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妖冶之花by白泽不吃鱼
白泽不吃鱼  发于:2025年10月07日

关灯
护眼

雷霆战神与钧辞武神站在两侧,九渊见是古昀来了,跪着上前开口求情。
古昀却是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呵责之时,大殿门开了。
赤霄战神逆着光而来,肩甲上还有一道浅浅的泪痕。
从未在人前言语的他,缓缓走到殿中心,在满天审判官的注视下开口:“杀了羲和的不是别人,而是望舒。”
“望舒上神自戕于十五镜。”
十五镜?审判官们交头接耳,而后便明白了,他说的是月宫。
羲和上神之威无人不知,裂相神之事也无人不知。
如此一来,事件便明晰了很多。羲和上神理论上是绝无可能叫这些个无名小辈打败的,应是望舒上神自戕所为,叫羲和上神元气大伤,这才给了那些个小辈可乘之机。
可时机为何偏偏这么巧妙?还是说,这本就是望舒上神一手策划出的谋杀。
雷霆战神挥了挥手,天将们便将那些个神君押了上来。
其中各个神情疯癫,兴奋异常。
雷霆对着古昀抱拳行礼:“禀神使官,我等赶到之时,便是发现这些个神君在蚕食羲和上神尸身,残忍至极。”
“呵。”钧辞在一旁冷笑,雷霆目光凶狠瞪来时,钧辞却是挥了挥手,命天将们带上来了另一批人。
叫人带上来的神女,一见了地上押着的疯子一般的神君,瞬时顾不得这是何等场合,挣开了天将抓着她的手,飞快向跪着的那个神君跑去。
她眼含热泪,捧起那神君的脸,细细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满是血渍的脸。
而那神君见了他,疯癫的神情瞬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愕、是惶恐,扭过头去,拼命遮挡着自己的脸,带着哭腔吼着:“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你别看我,别看我!!”
“阿郎,阿郎……”那神女一把将他抱住,在他耳畔呼唤着他的名字。
不止这一个,钧辞找来了他们的父母、爱人、亲朋、好友。
那名为阿郎的神君顶着通红的眼眶,对着高座之上的古昀问着:“神使官,她羲和行事荒唐,暴戾无度,死了不好吗?不应该吗?”
他环顾四周,看向一个个冠冕堂皇的审判官,只觉可笑至极:“想问各位审判官,我等一个个神君失踪之时,各位在何处?你们明明知道是羲和所为,可有审判她一次?”
九渊忽地想起那时那个和她一起直闯昭阳宫的审判官,想来也是因为得罪了羲和上神,所以赶忙辞了神职,躲到羲和找不到的地方罢了。
“且先抛去别的事宜不说。”钧辞上前,站在九渊身侧。“神使官大人,如今天下漆黑一片,无日无月,民不聊生,当以天下为先,驱日月为主。”
审判官们觉得有理,可昭阳宫与月宫从未招过神官,有何人可以。
雷霆呛声:“自然,可我与几个上神皆试过,无人可成,你能说,可能解决?”
“我能。”九渊忽然出声,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古……神使官大人,我可一试。”
她体内兼具日月之力,正是不二人选。
古昀垂眸不言一语,挥手示意她去。
九渊抬头望向他,又深深磕了一个头。
“柳枢乃我恩师,望神使官能以我之功苦,抵我师之罪行。”
柳枢垂头,眼睫动了动,却未抬头看她一眼。
钧辞与九渊一同离开大殿,前往昭阳宫。
九渊依旧担心柳枢境况,可钧辞对这场审判丝毫不关心,甚是在九渊旁边打趣道:“我赌了你会出手,也赌了你会脱罪,看来我又有灵石拿了。”
若非当了武神,他该是个赌神才对。
昭阳宫破败不堪,那群燚兽也不听任何人的话,就是不肯拉金车,驱金乌。
二人到时,还有一群文官在旁,大爷似地伺候着那些燚兽,可那些燚兽依旧眼也不睁,一股子傲气凌人的模样。
见此,钧辞眯眼笑了起来:“真是畜生随了主子。”
九渊不发一语,凌空召出鸣霜,握紧剑柄上前,走到那群文官之前,直面着那群燚兽。
听脚步声是又来了个人,为首那只燚兽眼睛象征性地睁了一下,而后又闭上眼睛接着躺着了。
一旁神官急得原地打转:“这这这……人间还漆黑一片呢,你们得顾全大局,你们不能这样……”
燚兽显然对这婆婆妈妈的说教置之不理。
剑尖垂地,九渊开口道:“愿意的日后随我驾金车,不愿的现在就站出来。”
话一说出口,便有三三两两的燚兽带着头,梗着脖子站出。
“不行……你们不能这……”
那神官的话戛然而止,血便溅到了他的脚边。
鸣霜毫不客气的割过领头那只燚兽的脖子,一头巨大的燚兽方才还在倔强,眼下便已倒地呜呼。
九渊从那倒地的畜生旁走过,走去下一只面前,抬手间又是杀了一只。
等将那些个燚兽杀了,九渊半抬着眼皮,看向他们:“还有吗?”
