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风暴中心by油油泼泥
油油泼泥  发于:2025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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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的内心不断波动,细碎的疼痛淹没了他,海浪越过他的头打下,在一片浪潮中他闭上了眼。
“快看,你喜欢吗?”
回过神时,贺新同看见林冕掌心上放了一个圆柱形瓶子,里面流动着略微泛黄看起来有些浑浊的流体。
他打开盖子,香气扩散,像是阳光晒过后变得蓬松柔软的被子的味道,又像是刚刚沐浴过后肌肤上残留的闻起来若有若无的味道。
“这是?”
林冕轻轻笑了,食指点在瓶子上棕色的“cold water”标签。
“我觉得特别适合你,想着你的样子调的香味。”
这句活让贺新同下意识抓紧了瓶身,大拇指紧紧压在瓶盖上,舍不得让香味流进空气里。
突然,他想到昨晚闻到的那股浓郁却不腻人的栀子花香味。
“你给阿姨也调了香水吗?”
林冕点头,这四年里她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而制作香水是她为所不多可以做的事儿。
说是娱乐活动,可也要动脑子的,她一遍遍想着这些人,才能调出她认为最合适这些人的香味。
所以,这是她把他放在心上了吗?
贺新同没想到有一天会从林冕手上收到这样一份礼物,一份为了他特地制作的礼物,而且还是和送给她妈妈的礼物一样。
像是捧着蜜罐的小熊,贺新同两眼睁圆,就差把脸埋进手掌中。
看他这个反应林冕就知道这份礼物贺新同喜欢得不行,想起林梅拿到香水后迫不及待往身上喷的样子,林冕皱眉,“你不喷一下吗?又不是香薰。”
这东西可是越喷越少啊!
虽然心里舍不得,但看着林冕看向他时那期待的眼神,贺新同下意识又打开盖子,往手腕上喷了一下。
“就喷一下啊?”
“我又不是花蝴蝶,一下就够香。”
这嘴真够硬的,和以前根本没什么变化。
想到昨天看到的站在台上看起来可靠又成熟的贺新同,林冕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在贺新同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香水瓶。
“不要舍不得了,像这样的还有很多。”
在贺新同的视线里,林冕打开放在一边的行李箱。
被泡沫袋包着的密密麻麻、形状各异的香水瓶满满当当塞满了行李箱。
这么多瓶香水,即便盖住了瓶盖,在行李箱打开一瞬还是有一股浓郁的香味飘向贺新同。
“这、这”
他几乎合不拢嘴,林冕手中那瓶送给他的香水在这些香水面前渺小得像个刚刚发芽的种子。
原来她要送这么多人吗?
也是,这四年里,她惦记的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么多也正常。
贺新同脸上露出笑容,“好辛苦啊,做这么多,小冕的朋友真多啊。”
看着贺新同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冕轻轻皱眉。
“说什么呢,准确来说,这些都算得上是为你做的。”
“只是我昨天去看过你演讲后,感觉这瓶的香味是最适合你的。那些都不适合现在的你,四年算不上一个短时间,虽然没见面,但我总在想象,想你身上会发生什么变化,应该用什么样的香水,所以一不小心就做多了。”
轻描淡写的“一不小心做多了”在那么多香水面前变得沉重起来。
几乎抓不到重点是“林冕昨天看了他的演讲”还是“四年里林冕一直都在想他”,在这些属于自己的香水面前,语言在这一刻变得苍白。
贺新同紧紧搂住林冕,头紧紧靠在她的脖子上。
真是的,这样的程度就感动了吗?
