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不怀念呢?
那可是阿爹阿娘啊!
所以她怎能不憎恨闫曜梁和呼延桀!
她那样好的阿爹阿娘就那样枉死,天理何在!
“为此哥哥还还吃味儿了好几天呢,别别扭扭的样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哄了好几天才哄好。”
“大哥那么宠你,还会吃你的醋?”温照凛好奇的发问,秦暮停临死之前还放心不下阿杳,这样的兄妹之情,实在难得,所以对秦暮停会吃醋这件事他感到讶异。
但他不知道的是,秦暮停不是不满,他不过是借此跟秦杳玩笑而已。
秦杳也是后来听哥哥和康满说话才知道,哥哥是嫌她许久不曾在他面前晃悠了,故意找存在感呢。
“是啊,哥哥怎么会吃醋呢?”他恨不得把他的命都给自己。
到最后,真的把命都给秦杳了......
“我记得我及笄那一年,北越频频来犯,眼看着我及笄的日子就要到了,北越还没退兵,阿爹不想错过我的及笄礼,单枪匹马只身闯敌营,斩下了敌军首领的首级,然后抢了他们的武器营,这才在我及笄的前一天击退了敌军,连夜赶回来。”
“一路上水都没敢喝,生怕耽误了时辰,可是当阿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嫌弃他胡子拉碴灰扑扑的,非不让他抱。”
“后来我阿娘跟我说,他因此难受了好几天呢。”
“再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父亲风尘仆仆的样子,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英姿飒爽,威武帅气的,我也是后偶然听父亲身边的将军说,自那以后,父亲每回从军营回来之前,都要沐浴更衣,就怕我嫌弃他,连一个拥抱都不给他。”
那时候那些将军还嘲笑阿爹,说他是个女儿奴,沐浴更衣,哪还有一点男子气概。
父亲对此只是笑笑,说:“你们这些糙汉,哪会知道有闺女的幸福。”
其实她那时候哪是嫌弃阿爹风尘仆仆,不过是不满他来迟了而已,跟他撒娇耍任性呢!
温照凛见过威武严肃的秦老将军,所以很难想象阿杳口中女儿奴的老将军是什么样,但他猜应该是很不一样的,不然阿杳也不会露出这样怀念的表情,“那你当年外出游历,阿爹担心坏了吧。”
“那可不。”说起这个,秦杳就想笑,当年为了这事,他阿爹和哥哥齐上阵,说什么都不答应,什么歪门邪道的招数都使尽了,堂堂三军主帅,竟然躺在家里装病!
而他哥哥更过分,竟然假装摔断了腿,非要她留下来照顾。
“要不是我最后在他们的花瓶里发现了没来得及倒掉了药,还不知道被他们蒙骗到什么时候呢!”
一个是威名赫赫的秦家军主帅,一个是少年成名的秦家军少帅,竟然为了一个小女子装病,这简直为所未闻,温照凛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所以最后他们就这样妥协了?”
“当然不是。”阿爹和哥哥能这样就对了!
“后来他们就开始吓唬我,说外面如何如何凶险,山匪如何如何厉害,说我会被骗,被勒索,最后一命呜呼,反正就是把苍北以外的地方说得跟个人间炼狱一样。”
“可是他们忘了,我的功夫可是阿爹亲自教的呢,及笄的时候就已经能单挑秦家军不少小将了。”
又或许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放心而已,不管她如何如何厉害,恐怕就算她打遍天下无敌手,在阿爹和哥哥眼里,自己都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丫头。
“后来他们看我实在是坚决,这才同意了我远游的计划。”
她刚离开的那一个月,几乎每天都能收到阿爹和哥哥的飞鸽传书,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什么吃好喝好睡好,有一次甚至裹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可知她离开不到一个月,离开苍北的时候,身上可是揣了几千两银票呢!
就是猪一天也吃不了几十两吧!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写了封信警告他们,若是这样我就不告诉他们我的行踪了,这才把他们吓唬住了,飞鸽传书改成了半月一次,我的日子这才安宁了不少。”
现在想想她真是不知足啊!
