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立刻下令撤兵,往后退了三十里。
他没回军营,而是传令桓温将军,暂代军务,然后带着阿骨马不停蹄的向城内去。
知府府在城中心,从防线到城中心尽管两人一路快马加鞭,也是从白天赶到了黑夜才堪堪进入主城区。
战时城内没有夜生活,早早就宵了禁,只能偶尔听到打更的声音。
皇后和小团子用完了晚膳,她没有急着把小团子送回屋子,而是带着小团子一起召见了禁军统领,闫曜梁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日不找到,她就不敢让小团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知道自己在闫曜梁那里已经暴露了,现在闫曜梁一定恨她入骨,他一定会报复自己,所以她不仅要保护好小团子,还要交代禁军护好院子,不能给闫曜梁一丝一毫的机会!
只是皇后怎么都不会料到,等她交代好一切,带着小团子回到屋子的时候,会在屋子里看见闫曜梁那张阴骘森冷的脸。
“皇后回来了。”闫曜梁坐在圆桌边,手边还有一杯泡好的热茶,已经喝了一半,看来已经坐了一会儿了,他胳膊撑在桌沿,手掌拖着下巴,嘴角噙着笑,慵懒的开口。
皇后和小团子在推门的那一瞬就愣在了原地,皇后瞪大的眼睛,脸上的错愕和惊讶根本掩饰不住,她下意识握紧了小团子的手,把小团子护在了身后。
“来——”
“嘘——”
皇后想要呼救,可是她刚张嘴,声音都还卡在喉咙,闫曜梁就打断了她,他把食指放在嘴唇边,一边笑一边摇头,“皇后还是谨慎些好,否则,朕的护卫,可是不长眼的!”
闫曜梁这话一出,皇后这才注意到屋子里不仅有闫曜梁,房间两侧,一边还站着好几个人。
“你想怎样!”皇后放弃了大声呼救的打算,警惕的开口。
然而闫曜梁却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目光从皇后的身上移到了她身后,小团子身上。
“这就是朕的六皇子?”闫曜梁笑着开口,边说边站了起来,绕过圆桌站到了皇后面前。
这样的闫曜梁皇后从来没有见过,此时此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皇后冷汗暴起,被他靠近,皇后的腿就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后退,边退她边把小团子往自己后面推,想要让他远离闫曜梁。
可是这屋子就这么大一点儿,仅仅几步,一大一小两人便退到了门边,皇后一个没留意就撞在了门框上,幸好小团子无碍。
“你已经害死了一个咱们的孩子了,你还要伤害蠡儿吗?”
皇后退一步,闫曜梁就逼近一步,皇后内心早已无法安定,她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但即便这样,她也毫不犹豫的张开了双臂,将小团子紧紧护在了自己和门板之间。
“皇后这是说的什么话?朕何时要伤害蠡儿了?朕找了蠡儿这么多年,怎么会舍得伤害他呢?朕只是想看看他而已。”闫曜梁无视了皇后的阻拦,一步步向她靠近,然后弯下腰紧紧的盯着皇后身后的小团子。
他盯着小团子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一般,半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是像,像皇后,也像朕。”
说完,在皇后恐惧的眼神之下,闫曜梁缓缓的直起了身体,又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然后他又朝小团子招了招手,“来,过来让朕再瞧瞧。”
皇后心中鼓跳如雷,闫曜梁的话落在她耳朵里简直就像阎王敲响的丧钟一般,一声一声,咚咚咚直击心尖儿。
她不敢放松,双手紧紧扣在了门板上,生怕自己一松懈小团子就被抢走了。
可是即便她这样,也依旧改变不了小团子被抢走的命运。
见皇后不肯松手,闫曜梁耐心告罄,随意的靠在了桌边,抬了抬手。
两侧的护卫得令,立刻上前,一个压制住了皇后,一个不由分说的把小团子带到了闫曜梁面前。
“闫曜梁!”皇后被钳制住了双手,动弹不得,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团子落入闫曜梁的魔爪,“你不要伤害蠡儿,你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你放了他,他也是你的亲骨肉啊!”
