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雨梦又哪里是肯服输的人,借口道,“我、我学杏花酥才学了两年,当然比不上你了。”话一出口,自己却先脸红了,自己一个姑娘家,厨艺比不上一个男子,想想便有些丢人。
不想云升却道,“这是我第一次做。”
雨梦见他神色自然平常,没有戏谑之态,顿觉得被伤了自尊,也不看他,直接就跑出了厨房,却正好与向着这个方向走来的白卿撞了个正着。
等雨梦带着白卿来到厨房时,云升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小青一个人在厨房忙活。雨梦轻轻拍了拍白卿的肩膀,云升既然肯告诉他家人的祭日,又为他做了这么多餐点,怕是里接受他也不远了,倒也不用心急。
两人带着好酒好菜趁着夜色赶到了云家的墓地,却见一个年轻男子跪在云苓的墓碑前,雨梦见云苓的墓碑前摆着一大束鲜花,心下隐隐猜到了男子的身份。
白卿缓缓走过去,也在大姐的墓碑前跪下来,将手按上那人的肩膀。
这个人他认识,是自小便和大姐有婚约之人,自己离开时大姐已经快到及笄之年,本来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却不想因为自己的病赔上了大姐的嫁妆,结果一直到姐姐离世,一对有情人也没能走到一起。顿觉心中有愧。
第七十一章 断绝哀伤
那人一眼便认出了他,虽然他的神情已和小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比如他看向墓碑时眼底涌动的爱。
不知是对白卿说,还是对云苓说,他喃喃道,“…那时总想着我们还有以后,婚期拖一拖也不打紧…哪想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这么快我们就只能天人相隔…
“如果、如果我能提早知道我们的诀别之日…不管爹娘再怎样反对我也一定要把苓儿娶回家…哪怕只是相处一年、半年,甚至是一个月,都是好的…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
白卿无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也低头沉思着。
雨梦也不知此时要说什么好,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往旁边推开几步,将食篮中的餐点一一摆在几人的墓碑旁,又为他们一一斟了酒。
前世自己那个年代实行计划生育,而穿越来了之后也是独女,她并不了解兄弟姐妹逝去的痛苦。但小青同自己情同姐妹,想到日后小青结婚生子,便会离自己而去,心中不由也是空落落的,甚是难受。想必神仙哥哥听到那番话后心里更难过吧。
那人将头抬起来,突然发现白卿旁边还有一个人在,愣了愣,而后欣然一笑,对白卿耳语了一句,又抚了抚云苓的墓碑,便离开了。
如此一来便只留下雨梦和白卿两人。
两人对视了许久,久到雨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忙转移了视线,将食篮里剩余的餐点摆到云苓的墓碑前,方才他们二人立墓碑太近,因此她只是草草的将饭菜放在墓碑旁边。
摆放好位置之后又不知要做什么了,只得僵僵的站在一旁,倒是颇有些尴尬。好在白卿对她淡淡一笑,方才那种不适的感觉瞬间消去了大半。
又见白卿跪在季云氏的墓碑前,手指轻轻抚着墓碑的顶端,脸色平淡,目光柔和,眼波不经意和她撞上,柔的快要化开。他又将脸贴上石碑,对季云氏和两个姐姐细细的说着这些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雨梦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他向来好静,并不怎么多话,此时却絮絮地说个不停,眸中也不再有往日的清冷,雨梦有些不适应,但又隐隐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他平日里虽然一副澹荡仙人的模样,与世无争,好像和她隔了一层幕离。心下一动,不经意的露出欣慰的笑容。
坐到一旁的石墩,细细的听着他说,居然得知了绝殇琴的来历。
白卿自出生时便体弱,襁褓中生了一场大病,季云氏便请了一个精通命理的道士来为他改名。不想那道士只是看了一眼便道,“这孩子命途多舛,周身萦绕着一股黑气,不像是长命之兆。”
季云氏自是吃了一惊,忙问道士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道士沉吟片刻,从纸上用血水书下了一个大大的“殇”字,对着季云氏摆了摆手,也不收她的钱,拿起蒲扇向外走去。
