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是应聘上了?”秦杳当然也高兴,其实书院因为很多原因,里面的教书先生一直都不是很够用,苍北常年征战,失去双亲的孩子很多,每年因为教书先生的问题,各地衙门都是焦头烂额,现在敬安公主愿意去书院做先生,她很高兴。
“那当然!”敬安拍着胸脯自豪的说道:“我虽然比不上那些状元郎,探花郎吧,那肚子里还是很有墨水的,皇家私塾出身,教那些孩子简直绰绰有余!”
父皇喜欢知识渊博的儿女,所以小时候她读了不少书,每日跟着皇兄们去上书房跟着师傅念书,虽不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那也是四书五经,名家绝句信手拈来的!
“我应聘的时候,讲了一段儿之乎者也,书院的老先生,当场就把我要下了,还说我是苍北第一个女先生呢!”大概这就是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敬安公主说起这的时候,眼睛里都在泛光,自豪得不行,让秦杳想到了今日小团子在自己面前求表扬的样子。
“可不就是第一女先生嘛,以后出门在外面碰见了,大家都得叫你一声先生,好不神气!”秦杳打趣道,苍北天高皇帝远,什么资源都比较落后,教育这一块就更不用说了,能上书院的,基本都是男子,能识字的女孩子都很少,更别说什么先生了。
敬安公主被说美了,嘴角的笑都停不下来,拉着秦杳不停的说着,想要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悦,“今日你回来我没去迎接,就是因为去书院了,那些孩子刚从掸羊城搬到这边来,年纪小的小孩不太适应,我不放心,好在平安居没有大欺小的坏毛病,。”
“那些小孩子可爱极了,你都不知道,我在上头教一句他们念一句的模样有多乖......”
敬安公主说著书院的事,说那些小孩子的可爱,秦杳就一直静静听着,敬安的表述能力很强,很容易就把她带进了那个场景。
小孩子纯真的模样,眸子里是对知识的渴求,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长大,成为翩翩公子抑或窈窕淑女,有的可能会离开苍北,有的可能会继续留在这里......
这一晚敬安公主非要挨着秦杳一起睡,赶走了同样想赖下的小团子,自己则在这里生了根,秦杳拒绝不了,只能任由她赖在自己的床上,晚上两人在床上接着说话。
秦杳给她讲军营里的趣事,公主给她讲小时候的事,两人絮絮叨叨的,竟然也讲了大半夜!
第二天秦杳没能在哥哥院子里吃早膳,但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可算是吃上了午膳,并且还非常的丰盛。
秦暮停气也气过了,总不能把人又撵出去吧。
为了彻底哄好哥哥,秦杳每天雷打不动的去秦暮停面前晃悠,哥哥消没消气她不知道,但大概是有点厌烦她了。
“你这两都没有军务吗?”秦暮停其实想说的是,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来晃悠了。
秦杳正往自己碗里夹菜呢,闻言怔愣了一下,眼睛提溜转了一下,随后装傻道:“过几日要去巡防,目前没事。”
秦暮停放下筷子,道:“没事你就多陪陪你儿子。”不要来我这里晃悠了!
当然这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有伤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秦杳继续装傻,扒拉了一口饭才继续说道:“小团子要跟着先生念书呢,我去打扰多不好。”
“你......”秦暮停语塞,他当然看得出来秦杳在装傻,自家妹子他还能不了解吗?
“那你不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吗,你见哪家姑娘整日往兄长院子里跑的?”可算是说出来了,他心里头舒坦了!
“哥哥这是嫌弃我了?”秦杳瘪了瘪嘴委屈的开口。
“你再有事没事往我面前蹦跶,我不仅嫌弃你,我还揍你!”以前自家妹子从不会这样频繁的出现在自己跟前,都是他想见她了才会见上一面,果然,远香进臭不是没有道理的。
秦杳不答话了,白了一眼秦暮停然后接着扮可怜:“这不是哥哥屋子里的饭菜好吃嘛,恕伯倒是偏心得很,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往你这里送,我那儿一天到晚可是一点儿荤腥儿都不见。”
绝对是造谣!
秦暮停眼睁睁看着妹妹脸不红心不跳的造谣,心中叹气,还是小孩子心性,“你这话敢让恕伯听见吗?”
