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宴by菌落PCR
菌落PCR  发于:2025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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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照凛不过三言两语却好像已经奠定了东堰国未来整个南方的势力统筹,秦杳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别的不说,就凭温照凛方才口中说的‘红鸾阁’!
秦家没有出事之前,秦杳曾在江湖上闯荡过好几年,而红鸾阁,是江湖上最神秘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江湖门派!
江湖人都知道,红鸾阁立阁短短几年时间,就拥有了遍布天才的情报网,其阁主从不示人,武功深不可测,阁中成员更是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不见血,干净利落到不留任何后患,凡被红鸾阁盯上的人,最后都无一幸免!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有一年的武林大会,红鸾阁仅仅一人,就横扫各大门派的高手,直接惊呆了各大门派,至此,红鸾阁的名声彻底打响!
但时至今日,也没人知道红鸾阁的大本营在哪,只知道一旦有红鸾阁的消息在江湖上出现,就一定会有人遭殃,它不是嘴上说说的神秘,而是货真价实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秦杳怎么也不会想到,让人闻风而逃的红鸾阁,那个从未在人前露面的红鸾阁阁主,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她没有料到,温照凛的身份竟然这样的不简单,难怪,当初平俣探查到广平王府发出的消息却没有拦截到,若真要截了下来,那才是匪夷所思!
秦杳感觉自己今日脑子里就好像被装了炮仗一样,隔一会就炸一个,隔一会就炸一个,好不热闹!
她沉浸在自己的震惊里,没注意到温照凛看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为难和心虚。
他本不想在两人感情尚未稳定之前让秦杳知晓这些,但西南王的谋反打乱了他所有计划,时至今日他不想瞒着秦杳,所以只能在这样不恰当的机会下让她听到这些话。
“祝伯夷,你那边如何了?”
“一收到消息就吩咐下去了,各地账目正在归拢,南方三个粮仓三日前已经满仓,但这只能满足南海区域的正常运行,若加上西南,还需要再加粮仓,可以在西南定局之前准备好,这点我可以保证,”
祝伯夷的话,让秦杳彻底分清了在广平王府这个团体里,这些人各自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温照凛是毫无疑问的管理者,而祝伯夷掌管着财政大权,广平王府那些遍布天下的产业,均出自他手,想来之前令她刮目的账目,也是出自他之手了。
蔺飞章和骆宏施则是在外头冲锋陷阵的将士,当然还有很多秦杳没有见过的角色,他们共同组成了这个团体,一个以温照凛为中心,以某种核心目的为信仰的整体!
闻言,温照凛点点头表示放心,随即嘱咐了一句:“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就好,切记不要让人察觉。”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紧急情况本王会派人通知你们。”
温照凛说完,除了秦杳,其余的人就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温照凛和秦杳两个人,秦杳没有看温照凛,或者说她不知道此刻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温照凛毫不忌讳的让她知道这些,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她还不能全然弄明白。
可是现在温照凛算是彻底跟她摊牌了,就说明她需要站位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她不会站皇帝那边,更不会跟皇上告密,但她是否站温照凛这一边,别说温照凛,就是秦杳自己,都不能确定。
温照凛当然知道秦杳的顾虑,他从未想过逼她跟自己同盟,所以他久久没有开口,直到秦杳的视线跟自己对上,他才鼓足了勇气。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秦杳就先发制人了,“王爷明明可以避开我,但为何如此?”