“哼!亲骨肉?”闫曜梁没有赏给皇后一个眼神,而是死死捏住了小团子的下巴,“叫声父皇,朕就饶了你。”
小团子下巴被捏得生疼,脸颊都被憋红了,但下巴却隐约可见乌青,闫曜梁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疼痛让小团子根本就出不了声。
皇后也看了出来,又大声吼道:“闫曜梁!你是不是人!他是你亲骨肉!是皇室血脉!”
“皇室血脉?”闫曜梁重复的呢喃一声,眼神却在那一瞬变得狠戾,手也从小团子的下巴移到了脖子上。
“闫曜梁!”皇后跪在地上疯狂的挣扎着,可她根本不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再怎么都是无济于事,她只能通过怒吼试图唤醒闫曜梁的良知。
闫曜梁是起了杀心的,他不停的收紧手掌,小团子的脸色都已经不正常了。
他双手紧扣住闫曜梁的手腕,双腿挣扎着,想要摆脱闫曜梁的桎梏。
“闫曜梁,你敢!你要是杀了蠡儿,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即便我死,我也一定会让你五马分尸!”
“现在禁军都是我的人,汴京也已经被我父亲掌控,你就是杀了我,你也绝对活不过明天!”
“即便我最后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温照凛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他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已经顾不得其他,她不停的刺激着闫曜梁,希望能将他的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她受不了小团子绝望无助的眼神。
好在,闫曜梁似乎听进去了她的话,他猛地转头,冷煞的脸上却嘴角上扬,眼神也逐渐变得兴奋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他松开了小团子的脖子,将他扔在了地上,然后缓缓站起身,踱步到了皇后面前,弓着腰低下头跟皇后对视,“你不说朕都差点忘了,温照凛很在乎这小子是吧,那朕倒要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至于你,朕跟皇后年少夫妻,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第182章 他是乱臣贼子
当温照凛和阿骨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恢复了平静,饶是温照凛和阿骨这样久经沙场的人精,都未曾察觉到这里有丝毫的异常。
但两人却并未放下心来,皇后急匆匆让人送出消息,说明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没道理现在这里却这样平静。
温照凛放心不下,决定去找皇后面谈。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两人熟练的打晕了几个侍卫,然后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皇后所在了院子。
院子里的灯还没有熄,窗户紧闭,但依稀能从窗户看见里面的人影。
“叩叩——”温照凛亲自叩门,小心留意着屋子里的而动静。
声音响起的那一瞬,屋子里的动静戛然而止,皇后的声音随即响起,“是谁!?”
“本王来看看小团子。”
皇后心里暗道来得真快,她僵硬的站在圆桌边上,双手死死扣住了桌沿,温照凛话音落下,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小团子的床,半晌,她缓缓开口,“小团子已经睡下了,广平王请回吧。”
闭门羹吃得意料之外,温照凛怔愣了片刻,不是很明白皇后的意思,她让人送信难道不是求救的意思吗?
现在又避而不见,属实说不过去。
温照凛还未开口,一旁的阿骨先看不下去了,“皇后这是何意,我们王爷一得到消息马上就赶来了,可是你现在又避之不见,总得有个解释吧。”
原以为这样说皇后就会开口,可不料皇后并未有这个意思,反而说道:“今日是本宫唐突了,没有考虑周全,劳烦广平王幸苦走一遭,但本宫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便带着蠡儿回京。”
“什么......?”温照凛错愕的开口。
皇后的声音再次从门内传来,“广平王不必担心,本宫会下令大军撤出江州城,明日王爷的军队便可入驻,本宫已经想明白了,闫曜梁一日不除,蠡儿和本宫就永远不可能高枕无忧,此时回宫,是最能保证安全的。”
“希望本宫和蠡儿回去之后,广平王能尽快除掉闫曜梁,本宫也会昭告天下,届时迎你入宫,助你登基。”
“至于王爷要的罪己诏,本宫回宫之后便昭告天下,王爷不必担心。”
皇后说完,屋内屋外都陷入了沉默,皇后没有再说下去,温照凛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动静,倒是阿骨,他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也立刻做出了反应,“皇后娘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王爷今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来看看小公子而已。”
“我们王爷和小公子相处多年,皇后娘娘就算回京,也得在回宫之前让王爷见他一面吧,毕竟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
“还是不必了吧。”皇后仍旧不同意,“广平王,蠡儿已经选择了本宫,现在也好不容易跟本宫重建母子之情,你又何必来打扰乱他心神呢?”
