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里by岑祈
岑祈  发于:2025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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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散步。
也不知道是谭斯京方才那句记起她来叫人背脊都窜上暖流,苏祈安问谭斯京:“那你以前只见过我那一次吗?”
除了胸针那次。
人好像都是这样,希望对方印象再深一些。
苏祈安也不例外,她希望谭斯京,对高中时的她,印象再深一点,多一点。
谭斯京墨黑眼眸看她,视线落在那粉红脸颊上,直截了当地问她,将那些弯弯绕绕又隐秘的少女心事挑开。
“你想让我见你几次?”
苏祈安的脸是热的,心也是。那些腐朽又摆明儿的心思根本敌不过谭斯京那一句话。
就好似他之前说的,她心思浅。
哪儿是心思浅,不过是她的少女心事露馅了,压根儿在这见过人情世故的谭斯京面前如同小巫见大巫。
心一下就软了,扑通扑通的,声也吴侬软语:“好多好多次。”
想见你好多好多次,不止从前,还有以后。
谭斯京把手放在苏祈安的腰上,揽着她走,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
这样平静缱绻的时刻,月色温柔缱绻,操场灯光昏暗,模糊了谭斯京的脸庞。
他的身上混杂了一些朦胧酒味,独属于他的冷调在此刻早已变得回甘,气息混合,变得迷人温暖。
今晚太过美好。
苏祈安知道谭斯京是只想起了那一次她。
当年的芭蕾舞表演在学校里小火了一阵,有人录下视频在年级群里发,但在同学们的记忆里不过短暂停留两天,随后消失殆尽。
谭斯京应当是想起了那视频。
“谭斯京,你能给我折个纸飞机吗?”
谭斯京不知道纸飞机对于她的含义。
“要这个干什么?下回带你去看航天展。”
苏祈安不愿意,“不要,我就想要你给我折纸飞机,可以吗?”
谭斯京不明白,一纸飞机有什么好要的,也没太深想追问,只随口说:“没纸,一会回去找了折给你。”
“好呀。”苏祈安笑着,眼眸弯起。
只在操场边上逛了一圈,差不多到快放学的时间,两人就走回去了。
不太适合开车,谭斯京叫了代驾,先送苏祈安回去。
依旧是到学校公寓附近,苏祈安没让代驾开得近,到附近半公里的地方就下了车。
苏祈安弯腰在半降的车窗前挥手:“谭斯京,我明天还可以再见你吗?”
不知怎么的,明明如今两人想见就见,但苏祈安总怕打扰到谭斯京,不自觉地就问出这样的话。
那样亮的眼眸,粉嫩的唇微张,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钻入鼻尖。
谭斯京喉间滚动,不知是在酒吧里的那烈酒后劲儿上头,他忽而有种吻她的冲动。
事实上,过了二十多年,谭斯京本就是个随性惯了的性子。
他下车,从皮夹里摸了几张大钞递给代驾司机,拉着苏祈安的手腕,在她瞪圆的眼里往公寓前的另一条巷子里走。
是之前那条卖烤红薯的巷子。
这会晚了,哪还有小摊,巷子里寂静无声,只剩下那快要散去的烤香味。
夜深,风吹过时是微凉的。
一路被谭斯京带到巷子里,她不懂他要做什么,只跟着走。
他人高步子大,走起路来都带着风,苏祈安只小跑着才不至于踉踉跄跄。
眼前是暗的,但光在她身上。
猝不及防地,步子停了。
谭斯京回头看了眼苏祈安,小姑娘一路跟着他小跑,呼吸都是颤的,微喘,发出细声,脸上的红未褪更深。
第一天上班,她化了淡妆,峨眉粉黛,更添清丽秀美,气质文静温软,当真是佳丽。
真不怪谭斯京把她带这儿来,谁见了她不我见犹怜一把。
谭斯京拉了她一下,将人就这么按在墙上。
走近她一步,俯身贴近,低头颔首,鼻尖几乎是触上她。
动作流水般流畅,在苏祈安还来不及诧异中,贴上她的唇。
猝不及防的吻,苏祈安发出细碎的声。
听了耳边都软得发麻。
谭斯京微松开她,却依旧是亲密的距离,他笑得撩人。
说话间呼吸都倾洒在苏祈安唇边。
“伸出来,让我亲够了再放你回去。”
瞧瞧,这又是什么浪荡的话。
谭斯京太浑了。
苏祈安的脸一下就更红了,偏生一句话都说不出,好似被欺负坏了,只低了眉把脸贴在他颈侧。
沉默地允许。
谭斯京伸手捏住她下颌,力不大却足够让她与他对视。
视线在空气交汇的瞬间,星火燎原。
火烧遍那气氛,沸点抵达。
唇与唇相贴,几乎是谭斯京掌控的主导权。
在这样隐秘又公众的场合,是刺激的,心也是悬着的,连吻都变得和平日里不一样。
感官无限放大,情绪波动敏感,听觉变得灵敏,一丁点声儿都容易被放大。
脚步声凑近,连带着几名大学生在讨论学校八卦的说话声。
