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昭行by南月知清
南月知清  发于:2025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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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林知清和林泱泱同时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跪在最后面的一个红衣丫鬟。
“肃静!”林泱泱拎起刀把在地上敲了敲。
而后,她用手指向那红衣女子:“你,跟我来,其他人就在这儿等着,若有人想耍把戏,别怪我不留情面。”
“朝颜,你在这儿看着她们。”
朝颜点头。
那红衣丫鬟心中的惧怕更甚,她走路都走得哆哆嗦嗦的。
林泱泱看不下去,一把将人提溜了起来,这才跟着林知清走进了内室。
进入内室后,林泱泱刚刚放下丫鬟,丫鬟便跪在地上又想请罪。
“停!”林知清皱眉:“你的珠子在哪捡到的?”
“花园!”丫鬟不假思索回答道:
“前些日子轮到我到花园当值,我在打扫时发现了那颗珠子,于是起了歪心思,小姐你饶了我吧!”
“再具体一些,花园的哪个方位。”林知清声音淡淡。
丫鬟在脑海中回想了起来,很快便再次开口:
“假山不远处小道上的草丛当中。”
听到假山两个字,林泱泱眼前一亮,看向林知清。
林知清微微皱眉:“什么时间段捡到的?”
她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地盯着丫鬟,实则压迫感十足,丫鬟不自觉地开始紧张起来:
“小……小姐,我不太记得了。”
她说这话时仿佛要哭出来了一样。
但林知清心中自有一番判断。
根据心理学的内容来看,在面对一个问题时,如若能对答如流,这多半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也就是提前准备好了撒谎的话术。
这丫鬟言语间没有章法,要让她说出具体的时间,确实也很困难。
但林知清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她至少知道这丫鬟没在撒谎。
她捡到的那颗珠子,如若是绊倒朝颜的那一颗,他们也算有了证据。
而且这丫鬟的话倒是同朝颜的经历对得上,排除这个丫鬟本人,她们还需要寻找真正的珠子之主,才能顺藤摸瓜找出凶手。
想到这些,林知清再次开口:
“那珠子现在在何处?”
丫鬟不敢隐瞒:“在我房中的被褥之下放着,我一直都在好好保存。”
林知清给林泱泱使了个眼色。
林泱泱会意,从房间内退了出去。
丫鬟心里清楚,林泱泱是去取那珠子去了。
闯下此等祸事,她头都不敢抬。
直到林泱泱返回,将一颗珠子放到她眼前,让她辨认时,她才敢抬头:
“泱泱小姐,就是此物。”
林泱泱又将珠子拿到了林知清眼前。
林知清拿起那纯白色的珠子观察了一下,很快便确认了,这颗珠子确实是致使朝颜摔倒的罪魁祸首。
因为珠子的一面光滑,虽然不算清透,但比起布满了斑驳的划痕的那一面要好多了。
朝颜踩在珠子上的时候,珠子同石板路接触的摩擦力变大,才会留下这样的划痕。
这并不是一件贵重的东西。
丫鬟见林知清不说话,心中的恐慌加剧,重重磕头:
“小姐,我一直恪尽职守,唯独起了这一次贪念,求求你从轻处罚,我定然会报答你的!”
“报答我?你想怎么报答我?”林知清将珠子收了起来,脸上出现了和煦的笑容。
丫鬟一愣,林知清居然同意了吗?
不过她来不及思考,便开口道:“小姐,我愿意为你作牛作马,万死不辞!”
林知清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死倒是不用死,我这里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
“首先,今夜的事你不许对任何人透露。”
“其次,你若识得府中嘴比较碎的嬷嬷,就同她们说,打扫的时候好像在花园的位置看到过珠子一样的物什。”
“最后,你得把因为这颗珠子刻意接近你的人的名单记录下来,你能做到吗?”
丫鬟毫不犹豫地点头:“能!”