皇后这一句话,直接否定了温照凛这些年的付出,任谁听了心里都不会好受,就算是强大如温照凛,也不得不因这句话心冷。
他没有再开口,抬头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随后带着阿骨,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屋外归于平静的那一瞬,皇后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她朝着床的方向望去,闫曜梁正钳着小团子,捂着他的嘴巴,不知何处来的匕首抵在脖子上,他嘴角噙着笑,满意的看着皇后。
小团子动弹不得,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皇后,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是皇后不知道,小团子想说的是让她赶紧跟温照凛求救,而不是被闫曜梁牵着鼻子走!
他虽然是一个小孩儿,但跟在温照凛身边多年,知道什么人能信,什么人不能 信 ,像闫曜梁这种小人,就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能信的!
可惜两人母子情缘尚浅,皇后只觉得小团子可怜,根本就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人已经走了,你放了蠡儿。”皇后瘫坐在地上,抬头恶狠狠的盯着闫曜梁。
可是闫曜梁怎会轻易就如皇后的愿呢,他笑着摇头,轻声道:“事还没成呢,朕可不能把这小子还给你。”
“我已经按你的意思说了!”皇后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
然而对于皇后的歇斯底里,闫曜梁完全不在意,依旧悠闲,“皇后放心,这小子虽然认贼作父多年,但好歹也是朕的种,朕不会伤害他的。”
“当然,前提是皇后要听话,若是皇后想暗中联络温照凛,那就不要怪朕心狠手辣了!”
“朕这一生,留下的种没几个,已经死了两个,再多一个朕也不在乎。”
闫曜梁彻底疯了!
这是皇后此时此刻最清楚的感受,她不敢触怒闫曜梁了。
另一边,温照凛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挫折,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闷闷的,似乎有快石头压在他心上。
但理智冷静如他,走出了知府府的大门,他就又振作了起来。
阿骨察觉到温照凛情绪的低落,刚想开口说句什么缓解气氛,还不等他开口,温照凛就率先开口了。
“去查皇后今日都见过什么人,另外全力追查闫曜梁的行踪,查江州城的禁军有没有不在岗的,都给本王查清楚。”
阿骨立刻听明白了,问道:“王爷是怀疑皇后今日的异常跟闫曜梁有关?那明日朝廷大军撤退,咱们的大军要进城吗?”
“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是,属下这就传令桓温将军。”
这天晚上,温照凛并未出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阿骨和暗卫则留意着城内的一举一动。
翌日,天刚蒙蒙亮,温照凛躺在床上一夜未合眼,听到敲门声的时候,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阿骨端着早膳走进来,温照凛一边用早膳,他一边汇报情况。
“皇后的队伍已经启程了,约摸两个时辰之后就能出城,朝廷的兵马也在陆续撤退,只留下了一小队人马在这里,桓温将军已经做好了入城的主备。”
在听到皇后已经启程的时候,温照凛拿筷子的手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等阿骨说完,他立刻开口说道:“城内有什么异常吗?”
“今晨属下回来的时候,发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在在外面晃悠,似乎是冲着咱们来的。”
“另外您让属下打探关于禁军的消息,禁军人员完备,没有突然失踪或者暴毙的。”
没有......
温照凛一时间有些犯难,闫曜梁敢出现在江州城,不可能只身一人,他身边一定还有别的人,可是他哪里来的人呢?