面看对秦杳的问题,温照凛沉默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三两步走到了秦杳身边,坐在了她身旁,旋即道:“或许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故事了。”
温照凛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空洞,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手伸到秦杳面前。
看见面前的那只手,秦杳犹豫了,这双手仿佛是那个审判自己内心的道具,让她不得不看清自己的内心。
她迟疑的不敢伸手,看着温照凛的眼神也是犹豫不决。
温照凛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狂跳如雷,另一只藏在衣袖下的手,已经是满手的汗。
滞留在空中的手迟迟没有得到响应,温照凛心中已经凉了半截儿,但他不想将自己失望的那一面展现出来,他嘴角微微上扬,竭力掩饰内心的惨淡,缓缓的收回手,道:“如果你不想——”
“好!”看着温照凛逐渐收回地手,秦杳行动快了脑子一步,她出声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跟温照凛十指紧握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是说出来,但她对温照凛有好感,不排斥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允许自己犹豫,但是不允许自己举棋不定。
此刻看着俩人相握的手,秦杳后知后觉的害羞了。
而温照凛心中,早就放起了庆贺的鞭炮,劈里啪啦的振了个响。
他紧紧的回应秦杳的手,随后笑着将秦杳带去了一个密室。
密室在书房屏风的后面,有一个开关,旋钮一拧就会出现一个通道,往里走有一个很小的房间。
房间很小,只能容纳一张桌子和椅子,还有一个书架。
温照凛站在了桌子面前,桌面上放着的几封已经拆过的信递给了秦杳。
秦杳狐疑的接过,耳边响起了温照凛的声音,语气里有秦杳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悲凉。
“当年三皇子逼宫,企图弑父杀君夺取皇位,那时候我父亲还是京畿卫首领,得到消息立马跟着太子进宫救驾,三皇子准备充足来势汹汹,京畿卫的人跟叛军殊死搏斗,而我父亲为了保护皇上和太子,身受重伤,等救援的大军赶来,我父亲已经无力回天。”
“当时我母亲已经八个月身孕,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当场晕厥,当晚便生下了我,因为不足月,险些没留下来,是我师傅拼尽全力救下了我,护我周全。”
温照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大概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秦杳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约摸过了半刻钟,温照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暗室里面的东西,都是我师父秘密保留下来的,后来我师父告诉我,我才知道,我父亲根本不是死于乱军,而是太子,趁我父亲拼死保护他之际,从背后下地狠手!”
当年的太子,就是当今的皇上,听到这里,秦杳已经不知道这是今日第几次吃惊了,广平侯温刻的一生不说传奇也算是可圈可点,京畿卫在他手里那几年,是先帝最信任也是能力最强的一支队伍,深受先帝喜爱!
她怎么也没想到……
竟然……
“当时闫曜梁想要拉拢我父亲,得到京畿卫的势力,你手里这些,就是闫曜梁写给我父亲的亲笔信,但我父亲决心效命先帝,便拒绝了闫曜梁的提议,可是——”
说到这里,温照凛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但却始终忍耐着,秦杳转头看着他,不免心疼。
她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抚,温照凛转头回应了秦杳一个苦涩的笑容,随后他接着道:“闫曜梁得不到京畿卫的势力,便对我父亲起了杀心,只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三皇子谋反的消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得到了消息却密而不报,就是等着这个机会除掉我父亲!”
“后来先帝破例追封我父亲为广平侯,以侯爷的规格下葬,我师父偷偷看过父亲的遗体,致命伤来自背部,那一刀直插心脏!”
“再加上我母亲——”
“我母亲……”温照凛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但是秦杳还是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了他眼角的那一颗晶莹。
“我母亲生产时虽然凶险,但并非完全不能挺过去,是有人一早买通了产婆,在我母亲喝的生产药里下了毒,他是个狠人,不仅除了我父亲,甚至还想不留任何后患的杀了我全家!”
“但我命大,母亲却没能幸免于难,师父后来找到了那个产婆,追查下去,查到了闫曜梁那里,再加上我父亲后背的致命伤,这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狗皇帝欠我父母两条命,不拿他抵命,我愧为人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还给狗皇帝的!
他要让狗皇帝身败名裂,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听完整个故事,秦杳心脏密密麻麻的疼,她也经历过家破人亡,但她至少拥有十几年家庭幸福美满的回忆,这些回忆不会消失只会伴随她一生。
但是温照凛没有,没有严父,没有慈母,没有合家团圆,有的,是时时刻刻提醒他的仇恨!
