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杀身证道后,我重生了by云上浅酌
云上浅酌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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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为了日炎大人而来的。
来到这里,那丝微弱的连结就断了,她又感受不到越鸿的所在了。陆鸢鸢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那除了他呢?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修士少年?”
众侍卫都摇了摇头。
陆鸢鸢的心脏直直地往下一沉。刚才的感应告诉她,越鸿确实就在这里,如果地上没有,那他最大可能是在一个地方……
她看向了底下的湖水。
一个侍卫察觉到她的打算,连忙阻止:“仙君大人,您别冲动!从来没有谁试过从下面捞人的,我们还是等大祭司……仙君!”
不等他们说完,陆鸢鸢已纵身一跃。
从高处直直地落入水中,她的第一感觉是——冷!
不是冬天泡进冰水里的冷,而仿佛是一种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彻骨的、极度的阴寒。冷得纵然是有她这样的修为,也感觉脑子发僵了一刹。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四面八方的水波出现了不寻常的沸腾,无数东西开始冲向她,仿佛嗅到了血肉的鲨鱼,撕咬着她为自己布下的结界。
在这不知积压了多少年,可以刺穿她耳膜的尖叫中,陆鸢鸢闭眼感应,终于,再次寻觅到了一声熟悉而虚弱的意识。
她猝然睁目,目之所及之处,昏黑的环境中出现一星亮光,不顾一切地往前游去,终于看见了一个少年。
他的身体发着光,显然是落水时用了结界保护自己,然而,因为已经精疲力竭,结界已忽明忽暗。陆鸢鸢伸手一摸,发现他腰腹后方似乎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因挣扎太久,在她抓住他的同时,他的力气就完全泻掉了,结界溃破,血味流出,周围的攻击更加疯狂。
陆鸢鸢咬牙施法,将他护在自己结界中,带着他往上游去。匆忙间,总有无暇顾及的地方,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被什么撞了一下,但她没有停下,直到抱住怀里的少年,冲出了水面,如一道旋风回到了岸上。
“哗啦”一声,在妖族侍卫们的惊呼中,陆鸢鸢将昏死的越鸿放在地上,自己浑身也湿淋淋的。她暂时没管,快速地掰开越鸿的口,喂给他一颗仙丹,再将他翻过去,看他后腰的伤口。
这伤口扎得好深,确实是匕首所致的,而且,齿痕跟日炎手里的匕首也一模一样……
突然,陆鸢鸢的手一顿。
等等,有点不对……这个伤口……
就在这时,旁边的日炎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被包围了起来,他面色大变:“你们做什么?大胆!敢用刀指着我?”
说着,他坐起来,好像才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又看见旁边的陆鸢鸢,面上闪过惊愕之色:“是你?你什么意思!把我绑来这里!”
等从侍卫口中听说了发生的事,日炎破口大骂:“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是觉得我把他推下去了?少胡说八道了!”
突然,他怒目瞪向陆鸢鸢,稚气的面庞又青又白,指着她,恶狠狠道:“我懂了,是不是你设局陷害我?我明明是在外面吃饭,吃完饭困了,睡了一觉就到这里来了……”
这时,众人都听见天空中传来了嗖嗖几声御剑的声音。
看来,无间池的侍卫送去的消息已经抵达了王宫,傅新光等人闻讯而来,一看到这情形,又恰好听到了日炎的辩解,个个都忍不住骂了起来。
“还在狡辩!越鸿来到南境这么短时间,哪有和什么人结仇过,除了你,还有谁有动机?”
“分明就是你因为上次在角斗日丢了面子,才蓄意报复越鸿!”
“越鸿身上的伤口和你的匕首对上了,这又怎么说?”
日炎抻直脖子,怒道:“我日炎敢作敢当,你们休想冤枉我!等我义父回来了,要你们好看!”
