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之后by够了够了捏
够了够了捏  发于:2025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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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被风吹得干涩,假装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再装不出无所谓的样子,陶枝念酝酿了半天,“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说完泄气地重新把脸埋进了围巾里,忐忑地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让人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简时衍不会不清楚,话里的留白是什么意思。
底气不足,变成试探。
陶枝念藏在衣袖里的手攥得更紧了些,指尖刺向掌心的皮肉,企图用拙劣的方式,换取一丝头脑清醒。
在不合时宜的情形下,重新提起翻篇的事。
“当时介绍我们认识的人,没有和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吗?”
简时衍变了脸色,连同叹息声轻柔至极。“我并不在意这些。”
声音入耳,变味成别的意思。
陶枝念明白,陈瑛瑛想把她当作是人情,她们惯常把她当成好拿捏的主,润色成为拥有稳定工作的知性女性,在相亲市场里塑造出在职教师适合结婚的形象。
“但我家里其实条件特别一般,我父亲多年卧病在床,家里还有个还在读书的弟弟,可以说未来的人生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
陶枝念细数家庭情况,提及未来相处时不可避免会出现的争端和摩擦,把伤口化成背刺展现给对方看,极端地拿现实去劝退眼前或许对她尚有兴趣的男人。
男人的眼眸重重垂下,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得有些失真,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长。
沉默的间隔并不长,陶枝念郁闷到快要呼吸困难,本不该说这些的,一时难捱至极。
“不要这么说自己。”
听到陶枝念妄自菲薄的评价,简时衍是有些不悦,对她赌气的话置若罔闻,喉结上下滚动,放缓了自己的语速。
“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我的父母貌合神离,分居多年。高中跳级后,一直以来没有太多的朋友。现在拥有的一切,也不是靠家里铺路所得到的,生活亦有许多困恼和曲折。”
“我不是这个意思。”陶枝念从未这么无助过,出发点没有任何暗讽简时衍养尊处优、人生坦途的意思。
男人的语调不是她所猜想的责难,反而是耐心地梳理起,那些本不该由他承受的敏感情绪。
“我只是想说,家里的事情都是能够解决的,比起这些,我更在意你的想法。”
简时衍反问,直白地在漫长夜晚不退让半分。
“所以,陶枝念,试着喜欢我好吗?”
“如果你还有找另一半的打算,可不可以考虑我。”

体面、真心,虚与委蛇,简时衍撕碎了全都掰开给她看。
陶枝念玩不来罗曼蒂克,坦白完悬在心头的那根刺,她没法往下再多说了,自作聪明又带着警告意味,抽刀断水般说明若要和她在一起,可能会面对的磨难。
过去的生活像流水穿过她的生命,当爱情的可能性发生在她身上时,她惶恐地开始顾虑犹疑,公平起见地诉说共担风险的潜台词。
恋爱,依恋,忠于爱情。随意任选都是陶枝念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她如同沙漠里奄奄一息的人,面对生活中突然出现的转机,当真如临大敌,提前宣判死刑的到来。
一览无余的她,矛盾又在感情里有些自卑。
简时衍太温柔了,像是尽力抚平皱褶,把陶枝念曾有过钝痛的伤痕,掀开极小的口子,和缓地洒上柔和的良药,注入绵软的幸福。
心跟着动摇,女人眸中似有微光闪动,话中的艰涩不再是极力与对方撇清关系,应答的声音轻如蚊蚋,却也已经是天大的让步。
人与人之间是一场仓促的骤雨,尽管此类场景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每当有人提起简时衍,她总在沉默里莫名分外关注,甚至学会在心中腹诽几句真伪与否。