再有出来的,出来一只,她便杀一只。
一旁的文官纷纷看不下去,想开口劝阻,便听九渊继续对着那群燚兽问着:“还有吗?”
“还有吗?”
三十余只燚兽,转眼间只剩了一半。
九渊眼眸扫过:“还有吗?”
钧辞见了,却是很满意地抱起双臂,站在人群之后点了点头。
一旁神官再想劝阻,不知钧辞何时到了他们身边,在耳畔留下一句:“难不成你能去驾金车?”
一句话,使得他们头皮都开始发麻,一个个都噤声。
剩下的,见同伴惨状,自是不敢再反抗,一个两个的开始伏下身子低下头,愿凭九渊调遣。
人间升起太阳的时候,妖界门前下了场雨。
顾不得自身身上伤痛,花川背起又枝径直跑着:“妖王陛下,求您救他……”
等妖医救他时,花川又回头找竺溪,示意叫她先进去,却叫竺溪一脚踹进了屋子里,她自己在屋外守着。
偶尔三两来报,有一个神在妖界铭石结界外,久久站着,不进攻,也不动作。
竺溪一手拉着,一边咬着绷带一头包扎:“什么样的打扮。”
“一身水蓝长衣,不像个战神。”
竺溪动作停下,而后道:“知道了,盯着吧。”
自天妖大战后,妖王带众妖四处流浪,最后终于找得此处歇脚整顿,创立了新的妖界。以天界之势,或许他们也知晓妖界位置,只是这些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和平。
若要开战,大不了玉石俱焚,竺溪是这样想的,可妖王不这样认为。
妖王优柔寡断地觉得,和平安宁已是不易,战争能避就避。
那时花川亲眼见着锦华死于羲和手中,亲眼见着羲和为自己种下一枷,于是日日在脑海中抵抗,拼命记住锦华死的模样。
第一次逃出昭阳宫,他直奔人间,按照锦华爱看的那些小册子上所说,一点点追寻着妖气存在的轨迹,摸到了妖界老巢。
小小一个神仙,在万众妖怪的厌恶唾弃之下,闯进了妖界最深处,同妖王谈判。
“助我杀了羲和,我为你所用,告诉你一切天界的情报。”
彼时的妖王没想过要什么情报,只觉得他这样一个小神君,背负着这样的深仇大恨,怪可怜的,于是就派了竺溪随他去天上,始终暗中保护着他,教他习武。
也是因此,妖王给竺溪下的命令是,若事情不顺,弃了他自己回来就是,压根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能刺杀成羲和,二人还能活着回来。
竺溪虽然讨厌他讨厌的多,但是多数时候都是嘴硬心软罢了,同捡来她的妖王一样。
隔着一层结界,竺溪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妖界门口。
一旁小妖见了,赶忙道:“武使大人回去养伤吧,这儿哥几个都盯着呢,他要一打,我们肯定立马通报!”说罢,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咋几个都不怕他!”
竺溪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那小妖抱起手臂:“我看呀,这家伙就是霉神,他一来,还下雨下个不停了,没完没了了。”
“可能吧,我是水师,伤心的时候就会下雨。”
“我看,就是你控制不了自己的神力罢了。”
“那倒不是,同你在一起,我就没伤心过了。”西陇牵过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下一条项链,链上坠着一滴晶莹水晶。“这个是我的眼泪,你将它摔碎,便会下一场雨。诶……你别现在摔啊……”
“我是说,若你想起我时,就摔了它吧。”
竺溪笑着收起:“谁会想你,我看,这就是个不好使的玩意儿罢。”
竺溪抚摸着颈上项链水晶,望着外面始终不绝的连绵细雨。
直到入夜,他才离去,临行前,放在地上一个小瓶。
待他走后,身边小妖去拿回那小瓶:“武使大人,这厮还下毒!阴险至极!”