谁不知道秦恕对秦杳的宠爱那是从小到大的,小时候阿爹外出,秦恕成日里陪着秦杳,把她当闺女宠,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秦杳最多,秦暮停只有捡漏的份儿!
“这......”好像又说错话了,秦杳识趣的闭上了嘴,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恕伯才不会像你这样小气......”
“多吃了你一口饭就嫌弃起人来了。”
她小声的嘀咕着,不敢说得太大声,但秦暮停又不是聋了,两人离这么近,她说什么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讨打是吧——?”秦暮停语气不善的开口。
这回秦杳是真的不说话了,把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完就找借口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说晚上要吃鹿肉,言下之意是让秦暮停记得吩咐厨房备下。
战事初平,琐事冗杂,闲是不可能太闲的,她在府上躲了几日懒,无事就去哥哥面前蹦跶,或者陪陪小团子,有天还跟着敬安公主一起去了一趟书院,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但好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她要外出巡防了,这一去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舒适日子过多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出发的那天早上,她本想着就不去打扰哥哥了,结果她捯饬好自己出院子的时候,却看见了康满。
“主子说让大小姐去用早膳。”
秦杳欢快的答应了,哥哥嘴上嫌弃,其实还是很惦记她的嘛。
秦杳的第一站是府西走廊,这里原本只有两万驻兵,西南王起兵时她从天门关抽调来得,后来她回了苍北,又抽调了人马过来,一防西南王,二防闫曜梁,当时天门关战况紧急,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过问这里,现在有空了,还是要自己来看一眼才放心。
府西走廊一共有三个城池,前后分别由柴陇关和嘉林关守护,秦杳今日来的,便是跟内地联系最为密切的柴陇关,由秦家军内部将军吴山林镇守,此时他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秦杳出现在远处就立刻到了城门口迎接。
“末将吴山林见过秦帅!”吴山林粗犷的声音响起,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恭迎秦杳。
吴山林其人,长得跟他的声音很是相符,壮得宛如一只熊,人也因为常年在边关风吹日晒变得黝黑,所以身边不少人都称呼他为黑熊将军,吴山林从不生气,每次听到这个称呼还要扬一扬手里的瓮金锤,坐实自己黑熊将军的称号!
他以前偶尔会去将军府面见秦老将军,秦杳每次见都是唤他黑熊将军,小时候不懂事,还骑在他的肩膀上撒欢呢!
如今身份转换,秦杳成了三军统帅,黑熊将军的上将,有了上下级的关系,但两人的关系其实一直亲厚。
见到跪在地上的吴山林,秦杳立刻下马,扶起了他,“吴将军不必多礼。”
吴山林已经是五十岁的秦家老将了,许久没见秦杳,一时间有点伤怀,“末将一听秦帅要来,一早就准备好了,秦帅快进城吧。”
“好。”
她其实是准备直接走进去的,反正已经到了城门口,但是吴山林却执意让她上马,随后亲自为秦杳牵马,将秦杳迎了进去。
“将军......”秦杳如何受得起,她想要推辞。
但吴山林不给她机会,只说了一句:“秦帅坐好了。”随后他就拍了拍马屁股,马儿便温顺的随着吴山林的步伐,驮着秦杳进城。
要说这秦杳的坐骑,还是吴山林送的呢,当初她要外出游历,吴山林得知了消息,大老远给她牵来了这匹马,说是难得一遇的千里马,极品中的极品,通体纯黑,眼睛却雪亮,她当时一见就喜欢上了,她给它取名漆乌,一直就带在身边。
漆乌很有灵性,即便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吴山林了,但是今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自己的马儿,秦杳很轻易就能察觉到它的情绪。
“漆乌被照顾得真好,黑得发亮,这马屁股都是锃亮锃亮的。”吴山林之所以被叫做黑熊将军,不仅仅是因为体型得原因,还因为他没读过书,说出来的话狂野得很。
锃亮的马屁股......
