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妖冶之花by白泽不吃鱼
白泽不吃鱼  发于:2025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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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查南海,那也绝不可能避开他。
刹罗笑着应她:“听你的。”
也太好说话了?
九渊心觉奇怪,依旧头也不回地拎着那小狐狸的后脖领子便出了南海。
刹罗想着她的模样,抚摸上自己的尾尖,滚烫的,火热的,想起她那微凉的指尖扶上自己伤口的刹那,颤栗的触感传遍全身,欢愉地快要疯掉。
比那群人,那些事,有趣太多了。
怕生事端,九渊施法给小狐狸噤声,带着她回了天界。
一进府内,隔着郁郁青青的松竹林,一阵一阵笑语声从柳亭中传来。
“然后呢然后呢?那个假扮男子的书生和那男鬼怎样了?”
围在一旁的有小将,有侍从,守门的侍卫都忍不住侧过头来听。
一个清冽的少年声音响起:“然后……为了救下书生,那鬼死了,救下来书生不久后,书生也因病身亡。”
“什么啊……你们天外怎么会有这样的故事!”显然,这故事不讨他们的欢心。
“我看你挺好一神君,讲的故事确是这样叫人伤心。”靠他身边最近的桦七感叹道。
那少年一笑,垂头道:“好看可谈不上。”
难的瞧见个这么有趣又顶顶好看的神君,桦七来了精神,同他侃侃而谈:“那你倒是谦虚了,天上除了那位,我倒也没觉得有哪个神君好看。你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天外人,莫非你们天外人都是个顶个的好看?”
那少年歪头疑惑着:“那位是谁?”
“哎呀就是,对哦,你是天外人,不了解天上之事。满天之上,仅仅有那么一个人你千万不要提,更不要在殿下面前提。”
少年侧头,面含笑意的道出那两个字。
“花川?”
九渊正从廊桥上走出,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紧,脚步不自觉停下。
她缓缓回头,只觉浑身都木了一般,每动一下都觉得异常艰难。
那少年一手支着下巴,正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一双同样温柔又漂亮的桃花眼。
桦七认真盯着他的模样:“诶?你这么一说,突然发觉你们长的好像是有点像,眉?眼?说不上来。”
她还在认真研究着这个好看的神君,一旁矢衣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瞧见了北霜大人的目光,赶忙怼了怼桦七的手臂。
桦七不悦皱眉道:“怎么了嘛。”看着矢衣在那挤眉弄眼的,转头去看,见了她们的武神大人一下惊慌失措地磕巴起来。“大大大大大人……”
阿郎也不再看热闹,涨红着脸一齐转向北霜大人,尴尬地不知如何开口。
瞧她们这般,九渊点了点头,快步进屋了。
她没追究,反而桦七心中愧疚更甚,只好对着那少年发起脾气来:“臭苏无,都怪你,都叫你别说了。哪个嘴巴快的,把这等丑事都给你讲。”
这般蛮横跳脚的样子,倒有点像个小兔子。
苏无觉得莫名其妙,轻笑着:“怪我做甚。”

狐族赤火,内有大能,凶暴无度,是为恶妖。
九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时不时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好吃懒做的,实在很难与书中这个恶妖联系一起。
不过,内有大能,说得倒十分不差。若非昨夜惊醒,九渊一时还没法发觉,这小东西竟偷潜入她梦里。
想必也是因此,在她一踏入目渊之时,她便已经在她脑海里窥见了花川的样貌,做了那样一个幻境。
她有如此之能,便断然不能让她逃出府外,获悉天界情报,再带给刹罗。
刹罗那么好说话,难保打的不是这个主意。
见九渊发呆,小狐狸没好气地开口:“刹罗鬼虽然变态了点,但他才不会和你们一样搞这些弯弯绕绕。”
噫,还能读心?
“我不会读心,只会进人脑子里看看罢了,你这么笨,都不用本王动手,看一眼便猜的出。”
九渊合上书卷,刚要答她的话,她却愤愤放下碗筷。
“本王幻境绝对没有问题!你到底是怎么识破的?!”
