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替身后飞升了by山间人
山间人  发于:2025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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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好油纸包,又从口袋里掏出宋星河让他送来的疗伤符,直接贴在沐扶云的身上。
一股带着舒缓疗愈的温和力量自符纸所贴之处蔓延开来,顿时减轻了沐扶云身上两成的痛楚。
“多谢。”
她也不推辞,知晓宋星河方才在比试中也受了伤,因是元婴修士,比试更加激烈,是以伤得比她更重,有这疗伤符,也是理所应当。
云生也丝毫没有要替宋星河说好话的意思,又冲她甜笑一下,就蹦蹦跳跳走了。
胜了比试,夺得金丹期弟子前三甲之一,沐扶云的心中并没有太多喜悦,直到离开喧嚣的人群,重回到泠山泽的地界,方渐渐感觉到一种埋在心底的欢快。
她想将今日的结果告诉谢寒衣。
而就在寒雾萦绕的湖边,谢寒衣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站在巨石上,待她临近时,也恰转过身来。
笼罩在他周身的寒冷霜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双手拨开到两边,悄然消弭了大半。
“师尊!”沐扶云自剑上跳下,像个活泼的小丫头,朝他跑了几步。
跑得急了,竟有要直冲向他的架势。
她自觉有些过头,正要收住前行的势头,却忽然发现,神色淡然的谢寒衣,已自然而然地伸出双手,悬在身前,做出要接住她的样子。
她愣了愣,一时忘了停下,就这么朝前扑到他的身前。
那两只修长的手落在她的腰间,恰到好处地扶住她的身形,止住她前冲的力道。
“当心。”
谢寒衣淡淡开口,嗓音还有数日不曾说话留下的沙哑之声,听得沐扶云心中软了软。
“徒儿失礼,请师尊见谅。”
她感到心火窜了一下,脸上亦有些热,赶忙低头,站稳后便退了出来。
垂下的眼眸自他腰间一扫而过,恰好看见悬在腰带边的那座小灯台。
她送的小物件,他还随身带着呢。
这下,那种异样的,带点喜悦和欢快的情绪越发按捺不住了。

第90章 往事
沐扶云咧嘴笑了起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晶莹闪烁,欢快道:“师尊是知晓我今日通过了内选,特意在这儿等我的吗?”
她不过随口一说,尽管内心深处的确抱着一丝期盼,却不敢真的这么想。
不过,谢寒衣淡淡笑了笑,竟然点头道:“我是在等你。扶云,恭喜你通过宗门内选。”
说话的时候,他收回方才伸出来扶住她腰身的双手,轻轻垂到身侧,看起来自然无比,毫无异样。
可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手掌触碰到她腰间衣物的时候,猛地快了快,又在她快速离去的时候,骤然空下来。
这种感觉,虽然陌生,却并非第一次出现。
他好像,十分喜欢,甚至有点期盼她的靠近。
独来独往大半辈子,从师尊仙去后,他便再没和任何人亲近过,如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竟就这样习惯了师徒之间的关系——这种师徒关系,平日相安无事,各自修炼,在他看来,却比他当初还是天衍弟子时,与自己的师尊之间更加亲近。
看着沐扶云听到他的话后,骤然明亮弯起的眼睛,面色也跟着更加温和。
大约是因为他孤寡惯了,膝下又只这一个徒儿的缘故吧,的确要更宝贝些。
“都是师尊教导得好!”沐扶云欢喜地冲谢寒衣直笑,如同一个撒娇的小丫头,哪还有平日的沉稳淡然。
“亦是你自己努力修炼的缘故。”谢寒衣弯了弯嘴角,顺势再度抬手,鼓励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本该放下了,眼神一转,恰见她颊边一缕发丝落下来,在寒冷的风与雾中飘来荡去,给那张颜色明媚的脸庞平添一分纯真。
他的指尖顿了顿,随即轻轻勾起那一缕发丝,温柔地替她别在耳后。
“为师在此等你,除了要对你说一句‘恭喜’,也还有话要对你说。”
谢寒衣收回手,冰冷的指尖从她的耳垂边不经意地划过。
他将手收在背后,指尖那针眼大的地方,像被赤红的烙铁烫过一般,悄然变热。
沐扶云亦觉耳畔一烫,脖子僵了僵,差点直接朝后缩去。