季云氏只是一个寻常的妇道人家,并不认识几个字,只是觉得这字形身为繁琐,并不知道这是何意。
后来拿着它去扬州城找了为写书人,这才得知这是早夭之意,心下一震,又听写书人道,“那道长若真是如此说,只怕爱子怕是很难活过弱冠之年啊…”
这是她诞下的第一个男婴,却有着如此命运,她虽然不知道道士之说可信与否,但心下有了主意,一定要对着孩子百般的好,最好能够满足他所有的愿望,纵使他命理真的如此坎坷,也尽量要他在有生之年不要留有遗憾。
因此云殇想要跟着医馆的郎中学医,她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心下想着若是他精通了医术,日后说不定可以摆脱自己的命运。
不想命运无常,他恰恰是因为治病救人,而害上了这要命的剧毒。而她又因为家中的其他孩子而舍弃了他,整日自责愧疚,竟没有一日过的顺心。她后来回过味来,也为几天前的举动懊悔不已,拿了毛毯在风雪中去寻,却已是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那日他装作不认识她,紧紧抱着无名,一心要跟他离开。待季云氏含泪走了之后便告知无名自己的名姓。
“…云殇。”
无名听到这么多天一直不曾开口的孩子突然蹦出了两个字眼,细细思索了一阵,发觉这是他的名字。可《周礼》有云:未家短折曰殇。不管这孩子命运如何,都不应该有如此名姓。
他将他抱起来,给了他一个带有自己美好祝愿的名姓,“白卿。”
“以后你便叫白卿。”
末了,见小男孩愣了片刻后,心满意足的接受了这个新名。想是他也想要改变吧。无名将他带到落雪山隐居,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教他医理之道,他也是极有天分,一点即通。
可是在一个地方停留了许久,无名又过惯了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想着是时候离开了。临走之前又放心不下他,便去镇上买了把刻刀和几根羊肠弦,亲自动手为他打造了一把古琴。他没有制琴的经验,也没有精致的刀工,因此琴身做得异常简单,但不知为何,上好弦后整个古琴却隐隐透着超然脱俗的味道。
想着那孩子因为寒梅傲雪要做到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倒是与这把琴甚是相配。
他将琴交给白卿,见他果然喜欢得紧,轻抚着琴弦跃跃欲试,可二人皆不会弹奏这把琴,只好先将它方才竹屋之中,无名心道,出外云游时若是能寻到好点的琴谱,一定带来给他。
待无名再回到竹屋时,他却已经自学成才,无名见他在望梅亭在望梅亭抚琴,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小小年纪,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淡然与飘逸,心中不由一阵欣慰。
闭上眼睛,背倚着墙面细细听来,竟能隐隐听出这孩子的心境。琴音清脆自然,透着祥和之态,若非心平气和之人只怕难以弹奏出如此乐章,想来他是真的放下了。
待一曲终了,无名将琴谱放到石桌边,抚了抚自己亲手安置的羊肠弦,道,“这琴你可取了名字?”
他却是将眼睛睁圆一些,仿佛并不知道琴也可以有自己的名字。
无名摸了摸他的脑袋,缓缓道,“世间万物,无论是没有生命的乐器,抑或是活生生的人,都有选择自己名姓的权利,”他相信这孩子一向机敏,定能听懂他的意思,“他们皆因名字而与众不同,一个全新的名字,有时也意味着新生。”
无名又将琴身抱起来,递到他怀里,道,“绝殇。”
绝有断绝、穷绝、决绝之意,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期盼,不要受到那个道士的束缚。
不觉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飒飒秋风拂过耳畔,带着稍许凉意。
从雨梦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的身周被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日光,竟像是要被虚化一般。心下一紧,不自觉向他靠了过去。
白卿又为她们一一斟了酒,见雨梦靠了过来,心中有了想法,觉得自己应该把那件事情说与她听,没想一站起身,膝盖上立即传来一阵酥麻,竟险些站不住脚,只好静静等着酥麻的感觉退下去。
见她已然来到身边,伸手将她的发带解开,柔顺的乌丝倾泻下来,一路滑到腰上三公分处。