双方吵嚷不止,傅新光一转头,看到陆鸢鸢湿淋淋地蹲在地上,衣衫都贴在身上,忙不迭地解开披风,给她披上,也帮忙查看越鸿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道斯文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众人。
“请各位仙使冷静一下,伤了越修士的凶手兴许真的不是日炎大人。”
陆鸢鸢的手一顿,蓦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众人也都闻声转头,看见了一个黑衣男人。
方才和他们一起从王宫出发赶来的,除了一众士兵,还有这个妖族。因为情况紧急,他们也没有多问,原本以为对方是士兵的头儿。但现在映着火把的光芒,看清这男子的通身气派,又隐隐觉得是自己想错了。
果然,男子很快再度开口:“向各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大祭司的副将白叶。”
说着,他彬彬有礼微微一俯身,才续道:“就在刚才,我们在宫外找到了陪着越修士回来的侍卫,侍卫受了伤,据他的证词,他们在回来路上遭到袭击。虽然拼命反抗,但因为在一开始就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寡不敌众,还是很快被打倒了。他被拖到了一个废弃的房间里。那些家伙似乎以为他已经死了,只单独带走了越修士。但他认得那伙人说的语言,正是食国的那些邪修。”
傅新光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说,是食国那些邪修故意将罪名嫁祸在日炎身上?”
“正是如此。”白叶微微一点头:“妖族希望与修仙界建立联盟,即使暂时意见不一,也请诸位相信,我们不会用这样下作又愚蠢的手段来对付各位。倒是这些食国邪修,大概是不希望出现竞争者,才会想办法让我们双方反目,破坏我们双方的合作。”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被说动了。但一个修士还是有些怀疑:“可你说的这些,全是那个侍卫的一家之词罢了,口说无凭。食国的语言谁都可以学。要怎么证明不是你们把锅推在食国人的头上?”
日炎的面庞有些扭曲,显然是觉得百口莫辩,气愤至极。
可在这时,陆鸢鸢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伤害越鸿的应该确实不是日炎。”
日炎似乎没想到陆鸢鸢会为他说话,瞪大眼睛,仿佛看一个脑子坏了的人一样看向她。
立刻有人询问:“为什么?”
陆鸢鸢拿起那把沾血的匕首,在灯光中轻轻一展平:“越鸿腰上的伤口,确实是这把匕首的形状。但伤口是从上向下捅进去的,证明伤他的人比他要高,并且高很多。但日炎比越鸿矮小很多,不可能是他捅的。”
在这个证据面前,
众人都终于放下了疑虑。唯一表情最复杂的就是日炎了。显然,他既为了自己洗脱嫌疑而高兴,又为了当众被人评价为矮小而感到了恼羞,咬了咬牙,盯着陆鸢鸢。
越鸿还在昏迷,但血已止住。陆鸢鸢将湿了的披风解下来,往地上一放,站起来,看了黑衣男子一眼,说:“劳烦各位把越鸿先送回去,好生安置,我有一点事要处理。”
留下这句话,她就独自离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王宫中,朝着北庭走去。
穿过了那片花林,和白天时相比,北庭夜里的行宫门外有了侍卫。看到陆鸢鸢从林子里走出来,面若寒霜,衣衫湿透,两个妖族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请仙君大人止步!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陆鸢鸢强忍着怒火,态度也分外强硬,冷冷道:“让你们的大祭司滚出来见我!”
