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一个受命于天的天子该说的话?这分明是市井浪荡子的混账话!
可偏偏,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现实逻辑。
第77章 中宫有喜
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圣贤道理,要劝谏君王重纲常、惜名器、防微杜渐,可皇帝轻飘飘几句,“百姓活不下去才会掀桌”、“过得下去就会商量”,便将他所有的忧患都击得粉碎。
他一路沉默地走回文渊阁值房,同僚们见他面色沉郁,只当是为政务劳神,并未多问。杨廷和坐在案后,摊开一份奏疏,目光却无法聚焦。
他想起江南来的家书,族中子弟抱怨田租难收,佃户多有转投工坊或嚷嚷着要减租的。想起朝中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如今腰板似乎挺得更直,言语间对皇后新政的推崇毫不掩饰。
想起京城街市上那些衣着光鲜,谈论着工钱和行情的工匠和商户,他们脸上那种对未来的期盼,是过去那些谨小慎微、面有菜色的顺民脸上从未有过的。
那是一种生机,也是一种不安定的力量。
皇帝看到了这力量可以用来稳固江山,甚至乐见其成。
而他,以及他身后的整个士大夫阶层,却本能地感到了这力量对现有秩序的侵蚀和威胁。
若在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斥之为荒谬。但如今,皇帝用一番歪理,将这个问题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前方是深渊还是天空?
杨廷和无法断言。
若这新秩序真能换来百年强盛,国泰民安,那他今日的忧虑岂非成了杞人忧天,成了阻碍中兴的绊脚石?史笔如铁,会如何书写?
可若这新秩序最终真的吞噬了尊卑上下,使得皇权旁落,礼崩乐坏。那他又岂不成了目睹巨轮倾覆却无言以对的千古罪人?
两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锋,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茫然。
他一生读的是圣贤书,守的是祖宗法,从未想过有一天,维系天下的根基,可能不再是孔孟之道,不再是君臣父子,而是能让多少人吃饱饭,能让多少人有钱赚。
这太实际,太粗糙,甚至太庸俗了。却偏偏,又如此有力。
他最终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提起朱笔,却在那份关于鼓励北直隶地区仿效南方兴办新式工坊的奏疏上,缓缓地写下一个“可”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细微却清晰,仿佛是他内心某种坚持悄然断裂的声音。
他知道,有些东西,确实再也回不去了。
李凤遥看着系统给她放的现场直播,从商周到清末,特权阶段永远是,哪怕自己几辈子都花不完,他们也冷眼看着百姓在生死挣扎,一点利益也不从指缝流下。
永远都得等百姓活不下去,集体暴乱,用暴力去夺取,周而复始。
他们害怕很正常,奴隶主当然害怕奴隶反抗。
「宿主,你干的不是好事吗?国库赚钱的同时还提供工作岗位。」
李凤遥抱着元宝,这虚拟熊猫早就兑换成了实体熊猫,且一直保持幼崽最可爱的汤圆模样。
之前养的那个食铁兽已经太大了,李凤遥干脆圈了个地办动物园,卖门票让人进去玩,用来养这些吞金兽。
李凤遥指尖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元宝柔软的黑白毛发,小家伙发出舒适的咕噜声,在她膝上团成毛球。
“好事?”她目光却投向窗外,越过宫墙,“系统,你可知在这大明,好事往往最是难做。”
“国库丰盈,百姓有工可做,有饭可食,这自然是好事。但在这好事之下,涌动的却是能掀翻巨船的暗流。”她声音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冷冽,“我提供的不仅仅是银钱和饭碗,我给的,是选择。”
“女子原本只能靠嫁人生存,佃户原本除了租种地主田地,无处可去,生死操于人手。工匠离了行会,便寸步难行。商贾若无官面庇护,更是举步维艰。他们被牢牢锁在各自的阶层里,如同提线木偶。”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元宝不满地扭动了一下,“而我,正在一根一根地,剪断那些线。”
“工坊广招人手,佃户可以去务工,收入或许比交完租子剩下的还多。工匠可以凭手艺进入官办工坊,不再完全受行会盘剥。商贾有了新的货品来源和更通畅的销售渠道,对传统权贵的依附便会减弱。”
“选择,意味着比较,意味着议价的能力,意味着……不再甘心永远被踩在脚下。”