这一刻,温照凛切实体会到了秦杳当年生活的环境是何其的幸福,全家人的掌上明珠,若是秦家不出意外,自己大概是一辈子也高攀不上了,“幸好你没有就此回去,不让我就遇不上阿杳了。”
“嗯——?”温照凛的话落进了秦杳的耳朵,她没听明白,疑惑的转头,看着温照凛,跟他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想要在他眼睛里找到答案。
看着秦杳清亮又迷糊的眼神,温照凛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随后温柔道:“上次在十里亭,我说等再见面,我要告诉阿杳一件事,还记得吗?”
秦杳点头,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其实阿杳和我的赐婚并非偶然,是我使了点计才把阿杳娶到手的。”
“什么意思?”她不担心温照凛骗她,但是对他的话也实在好奇。
“当初闫曜梁是准备把你赐给二皇子了,其中的原因想来你也能猜到,二皇子也愿意,但是——”温照凛顿住了,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人了吐露那些年少的心思,脸皮有点薄。
可是秦杳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晃着温照凛的手急道:“但是什么呀,你快说呀!”
哎——行吧。
“但是因为我早年对阿杳匆匆一眼难以忘怀,不愿意让你嫁给二皇子,所以从中作梗,把你骗到了我府上。”温照凛一鼓作气的说完,脸上浮上了几不可见的红晕!
他这话一出,秦杳就更是疑惑了,但是她会抓重点,一下就听到了这其中的关键。
“早年?”难道汴京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可是她怎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温照凛点头,“五年前,在澄州,天外天山庄。”
秦杳迷惑,不自觉地呢喃:“澄州......天外天山庄......”
她的思绪不断往前探索,最后停留在了某一处,五年前,澄州,天外天山庄,武林大会......
“青衣客温岸梅!?”
第86章 终究是错不过的
五年前澄州的天外天山庄举行了一场武林大会,当时是为了祝贺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各大门派纷纷聚集在此,这样的武林盛会,秦杳只在话本里见过,当时一听就很是好奇,便只身前往。
会上大家为了给任盟主祝贺,纷纷拿出了自家的看家本领,不可谓不壮观,那时的秦杳尚且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就被吸引了,站在那儿挪不动脚。
只是大会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自称青衣客温岸梅,他一出现,就了结了武林盟主史正阳的贴身护卫,随后将史正阳是如何使用卑鄙手段谋夺武林盟主之位的种种细节公之于众!
一开始大家并不相信,认为温岸梅信口雌黄,纷纷讨伐温岸梅,各大门派纷纷派出高手,预备让温岸梅闭嘴。
这期间秦杳在场,对温岸梅说的那些事不甚了解,但其中有一件事,让秦杳觉得,他没有撒谎。
温岸梅说崆峒派大师是死于史正阳之手,但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不过他当时很不巧就在现场,亲耳听到了史正阳使用响指环杀害大师的声音,响指环乃史正阳成名绝技,他绝不会听错。
然而很不巧的是,秦杳当时也在场,温岸梅说的,是真的!
不过她只是恰好路过,并不知道那个动静,竟然是史正阳杀人的证据!
温岸梅轻易击退了各大门派的高手,然后将自己掌握的证据扔在了所有人面前,狠狠打了那些人脸。
可是那些人大概已经被史正阳收买了,对于温岸梅的证据置若罔闻,并且还颠倒黑白的说温岸梅捏造证据,陷害盟主,其心可诛,史正阳更是号召在场的所有人对温岸梅群起而攻之!
那会儿的秦杳正义心爆棚,当即就站出来替温岸梅说话,并且表明了自己也在现场,阴差阳错做了证人这件事。
只是那时候她还是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人士,其实已经被史正阳收买了,所以她最后,变成了温岸梅的帮凶。
不过温岸梅既然敢开踢馆,那肯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面对众人的攻势,丝毫不惧,甚至还游刃有余的道出了在场各大门派跟史正阳之间的勾结,将那些本该已经被销毁的信件重新公诸于世,彻底撕开了这场武林大会背后的腌臜!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整个江湖都陷入了停滞期,整整两年时间,各大门派之间互不往来,默契的选择了用时间来遗忘这件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说回武林大会,温岸梅毫不客气的撕开了所有人伪善的面纱,迎接他的当然是所有人杀人灭口的决心,只是这些人,最后都被温岸梅和他带来了杀手一一击退,到最后,在这个天外天山庄,各大门派几乎所剩无几,可谓伤亡惨重!