预想的供词由对方先行道破,陶枝念要的太多了,忘了分清何时开始,她不再希望只能了解到在外人口中描绘的简时衍。
她变本加厉,更想要简时衍的真心。
明明根本不算复杂的音节,终于得以吐出时,掌心不由地渗出细密的薄汗,好像连直呼名姓都该称道成勇气可嘉。
“简时衍,你会骗我吗。”
陶枝念最讨厌欺骗,佯装淡定,难得冲动一回。
慌张,失了分寸,时间开始放慢,马孔多在下雨。画面在对方怔住的那刻迅速放大,原来她也能成为电影的主角。
她忐忑地迎来宣判,覆水难收,简时衍给出了答案。
“陶枝念,我不是冲动的人。”
像是仍有疑虑,简时衍刻意停顿,试探地寻求回应,“今晚的确并不是确认关系的好时机,我从来都没在意外人的评价和看法,更不会介意你所说的家庭条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之前你说我们以后就做朋友,我其实有点难过。我想告诉你,朋友不一定永久,恋人不一定短暂,重要的是人,不是这个身份。”
陶枝念哑口无言,原来从始至终,简时衍都知道她在刻意地冷落和摇摆。
路灯下影子相互交缠,无限延展到达两人维持不变的距离。简时衍明明没有任何其他举动,他不过是将好看的眉眼垂低些,在夜色中黯然,透支感性的思绪。
一切转变都诱导着她,恍若有人在耳边提醒,该去回应。
陶枝念承认吧,你做错了。
纷乱的心境偏转,陶枝念捏起男人外套下摆,踮起脚凑上前吻他。道理她明白,可简老师呢,时常表现得宛如情场老手,斯文自持。
简时衍在点水的轻吻里自投罗网,连同片刻宕机的语言系统,需要时间加载才能缓存,松开下意识束缚的举动,给她逃避的自由。
他的小桃老师眼睛亮亮的,温顺的眼睫此时轻微垂下,于黑夜里彼此相认。
第一次正式见面,不算约会的约会。
陶枝念像怕人的兔子,斟字酌句虚心请教,不予掩饰地表露敬仰和谨小慎微。敬重延续到酒后有所转变,小桃老师放松警惕,倾吐出在工作中那些惹人怜惜的苦楚。
简时衍知道她无意示弱,可怜惜是他眼里看到的,心里生出的模样。对人产生想法是很主观的事情,他开始在答疑课故作无意端详,纵容侄子去接近她,千方百计地用拙劣的理由想见到她。
靠近她,靠近痛苦,无法克制心中想拥抱亲吻的欲望。所有的行为自发地变为心之所趋时,一切便天翻地覆。
想到这里,简时衍抬手,整理女人耳际的那缕碎发。
“陶枝念,我想成为那个对你产生意义的人。”
简时衍不擅长说情话,表白和大多数的理工男的反应截然不同。喜欢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既然确认心意,他理应作出表示,而非让女方主动做最后的让步,含糊不定地确认关系。
“我今年28岁,毕业于A大数学科学学院,没有谈过恋爱。目前已经和校方对接离职的手续,未来的工作性质有一定灵活度,但加班会比较多。目前在市一中附近有一套四居室和两套新城的学区房。”
“如你所知,家里只有爷爷和侄子。这两年老人的身体不好,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这点,之后我或许还是会常带着简之之。”
“我的父母常年分居,父亲早年从政,这些年很少有过联系。所以结婚之后,我们不会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不用担心处理复杂的家庭关系。”
“至于存款的问题,这些年带竞赛以及基金理财,有一笔还算是长期稳定的收入。”
陶枝念倒吸凉气,难以置信对方如此直白地和她交底,把那时相亲见面时该谈的东西,摊开了和她说得清楚明白。若她考虑好了之后,便可以点个头答应与他在一起,开始新的人生体验。
肢体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回过神来,尔后听到欲盖弥彰地轻咳。女人仓促地移开视线,话说得没底气,还是强调了一遍事实。
“我现在的职级还是三级教师,赚得不多,工资定期会寄一部分补贴家用,未来几年内可能还是会帮扶弟弟上大学。”
眼前的男人为她量身定制了名为爱情的甜蜜圈套,只要她需要往前迈一步。她站在十字路口,缺失逻辑来回地说车轱辘话,又开始伤心无情地恐吓简时衍。
我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你再好好想想吧。简老师这么聪明,我绝非最佳的结婚对象,应当切记三思后行。
若真打算继续走下去,会看到另一半陷在家庭的泥潭。
可简时衍明明选择找个良配,横竖左右,她扯了扯嘴角,既然想不明白,也想知道缘由。
“你弟弟在哪里读大学?”
“在省工大,学软件工程。”
“那很厉害。”
弟弟考到了省内的公办一本,她虽曾高考失利,和人提起都是在由衷为弟弟高兴。
“家里以后会让你为你弟弟买房吗?”