“王爷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温照凛点头,“昨夜皇后房中,不止她一人。”
他当时虽然情绪不正常,但机警,他临走之时,不知是里面的人放松了警惕还是别的什么,他察觉到了几道非同寻常的气息。
“王爷......”阿骨震惊,很是歉疚,自己昨夜只顾着生皇后的气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点。
温照凛摇摇头,示意他不必自责,随后站起来,从身后的书桌上拿了一封信递给阿骨,“交给暗卫,然后你随我出城。”
“是。”
两人出城时已经是晌午十分了,除了城门的守卫,朝廷驻军已经全部撤离,百姓们也走了不少,现在留在城内的要么是走不掉的,要么就是不愿走的,人少得可怜,偌大的江州城,在一夜之间变得萧条寂静,毫无生气。
江州城外,桓温将军已经携大军等候多时了,见到温照凛,桓温将军立刻打马上前,“王爷,如何?”
桓温将军问的,自然是今日能否进城。
温照凛点点头,道:“本王亲自领兵进城,将军在此等候命令。”
桓温将军还未发话,已经猜到一点内情的阿骨坐不住了,当即就要阻止,“王爷,这可——”
温照凛主意已定,抬手打断了阿骨,继续说道:“一切交给老将军了。”
桓温将军虽然已经年迈,但依旧耳聪目明,见阿骨一脸不同意的模样,就知道此行大概不如温照凛表现的那样轻松,“王爷,时局未定,还需您调度大军,此行还是末将去吧。”
“不必,本王心里有数。”
温照凛决定的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改,桓温将军和阿骨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和无奈。
温照凛没有理会两人的眼神交汇,夹紧马腹往后面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正当午时三刻,一天之中太阳最烈日头最高的时候,他率领五千士兵,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守城的几个废物早就做好了投降的准备,一看还是温照凛亲自率军,马不停蹄的就打开了城门,亲自把人迎了进来。
过了防线,温照凛带着人往城内走,所到之处百姓们避之不及,他无意理会这些人,不管他说多少次不会殃及百姓,这些人对他都避如蛇蝎。
此时,城内的百姓都已经知道广平军进城的消息,所剩不多的百姓纷纷紧闭家门,大中午的更是连火都不敢生,生怕让人知道家里有人。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空荡荡的街道上,还开着一家客栈,客栈的楼上,此时突兀的开了一扇窗户。
闫曜梁站在窗户边,夏日的热浪一阵阵的打在脸上,他仿佛已经听见了马蹄和兵器的声音。
“皇上,温照凛已经率兵靠近了,约摸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一个士兵穿着的男人跪在地上汇报情况。
闻言,闫曜梁点点头,淡定道:“一个都不许剩!”
闫曜梁虽然表面平静,但仔细听,还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到难以压抑的兴奋和激动。
士兵带着他的命令离开,闫曜梁坐回了一边的椅子上,悠哉游哉的闭目等候着。
在房间的角落里,丢着两个人,是本该已经出城的皇后和小团子,此时皇后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仍在墙角,而小团子倒在她怀里,已然昏迷了过去。
整个屋子里只能听见沙漏里的沙子洒落的声音,“沙沙沙——”落在闫曜梁耳朵里,极其悦耳。
突然,沙漏的声音戛然而止,闫曜梁猛地睁开眼,铮铮的马蹄声横冲直撞的闯进了耳朵,在寂静的午后显得震耳欲聋,他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
当温照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扣住了窗拦,屏住了呼吸。
而下方,温照凛自从进了主城区,便放慢了脚步,不动声色的留意着周围的一起,跟随的将士们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警惕的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做好了即刻迎战的准备。
大军缓慢的前进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怕呼吸声太大从而没有听见异常的声音,而从进城开始就脱离队伍的阿骨,终于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站在高出的闫曜梁就看见有人在温照凛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整个队伍就突然停下来了。
而就在这时,闫曜梁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猛地对上了温照凛的视线。
知道自己暴露了,闫曜梁没有一丝犹豫,手腕一抬一放间,整个街道上,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每一个房间乌压压的冲出几十个手持兵器的士兵将温照凛和广平军紧紧包围。
而房顶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箭矢上,已经裹上了被火油浸泡过的布絮,只需要一点点火星,立刻就能引燃整个街道!
