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到时候等温照凛从北方战场抽身回来,这里又是一番光景了。
以前是他小看谢家了,竟然连远在北方的秦杳都被他们算计进去了。
想到这里,祝伯夷精神抖擞,看着纯妃,开门见山的说道:“直接说你的目的吧,本公子不喜欢弯弯绕绕。”
“王爷!”阿骨火急火燎的冲进屋子,“人抓到了!”
温照凛正照顾着小团子喝药,闻言手腕一抖,勺子里的药全撒回了碗里,他把药递给一旁的赖阳,随后缓缓站起身,用桌子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阿骨问道:“在哪?”
“如王爷所料,人在丰县,汪奎山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暗卫正在实行抓捕。”阿骨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心已经飞到抓捕现场,跟大家伙并肩作战了!
温照凛嘴角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内心有一种归于平静的安宁。
闫曜梁是在三日之后被暗卫和猛虎连手擒获的,当天晚上,他就被暗卫连夜押送到了江州城,关在了江州城的大牢里,广平军是第一层包围圈,暗卫是第二层,最里层,则是猛虎成员,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看守,绝不给别人一点可乘之机。
温照凛没有急着去见闫曜梁,而是在小团子精神渐好,身体康复之后,才走进了关押闫曜梁的大牢。
此时闫曜梁已经在大牢里关了十几日了,听看守的猛虎说,刚开始闫曜梁情绪非常激动,每天骂温照凛,从早骂到晚。
后来骂不动了,就坐在地上傻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
到现在,他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也不作妖了,每天不是睡就是吃,俨然就是一个吃牢饭的囚徒。
但这样的状态在见到温照凛的那一瞬就结束了!
温照凛来时,闫曜梁正吃着猛虎送来的午饭,一个馒头,一碟儿毫无油水的青菜,跟闫曜梁以前的伙食天壤之别,可是此刻,他却毫不在乎,大口大口地吃着没有荤腥的一餐。
大概是温照凛的气势过于有压迫感,他一进来,闫曜梁就察觉到了,嘴上的动作猛然停下,拿着筷子夹菜的手也顿住了,但是他迟迟没有抬头,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
猛虎给温照凛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闫曜梁面前,两人隔着一堵牢门面对面,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地上,胜负显而易见。
闫曜梁吃不下去了,嘴里嚼了一半的馒头也再也咽不下去,他丢了手中的筷子,放下了馒头,缓缓抬头。
这是两人自汴京之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面,时移世易,当初高高在上,掌天下生死大权的人,如今已经成为阶下囚,而当时遭人白眼,受人唾弃多年的纨绔子,现如今已是乱世枭雄,前途无量。
“你赢了......”闫曜梁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快要听不见。
温照凛动了动肩膀,让自己更舒服的靠在了椅背上,他双手交迭放在面前,嘴角噙着成功者淡然的微笑,“你用卑鄙手段得来的皇位,现在也该让出来了。”
“卑鄙?”闫曜梁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夸张的笑了起来,“坐上皇位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谁人手上没有沾过别人的血?你温照凛,难道就是清清白白走到今天的吗?”
“你不也是踩着无数人的白骨走到今天的?”
“那也比不过你那些排除异己的手段。”温照凛冷笑,“这些年你用卑鄙手段的残害的忠臣何其多?本王只是替他们回报给你而已! ”
“呵,说得好听,你不就是想给你爹报仇吗!”
闫曜梁可不信温照凛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爹是他咎由自取,朕已经给了他够多的好处了,他还不知足,非要跟朕对着干,朕岂能容他!”
“你要怪只能怪你爹不识时务,你怪不到朕头上!”
闫曜梁的记忆回到了当年,为了拉拢温刻,他几次三番登门,但是温刻就是油盐不进,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他所用,他就只能铲除!
他有什么错?
他根本就没错!
“他对老皇帝可真是忠心啊,一听宫中有难,什么都顾不上就带兵杀进来了,来得可真快,可他实在是太蠢了,到死都没分清楚谁是敌人!”