竟是还再纠结这个。
九渊轻笑:“你很厉害,幻境也很完美。”
小狐狸四仰八叉地半倚着,等着她接下来的回话。
“只是……他不会这么叫我。”
说起来,倒是很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
“这个死刹罗,那么短的时间,我哪能看完你所有的记忆啊,分明是难为人。”
若不是流萤提出带走她,她留在南海也难逃一死。
据小狐狸自己说,自己是个没名没姓没来处的精怪,随便九渊怎样称呼她都行。
九渊问起刹罗是如何称呼她的,她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小畜生。”
确实不是个好称呼。
九渊给她取名初初,有了名字,便算得上是重新开始。
初初在她的府上生活的好不自在,成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活像个大爷似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便也很自觉的留在府中,不向外走出一步。
最先见到初初的是矢衣和桦七,尤其是桦七,听说她是个毛茸茸的小狐狸后,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成日追在她的后面,疯狂揉搓着她的头。
初初气不过,想不通这武神府上一个个怎么这么大的力气,抓起她时挣也挣不开,于是趁着夜里恨恨进入桦七的梦里,除了个长得好看有趣神君之外什么都没看见,等她进入其他人的梦里试图寻找他们的弱点时,发现不愧是武神府的神君,一个个脑子空空,无趣!无趣极了!
相处没过一日,初初记住了府上这些个人。
除去北霜外,府上说话最管用的便是怀苍,成日板着个脸,拿着书没完没了的看。
矢衣和桦七两位神女是挚友,矢衣话不多,常端着柄剑,活像是北霜的翻版,而桦七则完全不同,开朗健谈,活泼伶俐,成日最爱听故事,但是总追着她揉她狐狸毛,讨厌极了。
阿郎神君面相俊美,可就是看起来胆子有些小,成日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听说他婚期将至,桦七一打趣他,他便会红起脸,像个姑娘似的。
剩下一个是祖峰,彪形大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代名词,开心时候喜欢动手动脚,上次拍自己背一下,可是害得她咳了好久!!
总而言之,对初初来说,她北霜府上一个个全都有病!!
没过些日子,那个桦七梦里的神君便时常在府中出现。
他名凡苏无,是天外人,每每来时都与他们讲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带来各式各样新奇的玩意儿,到后来,初初也忍不住凑近跟前。
他说着,笑着,很快同府上所有人打成一片,偶尔还贱兮兮地讨打,等桦七玩闹似地挥起拳头时,便会装起柔弱说着:“我可打不过你们这些个武神府的仙子,我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桦七收起拳头愤愤道:“你叫什么凡苏无呀!我看你叫凡苏无力才对!”
他则是耸了耸肩,不否认:“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而初初托着下巴看他,脑中只剩下一句:皎如玉树临风前。真真是个好看的少年郎。
苏无偶尔会打听一些关于武神北霜的事情,照理说,来人府上是要去拜见主人的,可他倒好,死皮赖脸地常来玩不说,竟一次话也没同北霜说过。
北霜更是奇怪,每每见了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走过。
难道南海那个鸟样子,比好看的神君还有趣?初初搞不懂。
天界盛大的欢迎仪式仍在继续,又是一个百年之时。
九渊总是早出晚归,却并非是去南海,初初打听了一圈,终于在看起来像府上的管家——怀苍嘴里打听了出来,是又到了试炼之时。
八重试炼是为在雪域原群狼厮杀中谋出一条生路。
有来无回,寂灭之地。
九渊过了八重试炼之后,对雪域原极为不满意,去了九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奏父帝,取消雪域原八重试炼,只是,每一封递上去的文书都没有回音。
赤霄战神亦是如此之心,他们二人一起尝试过毁掉雪域原,却总是不能成功,那群狼好似业火燎原,杀也杀不尽。
于是乎,他们改变了方法。每每有报八重试炼的仙神们,他们便能劝就劝,能点就点,再有些说不听的,他们再一起隐匿身形,偷偷去雪域原救人。
每到八重试炼时,便是这战神武神最忙的时候。
“死就死呗,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初初这样说着,毫不客气地遭到怀苍的一记痛击。
怀苍一边看着书,一边漫不经心说着:“北霜大人与战神做的是正确的事,但行好事,无量功德。”
功德?功德有个屁用。
桦七在一旁笑道:“功不功德的,只要看见北霜大人与赤霄战神站在一起,我便满足了。”
想来初初未曾见过赤霄战神,桦七便滔滔不绝地给她讲起来。
“所谓赤霄战神,可是天界第一战神,平常一张冷面,寡言少语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竟是我们北霜大人的师父!”