两军对峙,谁都没有先动手,朝廷士兵忌惮广平军的战斗力,广平军摸不准敌军人数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这时,闫曜梁的声音从众人头顶响起,“活捉温照凛,朕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双方交战一点即燃。
狭窄的街道大大限制了广平军的能力,温照凛竭力指挥着大军反击,但对方有弓箭手押后,又是在这样局限场地,对广平军来说没有任何优势。
闫曜梁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疲于应对且已经受伤的温照凛,脸上的笑意越发压制不住,就快要笑出声来了!
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兴奋之余,一把从皇后怀里把小团子提溜了起来,一杯茶水把他泼醒,然后钳着他的手脚走到窗户边,让他睁眼。
小团子被强制叫醒,人还未反应过来,睁眼就发现自己正悬于窗户边,定睛一看,下方正打得如火如荼,温照凛的身影随即强势的闯进了他的眼眶。
“父亲......”小团子小声的开口,眼泪瞬间从眼眶滴落,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
闫曜梁被小团子的话刺激到了,一脸凶狠的掐住小团子的脖子,附身在他耳边恶狠狠说道:“你看清楚,朕才是你父皇,下面那个,是乱臣贼子!”
第183章 这蠢货还挺难杀
大概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小团子明明没有说出声,可温照凛仿佛听见了一般,斩杀面前的敌军之后,猛地抬头,便看见了被闫曜梁死死钳住的小团子。
小团子脸上是窒息的绯红,整个人动弹不得,温照凛瞬间就红了眼,手上的动作更加狠辣,一招一式好似都落在闫曜梁身上一样。
闫曜梁当然也看出了温照凛的愤怒,见到温照凛被折磨得逐渐失去理智的模样,他心里就快活,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重,全然不在乎小团子逐渐微弱的气息。
他只知道自己就快要胜利了,他终于要赢了,温照凛给他的耻辱,他终于要还给他了!
“哈哈哈哈——!”闫曜梁猖狂放肆的笑声在高处传开,下面的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兴奋,“弓箭手,准备!”
闫曜梁话音刚落,屋顶上的那些弓箭手立刻又换了一拨人,一个个箭指温照凛,随后,只听闫曜梁一声“放——!”
万箭齐发,箭矢宛如雨滴一般从空中砸下,这对广平军来说,无疑是在加重他们的劣势,朝廷士兵配合得很好,弓箭手出箭时,他们就往后撤,等弓箭手换人的间隙,他们又插空入场,不给广平军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样下来,即便广平军骁勇,在狭小的空间作战也无济于事。
可是温照凛迟迟没有宣布撤退,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应敌,并且尽量给自己找掩体。
温照凛的情况同样不乐观,他要应对的,是多出普通士兵十倍的敌人,并且还有专门针对他的弓箭手,双拳难敌四手,并且他还不得不分心留意小团子的情况,这样的状况下,他处于劣势是必然的。
阿骨几次想要冲破阻拦到温照凛身边,可是当他解决了当前的敌人,又会有另一波人围上来,他根本就没机会靠近,看着王爷身上愈发多出的伤口和逐渐缓慢的动作,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能飞过去。
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最糟的,闫曜梁大概是想要折磨他们,所以迟迟没有点火引燃箭矢上的火油,等闫曜梁欣赏够了,他们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追风不知何时已经倒下,温照凛手持长剑已经杀红了眼,两只胳膊上已经出现了好几道伤口,腿上也没能幸免,左边大腿正汩汩的流着血。
“温照凛,朕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只要你现在跪下,宣布投降,臣服于朕,朕饶你不死!”
闫曜梁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大慈大悲的语调,仿佛自己做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温照凛一掌拍在了身后偷袭之人的脑门上,那人瞬间七窍流血倒地之后再无动静,这一掌震慑住了周围的人,他们一时间不敢再上前,这时候,温照凛才缓缓抬头跟闫曜梁四目交汇。
“蠢货!”温照凛啐了一口血,勾起唇角冷笑一声,“今日本王就让你看看,究竟是你死还是本王活!”
