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徐远珩说完之后,萧大石和孙氏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香料?还给八十两,这比捡的金子还值钱。
孙氏和萧大石自然一点意见都没有,因为这方子是林秋然的。不仅仅是没意见,主要是跟他们没啥关系,家里的事儿都是林秋然做主,即便方子是萧家的,那也得林秋然说了才算。
徐远珩看向孙氏,孙氏看向林秋然,徐远珩心里一紧,把目光移过去,拿不准这是什么意思。
林秋然开口道:“承蒙徐二公子看得上,不过方子我不打算卖,二公子请回吧。”
徐远珩依旧气定神闲,他问:“可是价钱不够,我还能再加二十两,你觉得如何?”
林秋然道:“和价钱无关,只是家中的方子得来不易,是祖上传的,万分珍贵。若是给卖了就成不肖子孙了,所以我想试着自己卖香料,也能传给孩子。不怕二公子笑话,虽然不太好卖,但也卖出去过,我卖过两罐卖给了驿站的厨子,价钱还算合算。”
徐远珩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林秋然还算聪明,昨日徐管事说,若是他他会买,但徐远珩觉得其他人不一定。徐管事每月月钱二两,偶尔还有赏钱,他自然不缺银子。
买这个对他来说和喝酒下馆子没区别,买了家中人做菜更好吃,多花点钱也乐意。可香料本就贵,若这是摆在杂货铺,一般人就算看见也不会买的。
但是卖给厨子就正好,不管是谁家厨子,哪怕是给别人做席面大师傅,都需要考虑做出来的口味,最需要这些。越是有钱的人多,东西卖得越快。
一罐香料吃得慢,但也有用完的时候,自己不会做,之后为了干活定然还会买,时间长了便有了回头客。
驿站的厨子,等用完了,应该也会再买的。
短短一瞬间,徐远珩想了不少法子,这方子怎么得到,是威逼利诱还是找人恐吓。说不准能成,可萧家这样的,更像光脚的。
光脚的向来不怕穿鞋的。
徐远珩又问了句,“林娘子怎么认识驿站厨子的,难道还在驿站做过菜?”
驿站是给来余安办事的大人们住的,林秋然去驿站做过活,自然认识县令,或许还见过别的官员。
林秋然道:“嗯,前些日子赵大人来余安巡查,我过去做了几日菜。”
赵大人,赵进山。
的确,月初赵大人来余安了。徐远珩没想到林秋然才到县城,做的菜却不少,连驿站都去过。
方子在林秋然这儿,胥州知州赵进山又是个为官清廉的,萧家这若出了什么事,都不好收场。
再有,他是来做生意,又不是强盗只会烧杀抢掠,做生意的法子有千万种,何必选个最难的呢?
徐远珩道:“既然林娘子也卖过,那必然不想这方子只握在手里。若能发扬光大,人人都能吃上用上,对家中祖先来说也是一桩好事。既然林娘子不愿卖,那可以合伙做。这些日子你只卖出去一次,想来也明白,在余安鲜少有人会买,这东西,不该放在余安。”
林秋然低下头,双手交握在一处,紧张地捏来捏去,“可是,我没和人合伙做过,也不知怎么做。”
林秋然不想费心,也不想吃亏。她透出一股可怜劲儿,但不知道徐二公子吃不吃这套。
若是徐远珩给的少,她还能讲价,大不了不卖。她也说了在驿站做过菜,还提了赵大人,徐家生意做得大,也得有忌讳吧。
徐远珩道:“自然是你出方子我出别的,到时按分成分红。”
林秋然问:“可若是我出方子,那会不会日后这方子就成了你的?”
徐远珩笑了一下,耐心解释道:“放心,方子给我之前会签文书,官府也有留存。林娘子放心,徐家是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生意人。”
徐管事在后头摸了摸鼻子,这也不见得。不过跟徐家合伙,肯定有好处。
林秋然道:“可是分成又该怎么算呢?”