舒清阁当夜发生的事,除了几个当事人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
次日,除去几个被关在舒清阁内的丫鬟和小厮告假了以外,林家一切正常。
早膳的时间还没到,一个小道消息便在林家的下人间传播了开来。
留言转了几道,待朝颜听到的时候,已经演变成了花园内帮着一颗成色极好的珍珠,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珍珠。
朝颜将这话报告给林知清的时候,林知清正在用早膳。
期间,还有几个想讨赏的下人到舒清阁报告这件事情,不过都被林知清以“流言蜚语”四个字挡了出去。
她对花园当中的珍珠不感兴趣的人设就这样立住了。
直到黑夜降临,林知清才悄悄出了院门。
她先是去找丫鬟拿到了打听珍珠消息的人的名单,然后才去了花园,同林泱泱会合。
在高耸的假山上躲藏好以后,林知清翻开了那本册子看了起来。
假山上的视野非常开阔,但下方的人又看不到上方的景象,确实是一个十分安全的躲避场所。
此刻,林泱泱有些担忧:“清妹妹,咱们这样能行吗?”
“当然可以。”林知清没抬头:
“消息只要放出去了,那心虚的人自然会重新返回花园寻找。”
“就像是先前我们观察过的,那人甚至将现场打扫得十分干净,明显就是怕人看出端倪。”
“珠子这么一个破绽,她不可能不来处理。”
林泱泱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可也有那心怀不轨、想独占珍珠的人悄悄过来,我们该怎么分辨呢?”
“总不能也将所有人抓起来,一个一个盘问吧?”
“这是最差的情况。”林知清回答道:
“心虚之人同心怀不轨之人的状态和表情都有出入,我能够分辨得出来。”
“出入?”林泱泱挠头:“能有什么出入?”
林知清刚想张口回答,目光触及到名单上的某个名字时,她眯了眯眼睛。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花园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林知清和林泱泱对视一眼,来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们二人看到了两个嬷嬷打扮的人进了花园,还不断在交流。
“你说这地方真的有珍珠吗?”
“有没有找找不就知道了?”
“先前我打扫花园的时候也没看到过呀,该不会是谁的东西落下了吧?”
“管他落不落下呢,反正我们要是能找到就是我们的东西了。”
“两个老虔婆!”听到这里,林泱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知清悄悄打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安静。
很快,那两个老嬷嬷便哼哧哼哧在花园里翻找了起来。
不过,她们注定找不到任何东西。
过了小半晌,二人明显是有些累了,呼吸声十分急促。
白白忙活了许久,她们才从花园内走了出来,然后又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随后,又有一些人造访花园。
小厮、杂役,甚至连东厨的厨娘都出现了。
不过他们都是欢欢喜喜地来,骂骂咧咧地走。
趁着没有人来的空档,林知清给林泱泱解释了起来:
“方才那些人当中,并没有我们要找的人,他们是为财而来。”
“为何?”林泱泱开口问。
“首先是时间,你我知道,我们想找的是珠子的主人,因为珠子的主人很可能是幕后凶手。”
这样的话,珠子便是作为一个把柄和罪证出现的。
这也是林知清确定珠子的主人会来的原因。
除此以外,主人肯定是想销毁罪证,所以一定会耐心寻找好几遍。
但方才进来的人找得虽然仔细,但有一种“找得到就赚了,找不到也不亏的感觉。”
除此以外,那些人寻找的范围是非常大的,因为花园很大。
这也是林知清刻意通过那丫鬟的嘴划定的范围。
是花园之内,不是假山旁或其他地方。
若是求财之人,他们挑选寻找的地方时,多半是就近原则,不会一开始就到假山附近观察。
然后,才会逐渐朝着整个花园扩散。
但珠子的主人心知肚明,假山附近是最有可能掉落珠子的地方。
当时或许察觉不到,但当他发现珠子不在时,定然会将朝颜的摔倒,同珠子联系在一起。
因着想要寻找珠子的急切之心,珠子的主人多半会先从可能性最大的假山附近开始找。
当然,也有可能不会。
但若是从其他地方先开始寻找,珠子主人停留在假山的时间也有很大的概率是最长的。
听完林知清的话,林泱泱才感觉到自己茅塞顿开。
她刚想张口说话,花园出口处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知清和林泱泱瞬间安静了下来,紧紧盯着花园入口处。
一个瘦小的人进了花园,借着月色,林泱泱能勉强辨认出来,来的是个女子。
林知清在看到那个女子的身影之时,眯了眯眼睛。
二人屏住呼吸,在看到那女子走近了假山之时,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女子的速度不算快,但找东西的动作十分明显,她一直在扒拉草丛或者枯叶堆。
在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珠子后,她明显是有些着急了,动作幅度大了起来,开始在假山外的范围内搜索。
找了没多久,她又重新返回假山。
她看上去还是不甘心,弯腰走到了朝颜摔倒的那条路之上,非常仔细地搜寻起来。
她的动作与其他人大相径庭,种种行为表明,她很可能就是珠子的主人!