林冕正想打趣两句,就察觉到脖颈处的湿润。
她愣住,在这场沉默的哭泣里,她缓慢抬手抚上了贺新同的脑袋,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的头发轻轻擦过。
无声的安慰中,无数潮水包围着她们,她手上触摸到的,除了他的皮肤,还有那正在哭泣的悲伤灵魂。
原来,四年真的很漫长啊。
林冕轻轻吻上贺新同的耳朵。

第70章
按照教务办给的地址, 走到办公室后林冕才发现这间位于实验室旁边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熟人。
也算不上熟人,是才见过一面的齐屿洋。
这间双人办公室十分拥挤,两张办公桌再加上一个书柜就构成了整个布局。
齐屿洋单手撑在桌上笑眯眯说道:“看来我们被排挤了啊。”
听着隔壁实验室器械运作的声音, 林冕一声不吭放下公文包,这是林梅送她的, 林梅说她现在正式上班了是个大人了, 该打扮像个大人了。
不过她看起来也没有多像大人就是。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去思考今天该穿什么, 怎么搭配好,而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一身休闲服, 加上她才19岁,就是配上公文包也没有多少大人的模样。
见林冕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不回话, 齐屿洋挑眉。
他说的被排挤了,不是假的, 不过被排挤的人只有一个。
其实原来给他定下的办公室不在这里,但他套话教学办得知新来老师的安排后,他就主动要求和林冕一间办公室。
他们给林冕安排的是一间单人办公室, 这可不是什么殊荣, 那个办公室可比这儿的位置还要差,这儿只是会听到实验室发出的动静而已,那个办公室是关着门也会闻到各种试剂的味道,长期闻这些对身体不好。
他们简直不像是在对待一位刚进来的老师, 而是什么讨人厌的东西。
从教学办老师那充满厌恶、打趣的语气里,齐屿洋知道了原因。
北城大学这几年新聘请的老师都拥有博士学历或者博士后经历, 而且它格外钟情海外名校,所以教学办老师对齐屿洋的态度是客气、热情的。
他们都相信像齐屿洋这样的人会为北城大学创造好的科研成果。
而林冕,固然她是个天才少女,也是年少成名的棋手、钢琴家, 可这架不住她只有本科学历啊,即便她本科大学是北城大学,北城大学也是看不上的。
更何况她在大学里的经历只有大一一年以后就消失了,只是档案一直留在学校,到后面大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毕业的。
所有人似乎对这件事都噤若寒蝉,认定了林冕是有什么背景,走后门毕业后又走后门进大学任教的。
只是大学里的老师,大多性格里都是有点清高在的,他们那么辛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面对这样的人看不起也是理所应当吧?
安排办公室也算是个试探,如果她能量大些,或者气性大点,直接施压叫他们换的话,他们才能掂量出她背后的势力。
反正到时候有的是借口来推卸责任。
齐屿洋对此一清二楚,可现在的林冕变化太多了,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是他想要探寻的那个人,所以他选择坐在她对面来观察她。
如果她不再能让他觉得有意思、值得观察,他也会和那些人一样,避开她、远离她。
林冕丝毫不在意对面的人怎么想的,她只是盯着课时安排看。
快四百个课时,同时工作任务里还要负责隔壁物理实验室的设备,以及必须要想方设法申请项目出文章,但比起以前的工作环境来说这些也算不上什么。
这是她选择的路,即便为此舍弃些什么,也是应该的。
眼看下午就要开始上课,林冕开始整理资料。
今天是给不是物理专业的学生上课,毕竟大学物理是大课,是很多学生会学的基础课。
时代也算是变了,现在年轻老师们更喜欢用PPT讲课,林冕做了个简洁的PPT,主要是展示绪论部分。
做完以后她给自己泡了杯茶,这时候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了。
林冕很享受这样安静的时刻,办公室里没有窗户,她站在走廊的尽头向下望去。
下面操场上人来人往,十点钟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间,阳光照在皮肤上也是舒服的。
无意识盯着下面瞧时,林冕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仅是操场上热闹,足球场上同样热闹。
齐屿洋是这些人里最特别的存在,他的眉骨极具存在感,眼窝深邃,即便不看那双蓝色眼睛也能轻易看出他混血的身份。
可除了那张脸,更吸引人的是他潇洒的运球动作。
在五六个人的追逐下也不显慌忙,足球像是贴在他脚下,特别乖巧。
当对面球员滑铲冲过来时,齐屿洋将足球往右边一踢,足球便贴着草皮窜向球门,守门员没反应过来,只能看着足球从两腿中间的缝隙冲进球门。
台阶上的学生们双手挥动,十分激动。
林冕眯起眼,她轻轻向杯子中吹气,这茶水好烫啊。
阳光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阳光涉及那一面是正值青春拥有无限活力的年轻人,而没被阳光照到的另一面是论起年龄更年轻行为做派却像个老人的她。
在人声鼎沸中,齐屿洋伸手擦了擦眼皮上的汗,但还是有汗水不慎流进眼里。他闭上右眼,却因为闭上眼睛更依赖左眼时,他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林冕。
齐屿洋向林冕招手,眼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又做了个动作。
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L”,从指腹面向他自己到大拇指顺时针旋转面向林冕,倒“L”变成了正“L”。
这是林冕每次卡丁车比赛胜利后会做的动作,是有一次对那些小报说她这样的黄种人只能拿倒数第一名的回击,久而久之这就成为她的招牌动作了。
后面小报倒也乖觉起来,说她是会创造奇迹的“Lin”,是逆转风评的“L”。
这个动作由别人来做,总是带着股挑衅味的。
林冕转身,当她还是以前那个林冕吗?