“哈哈哈哈——”闫曜梁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一边笑一边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温照凛觉得他话里有话,下意识的用力握紧了手。
闫曜梁已经到了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了,他已经这样了,左右都是一死,在死之前折磨一下温照凛,只是想想他就很开心了。
“你爹是个蠢货,你以为你就不是了吗?其实那天晚上,朕的计划早就失败了,老皇帝一开始就看穿了,但最后还是让人暗示朕继续下去,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答案呼之欲出,可温照凛却如鲠在喉,他抓紧了椅子上的扶手,死死的盯着闫曜梁。
闫曜梁很满意他的反应,笑着继续说道:“因为老皇帝,早就想要铲除你爹了!”
“你爹掌管的京畿卫,是皇家命脉,老皇帝一直想要收回来放在自己手里,不过是借了朕的手,来达成他自己的私心而已!”
“可怜啊,你爹至死都不知道,他死在他最忠心的人手里!”
“真要算起来,朕也只是给你娘下了毒而已,不成想竟然还没有毒死了,真是晦气!”
他后悔啊,真是后悔啊。
他错了,他根本就不该在温照凛回到汴京的时候重新厚待他,应该派人悄无声息的了结了他,否则今日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真相丑陋不堪,温照凛替他爹感到不值,他真怕他爹和老皇帝在阴曹地府相见的时候,他爹自责内疚的还觉得是他没有保护好老皇帝!
真是讽刺!
温照凛脸色变化莫测,可终归逃不过一个‘恨’字。
闫曜梁一直留意着温照凛的脸色,眼看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他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温照凛,你很想杀了朕吧,那就来啊!杀了朕,给你爹娘报仇,杀了朕,这天下就是你的了!杀了朕,就再也不会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来啊!杀了朕!杀了朕!杀了朕!”
“你不敢?你是不是不敢!你怕被人唾弃,你怕将来有人戳你的脊梁骨,你怕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反贼,你不敢!哈哈哈哈!你温照凛根本就不敢!”
闫曜梁一心求死,从被活捉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想法,但根本就没有机会,那些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他根本就没有自杀的机会!
他不可能在温照凛手下苟延残踹的活着,如果是这样,他宁愿死!
闫曜梁几声暴吼,倒是让温照凛冷静了下来,方才有那么一瞬,他是真的想要杀了闫曜梁以此泄愤,但也仅仅只有那一瞬,死是最好的解脱,闫曜梁根本就不配!
他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闫曜梁,“本王不会杀你,本王要留着你的狗命,一天一天的折磨你,让他生不如死,让你的残生都在痛苦悔恨中度过!”
“本王要让你亲自看看,你是如何被天下人耻笑,如何被天下人钉在耻辱柱上日日唾弃!”
闫曜梁如何甘心被比下去,强撑着双腿的疼痛扶着牢门站了起来,跟温照凛面对面,“哈哈,朕被耻笑,你才是朝廷的叛徒,即便你说破了天,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改变不了你是反贼的事实,只要朕活着一天,你就不可能清清白白!”
“朕死都不会给你罪己诏!”闫曜梁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朕告诉你,不可能!”
“哈哈哈哈——”这声笑,是温照凛发出来的,他笑着往后退了两部步,怜悯的看着闫曜梁,“你还真是蠢不可及,你以为你不下罪己诏本王就没有办法让你承认当年的所作所为吗?没有证据,本王有的是证据,至于人证,现成的很多。”
“什么?”闫曜梁似乎不敢相信温照凛说的话,很是怀疑。
“你以为本王为何会知晓当年的事情,那时候我师父也只是找到了一些疑点,但真正证实这件事的,另有其人,你好奇是谁对吗?”
“是谁!”对于这件事,闫曜梁比谁都敏感,温照凛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自己身边的、且非常被他信任的人!
“本王不告诉你,或许等你死的那一天,你会猜到。”
说着,温照凛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他来见闫曜梁,也没有抱着让他臣服的心思,他太了解闫曜梁了,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仅仅只是来见他一面而已。
以成功者的姿态,来见一个败寇。
“温照凛!”闫曜梁抓着牢门大喊,“你杀了朕!”
