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小团子根本就听不到,也看不清皇后的嘴型,他眼眶里全是眼泪,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闫曜梁还在挣扎,可是他越挣扎,皇后手收得越紧,他不是有耐心的人,在皇后没有防备之时,扭过身体,手里的匕首再一次狠狠的插进了皇后的后背。
一刀不够,闫曜梁接连插了十几下,直到皇后的身体从他身上脱力,最终毫无生气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团子的尖叫越发大声,他眼眶里只剩下一片血红,四肢酸软根本使不上任何劲儿。
“哈哈哈哈——”闫曜梁癫狂不已,弯腰抽出了插在皇后背上的匕首,然后又一脚踢开了皇后的尸体,转身朝着小团子走去。
“逆子,朕今天也一同了结了你!”
小团子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眼瞧着闫曜梁的匕首就要落在他身上。
突然,只听“铮——”的一声,匕首被击飞在地,而一枚飞镖则狠狠的扎进了一边的柱子上。
温照凛一个翻滚踢飞了闫曜梁,随即将小团子护在了身后。
“你竟然没死?!”闫曜梁捂着胸口站起来,跟温照凛拉开了安全距离。
“本王说过,会亲手了结你!”
其实温照凛的情况也不乐观,身上的伤更多了,浑身上下被鲜血染红,这是他计划之外的受伤。
今日出城之前,他一直没找到揪出闫曜梁的法子,所以不得不将计就计,用自己来引出闫曜梁。
出城之前,他让阿骨联络了暗卫,一旦他进城,就开始在城内地毯式搜索闫曜梁的踪迹,本想着能在双方动手之前救出小团子和皇后,没想到闫曜梁竟然又收复了禁军,还在周围布下了重兵,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不过好在暗卫能力出众,在温照凛进城之后便摸清楚了闫曜梁的位置,并成功越过禁军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闫曜梁所在的客栈。
只是他们没想到,温照凛也没料到,闫曜梁竟然一早在客栈屋顶设下了埋伏,暗中竟还隐藏着一队弓箭手,一直盯着屋顶,不仅如此,屋顶还藏着禁军。
当温照凛和暗卫冲上屋顶,立刻就陷入了交战。
好在屋顶禁军不多,四周的弓箭手在暴露位置之后被暗卫迅速解决了,温照凛这才得以入内救人。
只是他晚了一步......
“哼!了结朕?朕乃真龙天子,谁人敢诛?”闫曜梁突然直起了身体,重燃斗志。
温照凛将小团子交给了随之而来的暗卫,然后握紧了剑柄,目光阴沉了下来,一步一步逼近闫曜梁。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闫曜梁竟然在温照凛靠近的瞬间,毫不留恋的跳出了窗外!
闫曜梁不会武功,这是无比确信的事情,可谁能告诉温照凛,为何他跳出窗外之后,外面却没有了他的身影,下面的士兵也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整个人就直接凭空消失了!
而空气中,却还留着闫曜梁的声音,“温照凛,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哈,朕才是最后的赢家,你等着吧!”
操!温照凛一掌拍在窗栏上,这蠢货还挺难杀!
第184章 汴京出事了
朝廷大军群龙无首,自己就先乱了阵脚,广平军抓住机会,轻易扭转了局面,加之桓温将军也在此时带人赶到,整个江州城终于恢复了平静。
小团子受了不小的惊吓,在温照凛把他抱在怀里之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温照凛心急如焚,把事情交给桓温将军,然后带着小团子换了一家客栈落脚,并且让人叫来了傅白敏。
小团子的状况很不好,温照凛守在他身边,看着小孩儿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他刚带回小团子的那会儿。
那时候小团子几经辗转,尚且还是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儿,被人抱着四处逃窜,受到的惊吓也让他许久都缓不过来。
他把他抱回王府的时候,都怕这小孩儿会救不回来,只是当时他对他并未有什么亲情可言,能不能救回来他不那么在乎。
可现在不一样了,小团子这样没有活力的躺在床上,他焦急,担心,更想手刃闫曜梁!