林泱泱看向林知清,挑了挑眉,是她吗?
林知清看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她,大鱼上钩了!”
看到林知清点头的瞬间,林泱泱就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迅速飞身带着林知清下了假山。
听到动静,那女子愣了一下,迅速起身往外跑。
“想跑?小看你姑奶奶是吧!”林泱泱的速度明显比那女子快很多,只略微点了一下脚尖,很快便出现在那女子的身后。
她一把抓住女子的肩膀,将人按在了草地之上。
与此同时,林知清也赶了过来,在看到那女子的面容之时,她皱起眉头:
“果然是你!”

第285章 同伙
被抓包的丫鬟下意识想将自己的脸遮起来,可林泱泱紧紧按着她的肩膀,她动弹不得。
这么一折腾,林泱泱也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紧锁眉头:
“云笺,怎么是你,你不好好照顾四婶,为何跑到这里来?”
被称为“云笺”的丫鬟眼珠子转了转,马上想出了一套说辞:
“泱泱小姐,知清小姐,我……我听说这里有珍珠,财迷心窍,所以来看看。”
“你当本小姐蠢吗?”林泱泱冷笑一声,不欲多说,一把抓起云笺。
林知清紧紧盯着云笺的眼睛,倏然笑了:
“你想找的,是这个吗?”
一颗平平无奇的珠子静静躺在林知清的手心。
云笺眼眸一缩,不知该如何回话。
林知清将珠子收了起来:“带走吧,回去说。”
听到这话,林泱泱朝着云笺后颈劈了一个手刀。
云笺当即昏了过去。
林知清和林泱泱带着云笺回到舒清阁,将人放下以后,林泱泱相当气愤:
“我没想到竟然是这云笺在背后捣鬼,这是四婶的意思还是林静雅的意思?”
“不知道。”林知清摇头。
云笺是四婶的丫鬟,但她在林静雅未出事以前,是林静雅的贴身丫鬟。
当初林静雅被送往汴梁前,林从礼下令杖毙了林静雅身边所有参与过谋害堂姐的丫鬟和小厮,也不许任何人跟过去汴梁伺候林静雅。
这个云笺并没有谋害堂姐的事,就被四婶作为念想留在了身边。
这是林知清在查探林从砚一案的时候,遇到四婶带着云笺,四婶所说的。
那个时间段林知清尚未完全掌权,并不知道这些变动。
但知道了以后,她一直对云笺怀有戒心。
直到去了汴梁,判断出林静雅同江流昀私相授受一事,林家除林静雅以外其他人并不知情。
再加上云笺并无任何异动,她才慢慢将这个云笺从重点观察名单中拖了出去。
再加上先前那三个重点时间段的名单当中,并没有云笺的名字。
正因如此,云笺这个人始终没能进入她们的视野。
林泱泱也想到了这一层:
“不会是那名单有假吧?”