她才不会对这种程度的挑衅有什么反应。
等回过神,林冕已经站在了足球场边。
齐屿洋也看到了,他挑眉,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里,足球失控向林冕飞去。
林冕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她也不慌乱,在足球靠近那一刻,她抬起左腿,用力踢回去。
齐屿洋像是提前预判了一样,抢先站住,足球又回到了他脚下。
就像他知道林冕可以踢回来。
齐屿洋将球踢到队友脚下,径直向林冕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想玩玩吗?你才十九岁,又不是四五十岁,该享受生活的时候就好好享受吧,别一天死气沉沉的。”
他向她伸出手,摊开掌心,掌纹在阳光下是那样清晰明了。
林冕没有搭上他的手,她从齐屿洋身边走过。
“那就走吧”
齐屿洋愣了一会儿后又笑起来,可以,这很林冕。
在他心里,她都快成为一个符号了,一门他参不透的学科。
齐屿洋笑着和坐着的队友商量,把他暂时换下来。
坐在林冕身边,他把位置和规则都跟林冕说了一遍。
最后他问道:“林老师想踢什么位置?”
她的眼睛盯着足球场,齐屿洋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只能看到树荫下有些过于明亮的眼睛。
“前锋”
在齐屿洋的协调下,与场上人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的林冕站在球场上。
她没有球衣,穿的鞋也只是舒服的跑鞋。
可当她出现在球场上时,又看起来是和谐的。
草皮被太阳晒过的味道,混合着汗水的咸涩味,与好闻扯不上关系。
作为场上唯一的女性,她看起来是唯一的弱点。
对手丝毫不留余力,一记抽射擦着草皮冲向林冕,如果她没接住,甚至被吓得往旁边躲,就实现对手的愿望了,她的后面可是球门啊。
齐屿洋下意识奔跑起来,想要为林冕挡下这一球。
他是来叫林冕玩的,可不是让她受伤的,她可是初学者啊。
该死,还是太远了!
齐屿洋离林冕太远了,即便用尽全身力气也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足球离林冕越来越近。
就在所有人包括齐屿洋以为,林冕会躲开时,她却没有躲开。
一晃眼,林冕已经带球过了一人。
足球在谁的脚下,谁就是焦点。
场上21个人的视线都紧紧贴在林冕身上,按理说第一次踢球的人是怎么也不能适应这样紧迫的节奏、凶狠的眼神的。
但在很早以前,林冕站在空旷的舞台上时台下的人可比这多,坐在棋盘前被无数眼睛盯着的感觉可比这难熬,坐在卡丁车里被对手横冲直撞时可比这节奏更快。
她脸上不仅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带上了笑意,神采飞扬间再也没有刻意压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这样的林冕,齐屿洋的步伐慢了下来,大脑放空了一瞬。
果然,她是没变的!她就是他想要的林冕!
