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还得走野路子by秦方方方方
秦方方方方  发于:2025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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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心腹眼中精光一现,接口道:“王爷明鉴!无子乃国本之大空悬。皇后把持后宫,独宠专房,却至今无出,岂非反常?其中必有蹊跷!或许……正是她为了永掌权柄,而故意为之!”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朱宸濠心中所有的野望和正义感。他猛地挺直脊背,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愤怒与狂热的神色。
“没错!定然如此!妖后为了权势,不惜断绝皇嗣,毁我大明根基!其心可诛!”
他踱步到案前,手指重重地点着那份密报,“百姓愚昧,只看得见眼前饱暖,却不知大厦将倾!百官懦弱,只知明哲保身,却忘了臣子本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野心:“陛下被蒙蔽,江山危如累卵。我等身为太祖血脉,岂能坐视不理?这‘清君侧’之大任,舍我其谁?!”
京城,百官府邸与茶楼酒肆。
与宁王府的激愤不同,京官的圈子里的情绪要复杂得多。
一部分清流御史和礼部老臣,聚在一起时,依旧唉声叹气。“杨阁老如今……唉,竟也学会了沉默是金。”
“皇后手段酷烈,东厂番子无孔不入,动辄得咎,谁敢妄言?”
“只是这选秀之事,关乎国本,总不能一直拖延吧?陛下无子,终非国家之福啊!”
有人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哼,我看皇后娘娘未必真想陛下有子……”
但更多中下层官员,尤其是从皇后新政中获得实际好处,如考核晋升机会增多,俸禄增加又得以按时发放的官员,态度则暧昧得多。“皇后理政,效率确实高。以往扯皮数月的事,如今几天就有章程。”
“国库充盈了,咱们的俸禄都踏实了不少。”
“至于选秀……陛下自己都不急,咱们操什么心?没看首辅都不说话吗?”
“少议论,多
做事。如今这位娘娘,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但功劳她也记得清楚。”
民间市井百姓的反应则直接得多。酒馆里,脚夫们灌下粗劣的烧刀子,抹着嘴道:“选秀?关俺屁事!多选几个娘娘进宫,能帮俺多挣几文钱还是能让俺家地里多打粮食?”
“就是!皇后娘娘不好吗?自打娘娘当家,粮价稳了,工钱有了,街上的青皮流氓都少了!俺就认这个!”
“那些读书人就是闲的!整天祖制祖制,祖制能让俺吃饱饭吗?”
“皇帝老子没儿子?那是皇帝家的事!俺们小老百姓,能过安生日子就行!谁让俺过好日子,俺就念谁的好!”
他们有更毒的话想骂,要不是怕惹事,怕东厂锦衣卫,怕小人举报暗害,他们就骂了!三宫六院的还生不出,那是皇后的问题吗?那是皇帝自己不行!
大明男女比例三比一,平民百姓家中都没女人,达官贵人全抢走了,还充后宫?宁愿百姓搞典妻制,也不肯少娶一个,不为人子!
还想他们因为皇后不让皇帝娶小老婆,去骂皇后,要点脸吧。
深宫之中,李凤遥通过闻溪的东厂,对宁王的异动、百官的议论、民间的舆情了如指掌。
她听完闻溪的汇报,继续摆弄着她新得的几盆兰花。“朱宸濠?跳梁小丑罢了。他若安分,还能做个富贵闲王。若不安分……”
她拿起银剪,慢条斯理地剪掉一片枯叶,“正好给陛下的新军练练手。”
“至于选秀,本宫倒要看看,谁那么急着给陛下送女人,又是谁在背后撺掇宁王。”
她望向窗外,春光正好。

第72章 实业
李凤遥对于大明中后期的情况,她懒得搞变法,她直接釜底抽薪,实业兴国,并非泛泛而谈。
在过去三年潜移默化的布局中,她有意无意地将新兴工坊、工场的大半岗位,优先提供给了女子。
这一举措起初并未引起朝臣太多注意,甚至被一些儒生私下讥讽为“皇后恤及裙钗,徒增笑耳”。
在他们看来,女子务工,无非是纺纱织布、做些轻省杂活,无足轻重。
然而,他们大大低估了李凤遥的深意,也低估了经济独立对一个人的改变。
京郊,皇家织造局新厂。
不再是家庭作坊式的零星生产,而是规模庞大的工场。数百架新式织机整齐排列,机杼声轰鸣如潮。
操作这些织机的,九成以上是女工。她们手脚麻利,眼神专注,管理着复杂的机械,产出着质量均匀,图案精美的绸缎。
工场外,下工的钟声敲响。女工们说笑着走出车间,虽面带倦色,但腰板挺直,眼神明亮。
“张大姐,今儿个领了工钱,给娃扯块新布做衣裳吧?”