说着,温照凛突然拔地而起,脚尖借力在街道两边商铺的屋檐上,顷刻间身影出现在了闫曜梁所在的窗户面前,这里没有落脚点,他全凭自身的功力,在跟闫曜梁齐平之时,手中的长剑堪堪划过他的胸前。
顾及着他手里还有小团子,温照凛没有下狠手,一招不成,他并不气馁,在闫曜梁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脚尖在窗栏上一点,随即纵身一跃,轻而易举就上了房顶,那干净利落的动作,根本不像是一个身中数刀且还血流不止的伤者。
然而闫曜梁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自信的认为今日这一仗他必胜,所以即便温照凛已经上了房顶,就在他咫尺之间,他也毫不慌乱,甚至还大笑,嘲讽温照凛。
“屋顶上朕已经布满了弓箭手,且朕的禁军马上就到,今日你温照凛插翅难逃!”
屋顶上的打斗声此起彼伏,兵器相接的声音落在闫曜梁耳朵里甚是悦耳,他已经能想象到温照凛在上头被团团包围的惨状了。
然而就在这时,屋顶的打斗声却戛然而止,还不等闫曜梁反应,屋顶传来一阵巨响,随即屋顶便被创出了一个豁口,烟尘瞬间布满了整个屋子,他心知不妙,下意识的收紧了胳膊,把小团子箍得更紧了。
“出什么——”
“咚——!”
闫曜梁话说一半,突然间腹部就传来了一阵剧痛,他猛地松开手护住肚子。
小团子被甩在地上飞了好远,他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一会儿脸色才趋于正常。
闫曜梁被撞到了窗户边上,等他缓过来一瞧,竟然是不知何时醒来的皇后站在自己面前。
皇后是被屋顶的打斗声惊醒的,一睁眼,就瞧见了已经快要厥过去的小团子,她的理智立刻就灰飞烟灭了,正巧,这时屋顶突然被砸出豁口,屋子里烟尘满天,是偷袭的绝佳时机。
她根本顾不上其他,趁闫曜梁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之时,她一猛子撞向了闫曜梁。
很显然,她的偷袭是成功的。
闫曜梁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肚子,恶狠狠的盯着皇后。
皇后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闫曜梁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还几次三番被打晕,她现在极其虚弱,但她一直强打着精神,把闫曜梁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
闫曜梁怒火中烧,手中握着匕首一步一步朝着皇后走去。
皇后一步一步的往后退,退到圆桌边上的时候被挡住了退路,她心一横,猛地摔碎了桌上的茶壶,随即飞快的弯腰捡起了一个锋利的碎片。
“朕本想留皇后一命,看来皇后是自己不想活了。”闫曜梁阴恻恻的开口,顷刻间人已经抵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虚弱得很,拿着碎片的手都在颤抖,她紧紧盯着闫曜梁,没发现自己的手因为握住碎片太紧而正在流血。
“你放心,等你死了,朕会给那小子一个痛快!”
皇后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挥舞着碎片想要弄死闫曜梁,可两人体力悬殊,她那里是闫曜梁的对手,闫曜梁只是稍稍一抬手,轻易就打飞了皇后手里的碎片。
皇后当然不死心,可还不等她做出自保的动作,闫曜梁的匕首已经先一步插进了她的胸膛。
“噗”的一声,血液四溅。
皇后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膛的匕首,又缓缓抬头,惊恐错愕的看着闫曜梁,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闫曜梁也愣了一刹那,看着手上的血迹,却又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啊啊——!”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小团子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抱着脑袋不住的尖叫。
闫曜梁笑得越发大声,一边笑,一边往后退,他看了看皇后,又回头看了看发狂的小团子,又大笑一声,然后转身朝着小团子走去。
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身体却被猛地抱住了,皇后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死死抱住了闫曜梁。
任凭闫曜梁如何挣扎,她都不撒手,只是看着小团子的方向,用虚弱的声音开口,“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