“阿杳……”温照凛鼻尖通红,眼眸含泪,叫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倔强,更有不甘心。
眼前的男人脆弱得仿佛一个孩童,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无限的悲哀,惹得秦杳手足无措。
“咱们先出去吧。”在这里难免触景生情,秦杳紧紧地握着温照凛的手,想要通过肢体接触给对方传递一些力量和勇气。
密室沉重的石门关上,秦杳没有在书房停留,而是直接带着温照凛出了书房。
马上就立冬了,从温暖的书房出来,秦杳被激了一个寒颤,她笑着转头问温照凛:“我们去看看父亲和母亲吧。”
她进门之时,温照凛只带她去了祠堂上香,并未去陵墓拜见,她也没提,那会她觉得俩人始终不是同路人,没必要去打搅别人父母的安宁。
但现在,她想要去拜见了。
温照凛今天算是经历了大悲大喜,此刻还没从方才的悲恸中缓过来,就得到了这样让人喜出望外的消息。
所以现在的温照凛,笑得有点难看,幸好他这张脸绝佳,否则真会把秦杳丑到。
“我马上让冯伯准备东西。”
“好,时辰还早,多备一些。”
俩人分开行动,温照凛去交代冯伯,而秦杳,则准备回院子,换一身体面的衣裳,再稍稍打扮打扮,方才暗室里有温照凛母亲的画像,是个气质温婉,长相出众的女子,她可不能太丑,免得被认为配不上温照凛那张俊俏的脸。
其实她还有很多很多疑问,但今日并不是好时机,温照凛已经血淋淋了,她不想再多问,别的事情,她总会知道的。

第33章 乞求神明将话带到
温照凛的父母合葬在城外的裕民山下,这里常年有人打理,所以路还算是好走,墓碑也被擦拭地干干净净。
秦杳跟着温照凛把带来的祭品摆好,又上了一柱香这才恭恭敬敬的站好,诚恳的喊了一声:“爹,娘。”
她的手被温照凛紧紧的握着,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她说话的时候,温照凛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
秦杳笑着响应温照凛,然后继续说到:“成婚这么久了才来拜见二老,实在是儿媳不孝,但是您们可不能怪在我头上,是您们儿子不带我来的。”
“您二老要是有怨气,可不能找我撒,要去王爷的梦里,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今日给您们带的东西都是冯伯准备的,冯伯说您二老以前喜欢得很,若是现在口味变了,您们就给王爷托梦,给我也行,儿媳第二日就给您们准备好。”
“希望您二老在下面是好好的,温照凛你们不用挂心,他被冯伯看得好好的,现在有我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您二老就放心吧。”
秦杳也不知道自己话怎么这么多,她不想把气氛弄得那么严肃,所以尽量说些轻松的话,就像她每年给父母烧香一样,捡到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秦杳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期间温照凛一直没有插嘴,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秦杳,仿佛要把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一样。
“你别看我呀!”秦杳感觉自己的脸生烫,“待会爹娘该说你不正经了!”
“你快跟他们说说话,你肯定也很久没来了!”
想起今日冯伯知道他们要来这里拜见之时那震惊的神色,秦杳就断定温照凛肯定不常来这里。
至于为什么,秦杳能猜个七七八八,就像她父母刚去世那一年,她也不敢去上香,就连做梦都害怕,那时候她是怕父母怪罪她,为什么没有早点赶回去。
后来想明白了之后就好很多了。
温照凛的情况,大概跟自己一样,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秦杳所言,温照凛的确很久没来看望父母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他们怪他,为何迟迟不给他们报仇,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不到安息。
“爹,娘,儿子来看您们了。”温照凛说着就跪下了,给烧得旺盛的鼎炉内添了些纸钱。
他低着头看不见神色,但是秦杳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失落和悲伤。
“请爹娘放心,儿子没有一天忘记你们的大仇,有朝一日,儿子一定会带着凶手来你们的坟前磕头谢罪。”
“另外,儿子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们,”说完温照凛抬起头,牵起秦杳的手,秦杳跟着跪在了他身旁,就听见身边的人说,“儿子娶妻了,阿杳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儿子中意已久,想要和她白头偕老,所以今日特带她来拜见,方才给你们上香说话的就是阿杳,的确是很好对吧。”
“阿杳的父母是很厉害的将军,您二老在下面若是遇见了,肯定一见如故,有很多话聊,还要烦请您二老帮儿子带一声好,转告他们,儿子一定会还好对待他们的女儿,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
“……”
温照凛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会儿说说这个,一会儿说说那个,看似语无伦次,却句句都是对父母的思念。
秦杳就这样听着,本不信神佛的她,这一刻只愿这世上真的有神明鬼怪,能将温照凛的话带到。
鼎炉内的火烧得很旺,有人说火越旺,就说明下面的人越高兴,直到傍晚,俩人准备离开了,鼎炉内的火都是旺旺的。
“哎呀!”正在收拾东西的秦杳小声的惊呼一声,然后猛地抬起头看着温照凛,“咱们忘记把小团子带上了!”