李凤遥说着笑了起来,“杨廷和恐惧的正是这个。他们害怕的不是穷人,而是有了盼头、有了底气的新人。这些人不会轻易再对权贵弯腰,不会再将尊卑有序视为天经地义。”
李凤遥看得明白,她知道她的阶层,她能成为皇后,是她自己坚持,“我是士农工商的底层商女出身,指望士大夫阶层发善心让利,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们的特权、他们的优渥、他们引以为傲的体面,哪一
样不是建立在农工商的艰辛劳作与人身依附之上?我示弱?我即便跪下去,他们也只会觉得理所当然,然后更狠地踩上来,将我啃得骨头都不剩。”
“所以,我只能走另一条路。”李凤遥的语气变得坚定,“我必须让农、工、商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让他们意识到,跟着我的新政走,能活得更好,更有尊严。我要让他们结成利益共同体,一捆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他们的力量足够大时,士大夫阶层才不得不坐下来,商量着办事。”
“这个过程,就是杨廷和眼中的‘礼崩乐坏’,却是无数人眼中的‘生机勃勃’。”她轻轻点了点元宝湿润的鼻头,“至于皇权……”
李凤遥顿了顿,“陛下现在觉得新奇有趣,又能充实内帑,自然支持。但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这股力量一旦释放,就不会再完全听从紫禁城的号令。皇权,终究也要在新的格局中找到它的位置。要么适应,要么……”
她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语已足够清晰。
但根本不会这么快,那也是百年之后的事了,他们开放海禁,等百年后新思想开始,这边也会交流出新的规则。
但她这辈子肯定是看不到了,所以不慌。
「他们要是一起反抗,那也很危险。」
“我知道。”李凤遥神色不变,“但他们反弹的越厉害,就越会逼迫农工商更加紧密地向我靠拢。矛盾公开化,有时比温水煮青蛙更好。”
她又不是来革命的,她是来夺权的,这权,当然是士大夫手里的权。
只要大明不亡她手里就行,再说了,张居正应该三岁了吧?栋梁之才在后面呢,不慌,相信后人的智慧。
元宝突然检测出了什么,顿了顿,“宿主,有一个消息。”
“嗯?”
「你怀孕了。」
李凤遥脑子空白了一下,立场把元宝放一边,站了起来,“青词,宣太医!”
不一会儿,太医背着药箱,跟着青词匆匆赶来。隔着纱帘,太医恭敬地请脉。
指尖搭上腕间,太医凝神细诊了片刻,只见他眉头先是微蹙,随即猛地舒展开,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连忙收回手,起身后退一步,撩袍跪地,声音都带着激动的颤抖:
“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脉象流利圆滑,如盘走珠,已是十分明显!”
尽管早已知道结果,亲耳听到太医确诊,李凤遥的心还是重重跳了一下。她抬手轻轻覆上小腹,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稳了稳心神,声音透过纱帘传出,“果真?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臣敢以性命担保!”太医叩首,声音洪亮。
“青词,赏!”李凤遥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穿透纱帘。
“是!”青词响亮应下,脸上也绽开了由衷的笑容,连忙引着千恩万谢的太医出去领赏。
坤宁宫上下瞬间浸染在一片压抑不住的喜气洋洋之中。虽然皇后娘娘有令暂不宜大肆声张,但主子有喜这等天大的好消息,又如何能完全瞒得住近身伺候的人?宫人们脚步轻快,交换着欣喜的眼神,整个宫殿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然而,这喜气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色彩。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过高高的宫墙,先是在勋贵内戚之间悄然流传,随即更快地渗入了前朝百官耳中。
乾清宫内,朱厚照正对着新造的火铳模型比划,听得郑常宁连滚带爬,喜气洋洋地来报,猛地一愣,随即扔下模型,放声大笑:“好!好!好!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他兴奋地搓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快!摆驾坤宁宫!不!等等!先把内库那对东海进贡的玉如意,还有前日番邦送来的那些稀奇玩意儿,都给朕搬过去!再传旨,坤宁宫上下,赏半年俸例!”