温照凛转身往外走,对闫曜梁的声音充耳不闻。
“温照凛!反贼!叛徒!温照凛!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从牢房出来的时候,正值一天之中最晒的时候,正巧,晒晒身上的晦气,闫曜梁后半辈子,是晒不到这样的阳光了,今日,就当他晒过了吧。
往后的一生,就只能在淤泥沼泽里苟活着了。
他不杀他,因为他不仅欠了自己,还欠了阿杳,还欠了几十万秦家军,欠了千千万万为他牺牲的将士,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折磨他到死才是对死者的宽慰。
“王爷。”阿骨方才就站在牢房的拐角处,把闫曜梁说的那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不是当事人听了都义愤填膺恨不得撕了闫曜梁,可是温照凛现在却如此冷静,他怀疑是不是被气坏了。
“放心,本王没事。”温照凛听出了阿骨话里的担忧,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汴京的消息还没传来吗?”
“有。”阿骨说着才从腰间掏出了一封加急的信件,“一炷香之前送来的,说是很急很急。”
第187章 北境战场大乱
祝伯夷在信里把汴京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了温照凛,将他查证之后的关于谢家在此次事件中埋藏的祸心,以及谢家将来可能存在的危害,都在信中说明了。
谢家不是安分的,温照凛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觉了,只是那时候双方没有利益冲突,他不在乎他们安分不安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现在牵扯的是皇位之争。
温照凛给祝伯夷回了信,让他着人留意谢家的一举一动,不必跟其正面交锋,其余的,他会亲自跟谢家家主谈。
左右谢家还是有所图,如果谢家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日后该怎么做。
等中原的战事结束,他定然是要回去一趟汴京的,至少要先安定下来,然后才能往北走。
他预备着等小团子清醒些了就带人回一趟汴京,剩下各地的朝廷驻军不过乌合之众,留给下面的人扫尾即可。
只是温照凛的算盘终究是迟了一步,他前脚刚定下回京的计划,后脚就收到了邵续春从柴陇关传来的消息。
秦杳带着二十万秦家军已经深入北越腹地,北境战场已然大乱!
秦杳低估了荣戚扬的本事,也轻视了穆澹在军营里的力量,面对穆澹和荣戚扬的连手,关裕和宋怀生根本就不是对手,即便再加上了韩铎,他们应对起来也是非常吃力。
秦杳离开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北境战场就全线崩盘,柴陇关率先失守,赫连震如有神助,仅用五日功夫就夺走了柴陇关的主动权,渝关跟着失守,十万羽林军折损近一半,韩铎受伤严重至今昏迷不醒,黑熊将军死守齐蒙关捡回了韩铎一命,随后齐蒙关八万人不敌荣戚扬大军,黑熊将军不得不带着韩铎和剩下的五万人马退到了飞鸿关,战线因此一再往后退,关裕现已经在飞鸿关坚持了半个月,眼瞧着就要撑不住。
幸好邵续春带着兵马赶到,先是出其不意收回了柴陇关,然后派人偷袭了荣戚扬在齐蒙关的大本营,切断了他与后备力量的联系,迫使他不得不暂时退出飞鸿关战场,这才得以让关裕有机会喘一口气。
邵续春是温照凛给秦杳的暗中兵力,一直蛰伏在北境和苍北的交界处,不曾露过面,以至于秦杳都忽略了自己还有这么一支队伍可用。
邵续春手下十五万广平军,这是温照凛给的精锐中的精锐,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就一直潜伏着,直到一个月前,邵续春渐渐发现了北境战场的不对劲,这形势越发焦灼,敌军越发猖狂,北境连丢两城,而且这不像是在做戏,他悄悄摸进了赫连震的军营,这才确定北境现在的形势是真的很紧张。
见状,还以为王妃有难,他顾不上其他,带着人就围了赫连震的军营,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和军械,又趁其不备收复了柴陇关,当场斩杀了赫连震。
后来邵续春带着人跟大部队汇合,这才发现秦杳早就不在军营了,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带着人悄悄离开了北境,朝着北越皇城进攻了!
这下邵续春可不敢耽搁,没有及时察觉北境的异常他已经是死罪一条了,现在又把王妃保护丢了,他这头真是保不住了!