苏祈安一下就打了退堂鼓,连忙与谭斯京分开,躲在他的怀里。
喘得厉害,又要强压下,嘴是干的,舌却是酸麻的。
眼眶也是湿润的,那股子情欲全被勾出来了。
几个大学生脚步离得越来越近,聊天声也大了起来。
苏祈安紧张的厉害,心跳怦怦,贴的谭斯京更近。
谭斯京却一脸的从善如流,坦然自若,眉梢扬起,低头半眯着眼。
几名大学生在学校里见多了这种搂搂抱抱,只快步离开根本没注意他们。
谭斯京兴致很高,揽着苏祈安,低头贴在她耳边,沉沉说:“苏祈安怎么这么可爱啊?”
迷人腔调环在耳边,苏祈安身儿都要被酥掉了,整个人一颤。
偏偏她还在喘着气。
谭斯京见她这反应,忍俊不禁地低笑,故意说:“亲了这么多回,怎么还喘呢?”
苏祈安贴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微震,耳边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和他逗趣的话,忍不住反驳:“哪里多了?”
“哦。”谭斯京认真回应,像个乖乖听话的好学生,“那现在再多亲几回。”
被他骗了!他太坏了!苏祈安瞪他,小声喊他名字,让他别逗她了。
目光交织,是情与爱,是娇与媚,是缠绵悱恻的欲。
哪有什么攻击力啊,和棉花似的,谭斯京瘦削指节轻捏她下颌,食指素戒在这漆黑巷子里被遮去光,大拇指轻轻摩挲她早已没了口红的唇。
“乖,再让我亲一会。”动作亲昵,苏祈安只听见谭斯京那磁哑的音喊她名字,也听见她在车前告别的那句答案,“明天还有明天的份。”
十一点半,苏祈安才回到公寓。
余一婕刚洗过澡,在客厅边涂身体乳边追综艺,脸上还敷着面膜,“卧槽,这他妈也太帅——祈安你回来了,脸怎么那么红啊?”
苏祈安“啊”了一声,立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刚刚不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吗,怎么还热着呢。
“今天刚去一品,和同事吃了饭。”苏祈安避开余一婕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说。
余一婕“哦”了声,“你这么快就上班了,我还得等几天呢。”
茶几上的综艺声还在播放,余一婕点了暂停,和苏祈安说着有的没的八卦。
忽然,余一婕看了眼苏祈安,“不对,祈安,你脖子上怎么有草莓!”
苏祈安大脑一下就暂停了,“哪里有!一婕你小声点!”
外面的监控听得见声音。
方才谭斯京亲得狠了些,情不自禁地在她脖颈处吻。
她让谭斯京亲一些,哪儿知道还是留了痕迹。
尽管衣领已经提上来了一些,遮去大半,还是被眼尖的余一婕看出。
板上钉钉的事儿没法掩盖,只能承认。
苏祈安没说话,余一婕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她用手指轻轻在嘴巴前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问:“祈安,你谈恋爱了对不对,对方是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你偷偷告诉我,我绝不会说出去,难怪这阵子你怎么经常出去。”
余一婕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
苏祈安思绪飞扬地听着,没说话,恋不恋爱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目前她和谭斯京的关系,是什么名分,用什么样的名词来形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答案。
苏祈安轻笑,一笔带过:“不是我们学校的。”
“啊,祈安,那是哪里的啊?你们认识很久了吗?是不是——”
“一婕,你别问啦,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余一婕心里那点好奇没下去,难受得不得了,还想继续问,但苏祈安已经进了房间。
关上门,苏祈安抵着门,卧室里的灯还未开,漆黑一片。
心跳还在加快,细白手指触碰脖颈上的那一抹红。
仿佛谭斯京那点温热的气息还在。
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在苏祈安的脑海里浮现,却被余一婕的几个问题打断。
什么关系,是她贪心得来的关系。
心里和明镜似的,倘若一开始没有她提出的‘情人’,压根儿就没有现在的亲吻。
一点缘分,珍惜得不得了,哪儿还要什么堂堂正正的关系?
