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妖冶之花by白泽不吃鱼
白泽不吃鱼  发于:2025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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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站定,横出手臂拦在她面前。
手中攥着的正是未青上神的画卷,叫他合上了,自己便是回不去了。
“倒是我该谢谢你。”
声若蚊呐,九渊没听清,等再问时,皓却缄口,不发一言地向前走着。
看着赤霄战神领着阿渊走远,花川愣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又转头,看向那副画。
画已被收起,望舒上神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背后。
花川一拜:“上神。”
望舒上神却好似没听到,也没看到他似的,一步步走向窗边,看着那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轻轻侧过头,似疑惑,似确信。
本来还不确信,瞧见望舒上神的反应,花川似是确信了。
日月之力相冲之时,赤霄战神可催动月之力,帮阿渊调息。花川也曾想过,为何他可以,自己不可以?
现在想来,竟还有别的故事在其中。
“你舍得吗?”
望舒痴痴望着窗外,头也不回地问花川。
直到红霞褪去,夜色侵染,她还是望着那个方向,那个早就不存在的影子。
“若上神是指杀了羲和,我与阿渊或许再也不能相见,自然是不舍的。”花川轻叹,“可是我没办法。”
“你曾长跪于十五镜前,就是为了救她吧,她身上有日月两种神息。”
“回上神,是的。”
“苦了她了。”望舒回身,再次向月宫深处走去。“羲和死后,天地恸哭,世间不再有太阳,人间将陷入惨剧之中。”
花川不满道:“天界仙神千万,难道离了她羲和还不成了?”
“昭阳宫万年间,可有真正的神官?”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花川,万年间,昭阳宫与十五镜皆是无人肯去的。
前者是因为羲和的威压使然,后者亦是。
花川低头道:“未曾。”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能够驾金车逐日而驱的,还有一人。”
顺着望舒上神食指指向的方向,正是他们离去的方向。
“是阿渊……”
倘若他复仇成功,阿渊便要日日待在烦闷的昭阳宫内,那个令人生厌的地方。
她还怎么去当自由自在的武神。
在那之后,直至七重试炼前,花川见过一次九渊,托她捎了一封信给赤霄战神。
九渊收起,半开玩笑道:“又开始给人写信啦?”
每每提起这个,花川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头来,装起一副委屈模样。
日子在十五镜内快速流逝着,他只能一日复一日地看着冰晶花的变化,十年一开花,转眼间,就快到第十个十年了。
七重试炼要来了。
上次一别后,花川没再见过望舒上神,这次他主动来找望舒上神时,那张小案上已经布满冰霜。
霜上是一层薄薄的月华。
望舒上神端坐于案前,抬手之间,月之华飞速聚拢,凝成一柄冰制匕首,莹蓝剔透。
“上神。”花川端手,“他会来的。”
“不来也罢。”
望舒似乎真的不在意,将那把匕首交予花川之后,便再次向深处走去,背影孤寂极了。
越是七重试炼将近时,九渊便越是期待起来。
战神说他是第一个出七重试炼的,那她更要快才是,更快,再快一点见到他。
更快,再快一点解决他的困境。
钟响七声之时,九渊飞似的第一个冲进苍山之中,在场的神官们倒是纳闷,这破地方怎么还有抢着进去的呢。
柳枢前一日与栾华圣尊喝多了酒,等赶来送别时,却已不见九渊影子了。只好悻悻看向旁边赤霄战神,战神端着手臂而立,桃云示意:第一个冲进去了。
“唉,这孩子。”
苍山两侧而立,她跑在中间宽阔的路上,两边遗念见人便来,都叫她左闪右躲的避开。
战神说过,七重试炼的路很短,只要躲开所有遗念便能最快过去。九渊也正是如此实施。
数不清的遗念如天上星点,擦肩而过时,有一颗遗念与其他的都不同,竟是主动避了过去。
九渊本是不在意的,可偏偏就是一瞥时,看到了那颗遗念的样貌。
遗念大多都是长着棱角的星,没什么不一样的,可仔细看,却能瞧出几分不同,有的尖角多,有的都是钝的,有的有不同的大小、纹样。
而那颗,带着小小的银纹。
那是花川的石头。
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跟着那颗遗念走去,可她越是走近,遗念便跑得越远。
回头看,那些在她之后进来的仙神们已纷纷触碰遗念倒地,被拉入了七重幻境之中。
跑?为什么要跑?
