年是调理脸的最后一年,不管多大的事都没她人重要,有啥事不是还有阿爹在吗?千万不要她瞎忙活了,”佟父严肃的叮嘱徐仲林。
“知道了阿爹,”徐仲林点点头。
“顺和,采薇的药也不能停了,”佟父又对彭顺和交代了一声。
“阿爹我也记在心里呢!庆和跟我说了,媳妇是自己的,媳妇有个壮身体,我在外才不会操心家里,秀姑她们今年也都学采薇,让郎中开了调理身体的药回来喝,”彭顺和这老实的家事都拿出来说。
佟父听完噎了一下,只能拍拍彭顺和。
三人说说笑笑约么小半个时辰,才分开进屋休息。
早晨起来徐仲林推车带着油,跟在佟父身后送给潘瘸子。
“雯她爹你在屋吗?我们家丫头送油过来了,”佟父站在门口对屋里喊,喊了好几声,才听身后传来忙不迭声音。
“我在烟囱那里忙,这油送到了是吧?”潘瘸子一拐一瘸的跑跟前笑问。
“潘大……”
“叫我瘸子叔,”潘瘸子挥手打断了徐仲林的话。
“瘸子叔,这是是芦苇在家煮了三个月的油,你这几天忙好就可以炼烟了。”
“还有这一袋里是灯绳,十二支为一股,油是七分满,扣碗要尽量压火,深秋冬水台最多不能超过一寸。”
“夏天的水台要三寸,火候把握的好,一斤油可以收到七至八分烟灰,”徐仲林把走前芦苇交代的话,原原本本的学给潘瘸子听。

第146章 当个合格的刮灰工
“那芦苇有没有说蜈蚣筒咋弄?”潘瘸子伸手抹了抹脸,他要是不抹他还有张脸,他这一抹整个是掉灰里了。
“啥蜈蚣筒?”徐仲林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的。
潘瘸子一看徐仲林就不懂,也就失去了继续问的理由。
“你走的时候芦苇给你东西了没?”佟父忙问女婿徐仲林。
徐仲林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厚度有两节手指厚了。
“这个是芦苇给我的,说阿爹跟瘸子叔要的时候我在拿出来,阿爹你们看看这是你们要的不?”
佟父急忙翻开小本子,头前几页大多写的都是香膏,香水,香丸子的做法,以及做对做错的步骤。
翻到中间有朱砂墨五彩墨的做法,朝后翻是六种油烟墨的做法,六种配方东西材料有多有少及做出来的颜色等。
其中药墨五页是加厚的纸,油烟药墨只有一页目前她做出来了,松烟药墨有四页,配方药材详尽描述了比例,在后面就是松烟的提取方法,以及洗烟蒸胶的方法,还有熬胶的步骤配料火候比例。
“原来松木的跟油的做法还不一样呀!”佟父说完,把取烟那页纸小心的撕给了潘瘸子。
“你能看懂吗?看不懂明天我过来给你一起取,”闺女这是白文字,潘瘸子识字但是不一定认识它,佟父想着他应该过来陪着取烟的。
潘瘸子看了半天把纸还给了佟父,确实有些字看着不太对头,一篇字大半都是错字不通的,有的他还不认识,王麻写字王麻自个认吧!
“那你们爷俩明天过来跟我一起取烟。”
“行,仲林赶紧给你瘸子叔把油弄屋里去,”佟父把纸装好跟女婿抬油送去了屋里。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佟父跟徐仲林急匆匆的来了,潘瘸子拿着刷子盆早就在门口等人了。
“瘸子叔早,”徐仲林打了一声招呼。
“他佟叔早,仲林早,”潘瘸子笑眯眯的点头。
“我们去屋后边忙边说,”佟父随手抄起两个盆还有刷子。
三人朝炼油屋下方走了一里路左右,一块空地不是特别大,有个地棚子形状特别怪异。
“这两个棚咋不一样呀?特别是那个蜈蚣棚子腿也太多了!阿爹你自己建的?”徐仲林崇拜的看着佟父。
“哪是我自己建的,是你瘸子叔我们俩忙了一个月建的,”佟父手拿盆笑。
“你看这棚子不一样的,是因为它们取的烟不一样,这个像房子的圆棚叫“立窑”。”
“那个蜈蚣带脚老长的棚子叫“卧窑”,两个棚的烟有明确分法,叫什么“顶烟、青烟”来着吧!”