雨梦哪里能想到他会突然将自己的马尾放下来,一时没有准备,几缕发丝落到脸上,搔得她痒痒的。正要伸手去抓,却见他将那缕发丝带起,五指成梳,为她打理起头型来。
雨梦看不到他,只能去看地面的影子。只见他的手指轻柔的固定着自己的长发,另一只手在梳理飘落下来的碎发,顿觉自愧不如。
向她一个姑娘家,不单女工不及他,连绾发也比不上,心中五味杂陈,有嫉妒,有艳羡,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摇晃着。
心下一荡,想着倘若自己有幸能够留在这个时空,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一定十分安详自在,这样想着,自己便不受控制的脑补着以后的画面。
正在神游,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若不可闻的叹息,又听他道,“梦儿,有件事我不知如何开口,便一直不曾同你说起。”
雨梦被他一惊,忙转过头去看他,不想头发还握在他的手中,这一转险些将头皮掀了下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头发,却正好碰上他冰冰凉凉的手,脸上噌的起了红云,只觉得身体也是羞的发烫。
他愣愣的望着覆在自己手上的小手,心中亦是一动,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晨风微冷,轻轻的拂在脸上,倒是让人清醒了不少。
他将落在她发丝上的一片落叶取下,手离了她的小手,这才恢复过来,接着道,“这一路上我不时发病,你总当是我身体不好,其实…”
自入住竹屋以来,除了师父和因机缘巧合而意外结识的慕容谦,他并没有见过其他人,雨梦…是一个入住竹屋的女客。
他一个人在竹屋生活了许久,习惯了安静恬淡的生活,却不想因她的到来打乱了节奏。
起初见她和慕容谦嬉闹玩乐只是艳羡,哪想后来见雨梦因慕容谦要离去而黯然神伤,心中五味杂陈,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还未发现的时候便被这般活泼好动的姑娘吸引过去。
可是他知道自己注定不会长命,因此也不敢去奢求能像正常人那样谈情说爱。便一直掩藏着,尽量不表露出来。
雨梦因慕容谦的婚约而郁郁寡欢,提议出去游玩散心,他便欣然同意,想着等哪天她彻底忘却了此事,自己便可欣然离开,独自回到竹屋生活。
谁知世事难料,一路上遇到的那对忘年夫妻让他有些小小的动摇,而那件事…再加上方才准姐夫的话,更让他心下升腾起几分希望。
就在这时候仍是犹疑了片刻,默默在心中加了加中毒的日子,觉得自己若是一意孤行非要和她走到一起,怕是要对不住她。
可话一出口,若是不接下去免不了让人生疑,若是雨梦问起来,他又不善撒谎,还是会叫她听了去。
怔忪间,忽然见雨梦护着头发转过身来,他已将她的发髻梳好,手上一松便见她转过脸来。
她伸手捂上他的唇,作出噤声的口型,轻声道,“我知。”
他又是一怔,想着雨梦哪里不去,偏要到这江南一带来,还请医鬼替他诊治。原来…又是一阵怔忪,下意识的道,“…我注定过不了二十一岁。”
话一出口,两人皆愣住。
白卿虽然苦恼自己怎么不思量清楚便脱口而出,但心底又隐隐有些畅快,想是许久不曾说出的秘密总算脱口而出。他淡淡的望着她,眸光清澈,如水一般安然。如此…便把这件事交由她来决定,若她不愿,他在确认她无碍之后便可不留遗憾的离去,若她愿意,那么…他望着她头发盘成的花式,久久不语。
片刻后,雨梦勾了勾唇角,道,“那些歪理*说,何必要信?之前那个道士不也说你过不了弱冠…神仙哥哥,你现下便是弱冠之年,不也活的好好的?”
她安静下来,在心中默默道,“…再者说,就算活不过二十一岁,一年时间,也足够了不是吗?”她突然理解了无常山庄前见到的那对老夫少妻,人生聊聊不过百年,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分量了。
见白卿仍在愣神,又向四周望了望,余光瞥见自己的影子,见自己的头顶输了一个别致的发髻,有些像是古装片里看到的流云髻,但又有些不同。
不由多看了两眼,可惜四下没有铜镜,倒是稍稍有些懊恼。却见他不知何时回过神来,也是冲她淡淡一笑,是啊,人生无常,何必事事都要往坏处想,也许在都个地方,便会出现转机。
见她摇头晃脑的,想要从影子上看清楚头上的发髻,不由失笑,将她的脸板正过来,道,“这是我们云家及笄时的发髻,自然是有些不同。”
他这么一说,倒让雨梦脸红了。想到自己梳着云家的发髻,面前又是云母…心中顿时涌起一种见公婆的不适。
糟糕,自己和他靠的这么近,要是惹恼了婆婆怎么办?
