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天骄by瓜子小丹
瓜子小丹  发于:2025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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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第二天回到客栈,见到焦急等候在外的小青,只道是在小巷中迷了路,又见天色已晚,便在一户人家中借宿。后来听小青说起,有人曾在城郊摘星山的断桥边隐隐听到钟声。张继有诗云,“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想来医鬼所说的云中寺,应该就是在这摘星山上。
想到这里,雨梦心中涌起一阵希望。白卿自那日回到客栈以后,心情便一直不好,她倒真想带他去山上散散心。可是摘星山地势高峻,眼下又到了雨季,他的身体怕是受不得山上的湿寒。思前想后,雨梦便要小青留下来照顾他,自己托小二买了把伞骨坚韧的纸伞,又准备了两天的干粮和水,便独自向着摘星山寻去。
山上果然露水甚重,雨梦自山脚下从上方望了望,见山上植被众多,半山腰处有大片白色的水雾,猛一看去真有些高耸入云的感觉,说不准真的有寺院在此呢。
雨梦暗暗给自己打气,而后小心翼翼的向山上走去。自那日采蘑菇被困山麓以来,心里便有了些阴影,即使上山也只敢在山脚处停留一会儿,唯恐再遇上大雨。可这次是为了寻医,自然不能因为一时的恐惧而退却。她将纸伞倒立着充当拐杖,山路因露水的缘故有些湿滑,因此她走的甚是费力,不多时便用光了力气,瘫在一块巨石上。

第五十九章 断桥定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梦不知道是山上天色变化的慢些,还是自己一路走来耗光了体力,早早便饿了,这才将行李从肩膀上放下,去树木集中的地方寻了些柴火,把火折子点燃。
不想这山中雾水太重,点了多次仍是没有成功,只得放弃了生活。所幸夏季还未过去,山中的温度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便倚靠着那块巨石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稍稍收拾了一番,便拿起纸伞,再度向山上寻去。感觉行李轻巧了不少,不由有些脸红。想着是不是低估自己的食量了,这才将将过了一天,却只剩下一顿的食物了。原本这时候应该及时下山补给,但雨梦又不甘心这两天一无所获,想着之前随雅儿学了些简单的狩猎方法,怎么也不会饿肚子。
又寻了半日,总算找到了小青口中的断桥。她前世的时候不止一次参观过西湖的断桥,觉得有一种别样的安静祥和之美。只是她不敢离水太近,因此对断桥的印象都是远距离的。如今到了摘星山的另一头,见山脚处水光潋滟,断桥弯弯曲曲的直通到水波里。
湖水澄透,微风和煦,日光微醺。前世今生,她又何曾见过如此美景。心中渐渐淡去了对水的恐惧,慢慢走近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天气骤变,乌压压的黑云眨眼间便遮天蔽日,狂风紧随其后,将她身上的暖意全数吹了开去。雨梦冷的一哆嗦,也顾不得再欣赏美景,四下望了望,竟没有一处躲雨的地方。
豆大的雨珠滴了下来,而后越来越密,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水幕。她忙把纸伞撑起来,把包裹展开扑在地上,后背倚着土堆,草草的搭了一个躲雨的小空间。
哪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并没有向它来时那样匆匆收住雨势,反而越下越大,一直到入夜还未停下。暴雨如注,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花,发出钢珠坠地一般的声响。
雨梦哆哆嗦嗦的向断桥望去,哪里还有断桥的影子,雨下的太大,湖水漫了上来,她看着湖水在狂风中不停翻滚着,竟像是海上的一滚滚巨浪。