越是跑,九渊便越是追,身后无数遗念也追着她,凭空多出一道银色拖尾。
九渊一跃,抓住了那只银纹的遗念,眼前景象开始倒转变幻。
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血红的指甲,瞧见她醒了,尖声笑着。
很奇怪,在七重遗念的幻境之中,看不到人脸,每张人脸都是空白的。
那只手温度滚烫,抚摸过她的脸庞:“小花川,以后,就跟着我吧。”
九渊环顾四周,似乎瞬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昭阳宫。
是羲和!
她无法动作,却能清晰的看见花川脑海中的所有。
他脑海中尽是锦华死去的模样,额边冷汗直留,却僵硬地笑着:“多……多谢姐姐了。”
“多谢上神”
离开十五镜,他大步向昭阳宫而去。
正如望舒上神说的那般,今日七重试炼,大多数人都去苍山尽头围观了,只有她十五镜前依旧这么热闹。
他浑身冷气,叫那群仙侍们围着,却也不闹,从容地走着。
羲和得来了消息,笑着出殿门迎接,手中捏紧金针。
金针击向他之时,花川抬手,掌心月华迸发出巨大能量,震得她整座昭阳宫都是一动,那十二根破针自然是落下。
羲和看向他掌心,愤恨地表情都扭曲起来。
“她竟敢把月华给你!”

“裂相之神,不配为神格,自当毁去。”
她跪坐在冰冷大殿内,听着一日一日的审判,始终不发一言。
听了这话,羲和急了,赶忙上前劝阻:“毁去了我怎么办!她可是一半的我!”
衡壬天尊愤恨斥责:“还不是因为你胡闹!”
听了这话,羲和灭了气焰,赶忙跪下,向上方天帝求情:“陛下,看在羲和一点功劳份上,不如将她流放,去守月如何,再也不见,图个清净。”
我是神。
我是神明?
在人间时,她四处布施,慈悲济世;她行医救人,分文不收;她以血为谏昏暗世道,百姓皆视她为神明。
她生性淡漠,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拥戴,可从神明,变成如今带着镣铐的模样,她做错什么了呢?
为什么不配有神格呢。
问题还没想通,她瘫软下来,手上玄铁镣铐忽地变得滚烫,将她腕上皮肤与铁烧为一体,不用想,便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她被关在高阁,戴着手上镣铐,研究如何汲取月之息,炼制月华,做月神。这是她唯一能活着离开这个风雪呼号的鬼地方唯一的办法。
没有人教,甚至没有神力,有的只是这样一副残破不堪的躯体,受冷受伤,也不会死去。
她想求死,却死也不能。
不知道是多少年过去,直到有一日,这个鬼地方出现了除她以外的第二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模样,她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却记得他那双眼睛,坚定极了。
那样小的一个少年呀,独自闯入风雪之中,偶尔遇见雪崩,偶尔遇见雪狼,却万死不屈的,拿着一柄宽宽的剑,同群狼做争。
她一想,自己倒算是好的,被高高关起,没像他一样,没日没夜的同雪狼战斗。
入夜,也是狼群最易捕杀他的时候,却总是找不到他的踪迹。
连连几次,就连她也忍不住好奇,而后发现,这少年竟是每每日落之前,都找个地方将自己埋了起来,直挺挺的躺着,像一具棺椁一样葬在地下。
起初她倒觉得感叹,后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是不是因为日落之后,没有月亮,所以他才不得不日日埋起自己呢。
那……要不要试试呢?