大概也只有他能说出口了。
秦杳摸这漆乌背上的鬃毛,笑着说道:“它这成日里不是缠着人给它刷毛就是在沙地打滚,可不就亮嘛。”
漆乌聪明得很,知道自己讨人喜欢,就想尽法子让人伺候它,日子久了可不就油光锃亮了嘛。
柴陇关其实并不繁华,身后的城池也因为交战的原因,聚集了众多的难民,但好在吴山林乃镇守一方的老将了,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秦杳在这里逗留了两日,吴山林便领着他将柴陇关的布防都看了一遍,毫无差错,每一个将士所处的位点都是最好的位置,不仅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还能在危机时刻全身而退,并将消息送出去,让在后方的秦杳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做出决断。
她能看得出,吴山林这样布阵,是在最大限度的给她保留兵力,换句话说,万一府西走廊失守,这里的秦家军损失不会很大,后续还有一战的能力。
吴山林考虑了很多,都藏这些细枝末节处,他从不说,但秦杳能明白。
两日之后,她告别了吴山林,带着影六和茶烽,往后面的嘉林关去,期间途经了府西走廊的三个大城,老百姓们似乎没有受到天门关的影响,依旧忙忙碌碌为生活奔波。
对此,秦杳很满意。
她没有在这里停留,只是稍作休息就进了嘉林关,然而她到嘉林关的第二日,却收到了晋州城的急件!
第82章 通敌叛国
秦家通敌叛国,蒙骗朝廷,坑害百姓,证据确凿,皇上闻之震怒,当即削了秦杳所有职位,命二皇子闫宿返回苍北,将罪臣秦杳以及一干人等押解进京,听候发落!
晋州城内。
闫宿居高临下的站在秦家正殿的台阶上,手持明晃晃的圣旨,讥讽的看着台阶下面的几个人。
秦暮停坐在轮椅上,目光冰冷的看着闫宿,眸子里没有任何惊惧,他身后站着康满,康满笔直的站着,一手扶着秦暮停的轮椅,另一只手紧紧的握成拳,警惕的看着闫宿,恕伯虽然年迈,但依旧毫不逊色,绝不臣服于闫宿,小团子惊魂未定,但还是竭力保持着冷静,小小的个子站在秦暮停身边,牵着秦暮停的手,不哭也不闹。
影二和一众暗卫一直埋伏在周围,时刻准备着,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就会现身带走秦暮停。
然而闫宿有备而来,丝毫不惧,他将圣旨扔在了秦暮停面前,高高在上的开口说道:“秦家通敌叛国,本王奉旨查办,如今证据确凿,本王已上报父皇,削去秦杳一切职位,秦家军兵符由本王暂执,并即刻押解一干人等进京。”
“秦大公子,请吧。”
闫宿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秦暮停耳朵里,但是他脸上却仍旧波澜不惊,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二皇子真是煞费苦心,为了筹谋今日,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本该已经回京的二皇子出现在这里,秦暮停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如今还真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大惊喜,“秦家忠心耿耿,从未叛国!”
秦暮停沉冷的开口,对闫宿的指控绝不认同。
只是闫宿有备而来,不管秦暮停认不认,通敌叛国的罪名,今日势必落在秦家的头上,“人证物证聚在,罪臣休得狡辩!”
“那人证物证何在!”秦暮停冷呵道。
“本王就是人证!”闫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坚决道:“本王身在敌营之时,亲耳听到敌军主帅要跟秦杳合作,骗取朝廷粮草!”
“至于物证——”闫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那六千石粮草,便是铁证!本王还有敌军军师的亲笔供词以及秦杳的亲笔信!”
“种种证据,本王皆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汴京城,铁证如山,你秦家,抵赖不得!”
铁证如山四个字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丫鬟小厮纷纷开始议论起来,而闫宿身后的那些官兵,已经开始四处乱搜,整个帅府,顿时一片狼藉!
对此秦暮停不发一言,他脑子飞快的运转着,闫宿显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这样明目张胆,他现在不能跟他硬碰硬,当然也不能走,否则秦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就会被坐实,从闫宿的话里,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信息,必须立刻跟杳儿联络上才行,暗卫不能轻易暴露,他该如何才能让杳儿知道这些消息呢?