这时,头顶竟传来伞骨断裂的声音,她还未回过神来,便见整张纸伞扑头盖脸的落了下来。随即雨水飞快打湿了她的衣衫。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许久未感觉到的恐惧再一次涌了上来,夜里的摘星山看起来阴森森的,自己又是在水边,万一、万一…
她在寒风中死死抱着手臂,往日灵动的大眼此时却黯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湖水,唯恐它漫上来,将自己盖过去。
这样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夜,就在湖水离她的脚边还剩下几公分的距离时,雨停了。她吸了吸鼻子,身上还是不受控制的不停颤抖。
肩膀上突然感觉到一些重量,吓得她当即叫出声来,正要退开,却被人挟着腋窝带到头顶上方一处平地上,随后便被裹进一个同样湿漉漉的怀里。
这个怀抱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靠上去湿哒哒的,身上的雨水尽数流到她脸上,酥酥痒痒,竟让她逐渐安下心来。
她在这个怀抱中渐渐平复下来,身体也停止了颤抖,这才用被雨水浸湿的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仰起脸向头顶望去。
虽然已经感觉到是他,但看到真正看到他后仍是吃了一惊。白卿脸上再找不到往日风轻云淡的神色,而满是浓重的担忧与不安,他的头发尽数被雨打湿,湿哒哒的搭在脸上,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雨梦望着这个样子的他,亦是失了神。脑海中无数的影像交叉重合、交叉重合,最后走马灯一样一一在眼前浮现。雨中仓皇找寻的他、谦王府外忧心忡忡的他、脸红害羞的他、隐忍的他、体贴的他、清冷的他…无数个他交织在一起时,她方才意识到,在最难过最危险的手势,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他一人。
她将脸在他怀中蹭了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便贪恋起这个不温暖的怀抱了。面上没来由的一红,正想从他怀里起身,却发现他揽的极紧,想是要把她箍筋自己的身体中一般。耳边传来他紧张的呼吸和猛烈的心跳声,心下一惊,难道…他在害怕?
那日之后,两人便一起病了。但雨梦只是受了惊,在小青身上腻了半日,也便生龙活虎起来。只是苦了白卿,他的身体一向不好,又为了寻她淋了一夜的雨,一连三天低烧不退,让雨梦不由担心起来。
如果只是低烧倒也罢了,可他身上还有寒梅傲雪,这毒似乎有灵性一般,趁他生病便更加肆无忌惮的侵蚀着他,白卿不只一次的从床榻上滚下来。
偏偏金如润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小青又要煎药煲汤,照顾白卿的重任就落在了雨梦的身上。
雨梦像之前那样抱着他好容易挨过了毒发,见他面色缓和下来,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忙用丝帕小心的为他擦拭,可额头上的冷汗好说,身上的冷汗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又见他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想是冷汗浸透了的中衣湿哒哒的贴在身上,着实不舒服。雨梦将他的眉头舒展开,也是不忍,但她一个姑娘家,总不好为他沐浴更衣,一时间便犯了难,整张脸红到了耳根。
心里又是把金如润这个混蛋骂了一通。一筹莫展之际,听见房门被人推开,方才被她骂的狗血临头的金如润抱着一个木桶走进来,向是预言家一般道,“白公子整日低烧不退,想来身上也不舒服,我来帮他沐浴。”说罢便将木桶放在一边,作势要将雨梦推出门外。
雨梦和金如润认识这么久,从没见他如此贴心过。正要关门,忽然看见浴桶中漂着些绿色的植物,心下疑惑,便问他道,“你在浴桶中放了什么?”
他一愣,随即满脸堆笑着道,“香草啊,就准你们姑娘家沐浴的时候撒花瓣,我们就不能用些香草了?”