傅白敏来得很快,看到小团子的第一眼,他暗道不好,赶忙给他喂下去一颗吊命的药。
随即就是不停的在小团子身上扎针,脸上,手上,肚子上,甚至连脚心都没有放过,温照凛沉着脸坐在一旁,目光深沉的看着小团子。
傅白敏还在落针,阿骨却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王爷,有消息了。”
温照凛闻言,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团子,然后才站起来,跟着阿骨走了出去。
“猛虎从禁军口中得知,闫曜梁身边跟着几个神秘人,以前没有,是回到江州城之后那些人才出现的。”
“属下已经让暗卫和猛虎全力搜捕,也搜查了皇后留下的东西,暂时还没有线索。”
神秘人......
温照凛不禁蹙眉,皇后说过,闫曜梁豢养的那些死士已经被连根拔起,不可能有活口,那现在那些人又是谁?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闫曜梁也不是很蠢,至少在保命这件事上,他的脑袋还是非常好用的。
“抓紧时间,本王怕他再生事端。”他也不是怕了闫曜梁,只是不能让闫曜梁这颗老鼠屎坏了自己计划。
“那属下应该往何处追踪他?”他们现在没有目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派有人,可这样效率未免太慢。
温照凛思忖片刻,在脑海里把江州城周围的每个地方都一一过了一遍。
突然,他灵光一闪,“往丰县追。”
“丰县?”阿骨呢喃重复,随即立刻明白过来,“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代山南败在丰县,朝廷大军在丰县无一幸免,这个地方对闫曜梁来说简直是禁区,他若是逃往这里,任谁都不会想到。
阿骨离开,温照凛重新回到里面,傅白敏已经在收针了,见到温照凛进来,站起身说道:“王爷,小公子的情况不是很好。”
“惊吓过度?”温照凛眉头都拧巴在一起了,视线越过傅白敏落在了小团子身上,“身体没问题吧。”
傅白敏摇头,“我检查了小公子的身体,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就是受太大的刺激了,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就是醒过来了,可能也......”
傅白敏的话没说完,温照凛已经心里有数,小团子身体本就不好,虽说养了这么多年,但母胎落下的亏空,也不是说补就能补回来的。
“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傅白敏摇头,“不过小公子心智异于常人,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王爷不必担心。”
“本王还有事,这里就交给先生了。”
“王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小团子对皇后虽没有深厚的感情,但母子连心,且皇后为就他而死,这样的冲击,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温照凛现在只希望小团子能够好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一开始他的确生气,但等他冷静下来,琢磨一番就能想明白小团子为何要回到皇后身份,那晚他和皇后的对话,大约是被小团子听去了,他回到皇后身边,是为了帮他。
皇后的遗体已经被妥善保存起来了,现在天气热,温照凛不敢耽搁,动用了红鸾阁的势力,用最短的时间把皇后送回汴京,她的遗体,需要交给谢家。
至于以后是葬在谢家家冢里还是皇陵,都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接下来几日,广平军彻底接手了江州城,周作成带着邹密秘密来见了温照凛,周密能力出众,收下他对广平军有益无害。
只是当他问道闫曜梁身边的神秘人之时,邹密似乎早有所察觉一般,顿了片刻之后才答道:“闫曜梁身边并未有什么神秘人,他豢养的死士早已被皇后铲除,离京之后,皇后和我也并未在闫曜梁身边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而且闫曜梁多疑,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要说能让闫曜梁如此信任的,也就只有军师代山南了。”
“我从延陵关被召回汴京之时就已经听说了这人,代山南深得闫曜梁信任,不排除闫曜梁会把死士交由他管辖一部分的可能。”
“且在这一路上,代山南就几次提醒闫曜梁要小心身边的人,大概那时候代山南就已经在闫曜梁身边秘密安插了这些人了。”
“他既已察觉,为何没有一早揭穿皇后?”温照凛不解问道。
邹密闻言,得意的笑了笑,“他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且那时候闫曜梁也同样信任皇后,对皇后没有提防,皇后在察觉代山南的怀疑之后,就把人打发到丰县了。”
“后来的事王爷都知道了。”
代山南在皇后手里,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棋子,随意打发处置了便是。
“王爷若想要活捉闫曜梁,不妨往丰县去寻。”
代山南中心于闫曜梁,想来会给他做好最坏的打算。
温照凛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闫曜梁在汴京还有人手可用吗?”