她赶忙掐了掐掩在袖口中的手,强自镇定,绷住自己的脸色,抬头肃然道:“师尊要说什么,徒儿洗耳恭听。”
“你入门后的这些比试,为师虽不曾亲临,却几乎次次都会在洞府中以离娄术旁观一二,勉强尽一尽为人师长应尽的职责。”
他时常闭关,不便离开,不像其他长老们参与宗门日常事务便罢了,连徒儿的比试都不看,心中始终觉得亏欠。
沐扶云自然从不因此有怨言,反而听他如此说了,越发高兴。
“难怪师尊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原来一直都关心着我。”
“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儿,将来,为师亦不打算再收别的弟子了,对你,再怎么关心,都不为过。”谢寒衣话音淡淡,说出的话却让沐扶云惊讶不已,“只是,自明日起,为师当真要闭关,期间,非事关生死之事,皆不理会,你接下来参加法会,为师亦不能再如先前那般时时留意着你了。”
沐扶云一时不知该为他这般平静地说出以后再不会收徒,只会有她一个的话感到窝心,还是为他接下来即将真正闭关的事感到担忧。
她张了张口,理顺话中的次序。
“师尊是天下第一剑修,修为之高,世间少有人能企及,整个天衍,上至掌门真人,下至普通弟子,都觉师尊该多收几个资质上佳的徒儿才好。世事难料,将来时日还久,兴许就能遇上更合心意的好苗子,何必眼下就说这样的话。”
“我本无意收徒,得了你,已是意料之外。这样的意料之外,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谢寒衣摇了摇头,平静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你希望我再收一两个徒儿,日后与你作伴吗?”
偌大的泠山泽,除了他,便只有一个她,若她觉得孤单,他倒的确可以考虑给她再寻个伴。
沐扶云想的不是这些。
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日,完成了来此历练一世的任务,便会离开。
她不想那时的他,重新回到过去孑然一身,避居一隅的状态。
可她真的想见他再收别的徒儿吗?
人非圣贤,磊落如她,亦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私心。
在这个世界里得到过的第一份完整的善意和信任,就来自于谢寒衣,她不想再与别人分享。
“不。”
她选择忠于自己的心意,坦诚地回答。
谢寒衣笑了,轻轻点头:“既然如此,我更不会再收徒了。”
“好。”
“这一次的法会设在天衍,不必长途劳顿,比试事宜,也皆由宗门操办,必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帖,不必你们这些要参加比试的弟子操心,你可放心。若当真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为师不在,你便去寻蒋师伯,她为人直率真诚,不偏不倚,亦有侠义心肠,对弟子们最是关心,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这便是谢寒衣今日最想同她说的话。
“徒儿明白。”沐扶云自然知晓蒋菡秋的为人,亦对她感激、敬佩不已,但她更关心的,还是谢寒衣。
“师尊,徒儿斗胆,能否多问一句,这一次闭关,与先前为何有所不同?可是师尊即将破境,不能受外物干扰?”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面上浮起一层担忧,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师尊,可会有危险?”
她知道谢寒衣的身上也藏着秘密,在多年前的长庚之战中,也留下来些旧伤。
如他这样的大能,若要进阶,常会提前许久就在洞府中闭关,全神贯注,不能懈怠,有的,甚至要设下禁制无数,请数名悟大道以上境界的修士护法左右。
谢寒衣这般郑重其事地交代,很难让她不多想。
虽知这是他的私事,也许涉及过往秘辛,她还是逾矩地问了出来。
毕竟,像上次从西沙极地回来时那样的情况,她再也不想遇到了。
谢寒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沐扶云心中开始忐忑,以为他因此不悦,正要开口认错的时候,才得到了他的回应。
“并非破境,”他缓缓摇头,轻声道,“至我如今的境况,恐怕不会再进阶了。你是我唯一的徒儿,让你知晓一二也无妨。你应当听说过长庚之战吧?”