“那必须的!还得去买点肉,瞧我家那小子,最近蹿个儿快,得补补!”
“我琢磨着,再攒几个月,就能送我家丫头去娘娘办的那个女学堂认几个字了!总不能跟咱似的,一辈子睁眼瞎。”
“可不是嘛!以前在家,手心朝上问男人要钱,看尽脸色。如今自个儿能挣钱,腰杆子硬气了!我家那口子现在都不敢对我大声说话!”
她们话语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和对未来的憧憬。她们不再是完全依附于父兄,丈夫的附属品,而是能创造价值、掌握自己部分命运的劳动者。
她们这些走出家门的,虽然被指指点点,老学究鄙夷,但她们硬气。不像其他信了他们邪的女子,生死都握在丈夫手上。她们被打被害,有钱就可以当官,可以帮姐妹打官司。
工钱不仅改善了家庭生活,更悄然改变了家庭内部的权力结构。
江西瓷都,官窑新厂。
画坯、上釉、描金。这些需要极致耐心和精细手艺的环节,几乎全由女子承担。她们烧出的瓷器,品质甚至超过了老师傅。管理账目,协调物料的女管事,精明干练,丝毫不逊男子。
遍布各地的汇通银行分号。
柜台后,穿着统一服饰、拨弄着算盘的女账房、女伙计成了一道新奇却日渐被接受的风景。她们心思缜密,态度亲和,处理业务井井有条,吸引了大量商户和百姓,尤其是女性客户,更愿意来此办理存储借贷。
三年耕耘,如今遍地开花。
这些掌握了生产技术、拥有了稳定收入、见识了更广阔天地的女工们,成为了李凤遥政策最坚定,最狂热的支持者。她们切身感受到皇后娘娘给她们的生活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支持,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感恩,而是扎根于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地位提升之中。她们是皇后新政最广泛的受益群体,也是皇后权力最基层、最牢固的基石。
李凤遥要的不是感恩的名声,是切实的利益,她需要同盟,需要她们。
如今,当李凤遥要进一步推动她的实业计划时,这些经历过训练、拥有了技能、甚至初步具备了管理能力的女工们,成了最好的火种。
“娘娘,”青词递上一份名单,“江西瓷厂的女管事刘三娘,手艺精湛,且颇能服众,自请前往湖广,筹建新瓷窑。”
“京郊织造厂的副管事王嬷嬷,带出了十几个徒弟,皆可独当一面,她请求拨款,想在老家保定开办一家中等规模的织坊,所用女工,皆可从当地招募培训。”
“甚至……岭南那边也有女子联合上书,请求娘娘准许她们仿照‘汇通’模式,开办一家主要面向渔家女子的小额借贷银号,助其购置渔船网具。”
李凤遥看着这些请愿书,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点燃星星之火,让其以后自成燎原之势。
现在不起眼,可不代表以后还不起眼。
“准!”她朱笔一挥,毫不犹豫,“告诉她们,大胆去做!要钱,银号给低息贷款。要技术,皇家学院派工匠指导。要政策,本宫给她们撑腰!只要质量过关,管理得法,生产出的东西,肯定有赚头的!”