因此,他顾不上阻拦,马不停蹄的就给温照凛去了消息。
北境大乱,崩塌就在朝夕之间,温照凛得到消息之后就心急如焚,害怕荣戚扬突然折返回北越断了秦杳的退路,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
当然飞是不可能飞过去的,他用一天一夜的时间交代好手下的几个将军,又飞鸽传书了祝伯夷,让他接手他手上的事情,然后连夜带走了十万广平军奔赴北境战场。
小团子身体还未痊愈,为了保证小团子的安全,温照凛派人秘密把小团子送回了阙州城,由敬安公主照看,跟着一起去的,还有傅白敏以及赖阳和不少暗卫。
另一边,远在飞鸿关的诸位将士们还不知道温照凛已经带着援军赶来了,他们正商议着如何退敌。
距离停战已经过去十日,据红鸾阁的可靠消息,荣戚扬已经恢复了战线与齐蒙关大本营之间的联系,此刻人正在往飞鸿关外来。
不仅如此,穆澹已经接手了柴陇关外的北越军队,他预备再一次对柴陇关发起进攻。
而就在关裕一行人商议御敌办法之时,柴陇关就传来了噩耗,柴陇关外已经开战,且形势不容乐观。
这消息一出,邵续春坐不住了,当即就站了起来,“柴陇关至关重要,我这就赶回去!”
柴陇关下由五万广平军镇守,广平军虽是精锐,但架不住对方人多,邵续春必须要回去,因为柴陇关是一个绝对不能丢的地方。
通过柴陇关,敌军不仅可以从另一个方向攻打北境战场,也可直接从这里南下,插手内地战场。
眼下内地战局尚不稳定,万不能让其横插进去!
邵续春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关裕点头,示意他可以马上离开。
邵续春没有带人离开,只身一人赶往了柴陇关,如果让估摸的不错,只要他能坚持十日,就可以等到王爷的援兵。
且飞鸿关的状况比之柴陇关更紧急,需要的 兵马也更多,把人留给关裕,是必须的。
关裕现在手下能用的人不多,黑熊将军和韩铎都有伤在身根本不能参战,他手下现在能用的,也只有几个小将而已。
现在他们只有两条路,一是弃守飞鸿关往后退,把希望寄托在后面。
二则跟荣戚扬硬刚,可他现在能调度的兵马不过三十万,却要面对人数多出一倍的敌人,硬刚也刚不过去啊......
愁......
关裕愁得寝食难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而更让他抓狂的是,暗卫打探到,荣戚扬已经察觉到了秦帅不在军营这件事!
这下关裕更愁了!
不仅要御敌,还要防着荣戚扬给秦帅下黑手!
“关将军!”彻夜未眠的关裕在清早被将士火急火燎的声音惊起,下意识的拿起挂在床边的佩剑,耸了耸肩就想要奔赴城楼作战。
不出关裕所料,来人就是来报告敌军消息的,“将军,敌军已经在城外二十里了。”
“吹战斗号角,准备作战!”关裕毫不含糊,紧握佩剑严肃说道。
邵续春带来的援军给了荣戚扬很大的压力,为防止后续又出现莫名其妙的援军,荣戚扬决定加快进度,务必短时间内解决眼前的敌人。
所以这一次的攻势比之先前,更加凶猛更加不管死活,那攻城的架势,简直就是拿死人的尸体堆天梯,把人一个个往城楼上送。
好在关裕手里还有火炮,一炮下去效果还很是可观。
可是他手里的火炮不多,也是需要省着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根本不会把这东西请出来。
火炮不断被点燃,城楼上的弓箭手和投石手换了一批又一批,将士们斩落一个又一个企图登上城楼的敌军,终于在天空擦黑的时候,城楼下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一时间,城楼上的将士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然而还不等将士们把气儿喘匀,战鼓却再一次被敲响。
将士们回头一看,敌军换了一批人卷土重来,气势汹汹!