在风雪连年嘶吼的雪域原,少年没日没夜的战斗着,直到有一日,背后升起月亮。
月亮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在每一个漆黑的夜里,那月却好似跟在他背后一样,将他前路照清,将他影子照得好长。
他也毅然决然地走近更深处。
夜里,他不再住在地下,而是找隐蔽的山洞藏身,每每遇到危险前,总会有一道明亮的月光闪至他眼前。
望舒是见过他一次的,那时他正睡着,她才敢悄悄去看一眼他的模样,可一走近时,腕上玄铁镣铐相撞,即便是细微的声响,也惊扰他立刻起身,她只好藏起来,日复一日地继续望着他的背影。
在他离开雪域原不久之后,月华炼成,铁镣断了。
她也拥有了自由。
望舒刚一走出雪域原,没来得及找那个少年的身影,却叫羲和带人围住。
从那以后,她久居月宫,再没出去过一步。
为什么叫十五镜呢。
月宫这个名字太过于随意了,她不喜欢。
人间常常盼十五月圆,月圆如镜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瞬间,他也会抬头凝望呢。
再等等……
望舒从十五镜深处渐渐走出。
再等等吧……
“就凭你?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羲和一道指令下来,昭阳宫内仙侍们皆是一股脑上来将他围住。
花川低头浅笑:“我何时说,就我自己了?”
“什么?”
背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两个……八九个虚弱的身影自昭阳宫深处走出。
方才那道掌心月息,更多的是顺着地面而延,直至昭阳宫地下深牢。
人人皆道羲和喜好男色,那些个强掳来的神君们便日日叫她关押在地下,供她取乐。
而当那些个隐匿于阴影之中的人走出牢外,花川才第一次看清他们的样貌,有的眉眼像他,有的轮廓像他,有的身量像他……
就连花川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何呢?
她羲和,对自己是不会有半分爱意的,对他人更是,她只爱着自己。
那些个神君们被压抑得久了,发了疯似地向羲和攻击着,一旁仙侍们见了,自然是先顾及羲和那处。
也是同时,花川抢来一把长剑,月华拭于剑上,提剑而上,直刺羲和而去。
羲和双指一夹,任花川再怎样用力抵住,却也无法刺向她。
“早知道,就杀了望舒才是。”
她没有往日那样疯癫,极为冷静地说着这番话。
花川低笑着:“错了,是早知道,就该杀了我才是。”
“哼,你能奈我何?石族、花岛,又能奈我何?”
听到这话,花川咬紧牙关,将那柄剑奋力向前刺去,几是用尽了毕生的气力,却依旧只能停在她喉头,无法更近一寸。
而羲和神力一震,将他击飞开数十米之外。
下一瞬,便是到了他的面前,捏着他的下巴,血红的指甲扣进他的皮肤。
“你杀不了我的,我是永远不会被自己背叛的,神都是自私的。”
不等花川起身反击,六根金针狠穿进他的手腕、脚腕,他紧咬牙关,血渍从齿缝间流出。
“本来你乖乖听话,就没事了,可你偏偏忤逆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接着,另外六枚金针齐齐刺进他的胸口。
他抬眸看向羲和,一如幼时那样仰望着她,一时间竟令羲和有些恍惚。
血顺着他的脖颈流下,他笑道:“早就听说上神十二金针剥皮剔骨之痛,今日……我也算是体会到了。”
好看的桃花眸子满眼噙泪,一时间竟叫羲和心软下来。
烈火自他们二人所处位置燃烧成圈,而她也罕见的哀伤起来,松开了他的钳制,爱惜地抚上他的脸。
“永别了,花川。”
似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将他留下。
“嗯。”花川眼中水雾般的迷蒙,“永别了,上神。”
羲和握紧火刃的匕首,狠刺入他胸口。
而后,看着他嘲讽的讥笑,竟然是自己先呕出一滩血来。
羲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腹部,晶莹的匕首刺入她的腹中,霜雪自伤口处蔓延开来。
疼痛使她额上青筋显现,她发狠地将匕首更深的压至他身体内,颇有誓死同归的架势。
只是,羲和知道,他杀不了她的。
羲和那把匕首将要全部刺入他身体时,一枚弯刀袭来,狠地震开她的手。
竺溪大口喘着粗气,抽出腰间银月弯刀而上。
二人相峙,花川终于放松片刻,头向后仰去,慵懒道:“来的太晚了吧。”
竺溪打斗中胡乱撇下一个小罐:“快他妈吃,别死了。”
死就死呗。
花川本想这样应她,但是一想到他的阿渊,他莫名的,就想活得久一点。
卑劣的,也要活的久一点。
动静闹得越来越大,竟引来了不少巡守天将们,再过不了多久,想必就要传到那些个战神武神耳里,届时就麻烦了。
“竺溪。”
“嗯。”她一个后撤步,挡在花川面前。
花川缓慢起身,拭去嘴角血迹。
“都杀了吧。”
她一转弯刀,在半空中画出凌厉的弧线,接着,便是闪烁穿梭在天将们之中。
羲和看着面前花川,拔出刺在身上的匕首,轻描淡写道:“早知道,也不让她当月神好了。”
面前的这个面目俊朗、笑如春风的少年,是她亲手养大的。
亲手栽培他的爱,浇灌他的恨。
亲眼看着他出落成风流倜党的少年郎,一次次的站在人群的最中央。
也亲眼看着他一次次的背叛,走上月宫那九十八步阶梯。
是她将他藏起来,是她给他养大的。
为什么要这么恨她啊?