沐扶云点头:“我听其他弟子提起过,亦在藏书阁的典籍中读到过只言片语,那场大战,乃是仙域各大宗派联手,为对付为祸世间的魔头昆涉阳所发起的,师尊便是在这一战中,扬名天下。”
“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便来自于此。
但谢寒衣对此并无太多情绪,只是眼中闪过几分回想过往的辽远。
“昆涉阳之所以为修士和凡人们痛恨,并非因为他出身魔域,是个不折不扣的魔修,而是因为他为了修炼得道,妄图破坏大陆灵脉,将整个灵脉之中的力量据为己有。你可知,破坏灵脉,意味着什么?”
“灵脉于整个大陆而言,便如骨架之于凡人、灵根之于修士,一旦被破坏,便要天崩地裂,小则令大陆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大则毁天灭地,万物消逝。”沐扶云道。
“不错,所以,人人都要想方设法护住灵脉。斩杀昆涉阳,只是阻止了他继续破坏灵脉,对已受到的损伤,仍得想尽办法弥补。”
沐扶云很快想起了在西沙极地时,灵脉异动,引起地动时的情形。
“所以,师尊身上的旧疾,与灵脉有关?”
“不错,”谢寒衣点头,轻声道,“当初斩杀他时,他身上的密法恰有一部分弹射至我的体内,如今,我便镇着整个天衍山底下的灵脉。”

第91章 变化
沐扶云想象不出,一个人要如何镇住整个宗门的灵脉,也知道这样的隐秘,谢寒衣定不会告诉她。
在玉涯山的时候,她也曾炼制过几样稀世法器,修补过一些上古宝物,其中有不少,都被当世大能们用来镇邪驱祟,也不知谢寒衣是否也是如此。
但不论他用的什么法子,既要镇住灵脉,便得常年留守,不得离开。
“所以,师尊才总是要留在泠山泽,留在宗门……上次因我的事,师尊亲自赶去西极沙地……”
原来并非是因为在西沙极地遇到了意外,才使他身陷危机,情况紧急,而是从他离开宗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危及性命。
难怪当时掌门齐元白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师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想到上次他浑身极冷极热、昏迷不醒的样子,都只是因为听说她被苍焱劫走了,她又是感动,又是愧悔,满腔酸楚的情绪堵在胸口,一股股涌上来,引得双眼发红。
偏又天生倔强,既知是自己的原故,便越发不想让自己显得过分软弱,只尽力抿紧双唇,维持表情。
这副模样,莫名有些惹人怜爱。
谢寒衣看得心软不已,忍不住叹一口气,伸手轻轻在她憋得有些红的鼻尖上点了点。
“你没错,不用事事都道歉,我收你为徒,可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
她的鼻尖滑腻腻的,带点湿意,指尖扫过时的触感好得出奇,鼻息间温热的呼吸自指腹悄然萦绕上来,绕过指节,滑过掌心,钻上手腕,好似一种无形的牵引,引得他不舍得离开,遂顺着脸颊朝旁边拂去,于耳畔流连,顺着鬓角的发丝一下一下轻抚。
沐扶云抬着泛红的眼,湿漉漉看着他,百感交集的同时,心生难掩的依赖和不舍。
如今她知道了,他当初的一剑成名,看似风光无限,从此成为天下所有人仰望、艳羡、惊叹的目光,实则却是将自己与整个天衍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难怪从那以后,他都一个人留在泠山泽。
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能离开。
他本来可以不管她的,像从前一样,继续过独来独往的生活便好,却偏偏被她破坏了。
“师尊,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我、我受之有愧。”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来到这里之后,除了谢寒衣,再没人对她这么好过。他越是对她毫无保留的好,她就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从前的一切,都是她靠着自己的本事争来的,站在高山之巅,亦不觉心虚,只有谢寒衣,是在她被所有人误解、鄙视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选择完全相信她
她一直不曾习惯,也不知除了要让自己变得更强之外,要如何面对这么真挚的好意。
谢寒衣看着她低下头,情绪低落下去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覆在她颊边的手掌动了动,细细摩挲着。
