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荣华路by倾碧悠然
倾碧悠然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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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票入手,白梅花刚要笑。
嘴角还没裂开,地上无知无觉口边还有白沫的老人瞬间一动,抓住了她的胳膊,且力道极大,口中还喊:“来人呐,抢钱了。”
白梅花吓了一跳,怎么都抽不回自己的胳膊。而就在这时,远方小道上还有一小队官兵过来,廖齐为首……他不是到书院里来巡逻,而是来书院过夜。
廖齐在城内算是个名人,白梅花见过他,急忙表明自己的身份。
可是那老人家一口咬定说白梅花想要抢他的银票。
廖齐让官兵将二人都带走了。
廖红卿站在院子里往外瞧,本就是故意使计,她不太好露面。
廖齐看到闺女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忍不住乐了:“已被抓走了,你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到外面去看,她瞧不见你。”
“不看了。”廖红卿嘱咐,“阿爹,不会屈打成招吧?”
“不会。”廖齐目光已经被儿子给吸引了过去,“我会把她送到刑部吴大人处。所有拜天教的疑犯都由吴大人亲自审问,吴大人出身寒微,一定会问个水落石出。拜天教余孽始终抓不完,但凡定罪,不死也是被发配往边关,吴大人也很谨慎,轻易不给人定罪,但定了罪的,肯定都不无辜。”
廖红卿叹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廖齐随口道:“快生了,可以关到大牢里生了再审。”
闻言,廖红卿一脸惊奇:“要等那么久?”
廖齐笑了:“拜天教的疑犯足足两三百人,吴大人得慢慢审,把她往后挪一挪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还是太穷了啊。
如果这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吃得饱饭,兴许拜天教就不容易吸收教众了。
不过,人在没吃饱的时候,只有想要吃饱这一个烦恼,吃饱了烦恼就多了。
错的不是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他们信拜天教,也只是图一份温饱。真正错的是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其中不乏朝廷里的高官。
这是贺元安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
就在白梅花被抓的当天下午,那个姜雪莲也同样被侯爷送到了刑部。
顾氏送走了这个烫手山芋,真的是大松一口气,她心情特别好,哪怕已是午后,也让人准备了马车进书院中探望儿媳。
周明跃得知消息,匆匆赶来,想要进来找廖红卿问细节。但却被拦在了门外。
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还是廖齐出去跟他谈了谈。
天越来越热,到了七月底,廖红卿时不时就站在庄子的半山腰看通往京城的几条官道。
那个在信上说七月就要回来的人,这都七月二十六了,还是没有出现。
夜里还算凉爽,廖红卿开着窗,屋中燃着熏蚊虫的艾草,肚子里的孩子在动,她压根睡不着,只在床上翻来覆去。
迷迷糊糊间,被远处的狗吠声吵醒,廖红卿醒过来后喝了水,又重新躺下。
躺下也睡不着,干脆让丫鬟进来点了烛火,廖红卿取了一本书慢慢翻着。
忽然,书上一暗,好像有人挡住了光亮,廖红卿下意识抬头,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的高大男人,他蒙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
廖红卿认出是贺元安,霎时心中一喜,欢喜的同时又察觉到不对。
贺云安扯下脸上的面巾,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了廖红卿的手:“夫人,你受苦了。”
他指的是孕育孩子之苦。
苦不苦的,廖红卿从发现自己有孕那天,就知道随着肚子越大,自己会受点罪。有丫鬟伺候着,她白天还能补觉,并没有觉得有多难熬。
贺元安言语中满是怜惜,廖红卿却没放在心上,此时她想着另一件事,扯了那块黑色的面巾重新挂上,伸手挡住他鼻梁以下,仔细瞅他的脸,那眼眸深邃,眼尾狭长,隐约和曾经记忆中的某个黑衣人对上了,她顿时恍然:“你……”
一个字吐出,她心虚地瞄他下腹。
她这番动作怪异,贺元安从脸上取下她的手,隔着面巾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廖红卿像是烫着了一般急忙收回手:“你快去洗漱。”
她需要静静。
“我的隐疾就是被你踹出来的。”贺元安知道她认出了自己,“所以你得负责。”
廖红卿啐他:“你哪儿有隐疾?”