这可是广平王府的长孙啊!
温照凛被吓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一听秦杳的话,这才放心下来,随后道:“不差这一次,下次来也是一样的。”
秦杳抿抿嘴,悻悻道:“那也只能这样了。”
“那咱们待会回去的时候,得去买点东西哄哄他,不然这么晚了回去,他肯定会问咱俩做什么去了。”
温照凛被秦杳的‘咱俩’取乐了,他接过秦杳收拾好的食盒,牵着她的手一边往马车走一边道:“阿杳这么会哄小孩子?那要不——”
“要不什么要不!”秦杳直觉温照凛现在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急忙阻止了他,“赶快回去吧,天都要黑了。”
说完秦杳就甩开了温照凛的手,快步上了马车。
留下温照凛一个人在原地偷笑,今日过得属实曲折,但是一天的底情绪,已经被她的阿杳给抚平了。
手牵手浓情蜜意回到王府的俩人不意外的又没有赶上晚饭,冯伯又只能单独给俩人开小灶。
“娘亲!”俩人刚走到院门口,小团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就飘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随后小团子就从院子里飞奔到了俩人面前,扑进了秦杳怀里。
“娘亲去哪儿了,柚柚一下午都没找到。”
“臭小子,看不见我爹还在这是吧!”面对柚柚的忽视,温照凛毫不客气的将人从秦杳怀里扒拉了下来,“越发没规矩了,看来是该好好教训你了!”
“哎呀,你放开我!”柚柚在温照凛手里可劲儿挣扎,可他还不如温照凛腰高呢,根本就是无济于事,“小气得很你这人,不就是没叫你嘛,我现在叫行吧!”
“父亲,我可爱的亲爹!”
“你快放开我!”
“娘亲……”
听到柚柚的求救,秦杳这才笑着把人从温照凛手里解救出来,然后小声的安抚着,“娘亲和你爹爹去给你买东西去了,你想看看吗?”
“想!”正是贪玩的年纪,一听这话柚柚当即就瞪大了眼珠子。
“但是我们商量好哦,今晚只能看看,等你明天从书院回来了再玩可以吗?”
“柚柚听娘亲的。”
厨房的晚膳还没有送上来,秦杳就先带着小团子回了他的小屋子,小家伙大概也是玩了一天,没一会儿就眼皮子打架要睡觉了。
秦杳回去的时候,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温照凛也换了一身衣服,正等着她用膳呢。
这一顿晚饭用得格外的不一样,俩人的关系飞升,正是情意浓浓的时刻。
饭后,俩人坐在屋子里闲聊,秦杳突然想起来温照凛的师父。
“你师父现在在何处,怎么大婚当日没见到人呢?我该去请安的吧。”
“师父几年前已经仙逝了。”
这倒是让人意外,“抱歉,我没想到……”
“没事的。”温照凛安抚的摸着秦杳的手背,“等寻个日子,你没有军务缠身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他。”
“为什么这样说?很远吗?”