想到这里,忙推开了些,和他保持着两步的安全距离。
白卿哪能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忍俊不禁。又对着墓碑磕了头,便牵起她的手,从云家墓地走了出去。
墓地在一处弯弯曲曲的小巷的尽头,说是小巷,却比一般的巷子要长上许多。雨梦一路上同他拉着手,心里说不出的开心,想着即使两人只剩下一日,就这么牵着手走,也是很好的经历。
刚出巷口便看到慕容谦百无聊赖的等着,不禁抬头朝他望了一眼,见他面色平和,还给了她一个要她过去的眼神,心下冒了火,想着神仙哥哥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一点醋意都没有。当即起了玩心,放开他的手去揽慕容谦的手臂,还不忘冲他做个鬼脸。
白卿苦笑不得,自己对她这般信任,反倒是有错了。
慕容谦没想到两人会这时候出来,只是看着脚下的土地,思索着那日皇兄说过的话,不想却突然被人抱住了胳膊,正想甩开,却在看清来人是雨梦之后停止了行动。
脸上笑盈盈的,倒令雨梦觉得自己这般行动,对不住他。
第七十三章 审问小青
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松开,却瞥见白卿仍是一副悠闲的浅笑,心下来了火,仍是将他的手臂抱着。
慕容谦见她如此,心中虽然存有疑惑,但她难得亲近,便是有也装作不知。正要同她说话,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
雨梦听着那尖尖的一声,心中暗道不妙,忙一把撒开抱着的手臂,向白卿的方向窜了过去。
不想薛贞却是早早认出了她,指着她便骂道,“你居然骗我,什么有间客栈,姑奶奶把那里掀了都没找到!说,你和他什么关系?!”
雨梦往白卿身后缩了缩,她倒是不怕薛贞,怕的是她身边那些乌压压的护卫,别说她带了七八个,就是她只带了一个,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这个薛贞连谦王府都敢闯,想必后台也够硬,不知惹得惹不得。
薛贞看她先是和慕容谦拉拉扯扯,现下又躲在另一个男子后面,眼睛里喷着火。她后来见找不到人,知道是那间挂着“江湖百晓生”的店铺骗她,正想去将钱讨回来,却见那间店铺已经改了名字,连掌柜也换了,顿时有苦也说不出,只得生生的忍着。
今天好容易让她看见一个,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去。
雨梦见她喷火,心中反而庆幸她没有认出自己就是被她逼着当贼的那人,若是再被她知道这件事,自己还不知要被扒下几层皮。
从白卿身后探出头,向她的方向望了两眼,居然只有一个护卫跟着,心中一阵奇怪,难道其他人都去砸金玉轩的牌子了?
转念一想,自己这边有神仙哥哥,还有慕容谦,难不成怕她一个护卫啊。
这样想着,心中也不怕了,复又从白卿身后走出,冲她做了个鬼脸,道,“我可没骗你,有间客栈是那家店的掌柜跟你说的,钱也是他收的,干我什么事?至于我和他的关系嘛…”雨梦见道理都在自己这边,便成心气她,一溜烟跑到慕容谦身边,重新挽上她的手臂,笑嘻嘻的道,“你怎么想随便你喽。”
她哪里吞得下这口气,当即扬起手向她扑去,却在半道被慕容谦拦了下来,心中委屈,道,“阿谦!你由着她欺负我!”
雨梦见她又跺脚又撒娇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慕容谦和她是什么关系,万一她也和楚楚一样,是他的义妹,也不知慕容谦会偏帮着谁。见慕容谦下意识的朝自己望了一眼,心下一横,学着薛贞的样子,也是一跺脚,拽着他的衣袖道,“阿谦,你不准帮她!”