皇帝的狂喜毫不掩饰,几乎要溢出宫殿。
与此同时,文渊阁值房内。
杨廷和正与几位阁臣商议漕运事宜,一名中书舍人悄步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刹那间,杨廷和脸上的皱纹仿佛凝固了。他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几滴温热的茶水溅落在袍袖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缓缓放下茶盏,挥退了中书舍人。
“首辅大人,可是有何要事?”一旁的阁老察觉到他神色有异,出声询问。
杨廷和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同僚,声音干涩地开口:“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有喜了。”
值房内顿时一静。
几位阁老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有人下意识地露出笑容,“此乃国本之幸”。
喜悦是有的,国朝有嗣,确是江山之福。
但忧虑,更深了。
有孕的偏偏是皇后。
如果李凤遥知道这想法,必得吐槽,皇帝都没进后宫,后妃有孕,那是九族有难的事。
多大一顶绿帽啊。
第78章 怀孕
李凤遥就没避过孕,几年没动静,她都快放弃了,想着找个听话的过继,结果这时候孩子来了。
来的很是时候啊。
她的政令已初步推开,虽阻力重重,但成效也开始显现,国库渐丰,民间渐安,她积累了相当的声望和底气。与士大夫阶层的矛盾虽已摆上台面,但尚未到你死我活的白热化阶段。朱厚照正处在对她最为依赖和信任的时期。
这个时候怀孕,恰如一场及时雨,浇灌了她最需要巩固的权位根基。
中宫有嗣,国本稳固,她的地位将真正无可撼动。那些还在观望,试图寻找她破绽的敌人,不得不重新掂量后果。
正思忖间,殿外已传来喧闹声和皇帝那特有的,带着兴奋的脚步声。
“凤遥!凤遥!”朱厚照人未到声先至,几乎是冲进了殿内,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狂喜,眼睛亮得惊人。他几步跨到她面前,想抱她又似乎不敢,手足无措地搓着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真的?太医真的说……有了?”
李凤遥抬起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带着羞涩与喜悦,她笑着点头:“嗯,太医刚走,说是确凿无疑。”
“好!太好了!”朱厚照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他连忙松开,又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她的肩,“朕有后了!朕与凤遥有后了!哈哈哈!天佑大明!天佑朕!”
李凤遥看他那么高兴,张口就是有后,也没说什么。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不过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对于其他人,就未必了。
“陛下,”她柔声打断他的畅想,“才刚诊出呢,日子还浅,您想的也太远了。”
“不远不远!”朱厚照凑近她,眼睛亮晶晶的,“朕的孩子,定然是天底下最健壮最聪明的!男孩朕就教他骑马射箭,女孩,女孩朕就让她像你一样,想要什么,朕都给她!”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完全没想过公主该如何教养的礼法规矩,李凤遥心中微微一动,笑意更深了些。
然而,这份帝后之间的喜悦与温情,却并未能完全冲散潜藏在宫墙之外的暗流。
皇后有孕的消息,在朝野上下激起了远比宁王覆灭更为复杂,持久的涟漪。
对于帝党和新政的支持者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中宫有
孕,国本将定,皇后地位愈发稳固,他们所追随的事业便有了更长远,更可靠的保障。
一时间,贺表如雪片般飞入宫中,皆是吉庆之言。
但对于那些暗地里对皇后不满的守旧派而言,这消息则不啻于一记闷棍,打得他们心头沉郁,忧思更深。
坤宁宫内,李凤遥正听着闻溪低声禀报外间的反应。
“……大体上是贺喜的居多,几位阁老也上了贺表。”
闻溪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只是,有人私下里也有些不成器的议论。”
“哦?”李凤遥倚在软枕上,神色慵懒,“都说些什么?”