邹密不知温照凛为何这样问,他诚恳的摇了摇头,“皇后的母家已经联合了朝中大臣,软禁了四皇子,现在汴京皆在谢侯爷掌控之中。”
“朝廷局势诡谲云涌,皇后不怕那些人临时反水?”温照凛心中又疑惑解不开,让他很难受也很不安吗,所以问得仔细又婉转。
然而邹密却讽刺的勾了勾唇角,摇头道:“闫曜梁已经失了民心,他离京时带走了城内所有大臣的子嗣,早就把人都得罪完了。”
“皇后承诺他们,若是归顺,他们的儿子便可性命无忧,这样的条件,没有人会反对。”因为皇后的承诺,邹密上位之后,就暗中把分布在大军各营各房的那些官家子弟集拢在了一起,都在他手下当差,也不需他们冲锋陷阵,也不必担心什么时候会被闫曜梁迁怒,日子不可谓不好过。
温照凛的脸色过于凝重,邹密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试探性的开口问道:“王爷是担心什么吗?”
邹密是现在最了解闫曜梁情况的人,温照凛想了想,便把那些闫曜梁跳窗之前说的那句话告诉了邹密。
果然,他这话一出,邹密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不像是在说假话。”邹密迟缓的说道,结合当日的情况和闫曜梁的现状,他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所以他说出的话,不得不让人怀疑。
温照凛同样这样觉得,所以他这几日才一直忧心忡忡,不断复盘近来十几天的细节,希望能从中找到自己忽略的东西。
可是最终却一无所获,而闫曜梁也没有抓到。
而且温照凛这几日很不安,冥冥之中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但江州城一切正常,不管是军务还是政务,都风平浪静。
西南和苗疆两地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复苏,雷霆带领着猎豹游走在西南各地,苗疆也由黑鹰重建了消息网,一切都朝着尘埃落定方向发展着,根本就不像是出乱子的样子。
距离闫曜梁失踪已经过去十几日了,温照凛依旧没有他的下落,小团子在傅白敏的照顾下虽然苏醒了过来,但整个人变得呆呆了,神智恍惚,每日只有温照凛去看他的时候能变得好一些。
他会依偎在温照凛怀里寻求安慰,他什么也不说,就那样依靠着温照凛,小小的一团,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温照凛心疼他,每日都抽功夫陪他说话,亲自帮他换衣裳,擦脸,希望他能好起来。
这天,温照凛早早打发走了各地汇报消息的人,准备陪小团子用晚膳。
只是吃到一半,小团子却突然开口,“父......父亲......”
温照凛当即就愣住了,随即猛地转头看着小团子,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生怕又吓着了他。
小团子唤了温照凛一声后才缓缓抬头,“父亲......”
“团子。”温照凛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话的时竟然有些哽咽,“你——”
“他,他从......”小团子一字一顿的开口,眉毛皱在了一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在用力想这件事,“坏,坏人,他,他要害祝,祝,祝伯夷。”
“!!!”温照凛在这一刻福至心灵,他突然就明白了小团子话里的意思,“闫曜梁要害祝伯夷?”
见温照凛说了出来,小团子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他抢了,抢了母后的信,信物......”
“他抢了能证明皇后身份的信物,让在汴京的谢家拦截祝伯夷!?”
小团子再次重重的点头。
看着小团子的反应,这一刻,温照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忽视了什么,在小团子回到皇后身边的第二天,他就传令了祝伯夷,让他攻打汴京。
祝伯夷清楚自己跟皇后的合作,所以对谢家根本不会设防,这时候谢家突然发难,祝伯夷以及他带领的大军,必将面对万难的局面!
温照凛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唤了赖阳来陪小团子,自己往外走。
然而还不等他走出门坎儿,阿骨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视线内,“王爷,暗卫消息,汴京出事了......”