她放下笔,对青词道:“看见了吗?青词,这才是最强大的力量。当一半的人口不再被禁锢于闺阁之内,当她们的能量被释放到生产创造之中,所带来的变革,将远超任何政令和刀剑。”
“我倒要看看,以后哪个男的敢吹捧小脚,骂不死他。”
这些女工、女管事、女商人,她们走向各地,建起的不仅仅是一座座工坊、银号,更是一个个传播新生活方式的据点。
她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无声地挑战着旧的秩序,夯实着李凤遥所倡导的实业根基。
新生活,就会带来新思想,这是注定的事。
朝臣们或许还在为牝鸡司晨而焦虑,宁王或许还在为祖制而奔走呼号。但他们没有看到,一场更深层次,更根本的社会变革,正在皇后的推动下,由成千上万普通女子之手,悄然发生,势不可挡。
几十年后,自是新天地。
李凤遥站在殿门前,望着宫墙外那片广阔的天空,“等她们真正遍地开花之时,这天下,就再也不是旧日的模样了。”
而且当女性不再柔弱无依,她就不止着重提拔女性,她也需要男性,工农是大本营。
宁王的野心与朝堂的暗流并未让李凤遥方寸大乱,反而更坚定了她夯实根基的决心。权谋诡计终是空中楼阁,唯有实实在在的力量,才能碾碎一切魑魅魍魉。而这力量,源于国富,源于民强,更源于超越时代。
坤宁宫偏殿,昔
日用来赏玩珍宝的桌案,如今铺开了巨大的舆图与各式图纸。李凤遥一身简便常服,未施粉黛,目光扫过图上标注的矿藏、河道与驿路。青词侍立一旁,不再是那个只会捧茶打扇的宫女,而是高效干练的秘书,随时记录着她的指令。
“青词,”李凤遥指尖点向舆图上一处,“京西的煤窑,以往多是民间小户乱采滥挖,效率低下,事故频发。传本宫懿旨,由内帑与户部合资,成立‘京西矿务局’,招募流民,统一开采,采用新式通风排水之法。产出之煤,优先供应京城官民,平抑柴薪价格。”
“是,娘娘。”青词迅速记下,“奴婢会告知闻厂公,让他安排工部精通矿冶的官员及可靠太监前往督办。”
“还有,”她的手指滑向南方,“江西的瓷土,苏杭的丝棉,岭南的蔗糖,这些都是好东西,但不能总是各家各户小打小闹。遴选几家信誉好、手艺精的大作坊,官督商办,给他们贷款,让他们扩大生产,统一标准,做出能销往四海的名号货来!船队那边,汇通银行给与低息借贷,鼓励海商组建更大船队,不仅要带回来香料珍宝,更要带出去我们的瓷器、丝绸、茶叶!”
她越说思路越清晰,眼中是创造与掌控的光芒:“告诉那些商人,只要质量过硬,规模上去,宫里采买、军队被服,乃至出口外洋,订单少不了他们的!但若有人敢以次充好,败坏名声——市舶司的牢房,空得很。”
青词一一应下,心中暗惊于皇后布局之广、思虑之深。她觉得皇后比许多只知空谈的朝臣更厉害。
“娘娘,如此大规模兴办,恐初始投入甚巨,且需大量工匠人手……”青词谨慎提醒。
“钱的问题,内帑出一部分,汇通低息借贷一部分,再发行一批工业债券,向民间富户募集。”李凤遥早已想好,“告诉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士绅商贾,这是皇后牵头,稳赚不赔的买卖,利息比存钱庄高!至于人手……”
她顿了顿,“各地卫所如今闲散兵丁众多,空耗粮饷。从中遴选年轻力壮、手脚麻利的,转入这些新建的矿务局、工坊,转为工匠,按技取酬。既给了他们一条更好的生路,也为朝廷节省了开支,更解决了用工之需。此事,本宫会亲自与陛下分说。”
朱厚照对军事改革兴趣浓厚,将冗余兵员转为生产力量,他大概率会支持。
不支持也得支持,摆烂的咸鱼没资格说话,不然他自己来治。
“此外,”李凤遥走到另一张画满奇怪机械结构的图纸前,这是她凭借模糊记忆和系统提示勾画出来的,“在京城西郊划出一块地,建立皇家技术学院。”
青词一愣:“技术学院?”
“对!招募伶俐的幼童及年轻工匠,不只教四书五经,更要请最好的老匠人传授冶铁、织造、造船、火器制造等实学!还要研究改进技术,比如更好的纺纱机、更省力的水车、更精准的机床!”李凤遥语气坚定,“青词,未来国与国之争,不仅是兵马钱粮,更是技术之高下!谁掌握了更先进的技术,谁就能造出更锋利的刀剑、更坚固的铠甲、更精良的火炮,也能生产出更多、更好的货物,富国强兵!”
她看向窗外,目光似乎已穿越宫墙,看到了机器轰鸣、作坊林立的未来:“这些实业,才是大明朝真正的筋骨。筋骨强健,何惧区区跳梁小丑?”