“擦他奶奶个腿儿!这是想要活活累死咱们吗!”关裕啐了一声,然后立刻组织将士们御敌。
荣戚扬这回是铁了心的要耗下去,整整一个晚上,双方的交战都没有停下,城楼上的将士们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城下的敌军还乐此不疲的在爬云梯。
直到天亮,北越军这才撤了回去,为了防止他们再杀一个回马枪,关裕亲自在城楼上盯了一个时辰,探子回报确定敌人不会再回来之后,他才精疲力竭的下了城楼。
好几天没合眼了,关裕却仍旧不敢松下心中的那根弦,浅浅眯了两个时辰就睡不着了,登上城楼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各处情况。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实力,绝对不能跟荣戚扬硬碰硬,他把荣戚扬拖得越久越好,远在北越的秦杳也越安全。
接下来几日,荣戚扬都是这样的打法,动辄就是一天一夜不合眼的交战,幸好飞鸿关内物资齐全,否则真不够这么耗的!
关裕摸不准荣戚扬到底什么打算,只能尽心竭力的守城。
然后守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两军连续交手了五天五夜不停歇之后,守城的将士们终究是吃不消了,不是身体吃不消,而是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关裕也看出来了,憋屈了一个多月,将士们急需一场胜利重燃斗志,否则这样下去,飞鸿关失守是迟早的事情!
第六天的清晨,经过关裕一晚上的思索和布局,他决定今日出城迎敌!
他这几日已经详细勘探过,荣戚扬攻城的士兵仅八千人,三支队伍轮流攻城,间隙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一炷香虽然短,但是却藏着他翻盘的机会!
第188章 救援
趁着敌军轮换的这个间隙,关裕亲自带着人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亲自率兵,同敌人正面交锋,另一路由右翼将军带队绕袭往后,拦截敌军的支持,替前方的将士们争取机会。
很快,就到了敌军轮换的时候,关裕先护送了右翼大军出城,自己紧随其后干扰敌军探子的视线,右翼大军经验丰富,迅速隐入左侧山丘,朝着敌军的临时大本营袭去。
敌军轮换的部队很快卷土重来,看到整装的秦家军怔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为首的将领立刻让人折返通知荣戚扬,而自己则跟关裕正面交锋。
双方人数持平,一方是骁勇善战,以剽悍著名的北越军,一边是经验丰富,以雷厉风行闻名的秦家军,这一战,注定会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杀!”敌方小将率先发声,号角声伴随着他冲锋的号令,身后的北越军闻声而动,挥着大刀就朝着秦家军杀来。
秦家军可不是吃素的,在这样的场地硬碰硬,他们从来就没有怕过谁!
双方很快就深入对方阵营要害,关裕一边指挥着将士们冲锋,一边跟对方小将打得难受难分。
关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对手虽强悍,但在他面前,还很是不够看,两人交手百招开外,对方已节节败退,关裕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给对方一点反败为胜的机会,察觉到对方有意撤退之后,他开始步步紧逼,不给对方一点撤退的机会。
两人纠缠之间,双方将士已经彻底混战在一起,放眼望去,每个人脸上都是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哈——”敌军小将被关裕纠缠烦了,怒吼一声决定拼死一搏,手上的开山斧密集有力的朝着关裕落下。
关裕见状,对方这招正中自己下怀,他佯装退步,在对方更近一步之时,双腿在身旁将士肩上接力,翻身便落在了对方身后,趁着对方反应不及,他手中的长剑宛若游龙一般,每一道伤口都落在对方要害之地。
小将倒地,秦家军的包围圈也顺利形成,这时候北越大军才反应过来,他们竟然已经被包围了,方才的交手,只是为了制造混乱,给包围的秦家军制造机会。
包围圈形成,秦家军迅速往圈外退,在敌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城楼上的投石手已经准备好。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响起,震天雷在城楼下开出了血红色的花,既惊艳又轰动!
关裕站在圈外,看着失去反抗力的敌军,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日这一仗,他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三千敌军覆灭,关裕没有收兵,而是带着剩下的将士们赶去前方支援另一支队伍。
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开战,右翼要面对的是人数比自身多出一倍的敌人,想来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然而当关裕浩浩荡荡带着人赶到的时候, 面临的,却是全副武装的荣戚扬以及他身后的三万北越军!