他一时犯了难。
对于秦暮停冷静的反常,闫宿很是防备,但却又自信满满,“秦大公子是在想如何跟秦杳联络吗?不必担心,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到时候有话,你们可以慢慢说,本王心善,会下令把你们兄妹二人关在同一个囚车里的。”
“本王已经掌控了晋州城,如今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秦杳一旦回来,等待他的就是天罗地网,到时候,她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说完这些话,闫宿的耐心终于告罄,立刻下令,将秦暮停等人暂且关押,秦家上下一干人等统统关进大牢,查封秦家名下所有产业,待活捉罪臣秦杳之后,即刻回京复命!
闫宿话音一落,官兵们闻风而动。
只是还不等官兵碰到秦暮停,大门口就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且慢!”
敬安公主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就连闫宿都错愕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嘴角的笑意就更明显了。
“秦家从未叛国,本公主愿意替秦家担保!”敬安公主快速走到闫宿面前,她整个人挡在了秦暮停身前,一副不许任何人靠近的样子。
闫宿只是错愕了一瞬,随后淡定的说道:“秦家胁迫长公主殿下,罪加一等!”
“你——”敬安公主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这样,“本公主不是被胁迫的!”
但是闫宿哪里会听她的话呢,他微微抬了抬手,身后的官兵就明白了,上前毫不客气的将敬安公主押开,“长公主殿下,得罪了!”
“放开我!你们敢对我动武?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敬安公主奋力的挣扎着,但两个官兵的力气哪里是她一个女子能抗衡的?
“闫宿——!”敬安公主大呵一声。
可是闫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把秦暮停带走,然后他缓缓的踱步到了敬安公主身边,压低声音道:“敬安姑姑还是不要挣扎的好,你从皇宫消失的那一天起,父皇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踪迹,一直隐忍不发,是念在你是先帝的公主,是父皇的手足,才没有追究你的罪责,但本王不是父皇,可不敢保证这一路上敬安姑姑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闫宿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也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这些话落在敬安公主耳朵里,却让她胆寒,一股子凉意从后背生起,她恶狠狠的盯着闫宿,咬牙切齿道:“本公主何罪之有?”
对于敬安公主的话,闫宿仿佛听了一个笑话,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无旨擅自离京,跟罪臣关系密切,很难说姑姑你没有跟秦杳同流合污啊。”
“闫宿!”敬安公主生气到直呼其名了,明明才两个多月不见,她好像已经不认识眼前这张脸了。
闫宿对敬安的怒火视而不见,转身欲走,淡淡的吩咐道:“带长公主回衙门。”
闫宿的发难没有任何征兆,他就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带着五万军队控制住了晋州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落了秦家,并且仅用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把秦家叛乱的消息传遍了苍北,将秦杳的罪名一一列出,把秦杳塑造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坑害百姓,糊弄朝廷的十恶不赦的奸臣,却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忍辱负重深入敌营只为查清真相的皇子!
此消息一出,可谓是引起了整个苍北的动乱,谁都不相信秦杳会通敌叛国,但是证据当前,一桩桩有头有尾的事情传来传去,由不得他们不信,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算是彻底搞臭了秦杳的名声。
再加上有人拿掸羊城的事情做文章,很快就在苍北的百姓中传出了一个流言,掸羊城就是秦杳给北越国的见面礼,掸羊城消失的粮草,其实是被秦杳送给了北越国,而北越敌军撤退,只是在给秦杳大掩护而已!
这个消息一出,老百姓还不愿意相信,但是随后闫宿就扔出了一份北越军师的证词,将秦杳钉在了叛国的耻辱柱上!
至此,那些不愿相信的百姓,彻底信了!
秦杳彻底失去了苍北的民心,在百姓心中,她已然是成为了通敌叛国的反贼!
所以在秦杳回晋州的路上,遭到了苍北百姓史无前例的唾弃,各城关卡更是对她死死关闭,闫宿的人也在不停追捕她,不得已,她只能绕道。
路上,她收到了傅晚从晋州城传来的消息,将晋州城的情况详细的告知了她,并且叮嘱她千万不能回晋州,这也是秦暮停的意思。
但是秦杳怎么可能不回去,以哥哥的身体状况,在牢狱里如何能坚持住,她了解哥哥,他不会让暗卫救他出去的,因为这样秦杳就会背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他不会在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给秦杳制造出任何一点把柄。
所以她必须回去!