“而且呀。”说到这,桦七眼睛亮晶晶的,“六重试炼过后,北霜大人颓废许久,长跪在天门在不起,一跪就是百年。”
苏无本无心听着,突然回头,望向桦七。
“春神陨去,下了好久的雨,北霜大人依旧跪着,那时赤霄战神便撑着一把伞,始终陪在她的身边。”
“你还没见过赤霄战神呢,等你见了,定会同我一样觉得,只有北霜大人的事能另他上心,二人不仅是师徒,就连名号、剑光都是一红一白,相称极了!”
怀苍端着书卷,皱起眉头。
这位日常总是不苟言笑的书呆子,是喜欢着北霜的。
初初曾进过他的梦里,见到过北霜的样子,高贵的,孤僻的,始终站在他够不到的地方,垂眸俯视着他,看起来圣洁极了。
只见这个书呆子紧锁着眉头:“确是相称。只有赤霄战神这样的人物,才与大人相配。”
喜欢有很多种,看着便欢喜的喜欢,像刹罗那样想要揉碎了据为己有的喜欢。
初初不理解,分明是喜欢的,为何说出的话还能将喜欢的人推给别人。
她转过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苏无依旧是淡淡笑着,听着他们的闲谈,可她没看错,哪怕就一瞬间,苏无也皱起眉来。
他皱什么眉?
他为什么?
初初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苏无的梦里也看看了,他平常讲那么多有趣的故事,梦也肯定比这群呆子的梦有趣的多。
可每到傍晚,苏无都会别了北霜府上,回去天界安排给天外人的住处,实在可惜。
这天,天帝陛下召见了九渊。
若是往常,九重是不愿踏上一步的,可是父帝的召见,便不能不去了。
殿堂中央站着一名少年,一头金色的卷发齐耳,深棕色的皮肤,等他转过头注视着九渊时,九渊便很难不被吸引住目光。
那双金色的眸子实在漂亮极了。
“这是天外神明原塔,他愿留在天界昭阳宫谋事,便由你带着他了。”
九渊领了命,带着原塔前往昭阳宫。
千万年来,九渊招来过很多神官,十五镜如今已住进了新的月神,可昭阳宫这边,却无一人能够驾金车逐日而行。
驱日之神,需要得到金乌的认可。若他成了,对于九渊来说倒是好事,终于可以甩开昭阳宫的繁杂事务,把更多时间交与南海的事情。
一路原塔都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直至跟看九坐上金车,到了金乌面前,他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见到苏无了吗?”
一开口,便是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
九渊疑惑地点了点头,原塔好似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请帮我向他问好,告诉他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而后原塔转动眸子看向九渊:“我帮你当太阳神,你可以帮我收留他吗?”
“金乌不一定会认可……”
话没等说完,原塔伸出手击向一旁,金乌瞬时迸发出猛烈的光辉。这是哪怕九渊在时,也未曾出现过的。
光明蔓延,将二人包裹其中,炽热又明亮,原塔这是完完全全得到金乌认可的力量。
他昂着头,重复问了一遍:“你可以帮我收留他吗?”
九渊还在震惊之中,木讷地点了点头应下,面前小少年这才露出了开心的笑。
离开昭阳宫时,九渊久违地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原塔很快适应了昭阳宫的一切,比起凶狠无趣的自己,那群燚兽们显然更喜欢原塔这个卷毛小少年,上来便贴着他蹭来蹭去。那群招来昭阳宫的神官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原塔这种奇异长相之神,将他围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很是直白地夸赞他生的好看,夸的原塔十分不好意思。
太阳终于成为了新的太阳。

小殿下邛宁单纯骄纵,傲慢,趾高气昂。
她踏入北霜武神府,环视一圈,不禁皱起眉来,捏着鼻子道:“又脏又破,怎么不打扫,一股臭烘烘的味,恶心死了。”
彼时祖峰刚从赤霄战神处训练归来,瞧见小殿下一脸嫌弃模样,下意识闻了闻自己两侧肩头,小声喃喃道:“没有味道呀……”
他是个傻的,但这府上也没有一个聪明的。矢衣微皱着眉,表达不满,桦七则是满脸堆笑:“殿下说的是,我们这就打扫。”
凭苏无对她的了解,想必桦七早就在心里骂开了。
等下,桦七叫她……殿下?