第185章 谢家的算计
祝伯夷小时候大难不死,后福硬生生是持续到了现在,当他五万大军被坑杀在汴京城外,司狄为护他被万箭穿心,血气冲天的战场上,只剩他和蔺飞章还在坚持,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鲜血汩汩 的流,脸色都已经苍白了,眼瞧着敌人又围了上来,他都已经做好了大不了一死的准备了!
围困两人的朝廷将士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吃力,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给两人来最后一击!
山腰上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把下面还拼命抵抗的两人射成刺猬。
“没想到我祝伯夷也有被骗的一天,是我疏忽了,这一遭我担着!”
祝伯夷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奋力大吼,手上动作不停,“来吧!”
他周身的气势恢复到了巅峰,眼眶已经杀红了眼,宛如从炼狱走上来的使者,但周围人都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在祝伯夷迎面冲锋而来之时,他们也扛着大刀,迎面而上。
“铮——”兵器碰撞的声音在山谷里格外刺耳,震得人耳朵疼。
“啊——”祝伯夷被困在中间,一枪一个,飞起一脚又是一个,但他的力气在急剧下降,手上的动作也在这一声之后迅速慢下来。
最后,在朝廷士兵不断的车轮战下,祝伯夷的长枪被击飞在地,人被十几把刀死死压在地上,顶头的士兵临行之前收到命令,对祝伯夷极其同党杀无赦,斩杀祝伯夷者,赏黄金万两。
现在,他就要完成这一历史性的时刻了!
他的刀剑对准了祝伯夷的脖子,满是血渍的脸瞬间变得狰狞,眼眶在一瞬间充血,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蓄到了手腕,“哈——”
祝伯夷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他死就死了,反正温照凛会给他报仇的。
今日害他的人,他日会死无葬身之地!
“刀下留人——!”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祝伯夷猛地睁开眼,围着他的士兵顿住了,齐刷刷的看向来人。
周围的打斗因为这人的出现立刻停了下来,来人身份应该不低,围困祝伯夷和蔺飞章的士兵立刻收起手上的兵器跪了下去。
“三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谢侯爷府上谢三爷。
谢三爷没空理会跪在地上的人,看见祝伯夷和蔺飞章的惨状,看见周围满是广平军的尸体,他知道这回真的不好收场了!
他利落的翻身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祝伯夷面前。
此时的祝伯夷已经被蔺飞章搀扶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一只手捂着胸口流血的伤口,一只手搭在屈起来的左腿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谢三。
谢三爷被看得冷汗直冒,硬着头皮开口,“祝公子,今日之事,都是误会。”
“误会?”祝伯夷蹙眉,环顾四周,指着广平军将士的遗体,冷笑一声,“你轻飘飘一句误会就想了事了?谢三儿,这么多年你就这点长进?”
谢三爷自知理亏,低着头说道:“这并非我们谢家的本意,是闫曜梁——”
谢三爷话没说完,祝伯夷抬手的打断了他,虽然经过了这么一场激烈的打斗,但他脑袋始终保持着清醒,温照凛不会害他,谢家也没那个胆子,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连温照凛都没有察觉的岔子。
现在他知道了,是闫曜梁!
“江州城出事了?”祝伯夷笃定的问道。
谢三爷点头,“似是出来大乱子,从江州城方向逃难来的百姓说的。”
“那误会又怎么说?你们今日是下了死手的,怎么突然停手了。”这才是祝伯夷真正关心的问题。
他这话一出,谢三却表出现出了一丝不好意思,“是宫里的纯妃察觉了异常,让人带出话来。”
“纯妃?”祝伯夷疑惑,“镇国公的孙女?”