“武使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快!快叫妖医!!”
小妖惊愕地看着武使大人抢过瓶子,仰头喝尽了那小瓶毒药,手忙脚乱的去请妖医来,尽管竺溪已说不必,他们却依旧架着竺溪向妖医处跑去。
九渊夜里去找过一次赤霄战神,询问审判的结果。
柳枢死刑难免,将他囚于数万年后执行。
听罢,九渊转头便要走,叫赤霄拉住手腕拦住,摇了摇头。
他叹道:“殿下,去九重吧。”
“去成为能做主赦免柳枢的人。”
九渊心知,求父帝,求古昀,或许都不是办法。而且许久不见,今日一见,九渊发现古昀的神态同父帝越来越像,她本就对父帝印象颇少,皆是那些严肃的时候。
万年之间,她做得到的。
九渊只好拜别赤霄战神,赶忙去十五镜驱月升,临行前,赤霄战神并未像往常那样相送,反而是望着盛开的白花出神。
皓看着盛放的昙花,心中滞涩。
他不会养花,照顾不了这些个脆弱至极的生命,红着脸从花岛捧着这些个种子出来,又小心翼翼的种下。
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他分明已经小心照顾,分明抽空就会来给他们浇水,可就是没看到过他们开花。
或许他总是错过。
这是唯一一种能在夜间开的花,不知道她有没有见过花呢。
抬头时,仍是漆黑无月。
等到月亮升起的那刻,泪滴落在昙花之上。
月亮中,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一万年后。
南海大乱,仓岐率一众天将们苦守,狂风卷着海浪不断上涌,滔天的架势势要将周围吞没。
忽地,混乱的中心风平浪静,海浪中落下个人影,那人一头深蓝长发,双眸漆黑,看着分明还有点纯洁无害的少年气质,可那双眼眼波流转盯着人时,却如毒蛇吐信一般黏腻异常,十分不适。
刹罗轻笑道:“把萤找来,我想她了。”
接着,狂躁的海浪飞快倒退,带着十余名天将一同退回南海之中。
仓岐与一旁的天将面面相觑:萤是谁啊???
于是乎每过一天,便会有五六个天将消失于南海,时不时还有个小丫头从海中冒头提醒:“还有三日哦,再不找来,主人就给他们都杀了~”
萤他妈到底是谁啊!!!
仓岐苦恼,四下让人去打听,甚是自己回天界打算问问赤霄战神这是个什么人。
帖子送到北霜武神府,怀苍刚一呈上,便遭到了他们这任性的武神一口回绝:“我不去。”
怀苍不解:“为什么?论地位你是天上的殿下,是九重之上的女武神,出席大会是理所当然的事。”
“忙着呢。”
九渊刚要关上房门,他便喋喋不休地先一步跨进屋内:“北霜大人,您有什么忙的,你忙着躲在屋里喝酒也算忙吗?”