苏无垂眸望着下方那个左踢踢右踹踹的身影,看哪哪不爽的样子,可桦七叫她殿下?
他还是没忍住开口:“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又清净,又舒心。”
邛宁抬头,望着那个慵懒躺在树上的青色身影,眨了眨眼疑惑问着:“你是哪里的神仙,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九渊方一踏入府上,便见他们二人对峙场面,赶忙跑到邛宁面前,挡在苏无身影前:“他……”
苏无一笑,抻了个懒腰坐起身,双腿晃悠悠地荡着:“在下天外,凡苏无。”
邛宁不满,蛮横叉腰:“大胆!和本公主讲话如此无理,还不快快下来拜见!”
苏无满不在乎地扣了扣耳朵,甚是没给她一个正眼:“天界礼节繁杂,我一个天外小神,自然不懂,既是不懂,哪有遵从的道理。”
邛宁气得跺脚,伸出手指指着他:“你!”
这个天外神仙长的是好看了些,说话做事怎么如此没有礼貌!漫天上下,谁见了她不都得尊称一句殿下!
苏无白了他一眼,接着躺下:“什么狗屁公主,真没礼貌。”
他还顺手打下了个术法,一个绿油油的毛毛虫掉到了她指人的手指上。
邛宁慌张,又哭又叫,不停甩着手指。
九渊无奈上前,解了术法哄人,刚一解开,便见邛宁再次用手指着苏无:“你今日侮辱了我,我定要你十倍偿还!”
侮辱?这个词未免太重了。
苏无面无波澜毫不在意,侧过头盯着她的手指。
叫他盯着,邛宁立马哭哭啼啼地收回了手,背在后面。
苏无:“堂堂公主只会哭着告状,这般没用?”
邛宁:“你!”
为了避免事态再扩大,九渊呵斥:“够了。”
既是她发话,苏无缄口,不再与邛宁呛声。
邛宁干脆将气撒在九渊身上,一把将她推开,抬手指着她呵斥:“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好心来看你,你故意叫他欺负我!”
说罢负气走出去。
九渊无奈,只好快步追上,一路追一路哄。最后还是搬出了:“现下天界与天外交好,期望收复失地,望殿下不要在此刻挑起和天外神仙的事端。”
邛宁气不过吼着:“是他挑!”
“殿下,事关天帝陛下颜面,殿下三思。”
提到了天帝,邛宁亦还是有所顾忌的。
等将邛宁送回九重后,九渊只觉得疲累非常。
他未免太能闯祸了。
当夜,邛宁不服气,叫手下侍卫假扮审判神去了九渊住处,当着全部北霜府上全部武将的面判处苏无。
前来吃瓜的众人惊呆,九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而后等这小祖宗的审判官们走后,兀自回屋睡觉了。
他们一齐送别审判官,确认审判官们走远了后,府内爆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干得漂亮!我早看那个小丫头不爽了!”说罢,矢衣心虚看了看四下,噤声。
周围祖峰竟也跟着起哄:“简直大快人心!爽啊!”一拍苏无后背:“走!喝酒去!”
苏无无奈一笑,摊开了手:“我还有罚……”
“罚个屁!走!喝酒去!”