佟父说不下去了,掏出纸认真的看了一遍,实在是他不会也不熟悉,好在认识字有教程。
“那个我们讲讲蜈蚣棚,他潘叔你听仔细了,芦苇纸上说取烟的时候,先给蜈蚣的两眼睛蒙上透气的网布抠了,”佟父说完从怀里拽出两节布给潘瘸子。
潘瘸子接过布急忙跑到篷头跟前,半蹲着身体,给两个眼睛地方蒙上布,伸手给两个拳头大的木板掏出来。
“然后呢他佟叔?”
“然后就是,等它散气两柱香的功夫,我们……不对,应该是你,去数蜈蚣尾巴倒数一二节,给灰擦出来,千万别给弄混了,这是整个蜈蚣里最好的烟,叫“清烟”,也是做最好的墨才能用的灰。”
“下面仲林听我说,你取脑壳这里的烟,从脑壳数到第三节 取完,取出来的叫“烟子”,不能直接用颗粒大了不够细腻,回去还要给磨磨,磨好了制出来以后卖给书局用的,就是你瘸子叔用的墨……”
“我用的啥墨?”潘瘸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抄书人用的墨,你每天都要用好多墨写字,用的就是这样最末等墨的,还有书局印字也是这墨便宜的很,”佟父费劲扒拉逐字的念,生怕一字说错了三人坐地上哭了。
“然后就是我的活了,中间的叫“混烟”,普通的墨料子,也是他潘叔用的。”
“咋还是瘸子叔用的?”徐仲林听了不解。
佟父放下手,“这里你们就不懂了吧!按照芦苇这纸上说的意思。”
“你潘叔取的烟,那是最好的烟定要做成药墨的,我取的就是一般字墨的,像你叔有点追求的人,会狠狠心买了用,你取的烟那是下等墨,就是书局和没钱人用的最多的墨。”
“那药材做出来的墨,你以为是写字用的?那都是买了收回家藏起来的,将来自己遇到急事或者求人了,拿出来随便就是钱,一块好墨千金难求买。”
徐仲林挠挠脑袋,“芦苇知道的真多!”
“她知道的不多,但是她喜欢从书里收集方子动手做,”佟父低声回了一句。
“我看气散的可以了,我们动手刮呀?”潘瘸子看了一眼徐仲林笑道。
“准备开刮,等等,差点给搞忘了,”佟父从袖子里拽出三个布罩出来。
“烟刮完了用布罩给盆蒙了,这里离送烟的地方远,别我们辛苦弄出来的,一路跑给吹没了多亏,”佟父絮叨着给两人分东西。
“对,这个应该要考虑的,”潘瘸子接了布罩端盆去了尾巴。
徐仲林蹲下弯身钻进头里,开始笨拙的刷墙上的灰。
佟父进棚里前给站着的圆筒门也蒙了布,打开半扇门通风。
三人刮灰潘瘸子最快,他只有两节刮完就套了布罩,出来帮佟父进去刮。
佟父看漆黑的潘瘸子说道,“他潘叔,你拿盆给地上还有边角里的灰也给刮了,这个以后可以当黑漆用,卖给木匠坊子最划算了。”
潘瘸子一听急忙爬出去,找了新盆过来从尾巴一路细细刮,中间徐仲林刮完也加入进来帮忙。
中午吃饭时间,一截老长的蜈蚣棚刮的跟狗舔了似的干净。
轮到圆屋棚就舒服了,最起码人可以站直身体刮了,不像蜈蚣棚里是蹲着干活。
“我来解释立窑的活,屋顶棚和一掌距离的烟,叫“顶烟”,还是归他潘叔干活,门口两边大约么站三个人的距离归仲林干。”
“我还是老样子刮中间,大概是从屁股这地方,刮到跟他潘叔交接的位置。”
“我屁股以下的烟,仲林给刮到膝盖,膝盖以下的烟刮了以后要做漆,清楚了吧?听不明白的就问,”佟父再次拿出纸一条条核对念。
“屁股到膝盖的烟放哪里?”徐仲林问。
“就放你刮的烟灰里,膝盖以下的因为离地面近,烟油子多是做漆的好材料,需要单独收集起来,明白了吗?”佟父怕徐仲林不明白,给掰碎了解释清楚。
“明白了阿爹,”徐仲林弄清楚明白了,抱着盆恨不得贴墙上刮。