谢三点头,“镇国公的事没有连累到她,现在后宫是她在打理,她有自己的消息管道,听说了咱们针锋相对的事,觉得不对劲儿,就托人带了话出来。”
“察觉到不对,我连忙就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
谢三说完,愧疚了地下头。
祝伯夷没有说话,实在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谢三也有点眼力见儿,立刻将祝伯夷扶上了他带来的马车上,“今日之事家父很是抱歉,已经在城内准备了宅子供祝公子养伤,广平王府和您以前的宅子也着人修葺。”
祝伯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停在马车面人无厘头的来了一句,“马车都准备好了。”
谢三不明所以但又有些心虚,没搭话把人扶进了马车。
车内,祝伯夷和蔺飞章互相检查了伤口,两人半斤八两,伤都不轻。
进城很顺利,汴京依旧繁华,甚至相比以前,更热闹,更有生气,祝伯夷撩开车帘往外看,不仅感慨,“难怪人人都想留在这里,别的地方都战火纷飞了,这里依旧像世外桃源一般,甚至城外打仗,城内依旧歌舞升平,因为人人都知道,汴京安全。”
蔺飞章是个粗人,对祝伯夷话里的意思似懂非懂,只能附和着点头。
“三爷!”
马车戛然而止,一个家丁模样的男人拦住了前头的谢三,“三爷,侯爷请您立刻回府!”
家丁神色加急,似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谢三出城接他谢侯爷不会不知道,若是常事,谢侯爷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谢三,肯定是出了大事!
祝伯夷思索之间,谢三已经骑马到了他面前,还未开口,祝伯夷就点了点头。
谢三答谢之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而祝伯夷和蔺飞章则被剩下的人带去了谢家准备好的宅子。
太医已经等候着了,见到祝伯夷和蔺飞章立刻就给两人喂了止血的药丸,然后就是包扎,对着两人这看看,那看看,一通折腾下来,天都黑了。
祝伯夷失血过多,太医围着他检查没一会他就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半夜,他被身上的伤口疼醒,躺在床上怀疑人生,顺便把今天伤他的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正当他问候到谢家第十二代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随即,蔺飞章的声音响起,“公子,醒着吗?”
这么大动静,猪都能被震醒,知道的是敲门,不知道的以为打劫呢,“醒着,进来!”
蔺飞章进来还没开口,祝伯夷先开口了,“你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呢?身上好了是吧。”
蔺飞章挠挠头,笑道;“没好没好,这不是我皮厚嘛。”
“还皮厚,女娲捏你的时候多给你夯了一点土呗。”祝伯夷吐槽,“说正事,大晚上做什么!”
蔺飞章自动忽略了祝伯夷的调侃,认真的说道:“属下晚上疼得睡不着,就跟城内的暗卫联络上了,暗卫说他们今日本是要出城迎公子的,可城内各个通道被严防死守,他们根本出不去。”
对此,祝伯夷其实已经猜到了,他在城外遇伏,暗卫不可能收不到消息,但却没有来救人,只能说明他们自身难保。
祝伯夷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可蔺飞章紧接着又说,“公子知道为何今日谢三急匆匆被叫走吗?”
“为何?”
“因为王爷让红鸾和的人把皇后的遗体送回来了。”
“!!!”
祝伯夷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不可思议的看着蔺飞章,“怎么回事。”
“具体的属下也不清楚,现在红鸾阁的人就在外面,等着见您。”
“让人进来!”
另一边,谢家整夜灯火通明,谁都没有歇下,一边紧锣密鼓的做着什么,一边又严防死守,生怕泄露了消息。
谢侯爷坐在大堂内,谢家几个老爷坐在两侧,晚辈谢庭和谢铮跪在下面,低声抽泣,断断续续说着江州城发生的事情。
而在他们身后,停放着一具棺椁,里面是保存完好的皇后的遗体。
晚辈的声音落下,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纷纷看向谢侯爷,就连一向颇有主意的谢大爷都没了主意,沉默的坐在一旁。
“先不要走漏了风声,各家院子都交代下去,莫要让人起疑。”谢侯爷有气无力的开口,看得出来,女儿的去世让他很难过。
“爹放心,一早就交代下去了,娘那边几个夫人也去陪着了。”谢大爷认真的回道,他也很难过,去世的是他亲妹子,他怎么会不难过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难过,但此时此刻这样的情绪只能往后压,他们面对的,是更重要的事情,是整个家族的存亡。
“爹,闫曜梁如此心狠,您还在犹豫什么呢?”谢三有些焦急,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清楚,他们联合皇后所作的事情,谢侯爷一开始并不知情,后来他知晓,念着先帝的恩惠,他也一直反对。
可是现在,闫曜梁这样辣手无情,他们又何须再心有不安?