雨梦才将将退去红晕的脸上又烧了起来,觉得这个话题实在不应该被讨论,便关了房门。但她还是不放心,总觉得金如润不像是那种会照顾人的,便靠在门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见里面响起阵阵水声,惊道金如润什么时候学会如此这般了,正要提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却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
金如润急冲冲的走了出来,对她道,“我刚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里面…就交给你了。”

第六十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说罢抬脚就要走,雨梦哪里肯让他这么离开,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金如润,你、你——”面上红了又红,还是没好意思把到嘴边的话说出来。
金如润挥开她的手,“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耽误我的时间了,再耽误下去,不仅我的生意谈不成,等浴桶里面的水凉了,你的神仙哥哥可就不好治了…”
见她还在原地犹豫,酸溜溜的道,“之前某人昏迷的时候人家可是二话不说就为你沐浴净身,现在换人家昏迷不醒,某人倒是没心没肺起来了…”
雨梦听他如此道,也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是一张脸却越来越红,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恍惚间又被人推进了房间,金如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到时再将你们放出来。”
她听着有些不对,正想回话,却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心下一惊,推了推房门,果然被锁上了,也顾不得其它,对着外面就是一顿骂。
但也只是片刻便安静下来,金如润说的没错,再耽误下去,等浴桶里面水凉了,神仙哥哥岂不会病的更重。反正现下门被锁了,别人也进不来,她反复安慰自己,又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这才走到房间的屏风后面。
见白卿背靠在浴桶中,两方清瘦却不显单薄的臂膀搭在木桶的边缘上,上面缀着些许的水珠,她脑海中竟浮现出玉肌花貌、冰肌玉骨这两个词,不由面上又是一红。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直看到他劲瘦的腰,却是一步也不敢再走了。想来也是,她一个姑娘家,哪里见过这些。正想退回去唤小二将房门打开,方才金如润的话突然间涌入脑海。
“之前某人昏迷的时候人家可是二话不说就为你沐浴净身,现在换人家昏迷不醒,某人倒是没心没肺起来了…”
又朝着他望了一眼,见他闭着眼,脸上是睡王子般的安静祥和。吞了吞口水,下了决心,又向前走了几步。
浴桶中的风光尽数收入眼底,雨梦暗暗握拳,想把金如润掐死的心都有了。他并没有把神仙哥哥的亵裤脱掉,而只是撕下了一些。
想着自己方才的表现,怕是被他当笑话尽数看了去。
见水上的热气有减少的趋势,也便没有了犹豫,穿着中衣坐进浴桶中,细细的为他清理身体。不知是否是在水中的缘故,他像是恢复了正常的体温。又洗了片刻,手指碰到了水中的绿色植物,雨梦将它拿在手中,细细观察着,心下疑惑,怎么自己从没有见过这种锯齿状的香草?
想了片刻仍是没有头绪,正想放弃,却发现水中白卿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抬起头,果然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一脸通红的望着自己。两人的目光相交,他尴尬的轻咳一声,随即别过脸去。
雨梦见他迷迷糊糊的过了三日,好容易清醒过来,一时兴奋,竟忘了两人还在浴桶中,她伸手去碰他的额头,疑惑道,“烧是退了,怎么脸还是这么红?”
浴桶内的空间甚小,纵使他别过脸去,他的膝盖还是同雨梦的身体接触到一起。白卿哪里受得住,慌忙从浴桶中站起,一脚迈了出去。雨梦见他举动奇怪,又见他几乎全身赤裸的站在浴桶外,顿时想到了什么,忙低头望了望自己。
见自己中衣尽湿,湿哒哒的贴着身体,竟和上次被卖到青楼所穿的衣物没什么区别,当即红了脸,也不敢看他,便将身体埋进浴桶中,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心里骂道金如润做的什么好事!想到自己方才一时冲动,只着中衣便坐进浴桶中,现下又没有干净衣物可换,一张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只想着晕过去算了。
好在白卿没将她忘了,他先是去屏风外穿上衣袍。又从床边拿了一套新衣袍,隔着屏风递了过去。
方才他一时情急,竟想着从房中冲出去,不想门却被锁住了。想是金如润的手笔,又想到雨梦中衣湿透,怕是没有衣服可以换,这才想到去为她拿衣衫。
雨梦穿好衣袍便便扭扭的走出来,白卿虽然身体清瘦,但与她终是有别,原本风度翩翩的白色袍子此刻穿在她身上,竟像是宽大的戏袍一样,饶是她将袖子挽了又挽,袖子上仍是起了七八道皱褶。看着好端端的袍子被她穿成这样,雨梦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一心想着化解尴尬,不然两人这样在房中对视着,还不羞死。她想起先前小青在房中温着的汤药,四下望了望,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药炉。忙咳嗽一声,道,“那个,神仙哥哥,你该吃药了…”