“谁能想到这松木可以做墨!以前去林子拖回家那么多枯松木都白烧了,早知道全弄回去放屋里堆着了,等明儿不忙了,我得掂斧头去林子里,多砍几棵留着晒干回来烧烟,”潘瘸子骑在梯子上嘟囔着。
佟父闻言放下盆,赶紧掏出本子翻了一会,又去门口有光的地方,看了半天道;
“他潘叔别瞎忙活了,芦苇这里有仔细写为啥要枯死的松木,因为枯死的木头里,那个松油自己淌干净了才能用。”
“松木头不能带有松油烧,不然熏出来的烟白忙一场,制成墨了会酥,里面总有颗颗粒粒的,要是磨了写字都是渣渣爪爪的谁要呀?所以松树是一点油也不能有。”
潘瘸子低头朝下看,“那只能眼睁睁的等它死呀?那树多能活呀!我死了它都不定死了……”
“别急,纸上还有没念完呢!”佟父一看潘瘸子急了,连忙继续朝下看。
“我们可以在活的松树根上,就是两个脚背的距离接近根了,给松树掏洞出来,然后拿着小火把搁洞里熏它,点油灯蜡烛也行,这样整个大树的油脂,就会朝有火温暖的洞口向下跑,估计一个树少说也得二十天熏才行。”
“等树熏的没有油了也就枯了,然后沿洞上口给砍了,树洞以下不能要,有油,不过这样有点伤树呀!我们砍一棵就得补几棵树种着,不然时间长了该给砍秃了,砍回来的木头剁成段烧就行了。”
“芦苇纸上注明了,松树得大腿粗以上的才行,别细胳膊细腿的都给熏了,它本身没长成连个油都没有,你砍了拖回来烧不出烟,最好四五年以上的出烟多还耐烧。”
“还有吗?”潘瘸子越听越觉得好。
“再有就是制作灯绳的材料了,还有两个窑的介绍,不过都是随手的简单活,一看了就会了没难点,”佟父扫了一眼说完,目光朝下看了一会又道;
“到是取烟以后的过程有点多,这个我们回去一边说一边做。”
“灯绳咋做的?”潘瘸子想了一下还是得问清楚,万一他想的跟做的不一样呢?
“这个简单,田埂上不是有草席节子吗?(学名灯芯草)一大片一大片的,跟地梨子胡差不多(马蹄长出的秧),你直接砍一大片回来,挑最粗最壮最长的出来。”
“给外面的绿皮剥了,里面是白色的芯,你要剥出十二根,放一起编成草辫子阴干,要是家里正常用,放菜籽油泡泡就直接用,它可以一直陪着碗里的油烧完,俺们桐油的灯草就用本油泡。”
“会了吧?”佟父抬头问两个人。
“这个灯草我会,芦苇在家用的灯绳都是我做的,”徐仲林总算找到自己的一点优点了。
“他潘叔要是忙不过来,这灯绳回头我找那些妇人们给你做了,这不是啥秘密的活,”佟父觉得该给庄里的妇人们找点活干了。
“可以,”潘瘸子高兴的点点头。
搞清楚自己知道的了,三人刮灰手也快了很多,由于第一次刮灰,三人手生手慢,忙活到晚上才结束,中午连饭都没顾上吃。
灰端回去进密不透风的屋里,三人各占一个缸,开始抱着细筛晃,晃完已经掌灯时分了。
徐仲林觉得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跑去上面拿饭过来吃。
“这筛不过的灰明天给磨磨,”佟父说了一声放去角落,拿棒子给缸里搅了放静置两三天。
缸忙好徐仲林也回来了,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恨不得脑袋插碗里吃饭。

“放进去就行了?”徐仲林一边放木头进地筒里一边小声问岳父。
“放进去就行了,”佟父回答了一声,朝棚子走去每三节处,弯腰转动蜈蚣腿上的棍子,一直忙活到最后一节。
“阿爹这腿干啥的?”徐仲林一直看不明白这些东西,又不是真的蜈蚣,干啥弄这么多的腿?