徐远珩觉得林秋然问得也够多的,“你若点头,自然有人跟你说这些。”
他看林秋然是想谈的意思,说道:“像这种别人出方子,我出人力物力的生意也做过。通常都是四六分,你四我六,不过林娘子可以给四五、五五分成。”
林秋然手艺不错,或许她手里还有别的东西,若这个真卖得好,依她的手艺,肯定能做出别的来。
目光放长远些,徐远珩愿意现在给她多些利。本来也是林秋然的方子,看来萧家也只有她能做主。
林秋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话好熟悉,她也这么说过。先说给别人的如何,底线放出来,再说自己做了让步,就算想谈价钱也不好开口了,只是若真的别人四成,四五也不少,但她怕其中有陷阱。
她问道:“为何?”
徐远珩笑着道:“林娘子手艺不错,我让些利,林娘子不至于为生计奔波,日后想吃林娘子做的菜,也容易些。”
若是一般人,没了夫君,又听闻徐远珩这般说,恐怕心都慌了。徐远珩样貌不错,徐家又有钱,这样的一个人说不想你为生计奔波,恰巧她夫君没了,肯定会乱想。
可是林秋然没信,不过她点了点头,还对着徐远珩笑了笑,“徐二公子,可否容我想想,再做决断?”
徐远珩道:“敬候佳音,对了,今日下午林娘子可有空?”
中午他用得就不多,晚上他是想多吃些的。只不过林秋然有孕在身,他亲自问问,不去也无妨。
林秋然不好意思道:“今日太累,不便过去。”
徐远珩轻轻点了下头,起身道:“好,林娘子慢慢考虑,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孙氏和萧大石送了送徐远珩,送完之后,二人回屋,他俩有些诧异。自己做的香料竟然有人愿意合伙卖,给的分成还不少呢。
孙氏问林秋然:“秋然,你是咋打算的呀,要不要跟他们一块做生意?”
第二十七章 巧妇
林秋然觉得, 徐二公子开出的条件还算优渥。只不过他上来就想买方子,恐怕想的是把方子占为己有。买不成,又改成了合伙。
如今尚不知能靠方子赚多少钱, 他态度还算不错, 以后真赚了钱, 哪怕徐家有钱, 这徐二公子会愿意给她四五分成吗。
林秋然现在不识字,账本也看不懂, 若是徐二平账,她就更不懂了。徐二也知道她不懂, 到时候她在余安, 偶尔回来多关照她几句,让她以为这就足够好了,给她的利群比当初卖方子多些, 她感恩戴德, 徐二就能安稳一辈子。
可若不给,她现在搬出了赵大人徐二有所忌惮,可赵进山不可能一直都在胥州任职,等他走了, 再来的知州大人为人如何她不清楚。万一是个对百姓不管不顾、和有钱人沆瀣一气的, 那怎么办?
而县城的几个官员,对李县令她也了解,开始说好一日四钱, 后来却想反悔。王主簿人不错,但也只是在小事儿上。这几个人徐远珩未见得放在眼里,没准儿私下也有走动。
若是方子全给出去,等几年后生意稳当, 没准儿徐二就会设计陷害,比方说谁吃萧家做的菜吃病了,他们一家都得下大狱。
不怪林秋然想得多,她是不得不把人往坏了想。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倘若不给,林秋然也怕之后出事,她有孩子有家人,只想安稳度日赚些银子。
方子要给,但是不得不防。这几年方子还是得握在手里,如今家里也在赚钱,到时候不说比过徐家,也不会像如今一样。
林秋然道:“娘,方子可以给,但不能全给。我写方子的时候留几样香料不写,剩下的交给他们。”
给出去方子上的香料徐二找人做,没给的林秋然自己做,告诉两样的配比,林秋然把后面的香料做好,他们再加进去。
全她自己做,太慢,但让徐家出钱,她只做几样香料,花不了太多时间,磨粉配比,就算对孙氏萧大石来说都不算太难的。
有这个,日后卖到哪儿去、卖了多少,林秋然心里也有数,给的是定的,卖出去的也是定的,不至于被诓骗。
而且徐二明日就走了,跟徐管事谈这些,肯定比跟徐二谈更容易。
孙氏不太懂这些,但是在她心里,林秋然说的话都有理,“娘听你的。”
萧大石也道:“秋然说咋办就咋办!”