谢侯爷颓然抬头,整个人看上去像老了十岁一般,他几欲开口,但最后又什么话都没说,好一会儿,才见他轻轻的点头。
谢侯爷点头,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以前谢侯爷反对,他们做事都略有收敛,但以后,可以放开手脚了。
“妹妹离世之前,跟温照凛达成了协定,虽然今日出了岔子,但事出有因,想来他温照凛不会怪罪到咱们头上,眼下咱们什么都不用做,祝伯夷在这里,一切听他的就好。”谢大爷率先开口,他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自己作为一个商人的精明。
谢侯爷不说话,他作为老大,自然掌握了话语权。
说罢,转头看着谢三爷又问道:“今日祝伯夷没有起疑心吧。”
“看不出来。”谢三爷摇头,“情况如此,没任何疑点。”
“明日你再去看看,把人安抚好。”
谢三爷点头。
随后谢大爷又吩咐了二爷和四爷,“朝中大臣你们要联络好。”
两人点头,“大哥放心,出不了岔子。”
直到天光破晓,几人才散去,几个小辈被安排留在这里守夜,虽不能声张,但该做的还是要做好。
“咚咚咚——”祝伯夷刚合眼,身体还未放松,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跟暗卫和红鸾阁的人刚结束,整个人困得不要不要的,想借着天空的一点昏沉睡一个美美的觉,然后跟谢家算账。
真是晦气!
他烦躁的睁眼,捂着伤口做起来,“做什么!”
蔺飞章站在门外都感受到了屋子里散发出来的怨气,撇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公子,有人要见你,说是有急事的事情要跟你商议。”
急!急!急!
他到要看看有多急!
“进来!”
“本宫不会让祝公子白白浪费时间,相反,本宫能省去祝公子巨大的麻烦。”来人边走边说,走到祝伯夷面前的时候,脱下了遮住脸的斗篷。
是一张熟悉但是有些陌生的脸,他肯定见过,祝伯夷脑海里飞快的扫过,最终定格在了一张脸上面,他倚在床头,拢了拢长衫,“纯妃娘娘救命之恩,该是祝某拜访你才是。”
纯妃其实都还没到双十的年纪,但通身的气派却处处透着稳重和自信,她自顾自的坐在了圆桌边的矮凳上,对祝伯夷话只是浅浅一笑,“祝公子何必装傻,你未必不知道昨日之事究竟如何。”
“???”蔺飞章站在祝伯夷身旁,看看纯妃,又瞥了瞥祝伯夷,两人打什么哑谜呢?
昨日之事?
昨日什么事?
蔺飞章满头问号,瞪大了眼睛等后续。
祝伯夷却悠闲的笑了笑,“本公子当然清楚,谢家被闫曜梁蒙骗不假,但他们昨日及时赶到了。”
“祝公子以为,我是何时发现漏洞的。”纯妃缓缓开口,“昨日之前,我就已经提醒过谢家,他们虽然当时不信,但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如他们真的全然不信,又为何昨日出面阻止,还是在你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
“昨日之前?”祝伯夷问道。
“昨日之前。”纯妃点头,“你一查便知。”
祝伯夷其实从昨天看在谢三准备的马车时就起了疑心,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把这点怀疑放下了。
现在证明自己的怀疑并非多心,谢家,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呢,打着被蒙骗不知情的名义,去掉了他身边的五万广平军,继续让自己的人驻守汴京,最后再及时登场救下他,让他感恩戴德,真是好主意!
闫曜梁没抓到,北方又大局未定,他肯定不会一直留在汴京,离开时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汴京需要掌舵人,借着这份信任,谢家肯定是头号选择,且拥立六皇子是温照凛和皇后达成了协定,做为六皇子的外家,谢家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