羲和第一次觉得自己可笑,被自己背叛,也被他背叛。
指尖凌空画出火纹竖线,羲和拉上那道火光,正对着他,拉满了弓。
“花川,石族可不会复生第二次。”
“和你的爹娘团聚去吧。”
说着,灭神箭凝,正欲射出时,羲和却忽然双目瞪大,身形踉跄。
灭神箭自然消散无形,她勉强站定,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腹部,口中大口大口呕出鲜血。
她双目血红,愤恨地叫喊着:“望舒……望舒!!!”
十五镜。
当那把长剑从望舒身体贯穿时,门开了。
外面是明亮的天光,他背对天光而立,风尘仆仆,一如背靠月亮时的模样。
望舒笑着,看向他时,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落下。
皓目送九渊进入苍山,他本想赶来,却途中被仓岐紧急求救去了南海,好不容易解决了南海边的问题,这才匆匆忙忙赶来。
只是,他来晚了。
望舒跪坐在地,长剑自腹部贯穿而过,她双手仍死死握住剑柄不放,似乎生怕自己不能陨灭一样。
清冷疏离,连死都不怕的神,见了他,为什么要哭呢?
皓奔上前去:“你这是做什么!”
一面说着,一面打算强扯过她的手,帮她治疗。
可望舒却怎么也不肯放手,身体前倾,头靠在皓的肩上。
“我累了。”
泪水自他冰冷肩甲流下,蹭在她脸上黏黏糊糊的,可她却没法抬起手去擦了。
羲和活了上万年,不止是天地的光明,破坏力也无可比拟,算得上是一顶一的战神。
若是单凭那点月华,就想杀了她,简直异想天开。
神不会被自己背叛的。
望舒想唤他,可思来想去,竟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抱抱我吧……”
似是感应到自己的消亡,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野心。
皓愣了片刻,抬起手时,肩头本就无比轻盈的重量更是消散于无。
指尖从消散的星芒中穿过。
像是月色下,雪域原呼啸的那场风雪。

无琼内,西陇正挑选着萤花。
一旁仙侍见了,阴阳怪气道:“刚一回来,就又着急花天酒地啦?就该叫水神大人再关你几个百年禁闭才是。”
西陇也不恼,端详着面前的插花,左看右看地摆弄了好半天才满意。
“我是去接小九的。小九上次出六重时候我都没能接到,这次七重,我怎么也要第一个到。”
“更何况,那不叫关禁闭,那叫闭关修炼。”
瞧见西陇一脸春风得意,尽管那仙侍还想说些什么,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个小水师自从历练归来,确像转了性子,不再是那个成天混吃等死任性妄为的水师,是真真正正的稳重了一点。
也就一点点吧。
九渊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从遗念中逃离。
逃离属于他的,他逃不掉的一生。
她回头望向苍山的尽头,大步跑去,口中不安地念着:“等我……等等我……”
昭阳宫内。
看着挣扎着站立的羲和,花川痛快极了。
操纵着月华制成的短匕,飞去割断了她的左脚脚筋。
羲和卸了力,身子倾斜,紧接着,短匕刺穿她的左膝飞出,迫使她单膝跪在地上。
抬起头,面前花川正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笑话,她羲和何时被俯视过。
她痴痴笑出声来,看着花川:“石族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那些石头的下落,只要你……”
她挪着身子费力向他靠近,而后奋力起身,张开的手将要刺进他身体时,叫那把令人生厌的匕首贯穿掌心。
他们保持着咫尺的距离,花川轻轻在她耳畔笑着:“姐姐,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紧接着,匕首再次飞起,攻击着她的右膝,羲和无力地只能跪在他面前。
杀了她是太轻易的事情,可花川心中恨意连绵不绝,偏不要她痛快的死。
他摸着羲和的头,一如羲和待他那般,紧接着拉起她的头发,迫使她看着那些个叫他关押起来的神君,各个面容枯槁不成人样,各个癫狂地杀着她手下的仙侍们。
“姐姐,你太忌惮身边人了,你看,关键时候,一个能保护你的都没有。”
声音温柔,却像修罗低语。
羲和大笑着,破罐破摔道:“你以为你这辈子会好到哪去,无依无靠,无亲无友,没有人爱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爱的那个也永远无法在一起,你以为我为何杀尽你们石族人,你以为我为何一次次没能得到惩罚?”