刚才那个黑衣男子的声音一响起来,她就认出了是今天下午,在这个地方给报信的人开门的那个家伙的声音。
当时,她以为这两个妖族密谋的是妖族内部的事,便无意参与。但是,发生了今夜的事,她再傻也能把二者联想起来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今天下午,食国人对越鸿动手意图嫁祸给日炎时,大祭司的党羽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但他没有阻止,还压着消息,放任食国人对越鸿下手。
按照正常发展,等到晚上,修仙界的来使才会发现越鸿失踪,并到处寻找他。而她这个使节团的头儿,十有八九也会因为人手不足,而傻乎乎地去找他求助。
她会和他待在一起,等到无间池那边传来消息,众人才会一起赶过去。
那会儿,越鸿十成十已经死了,尸体就算能捞上来也残缺不全,匕首造成的伤口形状即使有些不对劲,也不能再作为证据——谁知道它是不是被底下的东西二次破坏过呢?等日炎醒来,双方会在无间池前吵得不可开交。随后,日炎很可能会被下狱。等这个时候,他再派出白叶,施施然表示自己找到了真凶,揭穿真凶的真面目。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其一,如果他被她亲自请到无间池,还找到了真凶,就能让她欠他一个人情。她欠人情,就等于修仙界的整个使者团都欠了人情。在未来的谈判里,他就能掌握主动权,甚至可以以此为借口,让她还恩情。
其二,他的手下找到证人,为日炎洗脱了罪名,左将军回来后,一定会对他感激涕零。那么,在无形中,就能将这号手握重权的武将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
其三,她想,关于食国人的到来,妖族内部一定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声音。
大祭司虽然是妖王的左膀右臂,但妖王麾下总有与他不是一路的妖怪,那些势力拧成一股,也能和他较量。若没估计错,大祭司应该应该是颇为厌恶这些食国人、想将食国人赶出南境的。但是,妖王都不能一言否决的事,他更不能。
正好,食国人对越鸿动手了。他们的目的,显然是为了破坏修仙界和妖族的联盟,毕竟左将军本来就是反对派的,如果他的义子被冤枉杀了越鸿,一方觉得自己人被害死了,悲愤至极,另一方则觉得自己义子无端背上黑锅,冤屈难伸。这样一来,双方之间的矛盾将会被激发得再也无法调和,联盟也会破裂。
只是,他们捕蝉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早就被黄雀盯上。
大祭司洞悉了他们的举动,却放任他们这么做,如此一来,就既能赶走这些食国人,又能狠狠地打击到妖族内部跟自己相争的那股力量。
真是一箭三雕。
什么都考虑到了,什么都利用到了,就是唯独没有考虑到越鸿的性命。
无间池那种地方,修士自然可以逃出来,但如果是一个受了伤又有些神志不清的金丹修士……那可就未必了。
只不过,这位大祭司千算万算,大概也想不到,当越鸿濒临死亡时,她可以感应到越鸿的所在。所以,她直接跳过了他为她准备好的橄榄枝,找到了无间池。
严格算起来,这确实是妖族内部的纷争。但如果利用到了她身边的人,甚至伤害了她身边的人,她绝无可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继续忍气吞声。
两个侍卫似乎没想到陆鸢鸢在别人家门口也敢这么强横,面色微变,对视一眼,说:“请仙君大人注意言辞!祭司大人已经休息了,即使你要找他,也请明日再来吧。”
陆鸢鸢眼底的怒火昭然若揭,冷笑一声:“我今晚一定要见到他。他不出来,我自己进去请也是一样的,三,二——”
倒数到“一”时,台阶上的门突然开了。
被一只苍白的手推开的。
陆鸢鸢的眼睛霎时微微一睁。

夜风轻拂过灯盏,光晕朦胧。
在今夜之前,对这个一直只闻其名的大祭司,陆鸢鸢有过不少猜想。但没想到,对方和她的想象一点也不同。
他既不青面獠牙,也没有三头六臂,穿着一袭沉黑的长袍,衣襟微微敞开,黑发未梳,垂在身后,面上覆着一张精致的银质面具,遮住了从眉眼到鼻子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张线条优美、色泽很淡的唇。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他额心的那抹红色印记,如同跳跃的火苗,像画布上点睛的艳丽华彩,从胜雪的肌肤下透出来,徒增几分妖异。
陆鸢鸢的眼皮微微一跳。一种奇怪的既视感游上了背脊,像蚂蚁爬动。
在昏影里乍然看见对方的轮廓,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人。
但当对方往前一步,月光爬升到他面具上,这种无由来的既视感就消散了。
段阑生体态颀长,却是一身薄肌,这样的先天条件,让他不管长到多少岁,都有种轻盈矫健的少年感。
眼前这个大祭司,虽然站姿轮廓和段阑生有点像,但他的身形,每一处都比段阑生大一号,更挺拔,肩更宽,背更挺阔,胸膛更鼓,手掌也更大,是完完全全的成熟体格。
妖怪的人形一旦形成了稳定的成年态,就会维持着这个模样,无法跟橡皮泥一样捏成各种形状。