自天妖大战以来,到如今重建天界,已过了七万余年。
相生与钧辞二位武神奉天帝之命,各处去寻那些个散落在天界之外的天神们,如今竟有些许眉目,有些碰巧寻来了,有些则是由二位武神出面,一而再再而三谈判,终于同意来天界走一遭。
为收拢神心,天帝陛下差遣下来,办上一遭最盛大的宴会,欢迎这些个远道而来的宾客。
九渊不想去九重天参与这什么破宴会,帖子送来的第一日,她便借口早早出门了。
帖子送来的第二日,她本还想逃,却在怀苍的劝说之下动容,动身前往九重天。
九渊……不怎么喜欢九重天。
曾经那些个憧憬仿若泡影,等到她真的踏上九重天那日,发觉不过如此。
从八重雪域原试炼出来,她满身是伤的去问赤霄战神,九重试炼为何。
得到的答案却是——九重没有试炼。
若是想去,便是九重上神,如此简单。
她自幼时斩断那条回家的路,如今终于一步步回家,可上九重的那天,不过多时九渊便回到了八重,而后在八重建下北霜武神府,自此再未踏上过九重一步。
九渊的第一位神侍——这些年来跟她最久的怀苍,亦不知道北霜武神不喜去这九重的原因,只觉得,帖子既然送来,再怎么任性,也断不可驳了陛下的面子才是。
于是在怀苍一再劝说下,她垂眸看着帖子上的落花纹,还是去了。
可越是热闹,越是人声鼎沸的地方,她越是不自在。
面前那个伶俐神女笑着,模仿着以前的传闻,从袋子里洒出一把黄豆子,喊着“神礼降福——”周围神们见了,皆是咯咯笑着称赞她的可爱。
九渊看着,却将视线别过一边。
榭娘夫人注意到了,从那高位上走下,为她的盏中斟满了酒,柔声道:“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九渊沉声道:“好。北霜有要事,就不耽搁了。”
而后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宴席。
不知那天是不是闷酒喝多了,走出九重时,无意中撞上了一名送酒的侍女,九渊道抱歉便走,而后走出两步却停下脚步回望。
那群侍女们端着酒走入恢弘华丽的宴会之中,她却好像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沉睡在她记忆中,遥远的,白栀子的味道。
回来后,九渊喝了一夜的闷酒。
那股清冷的味道,一下子给她带去了好多些年前的夏夜,她们在那小小槐园之中欢笑着,喝的多了,累了,就干脆一起躺倒在一边。
如今,竟然连一个能在身边喝酒的人都没了。
九渊不想再听怀苍唠叨,大步走出府,任凭他苍蝇似的跟在身后,出门时恰巧碰到了愁眉苦脸的仓岐。
见了九渊,仓岐苦大仇深道:“殿下,你知道萤是谁吗?”
九渊摇头:“没听过。”
仓岐苦着个脸:“那鬼王分明刁难人,无中生有,非让找来这么个人,大不了我们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何必成日抓人掣肘…”
九渊本要离开,听他这话顿住了脚步,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回身:“他找这个人干嘛。”
仓岐摇头:“不知道,就说是想她了,恶心死了。”
九渊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倒很想骂人。转头看向怀苍:“忙,去南海了。”
怀苍哑口无言,任凭她得了个由头爱去哪去哪了。
南海目渊。
凄惨的尖叫从漆黑深处传来,接着,一个满身是伤通体赤裸的女子奄奄一息被抬了出来。
看着她周身的淤青,那小丫头踮了踮脚让路,嘴里“咦?”一声,而后便啧啧两声进去了。
房门大开着,刹罗背对着门正穿着衣服,听到来人,回身去看,那小丫头登时捂住了眼睛,却也不忘岔开手指去看。
“臭流氓,真不要脸。”
刹罗听了却不恼,笑着,慢吞吞地系好衣带,领口依旧松松垮垮,露出结实的肌肉与半身的鳞。
他笑道:“你不男不女的,我对你又没兴趣。”
“那你有兴趣的呢?看看给她们一个个糟践成什么样子了,一个能活下来的都没有,从你房里传出的都是撕心裂肺的叫,可怕极了!情爱之事可不是这样做的,每次都和你说轻一点,你怎么就不懂。”
刹罗浅笑:“我对她们也没兴趣,活不下来是他们没本事。”说罢,他眸光转向门口,每天他都换上新的流萤做灯。
“谁叫他们一点都不像我的小流萤,叫她们摆弄什么动作就摆弄什么动作,弄疼了还求饶,越是求饶,我就越心烦。”
那小丫头凑上前去,托起下巴眼巴巴的听着:“那你那小流萤做起来和她们有什么不同吗?能叫你这般留恋。”
刹罗食指推开她的小脑袋:“这个嘛,我还没试过,等我真与她尝遍鱼水之欢,我再细细讲给你。”
“什么啊!那你还处处去寻同她相似之人!叫本王劳心费神!”
刹罗看着一旁气鼓鼓的小狐狸只觉更好笑了,进来服侍的鬼侍们看着这幕,更是头皮发麻。
鬼王大人与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小丫头,一齐坐在满是血渍的床褥上谈笑风生,甚是说那小丫头还在他面前自称“本王”,桩桩件件,真真叫人背后冷汗直冒。
不过鬼也没有汗冒就是了。
刹罗闭上眼睛,躺在满是腥气的塌上。
“我还没遇见有趣之人。”他抚摸着自己下颌的地方,“就是这里,她划伤过我。”
小狐狸歪头看他那早就愈合的脸皮:“所以呢?”