林秋然笑着点点头,“娘,怎么说都是好事儿,我正愁自己不好卖呢。”
她心想,跟徐家比,萧家不算什么,只盼着徐二眼界高,看不上这小东西。
徐远珩对这桩生意的确没太过费心。
徐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什么方子没见过,一张香料方子,也就林秋然巴巴握着,把这东西当宝贝。
能不能卖出去、就算卖出去生意好坏还不知道呢。
徐远珩看向徐管事,“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只要能成,许她些便利也无妨。”
徐管事:“哎哎,小的明白。”
徐远珩抿了下唇,“对了,我大哥那边帮忙关照一二,他若有意,拿主仆之名压你,就说是我的意思,林娘子是我东家。”
不知道徐远程还惦记不,没用的东西。
对林秋然,徐远珩还是有些欣赏的。既然跟他做生意了,那徐远程就不能惦记,不管惦记的是什么。
徐远程那样的人,脑子里塞得都是棉花,见个女人就走不动路。不管在哪儿,说是出去谈生意,可都是花天酒地。肚子里只有油水,脑子想得都是男女之事。还有脸问父亲,为何生意都交给他打理。
徐管事嗯了一声,“二公子请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无外乎找人盯着点,不过大公子不日也就走了。
徐远珩不再说话,靠着马车车壁开始闭目养神。
等到次日,徐管事把林秋然请到茶楼,跟她商谈此事。
徐管事:“林娘子,昨儿该说的我家二公子也都说了,不知你考虑得怎么样?”
林秋然道:“合伙做生意我可以答应,不过还有几个条件。”
徐管事面带微笑,“林娘子请说。”
林秋然:“方子我只给一半,剩下的我找人做,徐家说出人力物力,人暂且不用,到时候买香料的钱给了就好。”
“这……”徐管事面露犹豫。
林秋然道:“本来说的也是合伙做生意,这样做也影响不了什么。”
徐管事按按眉心,“林娘子,有些香料从别的地方采买更便宜呀,这让你来买、再运走,也是浪费了人力物力。更何况,我也不知林娘子究竟是不是买了这些……”
林秋然:“我明白徐管事担心的是什么,可徐家以前未做过这种生意,万事开头难,徐二公子该考虑的也是怎么卖出去。何况只几样而已,想做这个生意便是得出些什么。至于徐管事第二个疑问我也有,若能卖出去赚了钱,方子都给徐二公子,那我也不知二公子是不是卖了那些。”
账本、银子,能看出什么来?
徐管事神色复杂,他道:“可若林娘子做不过来呢,若是耽误生意,林娘子也亏钱。”
说着,徐管事看了眼屋里侧边的墙壁。
林秋然道:“这个徐管事不用担心,真忙不过来,我自会请徐家帮忙的,断不会耽误做生意,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
徐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林秋然不禁看过去。
徐管事笑着道:“点的茶水点心到了,进来吧。”
店小二推门进来,手里端来一壶雨前龙井,给二人沏上,徐管事道:“点心快些送来。”
等人走了,徐管事说道:“这个可以答应,还有别的条件吗?”
林秋然也不客气,“账本我要看。”
徐管事:“这是自然,林娘子是东家,自然能看账本的,到时每月利钱和账本都会送到林娘子家中,放心就是。”
林秋然没做过生意,暂且想不出别的,她摇摇头,“没别的事儿了。”
徐管事道:“林娘子没有,我这儿还有些。”
做生意你情我愿,徐家也不是做善事,他道:“既然决定跟徐家合伙,有些事得说在前头,方子不可再卖与别人。”
林秋然道:“五年为期,五年内不可卖给别人。过了期限,这文书就不作数了。”
若是五年内生意还没做出去,她也不能一直困在徐家。
徐管事道:“这个没问题。”
若方子没什么用,做与不做没有不同。
徐管事:“林娘子也不可私下再卖,自己用是无妨的。”
日后余安肯定会卖,林秋然卖得价钱,会影响生意。
说完,他又笑着补充,“五年之内。”
林秋然点点头,“五年后,利润分成我们再谈。”
徐管事立刻道:“但要先考虑徐家,林娘子,这个没问题吧。”
林秋然轻轻点了下头,“做得久自然有情分在,没问题。”
徐管事瞥着门口的动静,他道:“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文书签了,也省着日后再出来一趟。”
林秋然也觉得这样最好,便跟着徐管事去了官府。
这文书和后世合同差不多,一式三份,她一份徐管事一份,再官府一份。官府留存,以免日后扯皮。基本上,过了官府的文书更具效力。
上面写着诸多条款,林秋然为乙方,徐远珩为甲方,两方合伙做生意,乙方出秘方,甲方出人力物力,还罗列了分成比例、乙方不得将方子卖于他人、五年为期、若是双方违约,甲方赔五百两乙方亦是等等条约……
还有林秋然后头加上去的,要看账本之类的。
很多字林秋然都不认识,她请让王主簿帮忙看了三遍,确定没问题后才按了手印。
徐管事也盖了徐远珩的公章,并且提前给了二十两银子,他道:“东西林娘子还得快些做,做好之后我们负责卖,就不用林娘子操心了。”
林秋然笑着道了声好,如今合伙做生意,自然是能笑就笑。
等林秋然离开后,去往京城的几辆马车才从城北出发。
时辰还早,林秋然去了城南街上,帮着孙氏他们卖了会儿鱼。
红烧鱼的生意一直不错,如今选的都是三四斤一条的鲤鱼,不会太大,客人吃着正好,还能搭些菜。
林秋然给装鱼的时候,有人就问了,“林娘子,明儿是不是卖红烧肉?”