夜晚,秦杳暂时停下来歇脚,嚼着干瘪的口粮,喝着冰凉的冷水,她已经想弄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今日这一难,恐怕闫宿还被困敌营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当然这不仅仅是闫宿的手笔,他不可能有这样的脑子,恐怕穆澹在这其中,出了不少力呢!
闫宿如何能暗桩探子遍布的苍北藏身,如何在她眼皮子低下跟朝廷联络,最后是如何悄无声息拿下晋州城,那些一夜之间传遍苍北的留言,又是如何来的?
还有所谓的北越军师证词,这不是穆澹是谁?
她就说穆澹那人,如何能容忍自己吃她那么大一个亏,原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真是好计策!
正在秦杳思考接下来该如何的时候,茶烽走了过来,“天门关和乌北关的消息。”
看着茶烽手里的两封密信,秦杳突然有些胆怯,迟迟不敢接手,曾经视她为守护神的百姓如今恨不得她碎尸万段,那秦家军呢?
他们会听信那些话吗?
茶烽似乎看出了秦杳的心事,思索片刻便自作主张的将信拆了,他想着,若是好消息,就告诉她,若是不好,扔进火堆也就是顺手的事。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其实他拆信的时候,心里还是悬着的,直到看完信中的内容,他才松了一口气,将信递给了秦杳:“秦家军已经集结在天门关,虎跳崖的沐阳也已经带着十万秦家军往晋州城来,随时听候指挥。”
关裕在信中还说了一句:‘秦家军不认兵符不听皇令,只听帅令。’
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表明他们的立场,还好,还好,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秦杳松了一口气,上天垂怜,在收到天门关消息的一个时辰之后,她又接到了柴陇关吴山林的密信,吴山林已经下令封锁了府西走廊,只要秦杳一声令下,一可东进所向披靡直取汴京城,二可回防晋州城拦截二皇子,助秦杳一臂之力!
三十五万秦家军,始终追随她,百姓带给她的心寒,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但是她怎么舍得呢?她怎能把世人敬仰的秦家军拖下水,让他们从此背上叛军的称号呢?
所以在欣慰之余,秦杳下令让他们按兵不动,随后毅然决然的回了晋州城。
另一边,已经到了苍北边境的温照凛骤然得知这个消息,从傅晚的信中,他知道了前因后果,能想象到如今晋州城的局势如何,他也能猜到,秦杳一定会回去,这种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躲起来的!
闫曜梁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卸磨杀驴!吃相还是那样难看!
若是阿杳有个三长两短,他要让整个朝廷的人陪葬!
反正他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反贼了,可不在乎再多背几条人命在身上!
所以半个时辰之后,温照凛给在西南的骆宏施和池永松下令,即刻攻打西南王,一个月之内,他广平王府的帅旗,要挂在东堰国南方的土地上!
随后他又给东南的桓温将军和祝伯夷下令,西南王一旦兵败,他们即刻起兵,攻打岳州,三个月内,要将阒州拿下,随后占据陀萍江有利地势,彻底阻断朝廷跟南方的联络。
最后一条密令,是下给红鸾阁的,红鸾阁所有杀手暂停手上所有任务,即刻前往汴京,等他命令。
安排完这些,温照凛才继续马不停蹄的往晋州城赶。
闫宿在晋州城郊外布下了密密麻麻的眼线,秦杳在三日之后赶了回来,她一出现,闫宿立刻就收到了消息,但他没有下令动手,而是城门大开,任由秦杳毫无阻拦的进城。
看见大开的城门,秦杳眼睛都不眨的继续挥着马鞭,漆乌带着她进了晋州城。
城内热闹得很,但是却跟往日的热闹截然相反,百姓们看她的目光也不似往日那样带着崇拜,此刻,他们眼里尽是仇恨和厌恶,唾骂声不绝于耳。
秦杳宛若未闻,但在他们的口中,知道了闫宿在什么地方等着她。
此时的法场很是躁动,秦杳进城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老百姓们都聚集在这里,等着看二皇子如何让罪臣伏法。
秦家一干人等都被押在这里,刽子手磨刀霍霍。
闫宿坐在监斩官的位置上,慵懒又带着兴奋的等待着,今日秦杳若是不伏法,那这里,就必定血流成河,昨日父皇已经下旨,如是叛贼反抗,即刻杀无赦!