“我也狠刺进她腹中,你说,这不浪漫吗?”
小狐狸荒唐惊叫出声:“哈?”
“我们交换过彼此的血液,在昏暗的黎明杀的不死不休,我与她的心跳都快极了,这不是你说的,男女之间相互爱恋的心动吗?”
小狐狸嘴巴都合不上,很想说一句“你有病吧?”,奈何这鬼王实力过于强大,只好委婉道:“可能……或许也不是。”
笑意霎时收敛,面前刹罗目光忽地阴森起来:“我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了,你说,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谎话?”
小狐狸只觉过电一般,浑身红毛都要炸开,忙连连摇头:“我记错了,我记错了,您说的是对的。”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感叹道:“皮相终究无趣,就要是她,才算有意思。”
她以为自己已经摸清这鬼王的脾性了,如今看来,这厮就是狂暴变态神经病一个!
唉,可怜她呀,还成日被这厮囚于目渊之中,怎么也逃不出去。
她转头,看向门口那盏流萤灯的目光都有些同情了起来。
南海时而汹涌,时而平静,一切都是根据鬼王刹罗的心情决定。
看着九渊前来,那群天将们好似看到救星似地上前拜道:“殿下——”
九渊只是一摆手,而后便向着南海深处去了。
还带上了那个自己都快找不到的鳞片。
万年前,南海海域之中,有座座高山环抱而立,其中有二,最险名为无极,最深便为目渊。
两渊相近,高耸于海面之上。可万年前天妖大战,天下祸乱不止,海面上涌,山川崩塌,两渊皆没于南海之中。
而刹罗,便是目渊之中诞生的鬼王。
遍天下,最深的黑暗之中。
他实力不仅是强,甚是于强的有些可怕的。
九渊闯过雪域原,登上九重天,战过天界大多数战神武神,以为自己多少是有些长进的,可一踏入南海,却又是毫无准备地坠入深海之中去。
南海海水依旧如深潭那般,拉扯着人,一丝神力都用不上,只得憋着一口气,沉沉地坠下,直到坠进深海之中,那枚鳞片发出暗淡蓝光,九渊终于得以大口呼吸起来。
深海的漆黑,自一光点处,忽地迸发出强烈光亮。
无数光亮与生机自那白衣身影脚下铺开,空中鸟儿盘旋,脚边繁花盛开。
是三重试炼初见的那个光风霁月的神君,是中元夜里回身笑着祝福的北侯川。
九渊不可置信地向前走去。
那白衣人回身,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花川伸出手,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等着她。
“北霜,过来。”

而后抬起头,依旧笑着向他走去。
花川明显失神愣了一下,而后恢复出标志的那抹笑,只是,九渊走得越近时,那股子笑意便越要冲破这幅皮囊。
花川的手掌藏在袖中,五指弓起,黑气萦绕。
九渊走近时,他方一抬起手,便垂眸向着眼下看去。
鸣霜狠狠贯穿他的胸口,冷冽的寒光自鸣霜溢出,这场华丽的幻境也渐渐瓦解。
深蓝色的长发落在她握紧剑柄的手边,他迎着剑,缓缓靠近她,向她走去。
刹罗抬起手,指尖方要触及到她的脸庞,便见九渊眼神狠厉下来,鸣霜在他胸口处横转。
面对这般威胁,他轻笑着收回手:“小流萤,你真是有趣。”
“你唤我北霜,明知我骗了你,还这样叫我作甚。”
九渊收回鸣霜,他胸口依旧不断流血,却始终不见一点受伤的神态,依旧两眼一弯,笑着看她。
“北霜武神,那群天界蝼蚁们都这样称呼你,人人都这样叫太过无趣,而我不同,我唤你流萤,便代表你只属于我了。”
“哈?”九渊疑惑挑眉,“歪理。”
不过,还有一件事令她在意。
“你是如何得知那人模样?”
刹罗歪头,眼神示意她背后的红影:“喏。”
察觉到那人兴奋的目光,小狐狸登时从石后现身,讪讪笑着,赶忙跑去刹罗背后。
刚刚她可是看到这个小流萤结结实实地给了刹罗一剑啊!!刹罗受得了,她可受不住,别一发疯把自己也给砍了!如此一来,还是这个变态背后怪安全的。
小狐狸躲在他背后,想抓住他的衣角,无意中碰到他的身体,烫手一般赶忙收回。
虽是隐隐的颤抖着,可小狐狸一瞬间便能感知:这变态鬼王现在正处于极度兴奋之中!