所以,当一些妖怪想色诱人类时,美貌不够,就会用幻术来凑。想彻头彻尾地改头换脸,就得披上不属于自己的皮。
何况……他的眼珠不是绀青色的,像剔透的琉璃。看她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两名妖族侍卫似乎想不到大祭司会出来,纷纷噤声,脑袋也垂得低低的。大祭司一摆手,他们就匆匆退走了。
随即,大祭司才看向她,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陆鸢鸢一定神,道:“看来阁下就是大祭司了,久仰大名。”
大祭司看着她,没说话。
她站在台阶下,他站在台阶上。
“我想大祭司如此神通广大,即使从没和我打过照面,应该也知道我是谁吧。”陆鸢鸢的衣衫一直在滴水,很快在鞋边聚起一滩水渍,她的神情毫无惧意:“深夜叨扰,实在是因为有些话不吐不快,请大祭司见谅。”
大祭司微微偏过了头,似乎在思索,等她说完,终于开了口:“仙君请说。”
声音平静,跟段阑生不一样。
虽然已经知道他不会在乎别人的命,但看到他连愧疚的模样也没有,陆鸢鸢心底那簇火就腾地烧了起来,话语就噼里啪啦地涌了出来:“我们受到妖王陛下邀请,出访妖界。不管是妖族内部的纷争,还是妖族与外界的争端,我们从来都无意参与,也不想被卷进去。我只希望,不会再有别有用心的势力将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或者是利用我的人去达成某些目的。我想,妖王陛下以上宾之礼接待了我们,那么,在妖界逗留期间,我们理应可以得到与这份诚意相当的充分保护。既然陛下今晚不在宣照,这些话由祭司大人来听,就最合适不过了。”
当然,就算很愤怒,她还是强忍住了冲动,保留了余地,没有把话全挑明了。
一来,越鸿还没醒。二来,她推论的证据来自于她偷听到的内容。就算命中率高达99.9%,真要对质,她也拿不出证据,拍在这个大祭司脸上。
到时对方一个不承认,还反咬一口她污蔑,她反倒落于下乘,还会彻底破坏双方的邦交。
但也不能什么也不做。至少要让对方感受到,他们并不是那么地一无所知。
一口气把话说完,同时,她心里已设想出了对方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但这大祭司的反应并不如她所想。
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如同含着两捧冷冰冰的细雪,声音不冷不热的:“你很维护那个孩子,上次在角斗日,也见到你们坐在一起,他是你徒弟?”
角斗日?果然,那天他也有在观察他们这些来使。
只是,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重点抓错了吧?
难不成,是想表达看
人下菜碟的意思?表示只有她的亲信,才配得到好的保护?
而且,也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家伙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在咬牙切齿。
陆鸢鸢心生警觉,皱了皱眉,强调道:“不管什么身份,只要那个人是使节团的一员,我都会一视同仁,维护到底。”
见她不否认,大祭司盯着她,还在执着之前的问题:“那就是说,他真是你的徒弟。”
陆鸢鸢:“……”
莫名其妙。
别人问天他答地。
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越鸿和她是什么关系?
也罢,该说的她都说了。陆鸢鸢忍住窝火,掐住手心,深吸口气,说:“已经很晚了,我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完,就不打扰大祭司休息了。再会。”
她转身就走,就听见背后传来对方的声音:“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我一定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
陆鸢鸢脚步一顿:“那就最好不过了。”
留下这句话,她没有看对方是什么表情,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仙使们暂居的宫殿,越鸿后腰的伤口在仙丹作用下已经止血。但在那种布满戾气的地方待过,他还没苏醒。乖乖不动闭着眼的样子,多了几分这个年纪的稚气。
妖族也派了医者过来,但真正给越鸿看诊的是同行的丹修。好在,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大概明天就会醒来了。
已经很晚了,陆鸢鸢安抚过众人,让大家都各自回房。
从池中出来后,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她的衣裳已经半干。锁上门,她一屁股坐在最近的椅子上,蹬掉鞋子,将裤管拉起来,看见自己小腿的皮肤出现了一片艳粉色的印记。
刚才,跳进无间池救越鸿时,她就感觉到,在混乱间,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开始什么不适也没有,找到妖族祭司的门口时,她已隐隐觉得肌肉有些不适,只是没表露出来。
这是撞淤了?