云笺是林从砚院子里的人,林从砚若要在名单中动手脚,肯定是很容易的。
但林知清摇了摇头:“这种事情问一问当时当值的人便知道了,在名单上作假很容易被拆穿。”
在云笺出现的那一瞬间,林知清便知道此事同她脱不了干系。
在花园的时候,木婶明显是有话要说,这一瞬间很可能被云笺捕捉到了。
云笺得了消息以后,盯上了木婶,她不想让木婶开口,有可能一直在暗中窥探。
确定木婶的行踪以后,杀人灭口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在脑海中将这些事情连在一起以后,林知清紧绷着脸,看向云笺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她知道云笺十有八九是导致木婶身亡的元凶,但这其中还有许多疑点。
虽然重审林从戎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但云笺一个丫鬟,怎会对朝堂大事如此敏锐,千方百计封木婶的口?
她真的只是一个丫鬟这么简单吗?
想到这里,林知清朝着林泱泱开口了:
“堂姐,你看看她可会习武?”
“习武?”林泱泱想都没想就摇头:
“她跟小鸡仔似的,身上没二两肉不说,气息也很混乱。”
“方才找东西的动作十分笨拙,不够灵敏,决计不是会武的样子。”
“她能做到将人一击毙命吗?”林知清接着问。
林泱泱再次摇头:“不可能,那是需要巧劲儿的。”
确定了云笺不会武这件事,林知清眉宇间的神色有些沉重:
“堂姐,我怀疑云笺还有同伙。”
“林家的人?”林泱泱开口问。
“不确定。”林知清还不能下这个判断:“你先去云笺的房间搜查一下,看看有无什么奇怪的东西。”
“行。”林泱泱当即转头,没入了黑暗当中。
半个时辰后,林泱泱便折返了回来。
她有些无奈:“我将她的房间翻了一遍,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闻言,林知清皱眉:“天亮以后我们带着云笺过去找四婶,调查一下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行踪。”
林泱泱点头,随后脑海中又产生了一个疑问:“清妹妹,你不能将云笺催眠,直接让她供出幕后真凶吗?”
“催眠术不是想用就用的。”林知清帮着林泱泱将云笺绑了起来,随后坐到了一旁:
“想要催眠一个人简单,但若是想从被催眠之人口中挖出想要的东西却是十分困难的。”
“首先,我要熟知这个人的背景和弱点,其次,根据人的不同,催眠的难易程度不同,需要的条件也不同。”
“比如先前的刘邙,我之所以能催眠他,是熟知他的做事风格以及性格,再配合大量的物象,才能达到那种效果。”
“于我而言,云笺只是一个陌生人,我对她并不了解,也就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够达到催眠她的效果。”
“即使找到了催眠她的东西,也要花时间打开她的心门,因为我们要刺探的是她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林泱泱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先前还以为你想催眠谁就能催眠谁。”
“若是真能如此岂不是乱套了?”林知清微微摇头:
“催眠术不是万能的,如若不然,为何刘邙经营这么多年仍然只培养出了一个笛人。”
“我先前能成功催眠刘邙,绝大概率得益于他的情绪,但即便如此,也只能想方设法让他自己将罪名说出来。”
“至于他的其他秘密,比如他是江流昀的人,或者他为何要陷害四叔,这是我无法通过催眠得出来的。”
“我明白了,走捷径还是要不得。”林泱泱叹了一口气。
“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捷径可走。”林知清向来不信这个:
“我看着她,你休息一下,明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快天亮了,休息不了多久,我们直接过去找四婶。”林泱泱打了个哈欠:
“我就不信了,证据都送到眼前了,难不成四叔和四婶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知清,是不是这丫鬟冲撞了你?”
“冲撞?她犯下的罪行可比这严重多了。”林泱泱按捺不住了:
“四婶,你可知这丫头偷听清妹妹她们讲话,甚至很可能犯下了杀人的大罪!”