慕容谦这下总算知道了雨梦心中的小九九,忍不住朝白卿求救般望了去,见他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薛贞自小同他一道长大,自是当做亲妹妹一般,虽然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不过他从未放在心上,也没有明确的表露过拒绝之意。因此当他听到薛贞总是来王府找眉烟麻烦的时候,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安慰眉烟不要放在心上。自己对她的行为从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现下和雨梦对上眼,若是帮着雨梦,她免不了要让雨梦吃一顿亏,但若是不帮雨梦,别说自己心中不愿,要是让她误会了,便是真的有苦说不出了。
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卷了雨梦,提气离开了巷口。
这件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
雨梦依旧在厨房里同云升飙着厨艺,说是飙,其实是她在向云升讨教。只是她拉不下脸来请云升来教,便叫小青把他唤来,说是要同他一较高下。
雨梦见他手法娴熟的在锅里面放着调料,死死的盯紧他,在脑海中把他的动作和步骤全数记了下来,正在感慨自己又学会一道爆炒田鸡,忽然听他提醒道,“面糊了。”
低头一看,果然见自己的锅里面冒着黑烟,心道不妙,自己光顾着看他,竟错手把面团扔下了锅,这下不会被他看出来吧?她赶忙偷偷的瞄了他一眼,见他仍在翻炒着锅中的菜,这才放下心来。
殊不知一旁的小青早已笑的没了形。
雨梦心下盘算着,这几天自己差不多学会了十五道菜,以后一定给白卿露一手,在他面前也赢回些面子来。
正想着,忽然听到橱柜下面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吃食声,这场景她并不陌生,想是无名老头又来了,现下没有慕容谦在,自己怎么样也要把他扣下再说。
给云升使了个眼色,见云升一提起从橱柜的另一侧翻了下去,正好将他扣住。雨梦忙跑过去,却没有看到无名,反而是金如润靠着橱柜吃的不亦乐乎。又见云升的脸色有些奇怪。
又看了金如润一眼,这才想起那日金如润冒充神医骗他这回事来,心下一慌,想着这可怎么办,方才见云升的身手,金如润怕是打不过,而自己和小青又不会武,要是真动起手来,金如润不会被他…
吞了吞唾沫,雨梦悄悄举起一个餐盘,准备云升一动手便打晕他。
哪知云升只是看了他片刻,就转过身来。
雨梦哪能料到他如此简单便放过了金如润,一时间手中的餐盘也没有放下来。云升见她将餐盘放在他的头顶处,白了她一眼,推开餐盘走了出去。她心中也是一阵懊恼,不知道自己怎么下意识的就想保护黑心掌柜呢。又见金如润笑眯眯的扇着折扇,好不惬意,心中更是郁闷。竟连他为何会在这里都忘了问,拉着小青走出厨房。
见云升已经走远了,心中偷偷一笑,将小青逼到墙板上,逼问道,“你和云升…”
小青跟了她这么久,难能不知道她的意思,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小声道,“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雨梦一见她这番表示,更是认定了他们有关系,威胁道,“你不说,我问云升去。”
她忙开口道,“不要!”略略垂了眼,“小姐不是不知道,小青有婚约的…”
雨梦见过同小青定亲之人,只觉得这人没什么出众之处,又是花花肠子,哪里比的上云升。心念一转,想着小青当初那么心急的去拦她的马车,难道是想要逃婚?
摇了摇头,道,“你我认识这么些年,我自然是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花花肠子。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就说出来,姐姐替你做主!”