不,似乎不是淤血,试着用手指压了压,也不痛不痒。她一收回手,这片印记就突然像是活物一样,猛然扩大。与此同时,她的视野彻底黑了下去,就像世界的光源都被抽走,但身体的嗅觉、听觉、触觉却还在。
陆鸢鸢大惊,但没有自乱阵脚,维持着俯身的姿态,一动不动。过了大约几分钟,视野才复明,而印记还在。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陆鸢鸢迟疑了下,暂时不敢再胡乱刺激它了。
在使节团里,丹修出身且修为最高的人是她。妖界奇怪的东西太多了,如果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其他人知道的几率更小。
思索了下,她挪到桌前,写了一封信,送到金鳌岛,当然,用的不是妖族的途径送信,而用了他们自己的方式。
一眨眼,时间就到了翌日。
越鸿苏醒过来,讲述了自己遇袭前的记忆。真相和陆鸢鸢所料不差,凶徒是通过一种异香伏击越鸿的,而且,似乎料定了越鸿不能活着爬出无间池,他们压根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用的语言,也没有遮挡五官,很轻易就暴露了身份。
与此同时,妖族行动倒是很快,信守承诺,当天就给了她一个交代,将犯事的邪修全按律处置。还是大祭司身边那个叫白叶的妖族亲自将认罪书带过来的。
白叶恭敬地呈上一卷羊皮卷:“祭司大人今日一早便去了邙山,但临走前,他吩咐我们今日一定要将结果交给仙使。”
陆鸢鸢顿了一下,接过认罪书:“只要按律就好。辛苦你们。”
她知道,妖王还没归来,这么雷厉风行的处理,多半是因为妖族的大祭司的吩咐。但毕竟有了芥蒂,对对方,陆鸢鸢依然没有什么好感。
随后几天,他们使节团的人哪里也没去,就待在宫殿里。三日后,左将军等人终于归来。大概是因为听说了日炎差点被冤枉又被洗清嫌疑的事,陆鸢鸢可以感觉到,之后几天的议事顺利了不少。左将军虽然还是抱着臂,没什么好脸色,时不时冷哼几声。但他也似乎没有最开始那么仇视他们、在小问题上也处处和他们作对、阻挠商议进程了。
与此同时,陆鸢鸢还发现,前段日子总来窥伺自己的那只小狐狸,也好几天没出现了。估计是跟他爹一起去了邙山没回来。
不得不说,这祭司的位置未免也太清闲了,开会都不来。妖王居然能接受?
话又说回来,她还没弄清楚,那只小狐狸那天是怎么凭空从她怀里消失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说到底,那只小狐狸只是一块她用来和大祭司打交道的敲门砖罢了。现在她已经打消了从他父亲这边下手的打算,那也不必再花费心神去探究他的秘密。
议事进展变得顺利,陆鸢鸢眼下比较在意的是另一件麻烦的事。
那天,因为腿上的异状,她给金鳌岛写了信。在等待期间,她没有透露这是自己腿上的问题,旁敲侧击询问过同行的丹修出身的仙君,果然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她还想办法和小若见了一面,打听是否有办法解决。当然,她没说这是自己身上的症状,而说是在越鸿身上发现的。然而,小若听了她的描述,一脸茫然,显然也不清楚那池子里有什么东西能造成这种印记。
好在,在写信第三天,她就收到了玄龟的回信。玄龟看了她的文字描述,告诉她,那大概是一种名叫春蚔的古老妖物留下的痕迹。这种妖物非常毒辣,可以入侵人的皮肤,并迅速蔓延全身,只要不到半分钟,人就会五感封闭,知觉丧失,变成活死人。
一旦沾到这东西,那唯一的自救办法就是像沾到白磷一样,飞快地挖出那块肉,才有办法阻止它的蔓延。
如果陆鸢鸢不是已飞升,这玩意儿早就蔓延她全身了。是她的金丹一直在发挥强大的作用,压制着它,让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迄今,这东西也只是趴在她小腿上,没有过膝。
陆鸢鸢:“……”
她心情颇为复杂,卷起了裤腿。
用刀子挖下已经被蔓延的肉,就能解决麻烦。但这玩意儿已经像一朵花一样,爬满她整条小腿了……想让她亲手断自己一条腿,她确实是下不了手。
就算成仙了,就算能重新长出一条腿,她也怕疼啊。
好在,翻到下页,陆鸢鸢就松了一口气。玄龟告诉她,每天运转一次小周天,可以遏止它的蔓延。这块东西面积越大,发作就越频繁。但如果只是这么一小块的话,不是大问题,即使发作,没有特殊情况,也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等回到金鳌岛,它有办法替她完全去掉这东西。
在这样紧锣密鼓的日常生活里,妖界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妖王诞辰。