这个摊子卖的红烧肉一绝,有的吃过县城酒楼的,觉得这儿更好吃,几乎日日在这儿买菜。不仅味道上乘,价钱也便宜。
一斤肉二十文,还能买别的菜,用来下酒最好。
林秋然道:“若明儿不下雨就卖,若是下雨,后日出摊的话就卖青椒酿肉。”
萧家摊子卖菜,是按红烧肉、尖椒酿肉、红烧鱼轮换的,若赶上下雨不出摊,这天做得菜就没了,第二日就做别的了。
一个客人说道:“林娘子,这可不成,若是连着好几天下雨,那今儿卖的红烧鱼,后头还轮到红烧鱼怎么办?那红烧肉就不卖了,一直赶不上就一直不卖!”
不仅是红烧肉,别的菜也是,有时一道菜好几日都没有,再出摊又成别的了。
客人口味有偏好,有的喜欢这个,有的喜欢那个,一直没有,虽是因为天气不好,但是时间久了也不成。
“不然你就按着这三样菜轮,天气不好不出摊无妨,再出摊还卖这个,不然好几天吃不着啊。”
众人都知道这些菜是林秋然做的,平日孙氏和萧大石过来,问了也只是说儿媳做菜,儿媳说了算,一来二去就只买菜,不会跟他们说这些了。
今儿林秋然过来,他忍不住就直接说了。他就喜欢红烧肉,就盼着这道菜呢。
有人跟着附和,林秋然笑笑道:“大家愿意照顾生意,菜品怎么轮换都是小事儿,以前是我考虑不周,以后就挨着做。没做到的等两日,下次就有了。”
顾客就是上帝,肯定依着顾客的口味来,这样也不错,省着来回算明儿该卖什么。
鱼卖得很快,卖完三人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林秋然把签了文书的事告诉了孙氏和萧大石,她做的十三香总共有十六种香料,她留了六种。
也是掩人耳目,叫十三香,有十六种,徐家真想研究方子,估计也只会再想其他三种。
林秋然留下的有看着简单作用却至关重要,也有不太常见的。给什么留什么,她昨儿思量了一晚上。
她还下午打算去买些书看,也学写毛笔字,省着以后连账本都看不懂。今日写字,和买宅子一样,只按了手印。
能做的林秋然都做了,若是这样都没办法,她也无可奈何,到时候方子给与不给都没什么区别。
孙氏和萧大石不太懂,但都点了点头,他们信林秋然,还尽量安慰着,“没事儿,赚不赚钱的都好说,家里现在做生意,赚得也不少。”
今儿卖鱼,赚了五百多文呢。以前孙氏都不敢想,一天能赚五百多文。
林秋然:“嗯,娘说得是。”
孙氏:“饿了吧,我烧饭去。”
早上林秋然做鱼的时候还留了条红烧鱼,上午出门没做午饭,孙氏就炒了俩菜,烙了一张白面饼,两张二掺面的,她和萧大石吃二掺面的就行。
林秋然看见了也没说啥,吃完饭睡了一觉就去买香料了。
银子是徐管事给的,买了几样之后林秋然又去了书坊,笔墨买了些,书就先买了两本。
还得做香料,林秋然也没闲逛,直接回家了。一进院子,林秋然就见院子里坐着一人,有点面熟。
黄娘子低头抹眼泪,孙氏在旁边站着,神色有些无措。
林秋然用眼神问孙氏这是咋回事,孙氏眼睛一亮,刚想张嘴,又咳了两声,语气带着惋惜,“秋然,黄娘子她公爹没了,想请你过去操持席面。”
黄娘子家住在后头的巷子里,她公爹人没了几日了,后日出殡,白事肯定得请客吃饭,就来找林秋然了。
这对萧家来说是好事,毕竟有活干,可人家公爹没了,是白事,不好太高兴。
黄娘子擦擦眼泪道:“我也是听说秋然手艺好,两家住得又近,就想请着过去帮帮忙。”
黄娘子问道:“秋然,你看成不,后日发丧,可有空过去?”