第83章 被算计得这么彻底
秦暮停跪不住,整个人是被官兵扔在刑场上的,他只能趴在地上,屈辱极了。
康满如何能忍受自家主子受这样的委屈,挣扎着就要朝着秦暮停去,可是刑场上如何能让他这样放肆,守在他身旁的的士兵,抬脚就把他踢翻在地。
小团子目光呆滞,面色惨白的跪在一边,他不哭也不闹,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小团子这样的状况,完全不正常。
刑场上跪着的,都是秦府的人,上上下下,上至几十岁的嬷嬷和年迈的老者,下至十来岁的丫鬟小斯,都身披囚服,被扣上了反贼的标签。
秦杳匆忙赶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那一瞬,她心如刀绞!
但是她必须冷静,她一定要救他们出去!
她淡定的从漆乌身上下来,随后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从容的走上了刑场,身后是手持兵器步步紧逼的官兵,他们时刻防备着秦杳动手。
但是秦杳连自己的湛金枪都没有拿在手里,又如何能跟他们硬碰硬呢?
秦杳步子很是沉重,慢慢的走到秦暮停身边,将秦暮停扶起来,康满见状,连忙往这边靠,用自己的后背给秦暮停做支柱,身旁的官兵欲上前阻止,但坐在不远处的闫宿却抬手制止了。
“哥哥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很快就救你出去。”扶起秦暮停的一瞬间,秦杳心中酸涩不已,眼眶一下就红了,她能清楚的感受到秦暮停的呼吸困难,身上全都是伤口,她一碰,血瞬间就把她的手打湿了。
秦暮停虚弱极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秦杳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都空虚得很,听不真实,他靠着康满,艰难的呼吸,依稀判断出了杳儿在说什么,随后勾了勾唇角,缓慢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眼神移到闫宿身上,他想伸手但最终只是嘴唇动了动,是在跟秦杳说,小心。
秦杳死死的咬着嘴唇,哽咽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点头,伸手理了理秦暮停凌乱不堪的头发,擦去了他脸上的血污,好半天才缓过来:“哥哥,等我。”
她站起来,走到了小团子身边,蹲下揉了揉小团子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点也不可爱了。
感受到了娘亲的气息,小团子这才回过神来,红着眼睛却极力忍着,嘴角瘪了好几次,却没有哭出来,“娘亲......”
“柚柚不要害怕,很快就没事了。”秦杳竭力扯出一个微笑,故作轻松的安慰小团子。
柚柚重重的点头,很是勇敢的说道:“柚柚是男子汉,柚柚不害怕!”
“嗯!真乖!”她边说边给小团子擦灰扑扑的脸蛋儿,“等咱们回去了,娘亲——”
她还想说些话来安慰小团子,小孩不是大人,心理脆弱,很容易崩溃的,方才小团子那模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她想安抚他的情绪,可是偏偏有人不愿意。
闫宿皱着眉打断了这母子情深的戏码,戏谑的开口说:“好了好了,煽情的戏码本王也看够了,咱们该说说正事了,秦杳。”
秦杳闻言,最后朝着小团子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脸,随后毅然决然的站起来。
她上前走了几步,跟闫宿之间的距离不过十来步,看着闫宿小人得志的样子,秦杳恶心极了!
“正事?什么正事?是你勾结穆澹残害忠臣还是结党营私意图谋夺兵权拥兵自重?”秦杳冷笑着反问。
闫宿的神色在秦杳说话的一瞬间变得阴骘,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秦杳话音落下,闫宿冷笑一声,道:“一派胡言!本王奉命深入敌营,为的就是坐实你秦杳通敌叛国的罪名,如今铁证当前,你休得狡辩!”
“哈哈!深入敌营?”脸皮如此之厚,“谁知道你端王殿下是不是一早就跟敌军串通好了,为的就是我秦家手里的兵权?”
“否则以殿下的本事,能活捉到穆澹?真的不是你和穆澹早有勾结,里应外合陷害我秦家吗?”
“本王乃一朝皇子,能力会输给你一介女子?”闫宿显然是被秦杳激怒了,被一个女子看不起,这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