原本一直是冰冷的手掌,不知何时变得灼热起来,覆在她的肌肤上,仿佛能将四周萦绕的寒冷的白雾驱散。
因常年握剑,他的指腹、掌缘处皆有薄茧,随着摩挲的动作,带起她脖颈后一片细细的颗粒。
“莫要妄自菲薄。在师尊的眼里,只看得到徒儿千万般的好。”
沐扶云听得心尖乱颤,一直克制着的情绪有要溃堤的迹象,一时没忍住,就这么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脸颊埋在他的怀中。
有那小灯台在,他的衣袍未结霜雪,虽透着冷意,却是干燥的,闻起来带着清冽干净的气息,让人心神舒爽的同时,也忍不住沉溺其中。
沐扶云想起了在西沙极地的那个晚上。
她身上的合欢宗密法发作,没有寒潭,无法缓解,只有依靠在师尊的怀里,由着师尊替她运气调息,缓解痛苦。
那时,她神志模糊,记不清依偎在他怀中的感觉。现在,她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好了,越发像个孩子了。”
谢寒衣像安慰孩子似的,伸出双臂顺势环住她的身子,无奈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再自然不过的话语,再自然不过的动作,起初,并无异样。
片刻后,二人不约而同开始感到不对劲。
隔着衣物触碰的地方开始发麻、发热,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渐渐紧绷起来。
这不是师徒之间该有的氛围。
二人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不早了,为师该入洞府了。”
是谢寒衣率先打破沉默,放开了覆在她后腰上的手。
“先前整个大陆多处灵脉异动,引得天衍灵脉亦不稳固,加之法会即将到来,届时,除了三大宗门的弟子外,其他大小门派弟子、散修亦会齐聚天衍,灵力波动,不容半点差池。”
沐扶云虽不舍,却明白自己不该再这样下去,忙退开些,站到一旁,恭敬道:“徒儿明白,不敢耽误师尊闭关,只求接下来的时日里,师尊一切安好。”
谢寒衣点头,没再说什么,在她的目送下,转身进了洞府。
那道惯常会为她敞开一半的门,就这样在她面前缓缓阖上,不留半点缝隙。
最后留下的,是与往日并无二致的,师徒间平和的氛围。
可是,沐扶云的心中,已经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变得不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全天衍上下都期待着法会的到来。
身为人人仰望的仙门之一,天衍上下众人皆兴奋不已。
除却一小部分如展瑶、沐扶云这般要参赛的弟子,其他弟子也没有松懈,练剑练得越发如火如荼。
不为别的,只因照往届的经验,除了正式比试之外,三大宗门的长老们也会临时让手下的弟子们在试炼台上切磋一二。
到底是受世人仰望的仙门,天衍上至掌门、长老,下至普通弟子,多少都有几分矜持与骄傲,自不容许自己在面对其他宗门的对手时,丢自家的脸。
练剑、比试之余,各峰弟子们受长老们的要求,亦忙着修整各处的景致、屋舍。
不同于无定宗的恢弘豪奢、太虚门的占地广阔,天衍素来以古朴简洁著称。说好听些,是适合修士们苦修,凝练道心,但在有的人眼里,便是实力弱的代表。
天衍弟子们自不会如此妄自菲薄,但每隔十几年才会在自家宗门举办的法会,也不能露怯。
全宗门,只有沐扶云一个,不用操任何心——泠山泽不会对任何人开放。
她心无旁骛,起早贪黑地练剑,看似将全副精力皆放在即将到来的法会之上,与往日没有太多不同。
只是,每晚回去,经过谢寒衣的屋外时,再见不到敞开的门与微亮的灯,让她时常感到心中一阵空落落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这么依赖他了啊。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到法会正式开始前两天。
这两日,各宗派的修士们陆续自各地来到天衍,每日自清早天不亮起,到夜里月上中天时,都能在山脚下见到结队而来的修士们,来来往往,不曾停息。
而这其中,不曾有太虚门和无定宗的人。
与别的门派不同,这两大宗门不但最后抵达,还得要天衍大半弟子都在山脚下的山门处迎接等候。
“我听云霓师姐说,无定宗掌门梁道珩素来喜奢华富贵之风,每每携门下弟子集体出行,皆要出动那艘堪称‘天下第一’的飞舟‘云追月’。”山脚下,弘盈和沐扶云等人站在一起,低声说着这几日听来的八卦,“那‘云追月’,每行一里,就要烧去上千枚上品灵石呢!”