场上瞬息万变,对方的一名球员正面对上林冕,只见她也不躲,左腿绷直,把足球踢向天空,当它开始下坠时,那名球员眼前哪里还有林冕的身影,回过神时她已经冲出去了,球又到了她脚下。
真漂亮啊!
齐屿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连他的心神。
她跑得实在是很快,将足球往内侧轻推,脚背一拨,晃过了扑过来的中场球员。
她第一次踢球,还不懂该如何和团队配合,已然领悟了很多前锋会做的事——独自带球横冲直撞,享受所有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成为球场上当之无愧的国王。
微风将她的卷发吹起,由于发量过多,有些糊住她的眼睛。
“啧”了一声后,纤细的手指探入发间,把头发分成两束后将它们缠绕交叠,这样当然不会有多整齐,但好歹是不会糊眼睛了。
当球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紧盯着她和她脚下的球时,她却那么自然随意地一边牢牢锁住球权,没人能从她脚下夺走足球的同时,一边整理那头随风飘扬着的头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位诗人漫步在月球,那样浪漫,那样迷人。
在这一刻,齐屿洋清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他把她当作实验对象,想要探查出她的秘密,这次他意识到了,这是心动,他的第一次心动。
似乎周围一切都慢了下来,他只能看到那道身影。
在蓝色虹膜中,他看到她穿过了最后一个人,直接射门,足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让守门员来不及反应,球进了!
他看到,眼光下那双眼睛像是平静却深沉的贝加尔湖,棕褐色的瞳孔深处隐藏着一个个漩涡,既像在无声引诱,又像是在等待谁坠入。
咚——他坠网了。

看着台下学生人数明显不对, 林冕轻轻皱眉。
当上课铃敲响那一刻,林冕正准备开始点名,突然有一个男生站起来。
他拿起包直冲冲走向讲台, 一脸不屑对她说道:“我可不想一个本科生来教我,你没有那个资格。”
考进北城大学的学生, 无疑是各个省份的佼佼者, 他们尊敬知识, 也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而对林冕这种他们觉得不符合规定的人自然是生气的。
有的学生选择直接不来, 而有的学生会像这个男生一样放完狠话后离开。
在那个男生走了以后,又陆陆续续走掉几个学生。
当着老师的面直接离席不听课, 无疑是对老师的羞辱。
林冕面容冷淡看着眼前一切,换寻常人来说, 或许这堂课就不上了,也可能想放弃这份工作了。
但林冕做不到,她早就立志要追随老师的志向, 成为和她一样的老师, 为国家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直到她再也动不了为止。
只要有一个学生在她的课堂,那她就会继续坚持下去。
“点名的事先不急,等会下课以后大家可以上来报你们的名字。”
“感谢你们留下来,我会证明, 你们的选择不是错的。”
成长路上,林冕经历过太多质疑了, 而每一次她都可以打破质疑走到最后。
这一次也不例外。
没有所谓的优秀资历又怎么样,她的学识,她的经历都足以支撑她站在台上,成为同龄人的老师。
台下选择留下的学生们大多只是不想得罪老师让成绩变得糟糕, 不想卷入争端让自己挂科,比起争一口气,他们更多会做的是忍一时风平浪静,更何况儒家文化深入骨子里,即便是同龄人,即便不符合规章制度,也会选择尊师重道。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个眉眼沉稳但因为过于年轻看起来有些锋利又敏锐的老师,会为他们展开一张宏大的物理宇宙画卷。
明明PPT是那样简洁,可是她脑子里装的东西足以她不断就着一个小点延伸开来,让学生们了解物理的更多面。
从广阔无垠的宇宙,到微乎可微的微观粒子;从时间不可逆,到黎曼空间。
寻常人眼中枯燥的物理,在林冕口中变得那么有趣。
一个个学者仿佛出现在他们面前,人类智慧的结晶是那样耀眼,物理是那样有意思。
环境工程系的李轻竹本来以为今天的课程又是一个她可以用来做其他事的水课,毕竟一个才毕业一年的同龄人,要她拥有超出常人的学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或许今天一过,她又能为论坛上的贴子添砖加瓦了,但还是算了吧,换一个老师说不定考核过程更严格了呢?