林秋然道:“婶子家中出事,我悲痛万分。只不过有些事得先说好,如今做席面,我一日收半两银子。”
黄娘子都不顾的抹泪了,她怔怔道:“怎么这般贵,别的师傅也就三四钱呀!秋然,孙大姐,你看咱们又是邻居……”
林秋然笑着打断道:“婶子,我这边给人做席面都是这个价钱,而且还得看多少桌、每桌多少菜,如果做的太多需要提前一日备菜,价钱也得按日给的。我给你的已经是实在价了。
况且,我曾给大户人家做过几次菜,没有说不好的。别的师傅要价便宜,自然有便宜的道理,我这贵,亦有贵的道理。”
林秋然是前几日决定涨价的,如今做席面师傅的价钱一日三到五钱,给徐家做过几次,也去驿站过,她还要四钱一日就不合适了。
林秋然道:“做生意嘛,讲究你情我愿,若是黄娘子觉得价钱高,也可以去找别人。”
林秋然没说的是,现在每日烧菜,孙氏和萧大石给她帮忙,做的肉菜有一百斤,虽然量多,但是总共就两道菜,比起做席面还是轻巧的,这样做活收入已经很可观了。
倘若出去做席面,拿的钱比这还少,就算林秋然喜欢做菜也不值当接这种活。
有钱了才能想喜不喜欢,想别的事儿。
或许之后给人做席面还会涨价,这也能体现出提前约的好处,赵实月初定的下月的满月宴,给了两钱定金,如今就涨到五钱,这不就省了一钱银子吗。
再者说了,她在驿站、徐家做过菜,若是这边价钱太低,日后也没法去更好的地方做菜的。
见黄娘子面露犹豫,林秋然道:“黄娘子可以回去想想。”
黄娘子道:“秋然,还是你做吧,你的手艺好。”
这边住着的人都知道萧家出去摆摊卖菜,也有买过的,她对林秋然的手艺,也是有所耳闻。
林秋然笑着道:“好,总共多少桌、每桌多少菜、有什么忌口不、可忌讳带红字的菜不?这些大娘跟我说说,我也好提前准备。”
黄娘子琢磨着道:“得五六桌,一桌按十个人算,怎么也得一桌十道菜吧,也没啥忌口,对,多弄荤菜。”
林秋然又问:“那四道荤菜六道素菜如何?”
一般做席面都是这样,这边住着的得考虑家境,不像在徐家,什么东西都随便用。
可是黄娘子却道:“秋然,弄五道荤菜五道素菜吧,荤菜别太少了,传出去不体面。”
林秋然一向以客人的要求为先,她道:“既然不忌讳红字,就红烧肉、红烧鱼、荷叶鸡、尖椒酿肉,凉菜加个卤猪耳朵。素菜就手撕白菜、烧茄子、炒豇豆、拍胡瓜、可以再做个肉末豆腐,算是半荤,可行?
五六桌的话一日就够了,黄大娘先给一半定金,二两五钱。”
黄娘子点完头,又诧异道:“怎么还给定金?”
林秋然耐心解释,“大娘,你看你去别处定东西,也得给定金。我这边得耽误一日生意的,万一有别人也想定后日,你这连定金都不给,我是告诉别人后日有人定了还是不告诉?万一人给的银子更多呢?”