“杀人?这怎么可能。”郑穗禾被吓得腿一软,眼看就要跌倒了。
林从砚扶了她一把,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转头看向林知清:
“知清,你来说,泱泱说话颠三倒四的,我听不明白。”
林泱泱不满:“四叔,你说谁颠三倒四呢……”
“堂姐。”林知清拉了拉林泱泱的衣摆,见她不说话了,这才开口:
“四叔,堂姐这是气急了,不过说起这云笺做下的恶事,便是我也十分气愤。”
她面色平静,坐姿端正,完全没有气愤的样子。
但林泱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面对有可能杀害木婶的凶手,林知清肯定是平静不下来的。
林从砚到底不是蠢人,能让林知清气愤的人和事不多。
再结合先前林泱泱口口声声说云笺犯下了杀人大罪,他很快便猜到了一些端倪:
“知清,前些日子木婶出事……难道同这丫头有关吗?”
“什么?”郑穗禾一下子抓紧了林从砚的手:
“从砚,你是说云笺杀害了木婶?这丫头细皮嫩肉的,平日里刀都不敢拿,怎么会杀人呢?”
即便害怕,郑穗禾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林知清微微叹了一口气:“四婶,即便人不是她亲手杀的,她也有很大的概率是帮凶。”
“知清,你将整件事同我讲清楚,如若有帮得上忙的,我同你四婶定然会配合你的。”林从砚神色凝重,很显然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郑穗禾也点了头:“这丫鬟平日里最是纯良,但我看人的眼光并不好,知清,你有什么尽管说。”
她知道林知清肯定是怀疑她的。
林知清观察了一下二人的神色和动作,很明显,他们貌似并不知情。
她给林泱泱使了个眼神,林泱泱很快就开始绘声绘色讲述起了她们抓到云笺的经过。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林从砚和郑穗禾的面色越来越严肃。
很显然,这件事明显不只是木婶被杀害的问题,其中还掺杂着近日林家同朝堂上的大事。
云笺的所作所为,全然不像是一个丫鬟认知范围内做得出来的事。
更何况,这丫鬟还是他们的女儿林静雅的丫鬟。
如此特殊的身份,让他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郑穗禾顾不得其他,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清丫头,此事同静雅可有关系?”
“大抵是没有的。”林知清实话实说。
提到了林静雅,林知清短暂思考了一会儿,选择将林静雅心系江流昀的事情说了出来。
“荒唐!”林从砚脸一下子气红了:“那可是她名义上的姐夫!”
“来人,套马车,我要去趟汴梁!”
林从砚当真是动怒了,郑穗禾整个人愣在原地,仿佛丢了魂一样:
“糊涂,静雅她糊涂啊!”
“四叔。”林知清阻止了他的动作:“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让祖父将她关了起来,还希望你们不要怪罪我。”
“我想表达的重点是,堂姐到底是闺阁女子,同人来往并不容易。”
“她怎会对江流昀芳心暗许,又怎会听从他的挑拨,背上了谋害堂姐的罪名?”
“若无人从旁引导,我是不相信的。”
“先前都说这丫鬟清白,没有参与那些腌臜事,如今一想,倒不如说这丫鬟聪明。”
“提前将自己撇清不说,还能留在四婶的身边,她图什么呢?”
林知清一句话,便将其他人问住了。
林家本就极度不稳定,先前林从砚出事,大批下人四散而逃。
云笺便是坚持留下的少数人之一。
先前提到这件事,郑穗禾只是感动,但有些事是经不起推敲的。
猜忌一旦产生,便会如江水一样延绵不断。
郑穗禾的脑子很乱,越来越多的事儿从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察觉她的脸色有异常,林知清开口了:“四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先前我之所以让这丫头跟着我,是因为她说她家中还有个姐姐重病,她每月都得回去看一次。”郑穗禾回答:
“我提出让府医过去医治她姐姐,云笺却拒绝了。”
郑穗禾像是做错事了一样,面色惶恐不安:
“劝说无果,我允她每月休息一日,回去看她姐姐,但她拒绝了,称每月寻一天回去两个时辰即可。”
“这样的话,既不用扣除那日的工钱,也可以回去看她姐姐。”
听完这话,林知清和林从砚都皱起了眉头,林泱泱却有些不解:
“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林知清没有开口,林从砚却握紧了拳头:
“林家的规矩,若休息一日,需记录在册,写明缘由,扣除当日的工钱。”
“她是为了钱财出卖林家的?”林泱泱开口问。
“不是这个意思。”林知清接话道:“重要的是,她去了哪?”