孩子都揣肚子里了,压根就没伤着。
贺元安看出了她的想法:“伤了,挺严重的,我还绕道去江东求了名医,若不是及时看了大夫,真就废了。”
廖红卿:“……”
“你当时一身黑,说话又霸道,跟个江洋大盗似的,我能不踹你?也就是我手上没刀,不然,绝不是踹一脚那么简单,定会将你戳几个窟窿。”
如果事情重来一回,廖红卿该踹还会踹。
贺元安见她生出了火气,忙道:“我没怪你。”
夫妻久别重逢,也是一件喜事,廖红卿刚才被热得烦躁的心情瞬间就明媚了,轻哼道:“你敢怪吗?怪一个试试呢?”
贺元安笑出声来,从窗户跳了出去。
廖红卿:“……”
“有门,你这鬼鬼祟祟的,人家还以为我偷人呢。”
她嗓门特别大,住在隔壁屋子里的顾氏睡到迷迷糊糊听到儿媳妇在嚷嚷,好像在与人吵架,她立即披衣起身,还未下地,就听到了儿子的声音。
“娘,是儿子回来了。您别管,继续睡吧!”
离家半年的儿子回来,顾氏哪里还睡得住?她匆匆出门,只看到儿子进了洗漱的水房。又瞄了一眼隔壁儿媳住的屋子,只见窗户大开,想到儿媳方才的叫嚷,她忍不住笑了:“白眼狼,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顾氏在门口等了一刻钟,看到儿子浑身水汽的出了水房,穿着一身白色衣衫,走动自如,不像是有重伤,这才放心回房继续睡。
廖红卿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又闻了闻,总觉得屋子里带着点血腥气。
她本就睡不着,这会儿心情明媚,更是没有丝毫困意。
贺元安又从窗户跳进来,廖红卿气笑了:“你是贼吗?”
“你才是贼,偷心的贼。”贺元安躺上床,将她揽入怀中,喟叹一声,“卿娘,我好想你。”
廖红卿在她身上到处嗅,贺元安一把将人摁住:“别闹,你还怀着孩子,我也很累,咱先睡!”
他在房中确实爱与她玩闹,但更多的是纵容,从未以累来拒绝过她。
廖红卿拨开他的手,伸手去解他衣衫。
两人同睡一张床,贺元安不指望自己能
瞒得住,眼看拉不住她的手,又不舍得太用力捏疼了她,只好随她去。
衣裳解开,白色的中衣拨开,廖红卿一眼就看到了他肚子上缠得厚厚的绷带,兴许是刚刚才从隔壁包扎了过来的,白皙的绷带上还有渗出的血迹。那么厚的绷带,居然也止不住血,最外层还能有半个巴掌那么大的一滩血。
重新包扎就流这么多血,那得是多重的伤?
廖红卿心弦一颤:“你……没事吧?”

廖红卿瞪他:“嘴硬什么?还在流血呢,让大夫来重新包扎一下。”
贺元安受伤有几日了,伤口慢慢在结痂,但他远程归来,得洗漱过后才能陪伴妻子。又怕洗漱的时间太长,让婆媳俩起了疑心,所以他自己包扎,动作粗鲁迅速……然后一不小心扯开了结痂的伤口。他只好将伤口绑紧一点。
伤口绑紧了,可能就不流血了,只是运气不好。这一次没能止血,好像还压着了伤口,让血流得更凶了。
“不争气啊!”
廖红卿听出来他是指自己的伤口,好奇问:“你这伤怎么来的,有人追杀你?”
贺元安回京这一路,走得极为凶险,他带着不少证据:“没事,东西已经交出去了。”
“真被人追杀了一路?”廖红卿握紧他的手,“好在你平安归来了。”
贺元安人揽入怀中,拗不过她,请了大夫来包扎。
伤口是一个很深的血洞,大夫清理时,廖红卿都不敢多看。
大晚上的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顾氏,她又不好大半夜进夫妻两人的房,听说儿子受伤,立刻让人收拾行李,天一亮,一行人就往京城赶。
白如意得知女婿回来了,等了一天,没等到人上门拜访后,猜到女婿出了事,也收拾行李回京,回京当日就去了侯府。
贺元安进宫一趟回了话,回来后就躺下了。
廖红卿守在他旁边寸步不离,想亲自照顾他,被母子俩拒绝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顾氏真的很欢喜,拉着儿子的手小声道:“有了这个孩子,你爹应该不会……”
廖红卿一步踏进门,顾氏立刻闭嘴,她知道母子之间有话说,于是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园子里摘花泡茶。
贺元安看着母亲,问:“顾家有再来麻烦您吗?”