“腿那里做了格挡通气用的,地筒木头烧烟出口除了头那里有,还有中间也有两个出烟口。”
“不过都在腿上,这些蜈蚣腿全有出口,但是用就用那么两三个,建出来也是为了想用哪个就用哪个,其余不用的就给塞了,不给做出烟气口,棚子里咋能变黑呀?”潘瘸子在旁边烧圆棚解释道。
三人忙了一上午烧木头,中午正常上去吃了饭,下午回到屋里搬起油坛子,给架子碗里倒了大半碗油。
“这是啥油?”潘瘸子端碗闻了半天。
”是麻子(芝麻)油和桐子油,先用麻子油给七八种药材泡半月,放火罐上,里面加上碾碎的木鳖煮,头一天大火煮开两滚熄火,盖紧盖子别漏气了。”
“第二天大火烧开,改中火煨小半个时辰,熄火搅翻不要糊底了,直至油温凉了盖紧不能漏气。”
“第三天中火烧开,看看锅里油的颜色深不深,要是深了,就小火再煮小半个时辰,油里材料因为有紫草,煮出来的油颜色细看会有深红紫,做出来的墨写字拿出去在太阳下看,都是暗红色的。”
“芦苇说有的人不喜欢这颜色,那就做中规中矩的,加了乌头进去,它高热煮有凝色作用,第一天大火煮是为了给紫草颜色煮尽,后面煮是沥色陈下,煮完了不给漏气,就是为了软脱材料上的颜色。”
“第三天颜色深了,就是没有第一天红了,油是黑里的红,我不说你们也看不出红的那种。”
“再给盖紧闷着不漏气,第四天中火烧开,小火煮一个时辰直到油有点变浑,闷着不漏气。”
“第五天大火烧开小火一直煮,直到煮成油看着焦黑,但是你舀一勺出来在太阳下看,它里面可透了,芦苇说这是煮煨彻底融入一体了,然后给倒进滤布里滤出来放凉。”
“对上桐子油搅均匀,密封坛子里三个月,放阴凉通风的地方,现在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了,”徐仲林舀一勺子油给二人看。
“这油你想写字带红,就把灯绳放紫草汁里浸泡透,拿出来晾干放油里,烧出来的烟做成墨,写字在太阳下看就是红的。”
“这个油烟洗筛出来阴干一个月,就可以蒸胶做,做出来的墨条放稻草灰里,看墨的质地决定它,是放半年还是一年,到时候好了拿出来给灰擦了上油,等两天便彻底成了。”
潘瘸子抱坛子恨不得脑袋伸进去看,非要给看出子丑卯来。
三人给碗架里装好了油,又小心的给水槽台里加上水,灯绳挨个的给放碗里固定上。
潘瘸子在前面点火,佟父在后面给扣碗,两碗交接的地方只有手寸的缝隙。
“他潘叔,目前炼油就你一个人忙活,天黑就熄灯不忙回去休息,这油烟屋里是不能离开人的,一但碗满了不刷掉,后面熏的就浪费跑烟了,等明儿你做熟了,我们还能遇到合适的人,就收进来跟你后面学烧油。”
“这样两个人也能换换做不是?这熬油买油可贵了,”佟父一边放碗一边吐槽。
“行,这是长久的活,我不争那一会半会的功夫,”潘瘸子这到是很认同佟父的话。
三人在油屋待了两三天,才彻底交给了潘瘸子自己忙活,他每天早出晚归的,恨不得住油屋里才好。
早上黢黑的人顶着夜色来点灯,晚上黢黑的人回去洗脸睡觉。
潘娘子固定来给小叔子送饭,都不进屋里直接给放到门口,目光透过缝隙的方向,看忙碌的身影,她不知不觉的看红了眼睛。
这才像个人!这才是人活着的日子,她眼里装满泪脸上都是千金买不到的笑,此后但凡潘瘸子在家了,她总是催他快去油坊忙,因为在那里忙过的人回来,身上都是温暖的。
豆庄中午吃过饭人们没去忙,反而围在中间闹轰轰的看热闹说话,没分到房子的人都坐在第一排,这会都等点名分房子呢!这其中就有潘瘸子家。
本来他第一波就有房子的,但是他没要,说是要先后顺序来,他们目前有住的不着急,就这么留在了最后一波分了。
“潘婶子,我瘸子叔说房子不要这里的呀!”徐仲林为难的的说道。
“这事听我的,你瘸子叔一天就晚上回来躺一下,我们住下面咋行呀?那里没人住,容易有野物出没不安全。”
“雯妹胆子又小,晚上总要出个门啥的吧?那要是吓到她咋办?”潘娘子的想法要跟大家一起居住,方圆百里只有这里有点人,不住一起有事都叫不到人。
“这样她婶子,你们房子就给分这里了,下面我们给他叔再搞一间备着,留着天冷熬油用,平时他还是照常回家住成吗?”佟父笑眯眯的给了解决方案。
“这可以的佟大哥,”潘娘子想也没想的答应了,她目前在豆庄是属于混开了的类型。
“她潘婶子同意了,顺和你们兄弟几个给你婶搬家吧!这事不要你瘸子叔多操心了,他每天忙的吃饭喝水都没空,”佟父红着脸大声挥挥手安排。
几个壮小伙一拥而上,搬起桌椅板凳扛着就去潘瘸子家,桌椅板凳都是佟父抽空夜里给他做的,这待遇只有潘瘸子有,另外还给了他家一口锅,半袋粗粮及细粮。
这是高级技术工,跟挖地种田不是一个等级待遇的,就连搬家都是佟父亲手操办的,可见技术工无论何时都是吃香职业。
采薇妯娌拎着筐跟潘娘子一路说笑,什么干菜新鲜菜,就跟不要钱一样,疯狂朝潘瘸子家拎去。
潘瘸子的房子,佟父综合了方方面面考虑,给他选在了去南林河路最里面,这样既不离开庄子,又能让村里不过多的打扰他们。
“采薇姐,阿娘说我们家也有菜园子了,菜种子佟大叔给了不少,你别送菜过来了,你那边还有好多嘴等着吃饭。”
“这么多新鲜的菜,我们一时半会吃不完就浪费了,你给带回去一顿还不够,我们家到时候没菜吃了,自己去菜地现摘,”雯妹抱着筐出来追上采薇解释道。
采薇一想也是的,“那行我给拿回去做了,你们没菜吃就摘新鲜的,我先回去了,门口乱糟糟的都在等分房呢!”