简时衍语气里没有任何的不对,陶枝念的笑容消失,酝酿起古怪的想法。她不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无非是她一开始想考教师编,就是看中公职人员买房优惠的政策。
住在教师公寓并非长久之计,陶枝念一直在了解临城的购房政策。她想搬出去,拥有自己的小房子。这两年过得辛苦一些,只要交够底线的社保期限,申请人才补助,能在冷门的地段买下一人居的小房子。
人与人果真是隔着云泥,简时衍不到三十,名下已有多处不动产。
她答非所问,并未直面坦言真实的想法,“或许吧。”
“你该多为自己考虑。”
语调绝非上位者的高人一等,简时衍心疼她说起家人无力执拗的态度,见陶枝念把心融成苦水,也不是滋味。
“你弟弟考得上工大,相信他未来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家庭。”
留在省内软工的就业前景还算得上明朗,没有多余的评价赘述,简时衍只说她该多为自己想想。
极少有人真诚和她说这些,从小陈淑文总在她耳边说她是弟弟的榜样,她要好好读书,以后托举家人。
她也羡慕陈西禾。
陈西禾能够享受到比她从前好十倍百倍的学习条件和学习资源,无形之间,陈淑文心中爱的天平永远倾向于弟弟。
他的青春或许不是潮湿阴暗的,不用在医院的走廊蹲在地上写作业,不用经历造谣和攻击,更不用笼罩在断供恐惧之中。
陶枝念产生过怨气,陈西禾比她小好几岁,每次放假见面就幼稚黏在她身后叫姐姐的样子,又怎么也气不起来,反而正因她淋过雨,舍不得陈西禾也走一遭她的日子。
大概被陈淑文道德绑架的过于根深蒂固了,状态不好自怨自艾,也会在想人生多磨,是不是她配不上过好日子。结尾通常是她无能狂怒地擦干眼泪,继续投入工作,努力赚钱养活自己。
如今简时衍出现,真诚地和她告白。
陶枝念没来由地瞻前顾后,把失态装作无事发生,她往往只是一条流淌流泪的尸体,在深邃的湖里溺死,担心起未来某天简时衍绝望地掀开她内里,发现蕴藏其中的只有单调无趣。
曾以为的爱情结局,定然是凄苦决绝,逃脱被抛弃的命运。
简时衍将女人微小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抹平陶枝念因内心痛苦挣扎而皱起的眉心,“我只在意你的感受,喜欢你这件事不是一时兴起,和你亲近不是单纯的出自色心,单单只想要一个吻。”
“我希望你是快乐的,更希望你是自由的。”
良久,他在沉默中蛰伏,“对不起,今晚是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因为我的自以为是,让陶老师感到被冒犯了。”
光线太暗,陶枝念恍惚,瞬间磨没了脾气。
陶枝念看到冬天的飞灰飘到了简老师的眼底,泛起难以辨认的潮气,就像是她吻上了他的眼睛,漾湿了他的睫毛。
陶枝念讶然地发现简时衍竟然快哭了,明明该哭的人是她才对啊。
她的心又酸又涩,终于占据了上风,尝到了甜头。
想开口,偏偏再蹦不出一个字。
情绪沿着地球弯曲的弧度滚落,这并非女娲炼石也弥补不了的裂痕,陶枝念尝试缓和语气,“我原谅你了。”
“以后的日子,多多指教吧。”
人类的语言果真贫瘠,无论如何,她想和他爱一场。

第41章 .我的女朋友,应该选择接受好意。
冬天周而复始,暮色朦胧地走近,陶枝念以为简时衍的情绪应该像船锚一般稳定,惊觉对方眼眶里当真沾上月色的潮湿,以这种方式窥见他的心事,慌不择路地选择首肯。
“你怎么了...”