林秋然道:“如果那日你请了别人来做,定金肯定是不退的。若是我这边耽搁了,不仅会把定金退回去,还得补偿,定下谁都方便。”
黄娘子悻悻道:“那好吧。”
她把定金给了,林秋然也收了。
林秋然道:“那菜就准备二十斤后腿肉,其他素菜每样五六斤就差不多了,调料什么的你看着来就是。”
黄娘子皱着眉,咋还她看着来,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嗯,后日啊,你可别忘了。”
林秋然定金都收了,自然不会反悔。给定金可不单单是为了跟客人要钱,对顾客也有保障。
把黄娘子送走,林秋然把银子放屋里去,她和孙氏道:“娘,明日要是能出摊,你得告诉客人们一声,后日家里有事不能出摊儿了。”
孙氏点点头,“嗯,后日我和你爹跟你一块儿去。”
五六桌,洗菜备菜可不是小活,林秋然一个人肯定不成。
林秋然觉得这两日肚子好像又大了些,等肚子再大一点,就不能一直站着或一直弯腰,如今有活能做就做。
次日依旧是萧大石早起去买肉和菜,他跟肉摊老板谈好了,萧家总去,每斤肉能便宜一文钱,菜也便宜,这样本钱压下来,赚得就更多。
俩人把肉和菜切好,早饭也烧好之后再叫林秋然起来。
林秋然梳洗一番,吃过早饭就做菜,做好之后由孙氏和萧大石搬上车推去街上卖。
这期间林秋然就在家里用石臼磨香料,磨了一会儿她觉得太慢了。
林秋然出门买了个小磨盘,顺便去了趟铁匠铺子,把打的刀拿了回来。
有小磨盘就方便多了,等萧大石他们回来,也可以磨这个。
谁有空谁来做,磨好之后。林秋然就按照配比称重,放在洗净、晒干的木桶里。也不用装罐子,因为罐子徐家做。
是大是小什么样子她不必管,定价多少,林秋然也不知。
但看起来不会卖太便宜,不然不会不让她私下卖。
这时林秋然会觉得,把东西交给徐远珩来卖,的确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何时能赚钱了,如今家里存的有十七两六钱银子,还有二百多个铜板。
再赚钱了,林秋然想置办些家业。买个铺子或是买些田地,请人种,萧家又不用交赋税,这不能浪费。
等到晚上,了亲热回屋睡觉,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孙氏叫起来,“秋然,一会儿得走了。”
如今天短,孙氏比从前晚三刻钟叫的她。
黄娘子家住后巷,走一会儿就到了。这就是搬到县城也有好处,去别人家也比从村里过来近。
林秋然昨儿睡得早,痛快起来了,三人收拾好,孙氏备着装有刀和调料的布袋过去,只不过进了黄娘子家的厨房,里面空空如也。
许是他们来得太早,可是这个天气菜又放不坏,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林秋然去问黄娘子,“黄大娘,肉和菜什么时候送来?”
黄娘子道:“啥肉和菜?”
林秋然也不知她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 不过她对客人一向有耐心,解释道:“就是做席面的肉和菜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看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不能指望我把席面变出来吧。”
别说菜和肉, 就连米面林秋然都没见着, 黄娘子家里不吃饭?
林秋然是厨子,又不是神仙。
黄娘子道:“咋东西还得我们备, 不是你们备吗?”
孙氏也从厨房出来了,屋外头有拉二胡的奏丧乐, 屋里头还有人哭灵, 再加上黄氏的话,怪瘆人的。
孙氏站到林秋然旁边,“啥时候说我们备了?”
林秋然皱着眉, 她道:“黄娘子, 你若给了备菜钱让我们备也成,但前儿并没有给。你什么都没给,却让我们备菜,哪有这么这样的道理?”
孙氏跟着道:“就是啊, 你给的是请师傅的工钱, 菜肯定是你自己准备的!我们给做菜还得买菜,哪儿有这好事儿的!”
林秋然看她也不像不懂,她做过几家了, 一向都是自家备菜,因为省钱。有些菜自家有,让厨子备菜还得加工钱。更有怕厨子偷工减料的,都倾向于自己来。
自然也有让厨子管的, 但林秋然来这儿还没见到过。
黄娘子咬咬牙道:“钱不已经给你们了吗!可别说我不给钱!”
林秋然都快气笑了,这人怎么跟她说都解释不清,都说了那是工钱。看来也清楚得很,怕是早就算好了,难怪问做几荤几素的时候说要五道荤菜,敢情是以为她备菜,生怕荤菜少了,占便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