“你猜猜这都是谁的授意?”
“你们这辈子只能这样!只能这样!”
羲和狂笑着,这倒是令他很不悦。
花川眸光暗下,将她狠地掷向一旁,再度举起匕首,想让她再也不能开口说话时,她却瞥向一边。
月白色的身影,冷冽的栀子香。
花川背对着宫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羲和笑了,挑眉挑衅道:“现在停手,我告诉你。”
“你就不想知道她的身世吗?”
说罢,目光示意看向旁边的九渊。
而她面前的修罗却没有回头,更是浮现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下一瞬,短匕自她眼前飞过,刺耳的尖叫响彻昭阳宫,那些个木偶一样的神君也终于回过神似的看向他们这边。
羲和想捂住不断流血的双眼,可那短匕又是无情从她双腕穿过,致使她只能瘫倒在地。
花川看着她如此模样,笑吟吟地温柔道:“不想。”
接着,短匕刺入她的喉中,将她钉在原地。
九渊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他白衣布满血迹,有些是他的,有些是羲和的。
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残忍的一面。
她试探性的唤他的名字:“花……川?”
花川刻意不去看她,摆了摆手道:“竺溪,我们走。”
竺溪飞快回到他身边,狠厉地向地上一拍,震荡整座昭阳宫。
富丽的宫殿摇摇欲坠,地裂不止,可那些个神君不要命似地奔向将死未死的羲和,不断的刺向她,将她一片片撕碎。
羲和已然是强弩之末,花川偏没给她个痛快,任由她清醒的痛苦着,直至陨灭。
九渊正欲上前时,脚下腾的升起道道蛛丝,将她束在原地。
他们向着南天门一路逃亡,一路叫人追杀,忽地天上升起浓雾,一滴雨落在竺溪脸上。
竺溪愣神片刻,回头时,却看见了西陇。
他捧着湖蓝色的萤花,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满眼失望。
竺溪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那个腼腆害羞的样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一柄剑刺穿竺溪胸口。
西陇下意识地皱起眉,扔下手中萤花伸手准备向前,却见竺溪垂眸看向胸口的剑,狠地折断。
她反手抓过偷袭她那名天将的头颅,双眼紧盯着面前的西陇,银月弯刀绕手,割断了那天将的头颅。
也斩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滚烫的血溅到西陇眼下,看起来,就好像他也流泪了一样。
他深呼一口气,沉痛的闭上双眼。
漫天风雨呼啸而来。
花川拉过竺溪的手,带着她向南天门外跑去。
紧接着,天塌地陷一般,神力震颤,金光骤现,将他们二人击倒在地,苟延残喘。
竟是雷霆战神带头追来。
此刻他们二人距南天门只有一步之遥。
雷霆战神率将围上,花川挣扎着起身,扶起竺溪,将她挡在身后。
一柄银剑几是贴着雷霆的脸庞飞过,径直刺向花川。
花川侧身避过,拉着竺溪的手腕,一手借了鸣霜的力,跃出南天门外。
九渊愤恨赶来,看似怒极,愤愤去追。
对于他们二人的事情,雷霆战神后来也隐约听说。见他如此,雷霆嗤笑,终于有这殿下叫人戏弄的时候了,别有一丝畅快。
不难想,天将们必定封锁南天门,而他们一定是去了三重无名山。
花川停在崖边,那双漂亮的眼睛红着,“阿渊,对不起。”
九渊叹了口气,摇摇头,反手召回鸣霜,背对他们准备与雷霆开战。
追兵纷至沓来。
竺溪现出原身,妖力震荡,盘旋上空,翅膀扇倒一片天将,而后抓着花川飞远。
有些稍有见识的天将,回身对着赶来的雷霆战神喊道:“妖力!是妖!”