按照惯例,七座城池都会举办热闹的庆典,可比肩百鬼夜行的妖怪巡游,满城灯海辉煌,美酒飘香,是个值得一看的节日。这一天也是所有有编制的妖族放假的日子,不设议事行
大家最近都辛苦了,越鸿也已痊愈,陆鸢鸢就提议入乡随俗,去外面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入夜后的宣照城,到处都张灯结彩,散发着奢靡艳丽,令人沉醉的气息。
他们一行人走在路上,见到了很多和修仙界不同的景观。路过一处酒家时,抬头看见几个风姿婀娜的妖族少女,倚在酒楼的栏杆上摇着罗扇。等下方的妖怪聚拢过来,吹起口哨时,就会突然掀开扇子,引发一阵惊呼,原来罗扇下方的半张脸竟是白骨。看见底下的妖怪面色变化,她们便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才走过第一条街,大家都觉得大开眼界,渐渐放下了因上次意外而产生的阴影,投入到了这场庆典里。但是,走着走着,陆鸢鸢就发现,周围的人群动得越来越慢,抬头看看,她发现很多妖族都在看他们。
陪他们出行的侍女看了看四周,一眨眼,小声说:“仙君大人,你们长得太不像妖族了……”
陆鸢鸢恍然大悟。正好路边就有面具摊,她马上给大家每人买了一个,戴上之后,果然没那么多视线看过来了。众人继续逛街,陆鸢鸢抬头,看见远处的城楼上垂着很多别致的孔雀翎装饰,步子不由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太阳穴一跳,紧接着,整个世界就暗了下来。
陆鸢鸢一瞬就意识到原因。好在,丧失视觉前,她知道自己就在一条巷子旁,为免被人踩踏到,她迅速摸索着墙壁,往巷子里走了两步,等恢复过来再出去。

大街小巷仿佛躁与静的两个世界,往小巷里深入几步,喧嚣便被夜色往下一压。
走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陆鸢鸢停下来,等待片刻,视野果然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有了光影的轮廓。
这时,巷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呼救声:“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有妖怪杀人……”
陆鸢鸢蓦地抬起头。
“有妖怪杀人”?
这里是妖族的地盘,会以这种方式来呼救的,很有可能是人类。
循着这阵声音,陆鸢鸢快步往前走去,视物也越来越清晰。一转过弯,她看到一个少女匍匐在地,正痛苦地抓挠着石地,口里喃喃不停:“救我……”
陆鸢鸢急忙过去蹲下,发现对方确实是人类,还完全没有修为,她将人的肩搂住,扶起来,道:“你没事吧?”
少女的面庞只能算得上平庸,五官像毛毛虫,紧紧扭缩在一起。一碰到陆鸢鸢,她就像溺水的人遇到浮木,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我全身都好疼,你是修士吗?救救我……”
“我会帮你的,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小柔,我……”少女苍白的唇动了一动,像是在努力诉说什么,但声音太低,传不出来。陆鸢鸢反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侧耳,正全神贯注地听时,后肩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一下。
来不及哼一声,她身子就一软,倒在了地上,肩上贴着一张泛着紫黑光芒的符咒。
这时,巷子的阴影里,走出了一个瘦巴巴的身影,从他那异于常人的发绿眼白,就知道他真身为妖怪。眼睁睁看着陆鸢鸢被一招放倒了,他似乎感到极其不可思议,瞪直眼睛:“她晕了?这就晕了?”
这家伙的嗓音非常尖细,像是从小孔里挤出来的一样,让人听感极不舒服。
小柔爬起来,有些惊慌地说:“怎么办?她怎么这么容易晕了?”
听她的声音,她根本就一切正常,求救都是在骗人。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一路都盯着的,这就是修仙界使者团的成员之一……”男妖怪顿了顿,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冷哼道:“不过,那群人倒是有一半都是从蜀山来的,估计她也是吧。哼,吹什么天下第一大宗,弟子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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