而作为这件事的源头,史正阳被温岸梅打入了二十八颗镇魂钉,武功全废,囚禁在了天外天山庄的水牢里,以此来震慑后人。
秦杳全程目睹了一起,她虽是苍北长大的,但其实没怎么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以前她就算是去军营,也实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去的,战乱的时候,战地封锁,她更去不了,所以这一次,算是她第一次见这样规模的屠杀。
就是屠杀!
温岸梅身份成谜,但是武功独步天下,他带来的杀手,同样内力深厚,单挑各派掌门不成问题!
所以她最后选择了悄无声息的离开天外天,正巧那时候阿娘的生辰要到了,她离开之后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回了苍北。
所以她并不知道,温岸梅在解决了天外天之后,派人找了她。
原来两人这么早都已经见过了,秦杳惊讶不已,看着温照凛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她缓缓抬手,将手掌放在温照凛左边脸上,只露出半张脸的温照凛,一下就跟五年前的那张脸重合了!
“真的是你!”秦杳忍不住惊呼。
温照凛笑了笑,把秦杳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然后缓缓说道:“后来我派了好多人找你,但是你也太会隐藏踪迹了,整整打听了三个月,才知道你的身份。”
“那会儿本来就只是路过澄州,听说有什么武林大会,我没见过,便跟过去瞧瞧,后来就直接回了苍北,阿娘生辰要到了,不敢多做停留。”可不能说自己是被吓到了,不然她这脸往哪里搁?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缘分也太巧了吧,秦杳盯着温照凛,“你跟史正阳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做什么大费周折的去大闹天外天?”
“没有。”温照凛摇头,“只是当时红鸾阁需要在江湖扩张,需要往各大门派安插探子,寻常时候机会渺茫,只有他们损失严重,要招揽弟子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机会。”
“史正阳是个两面派,没有当上武林盟主之前,名声其实并不好,但他的响指环威力不小,很多人惧怕他,而且他勾结各大门派的动静太大,我正好可以利用他来搅乱那些个武林门派。”
那时候红鸾阁的势力其实已经不容小觑了,但他还需要更稳固强盛的情报网,所以才不得不这样做。
不仅铲除了江湖败类,还因此遇见阿杳,所以在那之后的好几年里,他一直都很庆幸当初天外天是他亲自去的,而不是交给祝伯夷或者别人。
“后来我本来是准备去苍北一趟的。”去混个眼熟或者做些什么也好,他知道自己配不上秦杳,所以也没敢多想,天知道他知道秦杳是秦家唯一的女儿的时候,心里兴奋又失落,兴奋的是他一见钟情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失落则是困于自己的身份和将来要做的事,注定了两人无缘。
那时候一个是保家卫国的将门嫡女,一个是注定走上乱臣贼子之路的潜在叛贼,这怎么瞧,怎么拧也是搭不上边的。
温照凛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的失落一闪而过,只是一眼,秦杳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她把另一只手搭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好奇的问道:“那最后怎么又没来呢?”
“汴京出事,我不得不连夜赶回去。”回去的路上他的想着,大概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一路上他都窝火得很,所以一回到汴京就暗中给闫曜梁找了不少不痛快!