陶枝念凑近他,微微眯起眼睛,上前一探究竟。
明明下过疾风骤雨,一瞬收敛于无形,男人声线暗哑,主动自省过错,“你不喜欢的那部分,我都会及时改正。之后更尊重你的感受,相处时保持适当的距离。”
“别讨厌我。”
才经历如此严肃的告白时刻,陶枝念差点笑出来,简老师怎么还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陶枝念思索片刻,划定界限,“我暂时没有在同事面前公开的打算。”
他答应得很快,“好。”
坦白地讲,陶枝念喜欢和他拥抱、接吻,超纲的举动确实还需要再适应适应。她第一次谈恋爱,又是女方,剖白心路历程变得很是艰难。
关于恋爱的这件小事,从前预设的流程在敲定关系后都彻底推翻,板上钉钉地沦为作废的遐想。
经过近距离接触和亲吻,莽撞的占有欲得到巩固加深,催生出新的生理性喜欢。
还值得骄傲地提一嘴,确有见色起意的成分,连她的失眠都会开始对着他的声音自渎;是她动机不纯,甚至日思夜梦存有色心,在梦里意淫过出格的糗事。
简时衍的硬件条件,各方面意义上的,都踩在她的审美点上,理应知足。
所以回到今晚,事发突然,她难以否认对简时衍的喜欢,又哪敢说自己是清白的,假模假样摆起架子,强调反感两性关系上的进展。
“今晚我会生气,是因为在公共场合,是因为马上要上台了,是被你压在了帷幕之后。我害怕有人看到,所以会感到不安。”
陶枝念抿唇,拉成一条勉强扯出的直线,脸颊边两个酒窝冒了出来,声音闷闷的,“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进展太快了。”
说起来,他们谈心的机会少之又少,从没有过深度对话。但介于同事关系的加成,仿佛又知道了很多对方的事情,至少浮于外在的优绩,她实在听人说了不少。
陶枝念想表达的,不单指处在世俗贞洁层面的刻板印象,她也觉得亲吻拥抱是最稀松平常的,寻常情侣都会做的事情,并且在过程中同样感受到了安抚。
在意的点,无非是简老师会不会觉得,她接受得太快,或者太过主动了。连她自己也在心里偷偷地质疑过,作为优等生,简时衍在情爱里无师自通,未免显得过于老练。
说得再矫情些,因为进展得太快,会不会加速了厌弃抛开她的过程。
毕竟再好的感情都是会变的,新鲜感更是捉摸不透,飘到空中,风一吹便散了。光是书里没落的真情,她都读过不少;落到现实,谁又敢打包票,承诺会爱谁一辈子呢。
欲罢还休的拧巴,需要重新组织语言,变为得体地表述。陶枝念不善与人周旋,苟活于工作外的私人空间得以喘息,若是他们在一起后,还总想着如何维持形象。
这段恋情,让她误以为自己被爱了,末了卷土重来,仅剩徒增烦恼。
渐渐的,陶枝念面色松泛了下来,她叫简时衍的名字,张口接着说。
“我想到,没在一起前我就主动亲你或者抱你,你会不会觉得我...”
合适的词在脑中梭巡,蓦然忆起陈淑文当众落下的巴掌,火辣黏热的恐惧重归记忆深处,破碎的龃龉使得少女的心事变得刺耳,“觉得我有点...不自爱?”
简时衍气笑了,到底谁灌输的这些乱七八糟观点,到头来陶枝念对谁都好,唯独在情感上对自己苛责。
他不愿意看到爱人内心藏着压抑许久的哀伤。女人倾诉的声音极轻,每每别过眼去时,嘀嘀咕咕不知又会冒出哪些悲观消极的想法。
小桃老师的眼里闪过一片海,死水一般,却不肯蓝。
“不会。”简时衍正色,语气凝重严肃,非常不喜欢听陶枝念自述贬低的话语,再次强调,“从来没有过。”
若要细究,简时衍才是在爱情进展里不够坦荡的人,性的欲望此消彼长,究其克制的原因,不过就是,怕吓着她。
结果还是束手待毙,让她难受了。
简时衍双手揽过女人的腰,彼此额头相抵着。
陶枝念被迫与他平视,腿心似乎接触到什么,踮起脚尖重心不稳,只得借力在简时衍身上。
“真不知道谁和你灌输这些想法的。”简时衍无可奈何,重新锢住她,用肢体语言告诉她什么叫真的进展。
陶枝念反应过来,那人凑在她颈侧,拨开碍事的长发,含住某处皮肤,留下惩罚的记号。
末了,顽劣地舔舐她熟透的耳垂。
她没有打过耳洞,耳高于眉,轻吻落于耳侧,酥酥麻麻落下挑弄,惹的人又痒又热。