这话是认真的,她不知何时会离开这里,除了想帮神仙哥哥治好病,最担心的就是小青了,本就打算着这一路上若是遇到合适的又优秀的男子,就帮着小青一把,让她能嫁个好人家。
第七十四章 招降十五
只是现在,她的愿望又多了一个…希望自己不要离开,就这样和他平平淡淡的走完剩下的日子。
见小青脸更红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哈哈一笑,道,“好了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若你真有喜欢的,我可以帮你的。”
知道自己此时再留在这里也是窘她,只好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小青望着她离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纤尘不染的白色背影,顿时心中一惊,忙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要将那个背影挥去,不想那个影子却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晰,只见他回过身来,宛若是精于人物画的画家泼墨挥出的细腻独到而又清新脱俗的人物一般。
眼眶里不由蓄了泪,又想到小姐自幼便与自己交好,自己这样,岂不是太对不起小姐了。只盼着小姐不要知道这件事,对她心生芥蒂。
雨梦不是没有想过会再遇到薛贞,凭她三番五次的闹去王府就知道,她并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只是雨梦没有想到,她竟会来的这么快。
雨梦想旁边挪了一个座位,拿起茶壶抓在手里,她的热情实在让自己吃不消。大脑飞速的转着,想着她该不会再那里设了个埋伏,想要把她做掉,一了百了吧。不觉手中拿着的茶壶又紧了紧。
不想她却也跟着雨梦挪了一个座位,仍是坐在雨梦旁边,一股胭脂的味道扑鼻而来,雨梦实在是受不得,只得招了,道,“我和慕容谦真的没什么,那天是故意气你的。”
没想到她竟狐疑的望着自己,过了半晌才试探性的问道,“那你带我去见他。”
雨梦苦笑,先不说慕容谦被罗无缚叫走了,去了哪里还不知道,就是她知道,也不能告诉薛贞啊。若是把慕容谦卖了,眉烟可怎么办?
当即摆出一副苦瓜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慕容谦在什么地方。
薛贞却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抓起她的胳膊向前推去,硬要她带路去找。雨梦怕她的护卫,想着找就找吧,反正自己尽力了,到时就算找不到她也没有什么说法。
两人在街上走着,边走边四下张望,只见最近扬州城人心惶惶,几乎没有寻常百姓外出,城中倒是有两国的军队在交替巡逻。看起来倒像是慕容枫那只狐狸不打算对十五出手。
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小小的响动,薛贞将她一推,道,“你到前面去看看。”
她哪里敢去,对着薛贞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薛贞只好道,“…你走前面,我们一起过去。”说罢将她一推,便真的跟在她后面走了起来。
雨梦见她跟着,又想着有她在身边,就是真出了什么事,她那些护卫也不会坐视不管,这才敢迈着小步走上前。
到了巷口,放眼望去,小巷蜿蜿蜒蜒的看不到尽头,但却没什么人影,正想转身走回去,忽然听到薛贞“啊”的一声尖叫,随即后背处升起一股寒气。
她之前被薛贞的护卫用刀抵着,自然知道那股寒气是什么。
心中一抖,随手抓起一旁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的麻袋向后方扔去,而后一溜烟顺着小巷往里面跑。心里骂道,让你非要过来,这么偷偷摸摸躲在小巷里的能有什么好人,你若出事了可别来找我!
她心下慌乱,只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根本听不到身后有没有追来的脚步声,又随手顺了个布袋,见里面全是柴火,忙一根根的向后方掷去,这时方才意识到四周全是士兵,她大可以呼救。忙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不想后面的那人似乎是被她惹怒一般,冲她飞身而来,雨梦感觉到身后的寒气直冲背心,而自己已是精疲力竭,忙放声惊叫。
还以为自己会丧命于此,闭了眼,过了几秒仍没发觉有什么动静,到听到后面有兵刃相交的声音。
转过脸去,却见那位眼睛上有刀疤的大侠正和一位蒙面的黑衣人缠斗。那个人显然不及大侠武艺高强,不出三招便败下阵来,又见大侠一剑直冲他的面门,忙用剑格挡,随即一个旋身从后方退了去。
大侠将剑收起来,半蹲下来看了看她,道,“快些走吧。”而后也不等她回答,向巷子里走去。没走了两步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皱了皱眉,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雨梦不由苦笑,这巷子只有两头,不走这边,难道要她走那个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吗?却见大侠好像不喜她跟着,忙举起手做发誓状,连连道,“我保证对你的事情绝对保密!”
见他狐疑的望着自己,又道,“上次遇到你的事情,我谁都没说。”说罢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言下之意大侠你就让我跟着吧,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大侠似乎还想说什么,又见从巷子里面走出一个士兵,道,“你做什么,集合了。”又指了指旁边多出来的姑娘,问道,“她是谁?”
雨梦忙一把拖住大侠的手臂,道,“我和他一起的。”
见大侠瞪了过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也不敢看他,目光迎向那个士兵。那个士兵也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道,“你们随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