“无非是些老生常谈。”闻溪语气里带上一丝不屑,“有的说,盼着是位皇子才好,若是公主……恐非社稷之福。还有的,暗戳戳地议论娘娘此胎来得突然,又值陛下对娘娘言听计从之时,怕是……哼,总之是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
李凤遥闻言,还是这些老生常谈的调调,一点都没有新意。
“盼着是皇子?”她轻笑一声,“本宫倒觉得,公主也好,皇子也罢,都是本宫与陛下的孩子。至于社稷之福……”她目光转向窗外,变得幽深,“社稷之福,从来不在一个孩子的性别上,而在于是谁能带给这天下安宁富足。”
“至于那些质疑的,”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本宫多年未孕,如今有了,便是天意。谁若觉得突然,大可去太医院查脉案,去问问陛下,本宫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顿了顿,语气恢复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闻溪,把这些私下嚼舌根的人,都给本宫记下来。本宫如今有孕,不宜动气,也不想多见血光。但这些人,日后若安分守己便罢,若再敢兴风作浪……等本宫腾出手来,新账旧账一起算。”
“是,娘娘。”闻溪躬身应道,心中明了。皇后娘娘这是要秋后算账,眼下一切以安胎和稳定朝局为重,但所有的暗流与敌意,她都心中有数。
李凤遥再次抚上小腹,感受着孕育的生命力。
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却也注定将置身于风口浪尖。他或她的降生,必将伴随着更多的明枪暗箭与权力博弈。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她的孩子。她会为这个孩子,扫清一切障碍,打造一个更稳固,更强大的大明。
无论是谁,若想将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那便是自寻死路。
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出不过两日,北镇抚使、昭毅将军李野便递牌子请求觐见。
李野如今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凭借在宁王叛乱前后的情报之功以及皇后兄长的身份,他已晋封侯爵,彻底执掌北镇抚司,权柄赫赫,是朝中新贵,更是皇后在锦衣卫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入宫时并未穿飞鱼服,只着一身藏青色锦袍,腰佩御赐绣春刀,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在踏入坤宁宫正殿,看到倚在软榻上的妹妹时,眼眸中有暖意和关切。
“臣,李野,叩见皇后娘娘。”他依礼下拜,声音沉稳。
“兄长快请起,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李凤遥笑着抬手虚扶,示意宫人看座奉茶。
宫人退下后,殿内只剩下兄妹二人。李野并未立刻坐下,而是上前几步,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凤遥的气色,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娘娘身子可好?太医怎么说?可有任何不适?”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虽然直接,也透着真切的关心。他们兄妹自幼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如今虽君臣名分已定,但这份骨肉亲情却从未改变。
“好得很。”李凤遥笑得轻松,“兄长放心,太医说胎象平稳,只是日后要少些操劳。倒是你,看着清减了些,北镇抚司事务繁杂,也要当心身体。”
李野这才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臣无事。倒是娘娘,”他话锋一转,语气沉凝了几分,“您如今身怀龙裔,事关国本,宫中宫外,无数双眼睛盯着。臣听闻,已有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
李凤遥端起温热的参茶,轻轻吹了吹,神色不变:“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阴沟里嚼舌根罢了。本宫已让闻溪都记下了。如今且让他们再蹦跶几日。”
李野眼中尽是寒光,“娘娘仁慈。但臣以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是否需要臣……”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李凤遥心里叹了口气,李野在锦衣卫里待久了,思维也被同化了。其实不光是他,她也一样。
半斤对八两,就不笑话了。
“不必。”李凤遥放下茶盏,摇了摇头,“此时动静太大,反而落人口实,说本宫借题发挥,容不得人言。本宫要的是长治久安,不是一时清静。那些跳梁小丑,还不值得兄长你亲自出手,脏了手。”
她顿了顿,看向李野,目光深邃:“不过,兄长的北镇抚司,眼睛要再亮些,耳朵要再长些。本宫要你盯紧几个人。”
她报出了几个名字,皆是朝中或地方上对她抵触最烈,且私下小动作不断的官员。
“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与何人交往,说了什么话,都给本宫查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若有人敢将心思动到本宫这一胎上……”
李凤遥的语气骤然变冷,殿内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无论他是谁,位居何职,有何背景,兄长可先斩后奏,绝不容情!”