“若休息一日,需得管家核对清楚,几时去,几时回,去了哪里,为了什么去,这些都是必须登记的。”
“但若只是两个时辰,那便不用登记,换句话来说,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干了什么。”
“记录缺失的话,她的行踪就藏了起来,就算我们查,也查不出什么。”
“请府医也需要记录在册,所以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那个姐姐,或许也只是子虚乌有的谎话罢了。”
郑穗禾明显也懂这一点,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迅速开口:
“先前我只觉得她时常陪我,是个可心的人,并未对她设防。”
“有一次,我手中新得了一味药材,云笺出门得快,我便让人去追她,想将药材交给她。”
“可出去追她那人回来以后却说她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林泱泱当即来了兴趣:“什么奇怪的地方?”
郑穗禾回忆了一下才开口:“赌坊,东市的紫霄坊。”

“上月!”郑穗禾不假思索回答。
林从砚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对:“糊涂,这么大的事,你怎的不早说出来?”
“她若是趁着你给的机会,给外头的人通风报信,我们岂不是麻烦了?”
郑穗禾也知道林从砚说得十有八九是真的,她现在才反应了过来,但明显已经太晚了。
林泱泱也急了:“四婶,她上一次出去是什么时候?”
“木……木婶出事那天前,我大概有半个时辰没见过她。”
听到这里,一切事情都清晰了起来。
林知清秀眉轻蹙:
“四婶,明日我让人送你去汴梁陪静雅妹妹吧,京中局势复杂,你恐怕应对不来。”
这是表面上的说法。
林知清知道郑穗禾没什么坏心思,也是个困于后宅的可怜女子,此事她明显是不知情的。
可即便如此,她性子单纯,活脱脱一个温柔版的林泱泱。
她也确实有所疏忽,是一个比较容易被蒙骗的人。
现在的林家不能够接受这种不确定因素。
因此,四婶去汴梁,无论是对于林家还是对于四婶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好,好,汴梁好。”郑穗禾心中也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闯祸,给林家带来了麻烦。
汴梁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好去处。
她看向林从砚,红了眼眶:“从砚,你在京城好好保重,我去了汴梁以后,定然不会再惹出麻烦。”
“泱泱不对的地方,我也会管教她。”
林从砚深吸一口气,没有看郑穗禾的眼睛:“待此事了结,我们一家三口便去汴梁团聚。”
“穗禾,我现在还不能走,你且等等我。”
郑穗禾没想到林从砚会说这么一番话,潸然泪下:“好,我等你。”
一旁的林知清和林泱泱没有多说。
她们将云笺带回了舒清阁。
林知清让林泱泱协助她,在整个房间内放满了蜡烛,又让人在房间外吹奏各种乐器。
这种强光照射和噪声干扰的手段,是在给云笺施加心理压力,以达到让她心理防线崩塌的效果。
一盆清水将人泼醒以后,林知清直接进入了正题。
听到“紫霄坊”的时候,云笺的神色明显不对。
就着这一点,林知清一直在给云笺施加心理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云笺说得越多,也就错得越多。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并不是什么心理素质过硬的细作。
直到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满头大汗地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云笺确确实实每月都在往外传递有关于林家的消息,她口中的那个姐姐早已经在几年前就病逝了。
如林知清所猜测,木婶的行踪,也是她往外透露的。
因为云笺上一次同紫霄坊的人接头之时,紫霄坊的人给她下的任务就是,听到有关于大臣的重要信息,一定要及时告知。
顺着这一点,林知清还挖出了紫霄坊云笺接头的人。
据云笺所说,她每次都是将自己想传递的内容写在纸上,然后放到柜台上的砚台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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