一道道懿旨从坤宁宫发出,通过司礼监和内阁,迅速转化为具体的政令。皇后的意志,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效率,开始渗透到大明帝国的经济脉络之中。
起初,朝野上下对此议论纷纷。清流们鄙夷与民争利、重利轻义。勋贵们担心自己的利益被触碰,就连杨廷和,也对如此激进的变化感到不安。
然而,随着京西煤矿产量大增,京城煤价应声而落,官督商办的瓷器丝绸质量提升,订单如雪片般飞来,第一批“工业债券”被抢购一空,许多原本穷困潦倒的军户转为工匠后,收入大增,对皇后感恩戴德……
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或者说,被实实在在的好处压了下去。
百姓们发现,皇后娘娘不仅让他们吃饱饭,还给了他们更多挣钱的门路。商人们发现,只要跟着皇后娘娘的指挥棒走,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李凤遥,正用无声的实业,悄然无息地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将财富、技术、人心,牢牢凝聚在自己手中,也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着足以碾压一切的物质力量。

第73章 清君侧
李凤遥的实业新政如春潮般席卷各地,带来的不仅是国库的充盈和市井的繁荣,更有一股潜藏的、颠覆性的力量,正在悄然瓦解着旧有秩序的根基。
最让各地勋贵、豪强、乃至部分官员感到惊恐和不适的是。人,不够用了!
以往,他们田庄里的佃户,府中的奴仆,多是生活无着、被迫卖身或依附的贫苦人。给口饭吃,就能奴役。
如今,皇后娘娘的工坊大门敞开,管吃管住,还给发工钱,虽然辛苦,但收入稳定,甚至还能学到手艺。
许多胆大的佃户、奴仆,尤其是那些稍有气力的,纷纷想办法脱籍或是赎身,涌向城市、涌向工场。
“老爷!庄子上又走了三户佃农!说是去京西矿上下井了!”
“夫人!厨房里洗涮的那个婆子,她儿子在织造局当了小工头,把她接走了!这……这活谁干啊?”
“岂有此理!反了!都反了!”某位勋贵气得摔了茶杯,“这些贱民,给了他们一口饭吃,如今竟敢挑三拣四!矿下是那么好待的?纺纱是那么轻省的?不知好歹!”
他们愤怒,却无可奈何。皇后娘娘明令禁止强扣民户,鼓励工商,他们若明目张胆阻拦,东厂的番子可不是吃素的。
更让他们憋闷的是,工坊给出的工钱,他们若想留住人,就不得不提高佃租分成或奴仆待遇,这无异于割他们的肉!
“长此以往,这还了得?!”一个秘密的聚会里,几位利益受损的官员和勋贵咬牙切齿,“佃户奴仆都跑去给皇后做工,我们的地谁种?我们的府邸谁伺候?我们的体面何在?!”
“体面?再这样下去,怕是连里子都没了!”另一人恨声道,“皇后这是要掘我等根基啊!她用那些工坊,把人心都收买了去!如今市井小民,只知皇后,何知朝廷?何知陛下?”
“还有那些女人!”有人愤愤补充,“一个个抛头露面,与男子争利,甚至管起账目、做起管事,牝鸡司晨,阴阳颠倒!成何体统!”
他们的抱怨与恐惧,很快通过隐秘的渠道,汇入了南昌宁王朱宸濠的耳中。
朱宸濠闻言,不怒反喜。他正愁找不到更多同盟对抗势大的皇后,这些人的怨愤,正是天赐的助力!
他立刻指示谋士:“告诉那些人,他们的苦楚,本王感同身受!皇后倒行逆施,不仅蒙蔽圣听,更是在坏我大明立国之本!长此以往,士农工商秩序崩坏,礼法不存,国将不国!”
他慷慨激昂地写道:“本王乃太祖血脉,绝不能坐视江山社稷毁于一妇人之手!若诸位有心拨乱反正,助本王清君侧、复祖制,事成之后,必定废止所有苛政,恢复旧制,保障诸位权益!那些逃籍的贱民,一个都跑不了,统统发还各家为奴!”