低着头做事的她却在林冕不徐不疾的声音中被吸引抬起头,渐渐地,这名对物理完全不关心的学生内心被物理填满。
物理是这样的吗?
和记忆里高中三年需要不停刷题来考取高分甚至已经让她厌倦到快吐的物理不一样,是平凡见真章,是累积、巧合、试错也不能磨灭的热爱与探索,是和她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物理。
“从猜想到实践,从学习到创造,这样一门研究物质的运动规律和基本结构的基础学科,正是构成世界的基石。而学习物理,就是在进一步了解世界。”
说完这句话后,林冕关掉PPT,拔出U盘打算离开时,台下突然响起了掌声。
她愣住,棕褐色的眼里闪过一丝呆愣,静静看向台下的学生。
那一双双眼睛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望,以及对下次物理课的期待。
很明显,她超出了她们的预想,成为了她们认可的老师。
对林冕来说,这些学生的目光、掌声是不一样的,特别的。
嘴角上扬,林冕在这一刻明白她的老师为什么提到学生时的语气是那么温柔。
心肠再硬的人在这一刻也会柔软下来。
林冕向学生们的方向弯下腰鞠躬,在学生们无措的“老师您快起来”的声音里,她笑着说:“谢谢”
虽然说着即便教室里只有一个学生她也会讲下去,但总是有点挫败感的。
可是如果教室里唯一的学生也对她所教的知识表达赞同,那对她来说做的这件事就是有意义的,更何况是台下每一个学生都在自发鼓掌。
但林冕没想到,到下一次上课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大部分学生,虽然还有一部分人没来,但比上次好很多了。
而这些没来学生的名单,林冕没有记下名字,她觉得是自身的原因让学生不信任,所以她会为来了的学生加分却不会为没来的学生扣分。
而第三次上课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站在台上,林冕有一瞬间放空。
她好像真的没有辜负老师的期待。
她还记得,老师躺在病床前,认真看着她说:“小冕,你还小,已经做到很多不得了的事了,而且你吃的苦太多了。你愿意成为一名老师,像我教导你一样去教导更多的学生吗?让更多人对物理感兴趣。”
其实那时候林冕知道,老师是心疼她过早走出校园,也欣赏她的选择,所以老师会在一切结束以后说服所有人让她兼任两份工作,继续研究以及,以另一种身份重新进入大学。
这份心意林冕不愿辜负,所以她愿意向所有有意向的学生传授自己所有的知识,就像她老师对她做的那样。
下课后林冕正打算走时,一个女生跑过来拉住她。
“老师,我能和您交流一下吗?”
“当然”
她们找了一个无人角落,那名女生整理了下刚刚跑步时弄乱的刘海后,抿了下唇,看着那双棕褐色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的模样。
“老师您好,我是今年环境工程系新生李轻竹,我本来对物理不感兴趣的,但您这几堂课让我改变心意了,我有很多问题想要和您交流,您可以给我联系方式吗?”
李轻竹翻遍论坛也不知道林冕的联系方式,虽然在论坛上她做事风风火火,一遍遍回击那些黑林冕的帖子,开帖子为林冕说话,让更多学生知道林冕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但站在林冕面前时,犹如老鼠看到猫,心里很紧张。
“不用这么客气,一口一个您的,我们是同龄人。”
她的声音是那样亲和,递过来的纸条仿佛还残留着她手掌余温。
“那老师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了!”