本以为两人之后会再无交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谁知道后来秦家出事,他一得到消息就连夜往苍北赶,可是半路上,他在汴京的势力再次出事,差点被闫曜梁察觉,他不得不放弃去苍北,立刻返程回去收拾汴京的烂摊子。
这样一而再的错过,他很遗憾,自己该是再没有机会了。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若是日后秦杳跟谁成婚了什么的,他就以秦老将军故交的身份,给她送一份大礼,祝福她余生平安顺遂,而他也可以断了那些念想了。
可谁知道,上天再次眷顾了他,将机会摆在了他面前,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能再错过了,所以在知道闫曜梁要给秦杳赐婚的时候,他动用了自己在宫中所有的势力,蛊惑闫曜梁,最后才有了那一场赐婚。
他知道闫曜梁已经对秦杳起了杀心,他没能护住秦老将军,但是秦杳,即便她这辈子不会爱上自己,他也甘愿护他周全。
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不管痛苦还是甜蜜,关于阿杳的事,他都只想自己品尝。
听温照凛把这些她从未探查到的事情说出来,秦杳心中五味杂陈,不过她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心疼了,她爱上了温照凛,所以心疼他这么多年单相思,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你怎么不早说呀。”
秦杳抱紧了温照凛,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心疼的埋怨他。
对此温照凛只是笑笑,轻拍着秦杳的后背,温柔的说道:“我怕一早说出来,你觉得我是个居心叵测的登徒子。”
他是真怕啊,怕阿杳这辈子不会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也怕自己真的只能一辈子默默守护她。
人都是贪心的,得不到的时候想着,要是认识一下就好了,认识之后又想着,若是能成为朋友就好了,真的成为了朋友,又想求一个两情相悦,等真的春宵一刻了,又贪心想要白头偕老,他更是贪心不足,不仅肖想这辈子,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想霸占了。
“你当初的确像一个登徒子。”当初两人在汴京城第一次见面,她的确觉得温照凛不靠谱,但她却慢慢在意上了这个不靠谱的男人。
因为是他,所以终究还是爱上了。
“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秦杳小声的嘀咕着,当然还是遗憾啊。
温照凛笑了,上一次这么笑,还是在成婚的那一天,当初夙愿得偿,如今所求即所得。
“嗯,是我的错,以后我们都多活十年,把这这几年都补上,我再去求求老天,把我们下辈子也许了。”
“不要脸,谁要许你下辈子啊。”
“下辈子我早点来找你,跟你拜见阿爹阿娘,然后被大哥刁难,但是最后还是成功的娶到了你。”
其实这辈子本该也是如此的,但生不逢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辈子了。
大家都喜欢把希望寄托到虚无缥缈的来生,以前秦杳不明白,但是现在明白了,因为憧憬的生活,今生已经无法实现,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来生,以此来度过今生难熬的日子。
秦杳的心情好了不少,接下来的两日,终于不再郁郁寡欢,跟着小团子一起收拾远行的衣物。
小团子不乐意见温照凛,见到了也不跟他说话,秦杳知道这小孩儿在想什么,不过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心中还拐不过那道弯而已。
她知道小团子是开心的,因为她好几次发现小团子偷摸的观察温照凛,被抓包之后又假装若无其事的做别的事情,温照凛也想尽法子哄他,但效果不佳。
因为秦杳那日在刑场的话,也因为秦暮停的葬礼,所以这几日晋州城寂静得很,就连整个苍北,都出乎寻常的平静。
但是出了苍北的地界,会发现各地都一片哗然,对于秦杳封锁苍北,扬言造反的消息,各方反应无不震惊!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远在汴京的闫曜梁,苍北八百里加急,前脚闫曜梁得知了秦杳封锁苍北预备起兵造反的消息,罪诏还未下,后脚闫宿的人头就出现在了威严肃穆的朝堂之上。
当使差把装着闫宿人头的盒子打开的时候,大殿内的所有大臣无不惊讶恐慌,齐刷刷的,当场就跪了一片,高呼:“皇上息怒!”
“砰——!”闫曜梁脚下的脚凳被他一脚踹翻,他双手撑在面前的御桌上,弓着身体,盯着那颗已经辨不出容貌的头,怒目圆瞪!
“秦杳——!”闫曜梁怒吼一声,站直了身子,又是一脚,踢翻了御桌,御桌轱辘几声,滚下了台阶。
元仲眼疾手快的让人把闫宿的头带了下去,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高迁,都从未见过闫曜梁发这么大的火,看着四脚朝天的桌子,一个个瑟瑟发抖,只能高喊:“皇上息怒!”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闫曜梁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在场的人毫不怀疑,若是此刻秦杳站在闫曜梁面前,闫曜梁绝对会亲手掐死她以此来泄愤!