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快乐得不得了。
成年人里的世界里也多得是没有名分的关系。
也多得是。

假期两个人没在一起。
不知怎么的,酒吧没做一点宣传偏偏却火了一把,说是有个老板巨帅,老板朋友也是。方圆十里的姑娘,网红千金都来了,都蹲着瞧。
大白天的,酒吧人满为患,服务员忙不过来,谭斯京临时加了几个工作人员来帮忙,自个儿却在包厢里落得个清闲,和苏祈安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电话。
那会苏祈安正在家帮周雨喆晒衣服,她侧着脸把手机夹在肩上,稍作沉思:“那那些来看你的女生,是不是都穿得特别好看呀?”
谭斯京半眯着眼,片刻后,他戏谑地笑:“不记得了,有几个挺好看的吧。”
苏祈安不说话了,直起身子把手里的衣服又重重放进洗衣桶,发出细碎声。
路过客厅的周雨喆恰好看到这一幕,声音扬了几分喊她:“你干什么呢,晒个衣服怎么还晒出脾气来了?叫你做个事情怎么这么慢,以后嫁了人这怎么办?叫你老公帮你晒吗?”
苏祈安唰的一下站直了身子,脸也跟着红了,耳边还挂着电话。
周雨喆哪知道她怎么回事,只说:“脸还红了,说两句都不行,还羞了,算了算了不管你。”
她挥挥手走了。
只留下苏祈安站在那儿,刚刚周雨喆那样大声,谭斯京必定听到了对话。
果不其然,不多时,耳边响起谭斯京那极其低沉的笑音。
缓慢的,一点一点振动着她的耳膜。
“苏祈安啊,急了,还发脾气了。”谭斯京慢条斯理地笑,还带着又浑又坏的,故意为之的逗趣,逗她的趣,调她的侃,“那怎么办,以后晒衣服都要叫她老公晒了?那是谁晒啊?”
隔着屏幕,谭斯京想也不用想苏祈安那脸一定漫上红。
她这小姑娘,不经逗,一逗就脸红,娇得很。
偏生苏祈安还不敢大声说话,怕被人听见,只小声喊他名字:“谭斯京!”
谭斯京没忍住笑,只沉沉应:“贪心鬼,尽占我便宜。”
明明一开始说的是他看那些酒吧里的姑娘,怎么最后又逗起她来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祈安那点子娇媚在谭斯京看不见的地方肆意弥漫,咬唇半晌说不出话。
只发出几声细碎的声。这人怎么老这样坏,“明明,一开始……反正你不许说了!再说,再说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
想了半天,苏祈安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不理你两小时……”
她话说得慢,说的还是毫无威慑力的话。
尽管一拳打下去像打到棉花,谭斯京还真就配合她,“贪心鬼,窝里横。”
听他这样说,苏祈安轻轻笑出声,明媚得很,还不忘提最初的话题,“那些女生好看吗?”
笑着,却是认真地调。
谭斯京收了性子不再逗她,回她最初的话,“逗你呢,没看。有你都不看。”
洗衣桶里的衣服冰凉凉的,苏祈安握在手里总觉得还有些湿漉漉的。不然怎么会觉得水漫了一手?
这样的调情打闹,怎么回事他们两个的关系做得出来的事儿呢?
这真的合适吗?代表什么呢?