这番承诺,如同甘露,滴在了那些焦灼的贵族心上。他们看到了恢复旧日特权的希望。
是,失意官员、受损勋贵、以及部分顽固守旧文官,他们大量金银支持宁王,下注他造反。
他们暗中派人到各地工坊散布谣言,称工坊条件艰苦、克扣工钱甚至闹出人命,制造恐慌,煽动罢工或逃离。
同时,利用商业手段,恶意挤压与皇后合作的商人,断其货源或销路。
加大力度在士林和民间散播皇后乃妖星转世、工坊破坏风水地脉、女子务工导致阴盛阳衰、天灾频仍,等荒谬言论。
鼓动御史,以与民争利、败坏风俗、动摇国本为由,联名上奏,持续给皇帝和皇后施加压力。
指示其在地方官府中的同盟者,对皇后新政阳奉阴违,在矿场划拨、工匠招募、物资调运等方面设置障碍,拖延工坊建设进度,甚至制造安全事故。
宁王在加速募兵,打造军械。利用勋贵提供的财力和部分官员提供的方便,秘密将人员、物资向南昌集结。同时,试图策反江西、南京等地驻军将领。
一时间,看似繁荣平静的局面下,暗箭齐发。
京西煤矿一度因谣言发生小规模骚乱,江南某织造大户突然毁约,导致大量丝绸积压。
朝堂上,要求查办扰民工坊、重申男女大防的奏疏又多了起来。
闻溪将种种异动迅速报与李凤遥。
李凤遥听完,脸上并无惧色,反而露出终于来了的冷笑。
“跳梁小丑,伎俩不过如此。”她轻蔑道,“他们越是如此,越是证明他们怕了,证明我们做对了。”
她吩咐闻溪:“东厂和锦衣卫给本宫盯死了!凡是散播谣言、煽动闹事、阳奉阴违者,证据确凿,立即锁拿,从严惩处,不必姑息!本宫正好借此机会,再清洗一遍朝堂和地方!”
“至于宁王……”李凤遥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落在南昌的位置,“他蹦跶得越欢,死得越快。本宫倒要看看,是他那群乌合之众的刀快,还是本宫工坊里新铸的火炮利!”
这场斗争已不可避免。旧时代的幽灵不甘心失利让权,必然要挣扎。
而她所推动的实业以及背后带来的生产关系和社会结构的微妙变化,触动了最根本的利益,虽然现在才开始,但即得利益者都是很敏感的。
“传令下去,”李凤遥语气森然,“各地工坊、矿场,加强护卫。所有生产,尤其是军械、火药、粮草,加快进度!”
无形的硝烟,开始弥漫。皇后的实业巨网,不仅编织着财富,也即将迎来战火的淬炼。
坤宁宫内,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
李凤遥罕见地未着华服,只穿了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发髻松散,未佩钗环,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怠与委屈。
她坐在榻上,面前小几上堆着的不是奏疏,而是几份来自江西和南直隶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着宁王党羽如何破坏工坊、散播谣言,以及朝中几位御史言辞激烈的弹劾奏章摘录。
朱厚照风风火火地进来,心情正好,嘴里还嚷嚷着:“凤遥!快来看朕的新宝贝,比上一批强多了,咦?你这是怎么了?”
他话说到一半,才察觉殿内气氛不对,再细看李凤遥的神色,顿时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李凤遥露出这般脆弱又疲惫的神情。
在他印象里,他的皇后永远是神采飞扬、智珠在握,甚至带着点咄咄逼人的锐气。
李凤遥抬起眼,眼圈似乎有些泛红,她指了指那些密报,声音带着哽咽,却又强装平静:“陛下自己看吧。”
朱厚照疑惑地拿起那几份纸,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被怒意取代:“混账!这帮吃饱了撑的御史!竟敢如此!”
他将纸拍在桌上:“朕这就下旨,让东厂去拿人!砍了他们的脑袋!”
“陛下!”李凤遥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失望,“拿得完吗?杀得尽吗?今日杀了这几个,明日又有新的冒出来。根源不在他们,而在臣妾……是臣妾做了这个皇后,是臣妾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朱厚照,肩膀微微垂下,显得单薄又无助。
“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的大明是什么光景?”她的声音飘忽,带着回忆的苦涩,“国库空虚,边军欠饷,百姓困苦,百官扯皮。陛下您虽有心振作,却困于朝堂桎梏,有力难施。”
朱厚照是想改变的,不然也不会发疯,但想与能中间隔着千山万水。
人人都想考清北,但不是人人都能上清北。
她缓缓转身,看着朱厚照,眼中水光潋滟,却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臣妾这三年来,不敢说殚精竭虑,也是夙夜匪懈。臣妾开办工坊,是想充盈国库,让陛下您练兵造械无后顾之忧。”
“臣妾推广新农具粮种,是想让百姓吃饱肚子,天下安定。臣妾用些女子,是因为她们工钱低廉且心细手巧,能省下更多银子用在刀刃上……”
“臣妾所做的一切,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大明江山,不是为了陛下您能安稳?”