“我滴乖乖,这可比吞金兽还厉害!”肖彦拍着胸口附和弘盈的话,“是御剑不够香吗?非要如此折腾。”
话音落下,一望无际的碧空中,一艘巨大的,金碧辉煌的飞舟忽然拨开高处云雾,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天衍,掌门所居的归藏殿便是最宏伟气派的建筑。
可比起眼前的这一艘巨大的飞舟,却堪称“简陋”。
只见这一艘飞舟,宽逾数百丈,高比九级浮屠,由大块厚重完整的古木木材拼接而成,雕以流云缠龙纹饰,鎏金镶玉,点缀宝石无数,乍一看去,整艘飞舟仿佛一条庞大气派,即将直冲云霄,翱游天际的巨龙一般。
“这是……无定宗的‘云追月’?”赵越跃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徐怀岩手里拿着本不知哪儿搜罗来的图册,对着看了几眼,确定道:“没错,就是这个。”
大约是因为实在占地太广,无处停留,巨大的飞舟就这么半悬在山野之间,因离得近了,船身上镶嵌的各色宝石,在灿烂的春日阳光下熠熠生辉,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好容易适应了耀目的光线,才发现甲板上高高筑起的船舱,原来也别有洞天。
只见一间间或大或小的仓房,如一座座大小的山水园林一般,高低错落,嵌在船上,每一处的景致,皆有不同的特色,叠山理水,栽植花木,匾额碑石,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与船上的这些精致景致相比,天衍山上趋于自然原貌的景致,竟也显得粗犷了不少。
肖彦捧着心口,满脸羡慕地抬头望着别人家的飞舟:“我收回刚才的话,御剑一点都不香,咱们天衍有没有这样的飞舟?我一定要努力进阶,等下次法会的时候,跟着掌门真人和师尊一同乘上飞舟去太虚门。”
徐怀岩又对着手里的册子飞快地翻了一遍,遗憾地摇头:“咱们天衍素来崇尚简朴,虽有飞舟,却是战时所用,平日出行,或御剑,或用传送阵,以往的法会,也仅是用个更大的传送阵。”
肖彦:“……”
正当众人失望的时候,飞舟上,最高处的一扇门从里缓缓打开,乘舟而来的无定宗弟子们纷纷站成两队,从高处依次排列下来,形成一条长长的通道,直至甲板上的出口处。
如此阵势,自然是为了迎接无定宗掌门梁道珩。
只见那扇敞开的门里,一道略显宽厚的身影出现在众
人眼前。
他身批玄色道袍,衣袖、袍脚都以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头顶一方金镶玉发冠,腰间除了佩剑,悬了好几块硕大的玉佩,压住腰下衣袍,不随风飞舞。
就连那据说是天下五大名剑之一的九莲剑,剑柄和剑鞘上,都镀了金,镶满各色璀璨的宝石,看起来比旁人的剑都要沉重许多。
身上戴了这样多沉重的金玉宝石,就连体型都比别的修士都沉些,却仍旧举重若轻,步下生风。
这便是传说中的无定宗掌门梁道珩了。
他的身边,还跟着几名年轻弟子,想来应当是这次要参加法会的部分弟子。其中一个一身灰袍,面色严肃的年轻男修,站得离梁道珩最近,也与整个无定宗张扬绚丽的风格最不相符。
已经许久未在宗门露面的齐元白,为了迎接无定宗和太虚门众人,也亲自出现,见梁道珩先至,便携着几位宗门长老一起迎上去。
“齐掌门,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梁道珩不但身形宽厚,嗓音也格外洪亮,一开口便带出一种高昂的气氛,与他奢华气派、震撼人心的飞舟十分相衬。
“老朽特意给贵宗带了点见面礼。”他挥了挥手,顿时有几名弟子抬着两口巨大的木箱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满箱光芒四射的上品灵石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真是……财大气粗啊。”肖彦张了张自方才起就一直没有完全合上的嘴,艰难地吐出这一句,“不愧是坐拥三大矿脉的宗门,连送礼,都是直接送灵石。”
无定宗之所以能经得起梁道珩这般挥霍,正是因其拥有三条专产灵石的矿脉,全天下的灵石,有八成都出自这三条矿脉。
众人都露出羡慕的眼神,只有沐扶云没多留意这些,反而多看了梁道珩身后那名灰袍男修几眼。
“这一位……怎么好似有些眼熟?”