也就在这一刻,苏祈安把谭斯京这句话记了很久。
以至于后来,这样小的插曲,也叫她记了很久,也缓慢地想起,谭斯京就是这样的危险,用着打趣的话语,掌控着主导权。
晒完衣服,周雨喆让苏祈安帮忙洗菜,于是她和谭斯京挂了电话。
在厨房洗菜的间隙,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
苏祈安洗了手擦干点开,是徐清落发来的信息。
一条语音,苏祈安把声音开小放在耳边听,五一舞团表演多没有放假点,背景嘈杂听不清,白皙手指点了转文字。
“宝贝,我昨天头有些疼,总感觉脑子里多了些模糊的片段,好像要想起来了。”
后面还跟着几个猫咪头疼的表情包。
苏祈安回徐清落:“那你现在会难受吗?如果难受就要去医院哦。”
她还加了句:“这几天正好放假,我过去陪你。”
苏祈安发的是语音,不知道上回余一婕在公寓说草莓的事儿周雨喆有没有听见,也不管她知不知道,如今做好的只有在周雨喆面前掩盖这件事。
果不其然,周雨喆在苏祈安的背后说:“五一多出去玩玩,别整天闷在家里。也别整天就和清落手机聊天。”
周雨喆逮到机会就要说上几句,“平常多和朋友搞好关系,别跟你爸一样,在学校里多少年了,同事就是同事连个朋友的关系都没搞到,现在好了吧,有一点事儿都找不到朋友帮忙。”
苏祈安已经习惯周雨喆这种啰唆,她松了口气,和逃似的说,“那我下午去找芙城找她。”
周雨喆没看她,倒是和终于懂事了一样的语气说:“明天就回来,不许去太久。”
“长这么大,还是听话的时候懂事,惹人疼。”周雨喆感叹。
苏祈安低眉,认真地继续洗菜。
她不懂这种放开束缚半秒又紧紧抓住的意义在哪里。
笼中鸟,放飞时在脚上拴绳,打开笼,鸟儿扑腾展翅的瞬间拉住绳。
这便是更好的管教。
苏祈安买了下午的高铁票,六点抵达芙城,徐清落八点半的演出,除去高铁到舞团的车程,恰好还能和她说上两小时的话。
节假日下午的高铁人满为患,她运气好买到了张二等座。
苏祈安坐在位置上给谭斯京发了信息,她说她要去芙城,徐清落身体不舒服。
不多时,谭斯京回了信息,问她说这会五一买得到票吗?买不到他安排人送她。
苏祈安说买得到,只是要两天见不到他了。
这话乍一听有些黏人,却听着几分叫人心不暖也软了。
徐清落在忙,苏祈安发去信息时她没回。
APP上买了舞团的票,苏祈安截了张图发给谭斯京分享。
下高铁站,苏祈安打车到舞团。
正值晚间高峰期,加上最近徐清落的小火,车子在临近舞团的
那条路上堵了车。
司机有些烦躁“啧”了一声,最终在抵达舞团门口时忍不住一顿输出,说刚刚他想买舞团的票买不到,现在还堵车,倒霉到家了。
苏祈安不知怎么回答,只快速下了车。
舞团门前,乌泱泱的人从一旁的取票机取票后排着队在检票,抬眼望去差点看不到头。
也是在这时,苏祈安与懒洋洋站在一旁的谭斯京对上了视线。
他逆着灯光站着,清风霁月的模样几乎有些失真,眉眼冷淡,却在瞧见苏祈安时神色忽而带了笑。
小姑娘有些一愣,是瞬间的惊喜,行动比大脑更快向他小跑。
“你怎么来了?”
谭斯京耸肩,是散漫地笑,展示自己手里的票:“路过,顺手买了张票。”
什么人会从厦城路过到这里?
苏祈安明晃晃地看着谭斯京,“哦,那好巧呀,那你陪我进去嘛。”
徐清落的表演,总不会少了阮晋伦。
他倒和上回说的一样,场场不落,只是不知道送到徐清落心仪的礼物没有。
不过苏祈安从后台里两人的相处看来,徐清落和阮晋伦从之前的两句话就吵起来变成了四句话,是有好转的。
苏祈安给徐清落倒了水。
徐清落兴致不高,见到苏祈安来还有些惊讶,说自己没看到信息。
“宝贝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儿?”
“我们舞团里有个人崴了脚,没法上台,你可以替她吗?现在七点钟距离上台还有一个半小时,你可以先试试,我已经叫了人过来帮忙但她来的路程时间没办法保证。”徐清落眼神放光,充满鼓舞,“我们今天表演的是《天鹅湖》第四幕,不是独舞的。”
“宝贝,你以前最擅长这个了不是吗?”
苏祈安听着她的话,脊背涌上热意。
她是跃跃欲试的,但已经很多年没有跳过芭蕾。
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徐清落又怎么会不懂她,那点心思不猜也知道,苏祈安怎么会轻易放下芭蕾,也信她足够完成这台表演,所以才提出让上台表演这回事儿。
“会不会影响不好呀?团长允许吗?”