她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带着委屈和不平,“是!臣妾是用了宦官,是碰了商业,是让女子走出了闺门!可结果呢?结果就是国库有钱了,百姓能吃饱了,陛下的新军练成了!”
她拿起那几份弹劾她的奏章,手指微微颤抖:“可他们看不到这些!他们只看到臣妾违背了祖制,只看到臣妾一介女流掌握了权力!他们看不到大明因为这变得更强,百姓因为这过得更好!他们只在乎自己的特权被动摇了!只在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趴在朝廷和百姓身上吸血了!”
李凤遥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仰头看着他,泪珠终于滚落下来:“陛下,他们这不是在逼臣妾,他们这是在逼您啊!他们容不得大明变好,容不得陛下您真正掌权!因为他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摆布您,蚕食大明的根基了!”
“如今宁王更是以此为借口,要起兵清君侧!清的是谁?不就是臣妾吗?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只是想让陛下的大明更好而已!”
她越说越伤心,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屈,“既然他们都容不下臣妾,都觉得臣妾是祸国妖后,那臣妾还赖在这个位置上做什么?”
她猛地擦了一把眼泪,语气决绝:“陛下,臣妾不干了!这皇后谁爱当谁当去!臣妾这就回梅龙镇去!他们也没人打得过我。也省得碍了他们的眼,让他们有借口来祸乱江山,让陛下您为难!”
说罢,她竟真的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
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诉苦和摆烂,直接把朱厚照给整懵了,随即是滔天的怒火和心疼。

第74章 靖国难
他从未见过李凤遥如此委屈脆弱的一面,也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的皇后在这三年里为他,为大明承受了多少压力和攻讦!而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她触动了过去那些蠹虫的利益!
“不准!”朱厚照一把拉住李凤遥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脸上因为愤怒而涨红,“谁准你不干了?!你是朕的皇后!是大明的国母!朕看谁敢逼你走!”
他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好啊!好得很!朕以前胡闹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装死!如今朕的皇后把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国库有钱了,百姓吃饱了,他们倒跳出来说什么祖制,什么纲常了!还敢造反?!”
他猛地站定,盯着李凤遥,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凤遥,你没错!你做得很好!比朕好,比他们都好!大明能有今日,全是你的功劳!”
“他们不是容不下你,他们是容不下一个真正强盛的大明!容不下一个不再被他们摆布的皇帝!”朱厚照此刻脑子异常清醒,“你想回梅龙?想都别想!你就给朕好好待在京城,待在朕身边!朕倒要看看,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他拉起李凤遥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不就是个宁王吗?不就是几个酸腐文人吗?朕这就调兵!朕御驾亲征!朕要亲自去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看看他们的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李凤遥看着他这副全然维护,同仇敌忾的模样,心里是计谋得逞的笑意,但脸上却依旧是泫然欲泣、感动又担忧的模样:“陛下御驾亲征,太过凶险了……”
“怕什么!”朱厚照豪气干云,“朕有新军,还有督造的火炮火枪!这三年我也没闲着,正好拿他们试试威力!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谁敢欺负朕的皇后,谁敢祸乱朕的江山,就是这等下场!”
他此刻保护欲爆棚,所有对李凤遥的信任和依赖都化为了熊熊的战意。李凤遥的示弱,不仅没有让他觉得皇后无能,反而让他彻底看清了谁是真正为他,为大明好的人,也激发了他作为皇帝和丈夫的责任感与血性。
李凤遥顺势靠进他怀里,低声道:“那臣妾就在宫里,等着陛下凯旋?”
“等着!”朱厚照
紧紧搂住她,语气斩钉截铁,“等朕收拾了那帮杂碎,看谁还敢说你半个不字!”
她成功将皇帝的怒火完全引向了政敌,并且让他主动请缨,御驾亲征。
朱厚照带着一腔被点燃的保护欲和熊熊战意,风风火火地跑去调兵遣将、准备御驾亲征了。坤宁宫内,方才那副柔弱委屈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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