“我想说好久了,这样被学生看到影响不好。”陶枝念第一反应是挡住脖子,说好的保持距离呢,简时衍再次食言。
肇事者将长发理顺后,盖回原处,“看不到的。”
隔着衣料,腿部硬物顶弄,陶枝念全明白了。再清高禁欲的高岭之花,本质也是个男人。从前近距离接触,娇软佳人在怀,怎会没有感觉。
“直接到这一步好像是有点快。”
平息紊乱的气息,陶枝念第一次感受性器直抵的感觉,光凭硬度触感分明,实在是无法忽视。
“所以,慢慢来吧。”
简时衍注视着她,欣赏完女人臊得不行的羞赧,当然放过她。他用行动提醒她,真正的进展会是怎样,届时又会做什么。
可惜他所求的远不止这些。他想要她永远爱他。
回公寓的路上,寒风稍显温和,爱慕自内里破土而出,抽生出新嫩的枝芽,承认喜欢并非陶枝念所想得那么艰难。
依照她的性格,定然与全世界藏起真实想法,等到谈婚论嫁之前,势必不会轻易和家里人提起自己的心事。
她错过了陈西禾的视频电话。仔细算起来,陶枝念快有半年没见到过陈西禾了。联考后工作忙起来,她没有和家里联系的习惯,除了国庆假期给弟弟贴补过零花钱,平时的联络不算多。
陶枝念当即回拨,以为发生了要紧事。
快放假了,回临城前陈西禾在商圈的银饰店,直奔主题地让她选喜欢的款式。他还是第一次给女生买首饰,拉着室友作伴,几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去了好几家精品店里看款式,没选出个所以然。
寓意好嘛,竹节叶的小吊坠。
陈西禾光听店员忽悠半天,光记着能够助力事业运亨通。
画面里,碎银手镯在白炽光下闪着星点亮光,听完弟弟的转述,陶枝念云里雾里,“给我买这些做什么。”
“姐,你怎么连自己的生日都能忙忘记啊。”
她被逗笑,转念陈西禾平时兼职才赚多少钱,不愿弟弟因此破费,“会不会太贵了。”
“对姐姐好,天经地义的需要什么理由?”
陈西禾随母亲姓陈,弃了大男子主义的糟粕,硬是没长歪,上大学后反倒学会担当。
刚才还在听简时衍恭维陈西禾今后会有所成,一时出神,陈西禾嚷了好几声姐姐,她回神听他接着说。
男孩子性子急,这些年愈发没大没小,知道她在学校卖力做劳模,老生常谈别太劳心伤神,“工作这么忙,陶枝念,你要注意休息。”
“好啦好啦。”
陶枝念挂了电话,刚才开门时空出了手,忘记将花束拿进来。先前的花瓶闲置了半月有余,现下心境有所不同,手写的纸片随之掉落。
贺卡夹在牛奶棉的丝带中间,彩色铅笔纹路细腻,简时衍用的是小孩的美术工具,看得出花了心思。
平时里看多了高中生鸿鳦满纸的卷面笔迹,男人的硬笔字明显有书法功底。明明是理科老师,内容写得文艺,并未框定期限,选择权交给她。
「记得还要陪我看日出。」
陶枝念摩挲纸背,企图感知对方下笔时的心情,仿佛重新与他的手指缱绻。那天她提过的日出,简时衍言出必行,都记在心上。
插花时格外小心,她拆了底座,拿的时候就感觉重量偏重,惊喜变成惊吓,海绵底座下竟然是用保鲜膜裹了一层的全新水果手机。
「??」
她连发两个问号,「为什么要送我手机。」
陶枝念从中学开始有自己的手机,还是家里淘汰下来的非智能机。高考后用暑假工的钱,咬咬牙花了一千多,买了部普通款的国产手机。
她不打游戏,正常使用,除了拍照的确色彩失真,滤镜发灰要老土点,没别的运行方面的问题。反正她也没有发朋友圈的需求,用了四年,毕业找到工作才换上好点的手机。
那天摔跤后抱怨随口一说,天可怜见,她从来没给过简时衍暗示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还没时间去修手机屏,最近确实在研究国补和以旧换新的机制。
上次的手链是饰品,这次的好意藏在花束底座,礼物不是烫不烫手的问题了。若她心思粗些,略过都是有可能。
“拿去退了吧。”
“还有,你以后别再送我贵重的礼物了。”
陶枝念错愕片刻,无能地坐在地上,咋咋呼呼地发过去几条语音,简时衍钱多得烧得慌吗。这句话她也想说,还是没发出去。
那头的人很快回复,恍若压根没听她说了什么,煞有介事,“怎么办,想和你情侣款的手机不行吗?”