这话一听便知苏祈安同意了,徐清落满不在乎地挥手:“怕什么?我去说。”
徐清落如今在舞团的地位有目共睹,舞团对于今天表演缺人的事儿早已火烧眉毛。
在徐清落的担保下,苏祈安换上芭蕾服,开始试着磨合。
舞员们见到团里忽然多出了个人,也不惊讶,他们早已在舞团后台多次见过多次苏祈安。
音乐响起,在记忆里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比大脑还要快做出,流畅、标准、优美,犹如盛开的画幅,完美地配合。
团长几乎是在苏祈安做出动作的瞬间露出笑容。
演出八点半准时开始,阮晋伦在得知谭斯京来时立即调换了座位,坐到他身旁。
谭斯京落座在第一排,侧影冷白如玉,慢条斯理地摩挲把玩手里那张属于苏祈安的票,不疾不徐地和阮晋伦说着话。
后排女人不知第几次看过来,视线惹眼。
谭斯京漫不经心,冷淡看过去一眼,后排女人反而被吓得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了。
小姑娘说好去后台,这会人却没了。
头顶光影暗下,漂亮的芭蕾舞女演员鱼贯而出,谭斯京几乎是不需要思考,一眼识出在末尾的苏祈安。
她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白色芭蕾舞服,柔软舒适的舞裙完美衬出她纤细腰身,笔直的腿被白色丝滑袜裤裹着,显得更加细长。
随着她的动作,暂停的瞬间,精致细腻的美背暴露无遗,白皙的长臂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优雅被淋漓尽致地展现,却又透露出几分典雅的破碎美感。
分明独舞的不是她,但谭斯京目光沉静,仔细端详起苏祈安。
身姿轻盈,动作柔和,美得不可方物,叫人看了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一旁的阮晋伦忍不住低语:“徐清落就喜欢这啊,这票怎么才卖158,最起码也得翻倍吧,她没日没夜地练。”
薄薄票根被指节压下翻折,记忆里模糊的舞姿与这一刻台上的苏祈安重叠,谭斯京眉梢微扬。
继而,阮晋伦听见谭斯京清冷微沉的音。
“这票,倒是千金难求了。”
表演完美呈现,苏祈安去后台换了衣服,出来时有几个舞蹈演员忍不住边换衣服边夸她,夸赞声充满后台。
就连团长也忍不住拍拍苏祈安的肩膀:“清落跟我说你很多年不跳了,完全看不出来,今晚的舞台呈现状态非常好,真想把你留在这里!有没有兴趣啊?”
徐清落在一旁笑,“就是就是,偶尔练练,时间不多嘛。”
这事儿不是苏祈安能决定的,倘若被周雨喆知道了,怕是会大闹一场,惹起没必要的事端。
苏祈安眼睫轻颤,温和地笑:“我会好好考虑的。”
后边还有很多事儿,团长让徐清落跟着她去办公室。
一时半会暂时无人,苏祈安卸了妆在后台等她
有个崴了脚的女人缓慢走进后台,坐在苏祈安身旁。
苏祈安盲猜她就是那个临时无法上台的人员。
两人没说话,倒是女人还化了表演妆,她在桌上捣鼓半天没找到卸妆水,最后开口问苏祈安:“卸妆水可以递给我一下吗?”