而后飞快的将药罐拎起,放在桌子上。手指上隐隐有些疼痛,不过她心不在焉,一时间也没有感觉到。将汤药倒进碗中,又推着他坐到床上,用汤匙舀了一小勺正要往他嘴里送,却被他拦了下来。
白卿精通医术,怎能不知道那药碗中所盛放的不是普通的补药,而是能减少他疼痛的汤药。可他并没有告诉雨梦自己中了寒梅傲雪,也并不打算告诉她。皱了皱眉,正要寻借口推辞。
不想雨梦将他的表情看了去,对他心中所想更是明白了七七八八,哪里肯答应他。将药碗送进口中,想学着上次白卿的样子迫他喝下,不想被这药苦的当即变了脸色,喉咙一动,汤药尽数滑进了自己的肚中。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忙又往口中送了一大口汤药。白卿见她自己喝起来,顿时愣住了,哪里有人同别人抢药喝。可就在这愣神间,一双嘴唇朝他贴了过来,他心下一惊,想把她推开,双手却不听使唤,这时感觉到一股堪比黄连的苦水缓缓流进口中。
雨梦好容易将汤药喂了过去,却见他不咽,好像僵住了一般。当即伸手在他的肚脐处戳了一下,他吃了一惊,喉咙一动,便将汤药吞了下去。
她见他还在发怔,不觉玩心大起,又是一口汤药喂了过去,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白卿正对着大门,见小二和一个人走了进来,不由怔住。
雨梦见他仍是不咽,又在他的肚脐上戳了几戳,还是不见他有什么反应。狐疑的抬眼向他望去,却见他的目光投向门外。她方才玩的专心,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现下见他这般,心中疑惑,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不由也是怔住。
只见慕容谦立在门外,他似乎也没有料到房间中会是这样一番光景,呆若木鸡的望着他们。

第六十一章 不速之客
那日慕容谦回到府中,仍是觉得饶是这世界千变万化,巧合重重,也不应该有长相性格作风都如此相像的两人。
他将那位自称“孟萝”的姑娘细细回想了一遍,她虽是瘦了一些,但眉宇间的神态,跑步的姿势,说话的强调都同雨梦一般无二。
可如果她真的是雨梦,为何会装作不认识他,而且一心想要躲他?心中一个想法涌现出来,他不由的一惊,随即又想到婚宴上与记忆中的味道一般无二的杏花酥,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
慌忙去院中找眉烟询问。
到了院中,见眉烟坐在一方石头上,正将手中的食物掰成细碎的小块,喂着池中的鲤鱼,巧笑倩兮,眼波生辉。似乎大婚以来,她便一直心情极佳,慕容谦微微蹙了蹙眉毛,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清楚的同她说明了,他们双方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是为了解各自国家的燃眉之急,这才会有这场联姻。
她也明确答应了自己,一旦郁金国退兵,他们的婚约立即作废。
可她却始终很开心的样子,倒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这场婚约只是两国加注的筹码,她又何必同官员下人都处的这么好,她是邵锦国的公主,退婚之后自然会回到本国,到时岂不是会徒增伤感?
自己个性散漫不羁,不喜朝政,而她却知书达理,端庄贤惠,实在不应该和自己配在一起。他脑海中闪过雨梦气鼓鼓的样子,不禁眼神柔和下来,这般的任性妄为,不受约束,倒是同自己搭得来。
不再犹疑,走到眉烟身边站定。
眉烟见旁边有人过来,抬眼望去,却意外的见到王爷。心下一紧,他不是…一向不喜同自己靠的这般近么?
正要说话,便听到他叹了口气,问她道,“杏花酥的做法,是谁教你的?”
她一听这话,方才亮起的眸子又瞬间暗了下去,他还是同幼时一眼,永远不会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知道他这样问,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她大可以撒一个小谎,说自己从小便爱吃杏花酥,就缠着御厨学了做法。
可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自己从小便喜欢慕容谦,又怎么能在他面前撒谎。父皇曾教导过她,谎言是止不住的,只要她抵挡不住诱惑,为了某个目的而小小的撒了谎,往后便会接二连三的不停撒谎,以后便再也收不住了。
她一直谨记着父皇的教诲,因此就连自己喜欢他,而他却不以为意这件事,她也从未对自己撒过谎。轻轻叹了口气,她道,“是一位姑娘教我的,说是送给我们的贺礼。”
如此一来,慕容谦更是将孟萝便是雨梦这件事确信无疑。
而雨梦…
“既然是要事,就先放你几天,不过,只是几天哦。”
“喏,你可是签了卖身契的,你不回来,我只有去找你了。”
他摇摇头,不相信雨梦竟会将杏花酥送与他当做贺礼。他忙道,“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
听到这话,眉烟心下也不是滋味,虽然已经知道了雨梦的想法,可慕容谦怎么想并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这时若是对他说雨梦已经尝试着将他放下了,只怕他不但不会相信,还会将自己想为工于心计之人。
只得道,“的确是她教给我的,只是,她那时并不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谁。”
手中的食物喂完了,鲤鱼渐渐散了开,掉转身体向对面游去。她静静望着理她远去的鲤鱼,轻咬下唇,心中不是滋味。
慕容谦却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继续追问道,“你是说我们的婚礼,她并没有看到?”