其余人闻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知为何,皆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明明没见过啊。”齐满挠了挠后脑勺,疑惑道。
“掌门师尊,还是将飞舟先收起来吧,一会儿被怀怜师妹看见,又要责怪师尊了。”那名男修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向梁道珩建议,显然对这样铺张的情景有些排斥。
“她敢,我是她亲爹,这是在给她长脸呢,她还能不领情不成?”梁道珩吹胡子瞪眼,很不以为然,“展炀,你别又危言耸听。”
“展炀”二字,一下吸引了沐扶云等人的注意。
十几个人齐刷刷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展瑶。
“真像啊。”
“祖传……面瘫?”
展瑶的表情抖了抖,随即迅速维持住冷冰冰的样子,淡定地点头:“没错,他是我本家一位堂兄,比我早两年入门拜师。”
“果然,猜对了。”
就在他们互相调侃玩笑的时候,碧空中再度出现一群聚在一起的黑影。
只见近百名身穿黑袍的修士正骑着一只只长颈白鹤,自天边翩翩而来。
“是太虚门的人!”这次,不用徐怀岩翻册子,肖彦就认出来了,“太虚门所在之地,多雨湿润,草木茂盛,常见奇珍异兽、奇花异草,骑鹤而来,必是太虚门!”
那近百名修士因皆披黑袍,头戴发冠,让人一眼看过去,有些分不清楚。
不过,为首那个,漆黑|道袍上,绣着一朵红云,十分耀眼,便是太虚门掌门鸿蒙真人。
他身边跟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女修,生得虽与梁道珩有两分神似,却并无其宽厚的福相,而是明艳动人,眼波含情,顾盼之间,若秋水粼粼,显然就是他的独女,后来拜到鸿蒙真人座下的梁怀怜。
她原本正与身边两名弟子说着话,眼光忽然瞥见底下还悬在半空中的飞舟,和一身金玉宝石,恨不能闪瞎旁人眼睛的梁道珩,登时冷了脸色,也顾不上再同旁人说话,独自一人催促白鹤加快速度,第一个落在飞舟旁。
“真是太丢脸了。”她背对着飞舟,显然一眼也不想多看,语气里尽是嫌弃,“赶紧收起来,否则别说你是我爹。”
梁道珩神色一僵,对上女儿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忽然讪讪:“有你这么和亲爹说话的吗?我我我、我这是排场,是气派,到底是掌门,总不能太过普通吧?”
梁怀怜翻了个白眼,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干脆地转身,去了也已落地的鸿蒙真人身后,和太虚门众人站在一处。
梁道珩委委屈屈看着自家女儿进了别家队伍,又无能为力,只好又羡又恨地上前,与鸿蒙真人寒暄。
展炀凉凉丢过去一句:“师尊,我说得没错。”
梁道珩猛地转头瞪他:“你给我闭嘴,还不带着他们把飞舟收起来!”
展炀面无表情地指挥无定宗的弟子们,沿着飞舟四下几处设下阵法结界,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启动阵法。
巨大的飞舟就这样凭空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原本有些拥挤的空间顿时变得宽松广阔起来,聚集在附近的弟子们下意识朝四下散开了些,乌泱泱的人头也变得清晰起来。
站在鸿蒙真人身后的梁怀怜忽然扭头,朝着天衍弟子们中张望过去,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一边一点点扫视,一边问展炀:“阿炀师兄,展瑶呢,可曾见过她了?”
早在半月前,沐扶云就从弟子们的议论中猜到,这个梁怀怜,大约是展瑶从小的冤家对头,两人你追我赶、互相较劲多年,这次相见,想必又是一番争锋相对。
展瑶亦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出去一步,声音不高不低道:“我在这儿。”
梁怀怜猛地扭头,目光直直向她射过来,上下打量一番,那双秋波荡漾的眼眸含着的不再是若有似无的情意,而是跃跃欲试的挑衅。
展瑶就这么坦然站着,任由她打量,半点反应也没有。
“两年没见,你倒还是老样子,真是无趣。”梁怀怜瞥了瞥嘴,似嘲似嗔道,“先前我生辰那日,本还以为能见到你代表天衍来给我贺寿呢,没想到来的是别人。也对,你只是个新入门的小弟子,还没有代表宗门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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