李野霍然起身,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臣,领旨!请娘娘放心,北镇抚司便是娘娘最暗处的盾与剑。谁敢对娘娘和小皇子不利,臣必让其后悔来到这世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杀伐之气。
李凤遥满意地点点头:“有兄长在,本宫自是安心。起来吧。”
她缓和了语气,“家里一切都好?”
“劳娘娘挂心,一切都好。”李野起身回道,神色柔和了些许,“其实有一事,臣与婉儿互许了终身,她愿意嫁过来。”
“这是大好事啊!”李凤遥有些惊喜,语气欢欣,“婉儿与我情同姐妹,品性才貌皆是上乘,如今能成我嫂嫂,真是天大的缘分。兄长,你可算是开了窍了!”
李野脸上有些赧然和暖意,他微微低头:“是臣之幸。婉儿她,不嫌臣是个粗人。”
“她若嫌你,便不会应你了。”李凤遥笑道,心中却明了,婉儿选择李野,恐怕也有几分是看在她的情面上,以及为自身寻一个稳固的依靠。但这并无不可,利益与情谊结合,往往更为牢靠。
“婚事定在何时?可需本宫为你二人赐婚?内廷局和礼部那边,本宫可吩咐下去,务必办得风光体面。”
皇后的兄长、北镇抚使娶妻,这排场自然不能小了。
李野却摇了摇头:“谢娘娘恩典。只是臣与婉儿商议过,如今娘娘身怀龙裔,正值关键之时,臣掌北镇抚司,亦需时刻警惕,不欲大张旗鼓,引人注目。只想择一吉日,简单行礼即可。”
李凤遥闻言,心中更是欣慰。兄长和婉儿都是识大体、知轻重的人,在这个敏感时期,低调行事确实是上策。这份体贴和谨慎,尤为难得。
“如此也好。”她点点头,“虽不大办,但该有的礼数绝不能缺。聘礼、新房一应事务,若需帮衬,尽管开口,本宫让郑常宁去操办。婉儿那边,本宫也会私下给她添妆,总不能委屈了她。”
“谢娘娘。”李野躬身道谢。他虽已是侯爵,但家中并无长辈操持,有皇后妹妹代为张罗,自是最好。
“待本宫胎象再稳固些,你们成婚时,本宫定要亲自喝你们一杯喜酒。”李凤遥抚着腹部,眼中满是笑意,兄长大婚,又得佳偶,这无疑是近来又一桩让她舒心畅快的好事。
“娘娘放心,臣必善待婉儿。”他郑重承诺,旋即又恢复了那副北镇抚使的冷肃模样,“至于娘娘方才交代之事,臣即刻去办。必不让宵小之辈,扰了娘娘清静。”
“去吧。”李凤遥颔首,“一切小心。”
李野的背影挺拔如松,他知道妹妹将这个孩子看得有多重,这不仅关乎血脉,更关乎他们共同奋斗的未来。任何潜在的威胁,都必须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第79章 下毒
怀孕后她就不怎么劳神了,朱厚照接过摊子,五个月后,李凤遥决定兑换武力值,她之前兑换到61点,就停了。
毕竟这系统扣,多余的积分也不能用在别人身上,不过此时孩子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还不能算别人。
【20积分换一点武力值,如今宿主武力值是(61/100),要兑换成10
0/100吗?】
她现在的积分非常多,“好,兑换吧。”
【确认兑换,39点武力值正在注入……】
【叮——兑换成功!】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自李凤遥丹田深处汹涌而起,并非狂暴,却带着一种沛然莫御的磅礴力量感,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指节发出细微却清晰的轻响,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充斥全身。仿佛体内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肌肉都得到了最深层次的淬炼和强化,轻盈与力量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五感也变得异常敏锐,殿外远处宫人的低语、风吹过庭树叶片的沙沙声,都清晰可辨。
更奇妙的是,这股力量并未让她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如同温煦的泉水,滋养着她的经脉,也温柔地包裹着腹中正在成长的胎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小生命似乎也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变得更加茁壮有力,心跳声透过血肉传来,沉稳而强劲。
【宿主当前武力值:100/100(人类巅峰)】系统面板上清晰地显示出来。
李凤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61点武力值时,她已觉身手远超常人,足以自保。而此刻百分百的巅峰状态,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即便百人来围攻她,她亦能来去自如。
这并非狂妄,而是力量充盈带来的绝对自信。
「100/100为当前世界人类肉身理论可达到的极限数值。宿主体质已优化至最佳状态,生产风险极大降低,产后恢复速度将远超常人。」
“元宝,孩子是不是与我一样了?”