“好,采薇姐我忙好了就过去了……”
“不着急去雯妹,在家给你阿娘忙好了再去,今天下午主要就是为了搬家歇息的,”采薇挥手跑的很快的回去了。
到家门口房子也分的差不多了,人人脸上都是喜色,坐着三三两两的大声说话,房子的地点位置是他们指定才盖的,不存在纠纷和不满意。
“现在所有落定的人家都分到了房子,有可靠的,或者人品不错的人家,我还可以侯你们几个月,入冬再有想来的就没这个机会了,那时候这些定下的人,得去上户籍造册了,都听明白了没?”佟父朗声看着众人笑。
“明白了佟大叔,”齐刷刷的声音高亢嘹亮的回道。
“以后为了区分叫地,这里住人的地方叫庄内,南林河那里改名叫油屋,朝镇里那条路的大房子叫香院子,挖地窖的那边叫酒坊子,这样以后找人一说地方,大家伙一下就明白了,对外整体还是都叫豆庄,对内细分清楚也省的乱糟糟的。”
“大伙都记住名字了没?”佟父又高声问道。
“清楚了了!”采薇跟人群里高兴的大喊。
“清楚了就好,今天是咱豆庄的大喜日子,大伙从去年拿到官府契就来干活,把这么大的荒地整理出来,不知累了我们多少眼泪,好在现在终于有回报了!”
“我们定居下来的人,家家都有三间带院子的房子,你们说这辛苦的值不值得?”佟父此时真有点感慨兴奋。
从荒芜的土地一锹一锹挖出来,人几乎是跪在地上揉土埋种子,就为了一点点的把土地养活。
“值呀!没有比这个辛苦值了,我不说大伙心里都清楚的,”庆和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他已经白白的跟着收了一年的粮食了。
“对,无论过去几年,我心里始终觉得今年是最值的,得了啥东西,我们心里门清,”张多田握紧拳头粗声拍桌子。
“既然大家伙都说值了,那我们放挂大炮仗,给提前搬了和刚刚搬的,都来个红红火火富富余余,拿鞭炮过来!”佟父扯着大嗓门吩咐徐仲林。
徐仲林忙不迭的抱着府城特地买的鞭炮,走到人群跟前不远处,用粗竹棍挑着长长的鞭炮,由吉和拿出火棒给点上。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在豆庄的每个角落,也响在龇牙笑的庄户们心里。
老人年轻人孩子都捂着耳朵,对着鞭炮笑着跳着说话,这大概算是给留下的人们,满满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了。
长长的鞭炮放完了,佟父用力的敲了敲不知哪找来的破锣,“搬家大吉!怎么能不来六畜兴旺?把猪给我抬出来!”
“猪……”
彭顺和努力绷着开心,双手有力的推着车把,车上趴着一条杀好的大肥猪,猪脖子上系了个红绸花,四个粗壮的蹄子成大字行的。”
“乖乖!这头猪肥呦!你看看那猪蹄子比我腿都粗壮,佟大叔哪淘来的猪呀?”看热闹的人们看见肥猪,眼睛一下就直了,都纷纷指着猪讨论羡慕高兴。
还没等他们讨论完,庆和牵着蒙眼睛的牛走过来。
牛头上也戴着大红花,牛不能见红,只能这么弄布给眼睛蒙住,紧紧的跟在猪后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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