苏祈安递给她,女人却在接手的瞬间松了手。
玻璃瓶在落地的瞬间炸开,液体流了一地,甚至溅了苏祈安一腿。
声响不大,但女人却冷嘲一笑:“拿都拿不好。”
故意为之的挑衅,女人边说边瞪,苏祈安却皱起了清丽的眉,脚踝处传来细密不适。
应当是那玻璃瓶被炸开的瞬间,玻璃碎片碰到了。
徐清落的同事苏祈安不好说些什么,职场的妒意她不是没听过。
本打算咽下这口气,弯腰撩开裤腿查看。
也是在那瞬间,谭斯京身上的情冽气息比他的声音还要更快到。
“怎么尽窝里横。”谭斯京无声轻笑,那矜贵散漫的模样叫人无端有几分疏离,走近苏祈安时那声是无边纵容:“打回去。”

女人见谭斯京出现,先是莫名了一阵,却又在看到他那浑然天成的矜贵气息时顿住。
显而易见的松弛感,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
“什么啊。”苏祈安听谭斯京这样随意的语气,亲昵柔和,她摇摇头,“别乱说。”
外人面前,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亲密的话。
什么窝里横啊。
女人见自己被忽视,也见谭斯京气场强势,有些生硬又虚张声势地扬了声,“你们发什么疯啊?这是什么地方知道吗?舞团,公共场合,给我道个歉得了,没见过狗乱跑还怪别人的。”
什么人,光抢人风头。
谭斯京冷然看女人一眼,摸了摸苏祈安的头,她的头发乌黑亮丽,从没做过什么烫染,摸起来丝滑舒适,手感很好,像上好绸缎。
弯腰,小心翼翼地掀开已经湿了大块的裤脚,白皙柔嫩的脚踝上多出几条划痕,殷红血珠冒出。
在这样净白肌肤上,像是多出了瑕疵。
谭斯京的目光瞬间淡漠,他眼皮耷着,把裤脚的布料轻盖下,说出的话却是轻的,却有着十足的分量,他说,“打回去。”
苏祈安低头看他,说不尽的冷淡,阴厉,还有欲。
说到底还是顾虑太多,这是在芙城,在徐清落工作的地方。
女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敢为所欲为,见多了各色各样的人,苏祈安这种温软的
人什么性子她一瞧就知。
苏祈安依旧没说话,谭斯京站起身,摸出黑色手机,在手里稍微把玩了会儿,还是等不到苏祈安的回话,电话就这么打了出去。
几分钟后,苏祈安忽然悬空而起,周遭一切在眼里旋转,化妆间,更衣室。
她落进谭斯京的怀里。
谭斯京居高临下地俯视女人,耳边是他那样蛊惑又危险的话语,“不打啊,那就只能换人出手了。”
苏祈安哪儿见过谭斯京这样的语气,才发觉那通电话意味着什么,用手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不忘怯生生地补一句:“你,你记得让人轻点...都是小事。”
她从来都不是个和人计较的人,但在今晚,在谭斯京的眼里,那早已蒙尘已久的心生出枝桠,忽然就蠢蠢欲动了。
哪有什么人喜欢没由来的气。
谭斯京没有直接替她撑腰,而是教她自己反击回去。
苏祈安生出的枝桠,又长出好高好高,缠绕在一起。
谭斯京抱着苏祈安走了。
只剩下在后台里的女人,后知后觉的恐惧与猜测自己惹到了什么人。
比得知后果更恐怖的,是刽子手即将下刀前,耳边传来的簌簌磨刀声。
苏祈安被谭斯京放在副驾驶前。
他绕去主驾驶,手机开了导航,一脚油门踩到附近药房下了车。
趁着谭斯京下车的功夫,苏祈安给徐清落发了消息,说自己先走了,交代了在后台的功夫,还说又麻烦到她了。
方才在车里,谭斯京的神色平静,苏祈安的心跳怦怦,莫名觉得气氛死寂般,哪儿敢出声。
副驾驶车门忽然被打开,谭斯京丢了碘伏棉签在她腿上,苏祈安立马收了手机。
哪儿知谭斯京半个字都没出声,就这么弯腰掀开苏祈安的裤脚,折了支碘伏棉签,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脚踝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在脚踝处蔓延开来,苏祈安下意识叮咛一声。
“嘶——”。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是很小的伤口,但被谭斯京这样温柔地捉着脚踝,荡出细细麻麻的疼痛感来。
弯腰在苏祈安眼前的男人笑了。
“苏祈安,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才知道疼?”谭斯京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到底要吃几次亏,才会长记性?”
“我……我哪儿知道。”苏祈安吸了吸鼻,她哪里知道上台表演还会被人嫉妒,事情后续根本猜不到,她不是先知嘛。
湿透的裤腿被谭斯京折了三折,棉签被丢进附近垃圾桶。
谭斯京上了车,见苏祈安用着湿漉漉的眼眸看他,他才笑,故意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那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不长记性的小孩。”
“喊你苏祈安小朋友?安安还是宝宝?”谭斯京捏了把苏祈安的脸颊,“有没有小名?嗯?”
谭斯京从来没喊过苏祈安这样亲昵的称呼,他总是连名带姓地叫她。
因为高中时期从来没喊过他的名字,所以她也是,也是那样连名带姓地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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