苏无倒是许久没这么开心了。在北霜武神府,身边这些个武将各个心底赤城热忱,侠肝义胆,交往起来也是极叫人舒心。
觥筹交错中,苏无一瞟旁边,怀苍不做声,烧了壶热水,端着去了九渊屋内。
怀苍敲了敲门,进入门内。
苏无的眼神便再也没离开过那扇门。
如怀苍所料,屋内酒气冲天,比外面那几个严重多了。
怀苍端着热水,木桩似地站在一边,看着醉如烂泥倚在床边的九渊。
万年前,殿下找到要报八重试炼的怀苍,也曾说过点他上八重这种话,被怀苍一口拒绝。任是如何,皆不动摇。
直到在雪域原,群狼口下,九渊向他伸出了手。
将他救出那个风暴之地。
九渊问他:“为何向上去,为何一定要闯一遭雪域原。”
怀苍脸冻得通红,不说话,过了好久才小声的说了一句。
“我想当神使。”
神使。那个伴在天帝身旁的使官。
九渊叹口气,便任由他向自己的梦想奔赴而去,一路暗中护送着他出了雪域原。
可次日,过了八重试炼的怀苍,却敲响了她府上的门。
“殿下,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当天帝的人选了,请准许我留在你身侧辅佐。”
在他的身后,还有许多看乐子的神君们,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嘲笑他梦的荒唐。
九渊看着他们一口应下:“好啊。”
怀苍自留在这里开始,就去了解了有关盛九渊的一切,同他想的不同,自家武神没什么心计,反而任性,肆意妄为,大多时候甚是令怀苍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选错了人。
因此自家武神这个脾性,他是极为了解的。心中郁郁了,就躲起来一个人喝闷酒。
怀苍愤懑:“他这般作为未免太过孩子气,给您惹了麻烦。”
九渊痴痴笑着,眼中落泪。
她很久没有被保护过了。
怀苍,以及整个整座府上的神们都无条件相信自己,站在她这边,但是是不一样的。
她是北霜武神,是天界的一根顶梁柱,是所有人可靠的底气。
但是她是盛九渊……她已经很久不是盛九渊了。
没有人在她身边“阿渊、阿渊”的叫着,所有人都离开她了。
闭上眼,想起的尽是花川的模样。
在她不在的这么些个年岁里,会不会他也早就把她忘了,就当盛九渊从未出现过一样。
可是啊……可是。
“怀苍……我好开心。”九渊又是笑着,又流着泪。
怀苍走上前,抢过了酒坛:“大人,多喝些热水,不然明日又该头痛了。”
他家这位武神大人呢,对外征战时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对自己就少了些认知。譬如,酒量并不怎么样,但是就是喜欢不开心时候关起门来喝闷酒,一醉就会发热头痛。
怀苍收走了还有酒的酒坛,看着她喝完热水才退出去。
外面也是醉了一地的武将,怀苍穿过走廊,看到对面走来的苏无,没给什么好眼色。
奇怪的是,他也没什么好眼色,瞪着自己的目光还有几分恨意。
怀苍纳闷:我招他惹他了?
怀苍独自一人去收拾院中狼藉,重如沉铁似的祖峰,一旁醉了便会痴痴傻笑的阿郎,缠着矢衣不放的桦七,怀中还抱着那只红色小狐狸。
他内心开始怀疑起来,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来自荐。
苏无径直走到了九渊房门前,深呼吸了许久,平复心情,扣了扣门,里面无人应他。
是睡了?
正欲走时,却听见了很低,很低的啜泣声。
“阿渊。”他飞快回身推开门。
月色落寞,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床铺,屋内酒气熏天,满地的狼藉。
她抱着身子,头埋在膝间,啜泣着,双肩微颤。
苏无飞快走上前,蹲下身,可在她前面,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凌在空中的手搁了许久。
“阿渊……”
他声音暗哑下来,指尖微颤,“今日之事,是我不好。我太过鲁莽。”
苏无的头渐渐垂下。“抱歉……”
“歉”字未说完,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九渊抬起头,吻了过去。
苏无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双手僵在空中,看着她渐渐向后退了回去。
满脸惊讶还未退去,九渊抬手楼上他的脖颈,竟是更深……更深地吻了上去。
唇瓣滚烫,环绕着他脖颈的双臂也滚烫。酒气带着甜蜜的甘甜。
他呼吸逐渐凌乱,胸中一颗心发了狂似的乱跳。
他把她抱起,轻置于床上,一把推开她的肩头,忍着大口喘息,声音愠怒:“你看好了,我是谁?”