眉烟听他这么问,鼻子竟有些发酸,但她生生忍住了,她道,“不,她那日…在王府…”
话音未落,便见他提起从院中跃了出去。心下一紧,险些要落下泪来。她又将盘中剩余的食物掰开,通通撒在水面上,却见那群游走的鲤鱼仍是在对岸嬉闹,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一双美目不由黯淡下来。
慕容谦在城中绕了好几圈,但夜已深,他不好闯入居民家中,一时间无法找到雨梦的落脚之处。
情急之下,他想到雨梦邀他明日去城郊外的城隍庙见面。想着她最后离去的方向,正是城郊。心下一动,难道她住在城郊附近?当即没有犹豫,向着城郊跑去。
在城郊附近寻了半日,也未找到她的身影,而此时一进午日。想着还有一个时辰,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便又匆匆去了城隍庙。
不巧的是,今日恰好是城隍庙祭祀的时间,人群熙攘,又有很多头戴面纱和幕离帽掩面之人,自己站在里面等怕是不容易被她寻到。便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距离城隍庙十米开外的地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靠上一旁的石碑,想着雨梦来赴约后,自己要如何同她解释。
这一想便犯了难,自己当时的婚约还是秘密,自是不能和她说。她只道自己是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不容推辞的大事,现下被她知道这件事是同邵锦国公主完婚,还不知她会怎么想。想他慕容谦贵为王爷,又生性散漫,放荡不羁,还从未如此和别人解释过。可这件事情不能含糊,他背靠着石碑冥思苦想,有想法了却被立马推翻,这样一来二去,一时也想不出很好的解释。
远远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传来,想着雨梦莫不是来了,抬眼望去,却看见慕容枫面无表情的立在自己身前。
慕容枫望了他片刻,见他眼眸中略过一丝欣喜,又在看清来人后暗了下去。不由脸色冷峻下来,对着他就是一盆冷水,“她不会来了。”
慕容谦一怔,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已到了半夜,城隍庙中的人群早早的散去了,现在的城隍庙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人气。
心道莫不是自己在石碑前想的入神,没有注意到她?
不想慕容枫又是一盆冷水兜下,“今天一早,她就和白卿乘马车离开了京城。”
慕容枫狐狸状的桃花眼一眯,不给他任何消化的时间,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带扔在他面前。道,“你们大婚那日,她要冲上去阻拦,被我绑紧了后院的柴房里。”
他从地方拾起那方锦带,见上面用柔软的金丝镶嵌,手感熟悉,却是那日自己从半空中拽住坠马的她时,手中握着的那方锦带。又见金丝上面隐隐有些血迹,心下一惊,又听他道,“我劝她不住,便用匕首伤了她…后来她还是跑了出去,正好撞见你们礼成,便将这锦带解下,扔在地上,跑出了王府…”

第六十二章 三月限期
慕容枫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在回廊奔跑的姑娘,她提着裙摆,还未跑出几步便摔了一跤,重心正好落在胸前的伤口上。他在后面远远看到,竟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她很快又站起来,向着大堂跑了过去,没跑几步又是一跤。就这样边跑边摔,好容易到了大堂,他们已是礼成了。
慕容枫眼睛一眯,又对他道,“总之,是我用匕首刺伤了她,她才没有和你碰面的机会。而她离开京城…也是我威胁了她,”他想到那日在茶楼中小憩,正巧撞见眉烟和雨梦一同品茶,想着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眉烟和阿谦的感情,便干脆将两件事都推到自己头上,“总而言之,你们有今天的结局,都是拜我所赐。你心里若是不痛快,我在这里,随你怎么样。”他说完将腰上的佩剑解下,扔到慕容谦手里,然后对着他张开手臂,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
慕容谦哪能不知道他的性子,只怕实情并非他说的这么简单。暂且不说这剑上有毒,就是这剑五毒,也没有开刃,自己也不能对同胞哥哥痛下杀手。他将剑扔到地上,望着手中的那方锦带发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开口道,“…我想去寻她。”昨日见雨梦整个人瘦了一圈,想必受伤那几天过的极其辛苦,不管她愿不愿意原谅自己,他都想解释清楚。