往常他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可若是兴奋起来,双眸便会变为漆黑一滩,像是夜间的海、没有底的湖。
小狐狸缩回手,不再敢碰他一下。
读取心事简单,读了这位鬼王的心事被杀更简单。
九渊看着小狐狸若有所思,反而是刹罗先开口:“你喜欢?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好啊。”
花川的悬赏令仍张贴于天界榜上,若是这个东西知晓花川的下落,反倒麻烦了。
九渊:“说吧,什么条件。”
条件?送人礼物,居然还可以提条件。这个刹罗倒是没想过。
他薄唇弯起,笑道:“那就永永远远陪我待在目渊罢。”
九渊皱眉:“换一个。”
“那帮我上药如何?”
他戏谑笑着,接着期待她的拒绝,可她却一口应下,叫刹罗一时有些惊愕。
惊讶不过片刻,他已坐在床榻边,解开衣衫,半敞着衣,等着他的小流萤拿药前来。
九渊还在端详着那瓶药,漆黑粘腻,有点……恶心。
那张床榻冰冷至极,刹罗曾毫不留情地在上面粗暴地对待着那些与她有一两分相似之人,血落在上面干了又擦,擦了又落。
可如今她弯腰,俯身凝视着自己的伤口,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身前,刹罗却不想这样对她了。
那方幻境里,他在北霜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似怜惜,似想念,哪怕就一瞬间,刹罗想到了小狐狸说过的话:喜欢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
如果她也能对他流出这样的喜欢就好了。
冰凉的指腹轻触碰到他的伤处,刹罗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而后很快恢复如常的从容模样,依旧笑着看她。
九渊没好气道:“我当鬼王都不知道疼呢,看来要让你再疼些才是。”
刹罗眼神迷醉,漆黑一片泛出丝丝波纹。
“好流萤,再疼疼我罢。”
语气放柔,好似哀求,又带了些缱绻的撒娇意味。
九渊皮笑肉不笑地看他,狠地将指尖压下,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才收手。
尾巴……尾巴!小狐狸躲在后方不敢出声。
刹罗的魂体已然现出,在他坐着的后方,盘着自己的尾巴,尾尖通红。
那傻乎乎的流萤不知,可这变态鬼王想些什么,小狐狸倒是能猜出八九不离十。
看着刹罗轻扣在床榻上的指尖,就连小狐狸都有些意外了,一向放荡不羁的蛟龙,还有极力遏制起自己欲望的时候了。
微不可查的喘息,控制不住的轻颤。
他刹罗才不是怕疼的人。
九渊瞥了一眼后方的蛟尾,漫不经心道:“原来鬼王受伤严重时,也会现出原形。”
“嗯。”刹罗声音微哑,短促地答她。
小狐狸更是震惊: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啊啊啊!!?
除却受伤还有什么情况会现出原身啊啊啊!!你看这变态一脸享受的模样像是受伤严重吗!!
她开始怀疑天界该不会都是这样的傻子吧。
九渊笑道:“那我现在杀了你,也是很轻易的了?”
刹罗痴痴笑出声,冰冷的手握上她的手腕,拉着她的手向自己心脏处靠近。
“小流萤,你想要我的心,我都可以掏给你。”
九渊费了好大劲,才从他那双镣铐样的手中抽回。
“我人来了,药也上完了,约好的放人,还有……”九渊指向小狐狸,“送我。”
刹罗依旧半倚坐着:“好好。”
小狐狸干着急:不是?怎么真送啊?说送就送,我同意了吗???
可刹罗刀子一样的目光看来时,小狐狸却只能闭嘴。
唉,无非是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
可刹罗转眼看向流萤的目光,又太过讨好,恶心的她浑身狐狸毛都要炸了。
临走前,九渊回头:“日后我会偶尔来,也请你不要再对那群天将们动手。”
虽不知这鬼王有些什么目的,可连年九渊都辗转于驱日月之事,对先前南海的调查搁置许久,如今已找到新的月神,也是时候兑现曾经对赤霄战神的承诺,继续调查南海才是。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