九渊眯起眼睛,显得十分懵懂,双颊红扑扑的,嘴唇微胀,残留着方才的一番温存。
似是努力思考了许久,她伸出食指一下,一下戳在他的心口。
苏无动作忽地粗鲁,一把抓过她的手按在床上,不忘打出一道术法,闭紧了房门。
怒意与欲望不断撕扯,他觉得心跳的要死了,明明已知了答案,却还是抱有一丝期盼。
极力遏制着喘息,放缓声音:“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谁?”
温热的气息还是扑面而来。
九渊盯了好一会,忽地笑起来,醉意熏熏的呢喃着:“你,就是你呀。”
不管了。
苏无俯下头吻去,夹杂着恨意重重咬了一口,身下的人轻哼一声,他又即刻松了口,动作变得轻柔起来。
爱意比恨意绵长。
第二日晨,怀苍敲了好久的门,都不见有人来应。
再次举手要敲时,开门的竟是苏无。
他浑身衣服松垮,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怀苍惊愕片刻,看到他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垂着的衣衫,隐隐可见心口处的一道……吻痕……
他飞速涨红了脸,指着苏无连连道了好几声:“你!你!你!!!”
“你什么你。”苏无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装作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目光却空无笑意:“天界民风开放,我这下算是见识到了。”
说罢,正欲出门去。瞧着外面醒来准备练早功的祖峰,怀苍飞快给他推回屋子里去,合上了门,贴着门缝,顶着张红脸低吼着:“你给我穿好衣服!不许败了我武神名节!”
“给你?”他嗤笑一声,心情明显比方才好上许多。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整理着衣衫,神情舒懒,外面的人却紧张得不得了。
迎面祖峰大喇喇走来:“大人还没醒吗?”
怀苍磕磕巴巴道:“应是……还没。”
“哦。”祖峰走远两步,忽地折返,回身盯着怀苍:“你脸为何这么红?没事吧。”
说罢要抬手去探。
怀苍飞快别过脸:“昨夜喝多了,有些未醒酒。”
祖峰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你这酒量也不行啊。”
怀苍笑得跟哭一样难看,昨夜还是他当苦力挨个给他们搬回了屋子里,属他最重,搬他搬得怀苍腰都要散架了。
隔着一扇门,苏无轻笑。
昨夜大家喝的都不少,但凡宿醉的祖峰浅看一下,便能瞧见房门中另一个影子,还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
他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一个个笨成这个德行,怎么保护得了他的武神。
屏风后,赖床的人轻轻翻了个身,听到这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无嘴边不自觉又泛起了笑意。

盛九渊这个名字,死在了九重之上。
那时她神采奕奕,风光无限,一步一阶,破除万难,终于来到了九重。
父帝会来接她吗?那些幼时照顾过她的神女们,还记得她吗?
她满心期冀,走上最后一步阶梯,发觉九重之上空无一人。偶有些仙神从这天门前路过,却只是匆匆忙碌,无人向她这里看上一眼。
没有人为她而来。
她略感失望地垂眸,却听远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哎呦我的小殿下……”
是司南!幼时会来给她讲故事的司南!
九渊欣喜抬头,正见到司南迈着沉重的步子,快步向她走来,她开心上前一步:“司……”
司南却是与她擦身而过了。
九渊怔怔回头,却见司南向着另一个身影而去。“哎呦我的小殿下,慢些跑,我这把老骨头跟不上你啦……”
那人穿着一身鹅黄长裙,璀璨的珠宝琳琳琅琅挂在她的手腕上,笑起来像是夕阳下落下水面的碎光。
那个身影渐渐与小时的自己重叠,一时看的九渊有些出神。
直到她疑惑的视线看过来,司南缓缓回头,这才开口道:“殿下!”而后激动地向她跑来。
司南与她寒暄着,眼眶中噙满泪水,可在九渊看来,这股子情真意切的关切似乎来的有些晚了。
邛宁略带不满的目光扫视她:“司南,她是谁?”
在盛九渊不在的这些年间,天帝迎娶了一位新的神女,名榭娘。
前有青禾武神位高如此,而榭娘夫人出身普通,自是比不上的,因此这场成婚也只有九重的神们参加,并未大张旗鼓宣办。
榭娘夫人也并不在意,反而情深意切地一直侍奉与天帝左右,不过多时,榭娘夫人便有孕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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