“皇上——”高迁壮着胆子站出来,本想安抚皇上,然后再想办法对付秦杳的,可是还不等他开口,闫曜梁就已经一连下了三份罪诏。
“秦家通敌叛国,谋反叛乱,谋害皇子,是为死罪,即日起,查封秦家所有产业,剥夺秦家世代功勋,秦家余孽,一律斩首!诛九族!”
“苍北驻军跟秦杳狼狈为奸,以反贼之罪论斩!”
“传令飞鸿关和陀萍江以及西南的池永松,八十万大军立刻靠拢苍北,势必诛杀秦杳反贼,谁若是能斩杀秦杳,朕立刻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号令三军,赐先斩后奏之权!”
第87章 各方反应
秦家的消息自然也会受到周边各国的注意,云姜国的布朗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是半喜半忧,喜的是东堰国最厉害的女将军叛乱,那苍北就无异于自己的囊中之物了,相较于以前,他日后再攻苍北,会比现在更容易。
而忧的,自然也是因为这件事,他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他不该那么快就把卜沙召回来,再缓一缓定然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但执念于失去的机会定当难成大事,苍北没了秦杳,无异于把苍北拱手让人,这东堰国的皇帝真是蠢啊!
失去这样一员悍将,还逼得秦杳造反,他布朗即便不聪明,但这么多年也看明白了,秦家葬生苍北的人数不胜数都没有生出异心,如今却逼得秦杳造反,可见这东堰皇帝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他麾下若是有秦杳这样的悍将,他何愁大事不成?
他的那些手下即便是有秦杳一半的本事,他现在的处境也不至于这样艰难。
他布朗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眼光毒辣,看事情看得透彻,也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跟秦杳以前是立场不同,毕竟国仇家恨在那里摆着,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秦杳的魄力和本事。
“统领,你既然这么欣赏秦杳,那不若咱们试着跟秦杳结盟,反正秦杳已经反了东堰国,跟咱们连手岂不正好?”卜沙坐在布朗的旁边,听了布朗的话,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就开始给布朗出馊主意。
布朗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鄙视他的愚蠢,“蠢货!秦杳反的是闫曜梁,是那个朝廷,不是东堰国,让她加入咱们,然后跟着咱们一起对东堰烧杀抢掠吗?”
他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识,也清楚秦杳即便跟闫曜梁不对付,但也绝不会帮着别人来对付东堰国,这可是叛国啊!
而且以他这么多年对秦杳的了解,她不是这样的人,否则几十万秦家军何至于听从一介女辈的号令。
“这又有何区别,大不了到时候咱们不跟她抢那些个富庶的地盘,咱们随便要几个便是。”东西都是别人家的好,卜沙去过东堰国,感觉什么地方都要比他们这风餐露宿的草原上好,他也想住冬暖夏凉的房子,有一大帮丫鬟伺候着,每天吃酒享乐。
这草原上也不是说不好,就是感觉少了点安全性,他们就跟飘荡在草原的游魂一样,没个定性。
“你他娘的能不能有点出息!”布朗说着砰的一声放下了酒碗,踢了一脚身边伺候的小将,“没点眼力见儿,倒酒啊!”
说完转头又朝着卜沙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人秦杳要的是那些个地盘吗?人要的是那狗皇帝的命!”
“那不正好,她要命,咱们要地盘,两全其美!”还免了最后分赃不均的问题......
当然这句话卜沙没有说出来,因为布朗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好像要扒开他的脑壳一样。
布朗不是脸色难看,他是无语加无奈,他手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没拐过弯了,别不是真有点什么脑袋上的问题吧。
“我说,你也别整天舞枪弄棒的,多看两本书吧。”磨磨锈逗的脑子!
卜沙觉得自己被侮辱到了,看书?大字不识两个,他看书还是书看他?
布朗不想跟卜沙多费口舌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能文能武的人才是多么的可遇不可求,所以他还是喜欢跟林毅说话呢,人林毅不仅精通他们草原的事,对中原的事也了如指掌,每回都能给自己分析得明明白白的,不像卜沙,张口就是打打杀杀,简直有辱斯文......
布朗这样想着,完全忘记了以前他对读书写字这一类的事情都是嗤之以鼻的......