妖这个字,在天界分量有多重,不言而喻。
九渊想过,或许竺溪是不一般的神,或是鬼,可却独独没想到过,她会是妖。
看着雷霆战神来了,九渊执鸣霜准备动手,一块飞来的石子卸了她的力,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隐隐瞥见彩云桑后面的衣角。
紧接着,巨树落下,砸在她与雷霆战神的中间,无数树根蔓延盘旋,袭倒一片天将。
见此情形,九渊急道:“先生!”
柳枢毫不客气地第一个捆起来了她,顺带捂住了她的嘴。
听着这番声响,花川回头,挣扎着欲向回飞去,叫竺溪的鹰爪死死攥紧:“先生!先生!!!”
“柳叔叔——”
柳枢觉得奇怪,这家伙长大了讨人厌了不少,此刻却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
如果他们当时听桂休的就好了,逃就逃了,才不进那个有死无生的六重试炼,没准,项松也很喜欢他呢。
这样一来,项松也能和锦华长相厮守,就再也没人在他耳边,讨厌地说着自己和桂休像的这种蠢话。
柳枢装模作样抓住九渊挟持雷霆战神,可雷霆才不管他的说辞,电闪雷鸣穿梭于上空,铁了心的坚持要追花川。
钧辞不再藏匿,从彩云桑后现身,折扇拦住雷霆那柄阔斧:“那可是殿下!”
雷霆大斧和钧辞折扇冲撞:“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滚别处发骚,杀了羲和的凶犯就在前面。”
钧辞却是刚明白事情始末,震惊道:“什么……羲……和?”他垂眸看向地下:“人间现在是什么时候?”
“管他什么时候!”金斧震开折扇,雷霆回身对着后方赶来的西陇说:“水师落雨,拦住那臭鸟。”
西陇怔怔看向远方,那只越飞越远的鸟儿,腕上不起眼的金环。
他伸出手,滞在空中许久,指尖发颤,忘记了如何降雨。
柳枢奋力拦截着雷霆战神,哪怕一会,哪怕片刻,区区六重文神,用尽了全部力气拖着,远一点,再远一点也好。
不过杯水车薪。
那柄斧砍向柳枢的同时,树根散去,九渊落下奔向他而来:“先生!!”
柳枢头也不抬,一掌将她击去远处,极力和她撇清着关系。
九渊再要向前时,钧辞毫不客气地将她定住在原地。
金光带着雷电引向雷霆战神的阔斧,任是竺溪或是花川都接不住这一击。
斧刃落下同时,无名山蔓延出无尽黑雾。
瞬时将他们包裹,一并硬生生抗下这一击。
黑雾收缩,面前二人不见踪迹。
不见,总是好的。
九渊看着黑雾出现带他们走,心中一丝庆幸,而后便是无尽的难过,似乎她想做的一切努力,到最后皆是徒劳。
她从遗念中抽离的时候,心中已然有不好的预感。
花川不会等她,他等不起,也绝不会等。
那时,她长跪在六重门前,期盼着他能够回来。
而现在,他走了,顶着弑神的罪名,与妖勾结的罪名。
或许这一生,便是再也无法相见了。

满天的审判官出动,皆聚于七重议事殿上,共同审判这桩千古奇案。
九渊想着,如果见到父帝或许可以为先生求情,于是一并一齐跪于大殿之上,跪在柳枢的身边。
来的不是父帝,而是古昀,他睥睨下方的一众身影,很是不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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