“师父和我父亲是同门师兄弟,两人均师承天佛山云门,师父仙逝之后,我就和祝伯夷把师父带回了天佛山。”
天佛山她是知道的,距汴京城十万八千里,来去一趟半个月的功夫就没了,现在这个情况,的确不是时候。
“你和祝伯夷,也是师兄弟?”俩人那关系,根本不是上级和下属的模样,一看就是亲近的人。
只是温照凛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沉吟片刻道:“祝伯夷是师父在外游历时捡到的,后来就带在了身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说是师兄弟,不如说是兄弟。”
“小时候一起逃先生的课,一起上山掏鸟蛋,一起捉弄师父,他望风,我作案,最后一起被师父惩罚……”
“然后长大了你们一起干大事?”秦杳好笑的看着温照凛,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俩人有些好笑。
温照凛一愣,旋即坦然道:“这样说也不是不行。”
温照凛说完,俩人相视一笑,原本握在一起的手,此刻又紧了几分。
屋子里的烛火燃得噗噗作响,夜晚的凉风钻过窗户吹了进来,秦杳看着俩人十指相扣的手,四头犹豫了片刻,最后思来想去,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温照凛的指关节在此刻泛起了白,他没有抬头看秦杳,只是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低低的答了一句:“我知道。”
秦杳不意外,但心中酸涩,温照凛何其聪明,肯定是知道她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
“阿杳放心,我知道你身上了责任,也知道你的顾虑,你只管放心做你的事情就好,其余的,我都会安排好。”
“苍北是你的责任,那便是我的牵挂,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力保苍北完整。”
“你,我对你没有任何助力,再带上我,你会——”秦杳语塞,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温照凛这样说,就是要把她身上的责任全都扛起来,他会替她承担一切风险。
但温照凛却云淡风轻,依旧笑得温柔,但出口的话却有些许的窘迫,“那晚,你和平俣的话,我听到了。”
所以他对秦杳的想法一清二楚,而且,情况也并非完全如她所说,“谁说没有助力的,你手里可是有足足四十万兵马呢,如果最后我落魄收场,我就去你手底下藏着,四十万人藏我一个还是行的吧。”
“可是——”他很清楚,她手里的兵权,并不一定保得住!
“没有可是阿杳,你身上有父辈的荣光和秦家的未来,你只需要带着这些东西往前走,剩下的交给我,我会让闫曜梁给你一个交代。”
秦杳没想到,她跟温照凛竟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引,被他折服,说来意外却也有迹可循,温照凛身上有太多别人看不到的闪光点,他不是外界传言的花花公子,也不是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他有担当,有抱负,有本事,有人品,甚至连皮囊都是上乘,对这样的人产生爱慕之心,是理所应当的。
那一晚,秦杳辗转难眠,思来想去之后,起身坐到了书桌旁,还是决定给哥哥写信。
“哥哥,展信安……”
秦杳写得一手簪花小楷,手起笔落,细数自己回京之后的点点滴滴,起承转合,写尽自己心态变化,她说清楚自己为何要写这封信,这是女儿家的心事,是初为人妇的忧思,这些是只能说给家人听的喜报。
同时也想要给温照凛一个交代,她把温照凛以这样的方式介绍给自己唯一的亲人,希望得到哥哥的认可,更希望得到祝福。
“……门楣荣耀杳儿定当竭力维护,父母仇恨不敢或忘……”
“另愿哥哥身体安康。”
落款:秦杳。
最后将厚厚的信纸装进信封,在信封上亲笔落下“哥哥亲启”四个大字,她这才安下心来。
白日里那种悬心不安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连夜把信送了出去,秦杳终于困意来袭,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温照凛站在卧房的窗户边同样没有合眼,不过不同的是,窗拦上还坐着一个人。
俩人手里一人抱着一坛酒,祝伯夷屈膝坐在窗拦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温照凛说话。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女人改变咱们密谋已久的计划。”
他虽然对温照凛的决定意外,但是却并不生气,他清楚他的为人,所以对他的决定没有微词。
“也不算改变计划,我们的目标不会改变,只是提前了一些,和多了些计划之外的决定而已,而且,我纠正你一下,”温照凛仰头喝了一口酒,随后缓缓道:“并不是认识三个月不到。”
祝伯夷一怔,举在半空中的酒坛僵住了,他半信半疑的转头看着温照凛,眉头微皱又很快抚平,“什么意思?”