不过林毅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已经下令在云姜国普及四书五经了,他可不想别人一提起他云姜,想到的都是一群莽夫,至少得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文化人才行。
看看隔壁东堰国,那整体的文化水平,夸夸甩了他们好几条街啊!
难怪人家地域辽阔,能入主中原,那可不是单凭几个莽夫就能做到的,还得有文有武才行!
对于东堰国这次的动荡,布朗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方方面面都进行了深刻的剖析,何以为君,何以治国,何以御下等等都有了新的认识。
很多东西可以跟隔壁借鉴,但闫曜梁这个皇帝,他是一点也看不上的,可不能学他!
而另一边,呼延桀也知道了这件事。
穆澹只身回到了北越,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呼延桀脸色不善的等着他,但是听到他带回来的消息之后,瞬间就变了脸色,“当真?!”
他既震惊又难以置信,秦杳竟然会当这个反贼?这可是秦杳啊,秦家军啊!苍北的神话啊!
“千真万确!”穆澹原本是半跪在地上的,呼延桀听了这个消息,立刻让人给他赐座,穆澹毫不客气,坐下之后接着说道:“微臣亲眼看见了秦杳斩杀东堰国二皇子,且微臣的探子来报,东堰皇帝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已经昭告天下秦杳谋反,诛九族!”
“回来之前,微臣还了解到,东堰皇帝调兵八十万围剿秦杳,而秦杳,已经准备退出苍北,向东堰国的都城汴京进发!”
“哈哈哈哈!”呼延桀的笑声来得猝不及防,他大笑着,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好!好!好!东堰皇帝自己把自己送到咱们手上,那孤就笑纳了!”
呼延桀大笑,穆澹也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虽然此番咱们损失了巫马容,但是得到了却比预计的还要多,秦杳退出苍北,那苍北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云姜国内乱动荡,也不会有兵力来跟咱们争。”
当然他们的目标不可能只是一个苍北,入主中原,斩杀秦杳,成为一代枭雄才是呼延桀的目标!
“这件事你功不可没,若不是你提前布局,这么好的机会,也轮不到咱们。”这个时候,穆澹比穆察更大胆,更狠毒,也更不留余地,呼延桀一开始还担心穆澹会顾及着穆察的性命而畏手畏脚,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他需要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穆澹,正合他意。
对于呼延桀的夸奖,穆澹谦虚的摇了摇头,“能为王上分忧,微臣万分荣幸。”
但其实他内心是无比自豪的,四年前他洞悉一切,派人暗中潜入秦家后院,血染秦家,乱了秦家主帅的阵脚,逼得他毒发身亡,给他们北越创造出了巨大的机会。
而现在,他虽然没能再次创造神话,但是到达的成果已经是登峰造极,仅凭一个闫宿,就激发了秦杳和闫曜梁的矛盾,再次给他们的大军创造了巨大的机会。
当初下令活捉闫宿,想要换取父亲是真的,但是当他发现闫宿很有别的用处的时候,就果断放弃了这个计划,他跟闫宿连手,然后跟秦杳交易,骗取朝廷的粮草,而这些粮草,便是秦杳日后通敌叛国抹不掉的证据,加上闫宿从中擀旋,秦杳的溃败已成定局。
当然秦杳救走闫宿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最后得到了结果却让自己意外,闫宿被秦杳送离苍北,但闫宿转头就将身边的人杀了个干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离开这么久,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被秦杳策反?所以一个不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后他带着五万大军,屠杀了苍北的一个小镇,随后便蛰伏于此,期间他暗中联络了穆澹,通过穆澹的手将消息送往了汴京,闫宿很聪明,知道这种时候,任何从苍北送出的消息都会被秦杳的人严查,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借穆澹的手,从别的地方将消息送往汴京城。
再然后他们中了秦杳的计,巫马容战死,而他在掸羊城东躲西藏,一个地窖藏了了三天,夜里如同鬼魅般爬行,再换一个藏身之处,终于他被闫宿的人救下,死里逃生之后,他便联合闫宿开始继续他们的计划,巫马容战死使得他的计划漏洞百出,但好在闫曜梁根本不在乎,抓住了一点,便定了秦杳通敌叛国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