李轻竹接过纸条,攥得紧紧的,名为“物理”的种子在心间发芽,慢慢摇晃着长大。
林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轻轻叹气,快到点了。
贺新同明明每天那么忙,中午还是要给她做好饭送来,今天她和钟玉兰她们有聚会,他更是想大包大揽,让所有人去他家吃饭,他给大家秀一手。
林冕也知道,说到底他不是想要秀厨艺,贺新同自己吃饭都不规律,也就为了林冕现在又开始进厨房,他只是在暗戳戳示意林冕告诉大家他们的关系。
只是这一圈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如果跟她们说自己和贺新同在一起了,总让林冕不知道怎么开口,尤其是钟玉琪。
她打从初一就看不惯贺新同,也就后面组乐队的时候为了配合好她才勉为其难。
林冕都能想象到钟玉琪得知消息以后会炸成什么样。
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贺新同家吃饭,钟玉琪订了个包间,这次是她请客,当然不能让贺新同做事。
这次其实也是钟玉琪提议要庆祝才会聚在一起的,林冕回北城的时候她们聚过一次。
不过要庆祝什么,还得等见面才知道,钟玉琪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面对林冕的迟疑,贺新同拉起林冕的手,扣紧手指,露出那块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和林冕手上那块表是情侣款的机械表。
“那又怎么样,她们最后都会知道的。”
他今天特意穿上POLO衫就是为了让大家的视线集中在他的手腕上。
交往才两个多月,贺新同恨不得浑身上下都写满林冕的名字,告诉所有人林冕和他交往了。
定制的戒指、项链,就连耳钉也有,贺新同在上面刻满了他们名字的缩写。
林冕收到耳钉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她记得贺新同没有打耳洞啊,她抬起手揉搓对方的耳朵,确认是光滑的。
“你买这个干嘛?你和我都没有耳洞啊。”
贺新同一脸得意洋洋,“可以先买,我先做好准备,等你想打耳洞那一天,我们一起去。”
他希望所有东西都有情侣款,而且,他总是希望可以和林冕有更多共同经历。
就像现在,他们的恋情只有对方知道,林冕知道自己是喜欢贺新同的,没必要跟所有人说这份喜欢,她自己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但贺新同没有安全感,他总觉得要有更多、更多的人知道,尤其是那些和林冕关系很好的朋友、家人,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密切,是相爱的情侣。
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才会永远是下水道里肮脏、不得翻身的老鼠。
贺新同清楚,林冕身边永远不会缺少那些自以为隐藏很好的窥视着的家伙,摆在明面上的他都知道不少人,更何况还有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总是害怕,林冕都能被这样的自己吸引也能被别人吸引,如果那些家伙用一些下流的手段让林冕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那他还能用道德逼退那些家伙。
但这种人真能用道德压制吗?
贺新同望向林冕,说到底,他只是希望他能让林冕更幸福,更享受恋爱,这样即便她的目光被别人吸引,也只是短暂的。
只要最后她会回到他身边,就足够了。
“你先休息会儿,等到地方了我再叫你。”
看着林冕唇色不似以前那样红润,贺新同眼里闪过心疼。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在缓速均匀的节奏里,林冕慢慢闭上眼睛。
确认林冕睡着后,贺新同才发动车子。
他开得很平稳,他想要她多睡一会儿。
这段时间,林冕太辛苦了。

江澹坐得近,和她碰杯。
本来没说这个人会来的, 但据钟玉琪所说,今天江澹一直在她家, 听说她们有聚会后死乞白赖也要跟着来。
他不仅是她堂兄, 也是林冕的师兄, 钟玉琪不好拒绝。
二十五岁的江澹不再是那个让钟玉琪讨厌的堂兄了,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成熟、温和的男人, 那些曾叫人害怕的阴晴不定和躁动,都好像随着时间平息下去了。
明明在轻抿红酒, 他的眼神却完全没有停在红酒上。
橙色调的灯光扫过他,那如同被晨雾柔化的山峦轮廓变得有些淡薄, 鼻梁上那颗小痣犹如墨水画里的浓墨,让人忘不掉。
那双纯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那明晃晃的手表。
这个天气真叫人厌恶,如果不是这个天气, 或许穿着长袖他就不会看到了。
不会看到她笑着和周围人碰杯时不经意露出的手表和他超经意在每个人面前露出的手表是情侣款。
原来神也是会下凡的啊, 也会对凡人动情啊。
他所以为的那永远就该坐在高堂之上,不该对任何人生出一丝喜欢的神明的心脏,也和凡人一样,会因为喜欢的人跳得更激烈。
他还以为她永远不会对人动心呢。
也对,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事太多了,她也十九了, 对这种事好奇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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