元宝就知道她憋到现在才兑换,就是想钻漏洞。
「不能哦,你怀的不是哪吒,不可能生下来就能打的。但还是有帮助的,她以后习武会很有天赋,一日千里。」
“那就够了,暴力不能解决很多事情,但拥有暴力,就能解决很多事情。”
不是权力本身取决于暴力,而是只有掌控了暴力的人,才能真正拥有和行使权力。礼法、制度、人心向背,固然重要,但在皇权更迭、江山鼎革的关键时刻,最终说话的,往往是刀剑与强权。
她为自己兑换这满值武力,是为自保,是为平安生产,更是为了一种绝对的、不假外求的底气。
而为她未出世的孩子铺垫这绝顶的习武天赋,则是更为长远的布局。
她的孩子,往军队里一放,历练几年,以这天赋,军功卓然并非难事。若能再得军心所向,李凤遥思绪飞转,眸光深邃。
她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做一个深宫妇人或安乐王爷,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她都希望他/她能拥有掌控自身命运、乃至影响天下格局的力量。
许多现在需要她殚精竭虑、迂回博弈才能推动的事情,或许到了她的孩子那一代,凭借绝对的实力和威望,便能轻而易举地实现。
这100点武力值兑换,看似用在了她自己身上,实则是为她血脉的延续,铺就了一条通往力量巅峰的捷径。
“元宝,这天赋,是男孩女孩都一样吗?”
「宿主放心,系统出品,童叟无欺。无论男女,天赋加成同等有效。」
“很好。”李凤遥彻底安心了。
是皇子,便是能文能武、众望所归的完美储君。是公主,那或许将开启大明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无论哪种,她都期待。
李凤遥孕期已近七月,虽因武力满值而身体轻盈,精力充沛,但为了安养胎气,她平日多在坤宁宫内活动,处理政务也多在暖阁之中。殿内常年熏着安神养气的御制香料,气息清雅淡远,是她惯用的味道。
这日午后,她正倚在软榻上小憩,鼻尖忽然萦绕起一丝极细微的,不同于往常的甜腻气息,混杂在熟悉的薰香之中,几不可察。若非她五感已被强化到极限,绝对无法分辨这毫厘之差。
那丝甜香钻入鼻息,她体内那磅礴的内力竟自发地微微流转起来,产生一种极轻微的排斥感。与此同时,腹中的胎儿似乎也躁动了一下。
李凤遥骤然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寒。
她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屏息凝神,更加仔细地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那甜腻气息极其微弱,若非刻意追踪,几乎立刻就会湮没在原本的薰香里。
「元宝,检测空气成分,分析异常。」她在心中冷声命令。
「检测中,检测到微量‘醉梦散’成分,该物质单独存在无毒,但与宿主殿内使用的‘雪中春信’香中的龙脑、瑞脑成分混合,经催化后,可生成缓慢损害神经、令人精神萎靡乃至胎气动摇的毒素。长期吸入,后果严重。」
果然如此!
李凤遥心中杀意顿起,面上却依旧平静。她缓缓坐起身,仿佛只是睡醒了般自然。
“来人。”
来喜忙进来,“奴婢在。”
“将熏香撤下去,将闻溪唤来。”
“是。”
来喜不敢多问,立刻手脚麻利地将那尊吐着袅袅青烟的香炉撤下,快步出殿。
片刻后,殿门外传来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闻溪疾步而入,他身着绯色蟒衣,腰系白玉带,面庞清俊秀雅。他此刻眉宇紧蹙,见殿内情形,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声音低沉而清晰:“娘娘,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