“我的女朋友,应该选择接受我的好意。”
前脚把简之之送回老宅,男人转着钥匙,前段时间陶枝念还他时,附赠毛线圈的小猫咪挂件,换了种隐喻的方式陪伴他。
街道冷清,漫长红灯等待,他好整以暇地外放多听了几遍。世界在明亮的光晕里倒退,简时衍又有点想她了。
好心情接着延续,出了电梯,直到遇到门外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

简时衍脚步停顿,撑着仅存的体面,语气冷淡,还是忍下气郁。
陈桑梧麻木地蹲在角落里抽烟,散出浓郁的蓝莓薄荷香,隔着迷蒙的烟雾,终于踉跄地起身。
她蹲久了,腿麻了。陈桑梧不自觉地带上羞辱的嘲讽,仿佛难以置信简时衍的选择,兜兜转转,结果喜欢上一个脾气软的灰姑娘。
“晚上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小老师?”
简时衍皱眉,没心情与她详述。
陈桑梧来接喻姝下班,谢过妹妹实习期的烦劳。
喻姝挽起女人的手,描述得天花乱坠,“姊姊之前应该多想了吧。我都没遇到过有谁和他走得近呢。而且简时衍的私生活干净,你大可放心啦。”
环境静得连针落到地都能听到回响,陈桑梧停下脚步,窥见他人的亲密,一眼认出主角,她太熟悉简时衍的背影了。
从小到大,大院里的男孩子们对她百般依顺,有求必应。大院里就她一个女孩子,过家家酒玩多了,无师自通习得了怎样让异性为她前仆后继的本事。
摔跤了,她就哭,所有人都会停下来,照顾起她的喜怒哀乐,捧她为掌上明珠。
眼泪廉价却最管用,她在陈桑晔的荫蔽下胡作非为,错手碰掉清代窑器,满地碎片,还可以装乖卖个惨,嫁祸给别的小伙伴。
谁都吃她这套,简时衍却不然,他对谁都淡淡的,根本没有喜恶,连陈桑梧吵着闹着顾老爷子告状,也提不起半点反应。
陈桑梧趴在沙发的靠枕上,快要睡着了,顾老爷子笑话她的心不静。
老人走后,她凑到男孩子身边问,“你真的喜欢下棋吗。”
方才她百无聊赖地注意起整盘棋局的走向,简时衍没有对手,与己博弈,分明算得清晰明白,对身边人的秉性了如指掌。
宁愿对着黑白双子玩势均力敌的游戏,也不愿意装装样子陪她多说几句话,视她恍若空气。
罢了,无非是认为她最好打发,遂连心思都不曾分半点给她。
受人冷落是很难受的,陈桑梧恨得牙痒,征服欲继续疯长,幼稚到每年生日都要许未来成为简时衍的新娘的愿望,追逐起他的人生。
爱欲伴随被忽视的痛苦,无限超纲上线,甚至气得想亲自教时衍哥如何写好“忤逆”二字。
简时衍从未叫过她的小名,这么讨厌她当初干嘛要救她,干脆让她溺死在十二岁的夏天里算了。
至少在挣扎呛水的时刻,她还可以在拥抱里获得新生和希望。时衍哥肯定还是在意过她的,不然为什么跳下去救她。
她的初恋,没落于单方面地向全世界宣告的恋情。陈桑梧告诉所有人,简时衍是她的男朋友。
谣言传多了就是真的,陈桑梧借着各种由头行使女朋友的特权,她要穿他的外套,喝他用过的水杯。然后眼睁睁看着简时衍嫌恶地丢了杯子,从没穿过她干洗后归还的外套。
“陈桑梧,你的生活除了拿我取乐,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简时衍眼底闪过凌厉,话重了,骨子里的清冷孤高暴露无疑。
司机识趣地离开,车内只剩他们两个人。密闭的空间,陈桑梧的脸热了起来,简时衍轻易能识破她拙劣的套路,先前在外人面前给她遮掩最后的体面。
凪远哥很早就告诫过她。
「小梧,依照他父母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在顾家又是借住,很多时候压抑得太久,你根本看不出他的底线,他却一早把你看得清楚明白。」
许凪远的忠告戛然而止,劝她最好别玩得太过火,好自为之,「最好还是少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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