“日后你会知道的。”他要卖这个关子,不想那么快告诉别人,“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广平王府有当家主母了,而你多了一个大嫂。”
“你可要点脸吧,咱俩谁大还不一定呢,万一是弟妹呢!”前因后果他可以不追究,但是谁是兄长,谁是幼弟他必须认真掰扯掰扯。
“当年师父捡你回来你可比我矮了一个头。”
“那是我小时候一直没饱饭吃,所以不长个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屁大点个儿就一顿吃三碗饭!”

虽然昨夜入睡晚,但十几年的习惯还是让秦杳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
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家三口用完早膳,小团子就迫不及待的拉起秦杳的手,焦急的催着秦杳出门,“娘亲,再快一些,柚柚要给先生留下最好的印象。”
秦杳好笑的看着这个改过自新的小不点,忍不住逗他,“放心,只要你今日去了,先生肯定会牢牢的记住你的!”
“真的吗?”柚柚瞪大了眼睛期待的看着秦杳。
秦杳坚定的点头,她可已经从温照凛那里知道了,柚柚以前在书院,虽然没有小朋友跟他玩,但是却从没有被欺负过,倒是他,把那些意图欺负他的,都给揍了一顿!
那时可是愁坏了先生,能不对他印象深刻吗!
本来温照凛也是准备跟着一起去的,但走到府门口的时候被赖阳拦截了。
到最后还是只有秦杳和小团子两个人上了去书院的马车。
而被拦截下来的温照凛,只能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各地传回来的消息。
“王爷,这是西南传来的,西南王打着拯救苍生,匡扶正统的旗号,又招揽了一批叛军,照这个形式下去,阙州城等不到池永松和骆宏施带兵前去支援了。”
密信的内容简言意骇,西南王借着潭柘寺和江湖术士的流言,痛批这是皇上自导自演的阴谋,意图蛊惑不知情的无辜百姓,稳固自己的皇位!
“还有一事,如今西南都在传,闫氏的江山是从凤正卿手里用卑鄙手段抢来的。”
“有这回事?”
这倒是让温照凛意外,但仔细想想,西南王想要名正言顺的造反,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由头,百年时间过去,没有人知道当年东堰究竟是如何开国,毕竟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不过瞧见如今西南王这恶狗扑食的模样,他倒是信了几分史书记载。
东堰国的开国皇帝闫羲有一个跟他一起打江山的生死兄弟,名为凤正卿,此人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曾多次救闫羲于水火,俩人约定好将来事成,一同治理天下。
后来东堰开国,不知道俩人如何商量的,闫羲登基称帝,封凤正卿为一字并肩王,扬言和他共治天下。
可是好景不长,不过区区两年时间,凤正卿就生出了野心,他秘密联络了朝中大臣,想要架空闫羲的权利,可事到最后,凤正卿被抓了个正着。
闫羲感念两人当初一起打江山的情谊,留了凤正卿一命,并且还给了他体面,借口西南不安,让他前去西南镇乱。
后来凤正卿一族,就在西南扎了根,如今的西南王,便是凤正卿的后代。
“这样的话,西南现在流传的那些话,的确是很蛊惑人心的!如今百年过去,谁也说不清楚真相到底如何,即便是拿出史书,西南王也完全可以说是始祖皇帝篡改历史!”
“再加上如今外界纷飞的留言,对闫曜梁可的形象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赖阳听完温照凛的话,不得不感叹一句,西南王好深沉的心机!
即便没有他们弄出来的流言,单一个匡扶正统的名义,一样可以招揽大批士兵来对抗朝廷。
“其实当年的真相到底如何没有人真正关心,西南王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而那些跟随他的人,只是选择了西南王背弃了朝廷,归根结底,这就是西南王不甘心屈居人下的一场谋划多年的叛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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