而关裕的右翼大军,早已经全军覆没!
荣戚扬坐在马背上,欣赏着关裕脸上的精彩表情,他眼力极佳,即使相隔这么远,他依旧能清楚的捕捉到关裕脸上的不可思议。
没错,今日这一仗,是他一早就预料好的。
前方那支被关裕全歼的队伍,只是他抛出去的诱饵,为的,就是引关裕上钩!
他了解秦家军,了解秦家,也了解秦杳手下的每一个将士,知道他们各自的优缺点。
今日这一仗,便是针对关裕来的,他命人轮番攻城,从一开始一天一夜,到现在几天几夜不停歇的攻城,都是为了引诱秦家军出城作战。
秦家军向来心气儿高,守城对他们来说就是屈辱,这样的屈辱短时间尚可忍受,可时间一长,即便再有血性的军队,都会变得不再善战,失去大规模作战的勇气。
关裕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及他只需要命人不停歇的攻城,关裕自己就会先撑不住,在有一天出城作战!
而他则只需要等待即可,无需太久,因为关裕等不起。
所以便有了眼下的场面,他三万精锐整装待发,而对面的关裕,身后堪堪不到三千人马,其中还不乏有伤员。
胜负一目了然,关裕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知道自己今日上当了,不,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荣戚扬准备好的陷阱里,自己被利用了而一点不自知。
今日他恐怕难逃一死,从看见荣戚扬的那一刹那,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的暗流涌动,此时,他已经北越军包围了!
“关将军,咱们也算是旧交了,今日你若投降,本帅饶你不死且厚待于你。”
荣戚扬隐居之前,也是苍北战场的常客,他年长于关裕,初次见面时,关裕还是个毛头小子,凭借本事在秦家军占有一席之地,并且跟在当时的秦帅身边,是个很出色的小将。
后来两人也交过手,他欣赏关裕的气魄和忠心,但也仅仅是欣赏而已。
关裕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荣戚扬,对他的厌恶依旧如当年一般,且不减反增!
“投降?”关裕冷哼一声,随即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生死而已,何足挂齿,本将忠于秦家军,忠于秦帅,绝不投降!!!”
说着,关裕就率先发起了进攻,他就是死,也要在荣戚扬身上咬下一块肉下来!
身后的秦家军早已视死如归,随着关裕一声令下,秦家军迅速移动,很快就形成了一道壁垒,把试图近身的敌军都阻挡在了外面。
然而这并非长久之计,敌我双方力量过于悬殊,北越军很快就大批量的碾压而来,他们只能拼命应对,保全自己。
秦家军忙着御敌,关裕却神不直鬼不觉的杀到了荣戚扬面前,荣戚扬身边保护的人很多,都无需荣戚扬亲自动手,他手下的人已经把关裕重重拦截。
即便关裕使出浑身力气,也近不了荣戚扬的身,他被团团围住,以一敌多,分身乏力。
身后的秦家军一个个倒下,每一个倒下的将士们手里都紧握武器,双手双脚还做着防备的姿势,仿佛只要有召唤,随时可以站起来一般。
荣戚扬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毫无波动,他计划着关裕死后的事情,关裕一死,飞鸿关必破,随后他便可直奔应朝关,应朝关只有一个宋怀生,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月之内,他必将拿下北境,然后挥师南下。
至于秦杳,北境一破,她后继无力,从北越撤兵是必然,他都无需亲自动手,一切便会变成自己预想的那样。
“铮——”正当荣戚扬在脑海里计划着挥师南下之时,一支箭不偏不倚的朝他眉心飞来,本能让他下意识的偏头,箭矢正中他身后的帅旗。
这一箭把旗杆拦腰折断,飘扬的帅旗轰然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远处,荣戚扬也不例外,在看清来人那一刻,他布满眼纹的双眼迸发出如炬的目光,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
温照凛一袭黑色盔甲坐在马背上,直起后背双手满拉弓,在跟荣戚扬对视那一刹那,三箭齐发,马背颠簸,却一点不影响他的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