原以为慕容枫不会答应,因此他的声音极低,仿若喃喃自语。他知道眼前局势,邵锦国的探子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他和眉烟的举动,怕是担心他们有异动。因此换位想想,如果自己坐上慕容枫的位置,也断不会同意他的这番请求。
不想慕容枫竟是同意了。他道,“不过我只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她心中没有你,你就回来老老实实地做你的王爷,你的王妃也永远只有一个,邵眉烟;但如果她心中有你,你就带着她回京,日后郁金国退兵,你要和眉烟解除婚约,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慕容谦本是自信满满的自京城一路打听来到扬州,不想却看到了这样一番场景,心下怅然,怔过之后,见雨梦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布袍,袍子松松垮垮的搭在肩膀上,白嫩的藕臂若隐若现,想到小二还在身边,忙将他扯了出去,一把带上房门。
他去楼下开了间同楼层的客房,便坐在房中发着呆。
来的路上,他想过雨梦见到他的几千几百种表情和动作,也一一想好了解决的方法。谁知道事情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天意弄人,又岂是他能够窥测的。
想着方才雨梦喂药给白卿的动作,不由苦笑,若是自己那时不离开,现下与她如此亲近的,只怕就是自己了吧。
现在发展成这般,又能愿得了谁?如果他是雨儿,在撞见他大婚的时候怕也是心灰意冷了吧。可三月之期才将将开始,他实在不忍就这样放弃。垂眼想了片刻,他挤出一抹笑容,心下安慰自己道,以后的日子谁也说不准,怎么也要寻个恰当的时机和雨梦解释清楚,如果她仍是不愿接受自己,又到了三个月的限期,如此回京,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想着方才二人脸上都有还未褪去的红晕,怕是还处在懵懂的状态,他略略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找个知道行情的人问个清楚,自己也好凭着聪明才智,制定下一步作战方案。第一人选便是小青。
慕容谦躲在房门后面,见小青把煲好的汤送进白卿的房间,而后又顶着一脸红云退了出来。见她正往这边走来,数着步子,在她路过门口时一把将她捞了进来。
小青见到慕容谦也是一惊,方才慕容谦走进客栈时,她尚在房中煲汤,自然不知道他已经来到扬州。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却听到慕容谦问道,“你家小姐和白卿…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顿时脸又红了一层,想到方才在白卿房里见小姐松松垮垮的在身上裹着白公子的袍子,没来由的心中一片空落,又见慕容谦仍在望着自己,等待着她的回答,闷闷的道,“小姐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她也不是件件都要说与我听,公子没什么事的话,小青就走了,还要去小姐房间拿衣服呢。”
慕容谦见小青极快速的冲了出去,连方才放置汤碗的托盘都忘了拿。觉得她奇奇怪怪,说起话来有些酸酸的,也不知是抱怨雨儿只顾白卿而忽略了她,还是她自己喜欢白卿,吃了自家小姐的醋。
他到云州时曾去肖府中打探过,知道小青将将才跟了他们没几日,眼下听她如此说,只怕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明确下来,也就是说,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慕容谦勾唇一笑,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的,倒是和慕容枫有几分相似。
雨梦正要接过药店掌柜递来的药包,一伸手却扑了个空,再转头时,看到慕容谦用手指勾着药包上边的纸绳,一双桃花眼似乎弯了些弧度,忽闪忽闪的,倒真是让人心荡意牵。
可雨梦此时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慕容谦到了扬州,那眉烟怎么办?她想到那个温婉大方的女子,觉得自己似乎对不起她,明明告诉她不会再见慕容谦,却这么接二连三的同他见面。
又见他手中提着大大小小七八个纸袋,都是自己一路走来采买的东西,甚至有些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被他买了来。心里堵得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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