当然有!
只是顾氏这段时间住在郊外的庄子上,对顾家的所有人都避而不见,他们就只好去找顾月苗。
顾月苗成亲后,也是尽量不与娘家人见面,为这,顾杨氏气急了,还骂她是白眼狼。
这些事,顾月苗没有告诉过家中长辈,但顾氏管了后宅多年,这宅子里有一多半的下人都是她的眼线。
“没有。”顾氏一脸认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件事永远不会发生。”
顾家还没有放弃将顾月知送去三皇子身边的念头。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说了三皇子成亲百日后就搬出皇宫,但直到最近,才定下了搬家的日子。
八月十六,距现在还有不少二十天。
等到三皇子搬府,贺元慧虽不好经常出门招摇过市,但侯府的人只要得到三皇子允许,随时都可以上门探望她。
而贺元慧嫁入皇宫后,三皇子经常派人给侯府送东西,想来,三皇子立府后,顾氏想要见女儿应该不难。
经过这么久,顾家也看出来了,想要请顾氏母女帮忙很难。顾月苗那边,别说她不愿意帮,就是她愿意,一个侯府庶出媳妇,也不能左右顾氏的想法。
三皇子搬府,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会准备一份贺礼。
顾氏当然也要准备,半年多不见女儿,她心中很是想念,送礼物就特别舍得,选了好些贵重的,还嫌保养不够好,让下人每天都维护着,她又害怕下人粗手笨脚伤了东西,有空都会过去守着。
廖红卿肚子越来越大,闲着无事到处溜达……贺元安陆陆续续跑了近一年,皇上准许他在家中养伤。只是,他自觉身子健壮如牛,说什么也不肯躺床上养着,天天陪在廖红卿身边。
这天两人溜达到二门外,刚好有门房苦着脸进来。
贺元安闲着无事,问:“出了何事?”
门房小心翼翼道:“是顾府的管事娘子到了。”
“又来了?”贺元安气笑了,“送东西来的?”
门房老实答:“说是来报喜。”
话是这么说,门房却不太信管事娘子的话,之前顾家人为了进门见上主子,什么谎言都敢编。诸如老太太吐了,顾家有喜,顾家有祭祖等等。
“哦?什么喜事?”贺元安好奇,“请进来。”
贺元安听说过顾家下人满口谎言的名声,决定治一治这个毛病。
不过,今儿他误会了,人家真是有喜事。
“府上姑娘已经和安西侯府六公子定下了婚约,后日下定,老夫人说,姑奶奶若是得空,可回去观礼。”
贺元安脸色有一瞬特别难看,眼神也冷:“我母亲忙着呢,不得空回去,二弟妹要帮忙,也无法回去观礼。”
等下人走了,廖红卿一脸好奇问:“顾家还没定亲的,只有顾月知了吧?”
两边都是熟人,她很难不好奇。
当年顾家在京城也算显赫一时,这些年都在走下坡路,如今的顾家不至于查无此人,但真的没有亮眼出色的地方。
安西侯府的六公子,怎会与顾家结亲?
当初选陈菁儿,好歹陈菁儿有一个将军舅舅。
顾家亲戚中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安东侯府。
贺元安颔首:“咱们去找母亲吧。”
顾氏听说顾月知定亲,先松了一口气,得知是安西侯府六公子,也觉得奇怪。
虽说袁六郎娶过一次妻,又有庶出子女,但只要侯府愿意,多的是大家闺秀可挑。她自己的侄女自己清楚,顾月知胆小爱哭,伤心劲儿一上来,完全不顾场合不顾大局,比陈菁儿差远了。
不是她贬低娘家侄女,事实就是如此,那就不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主母。
六郎去年当了差,今年已是有品级的武将,怎么会看上顾家不起眼的庶女?
“元安,这其中……”
贺元安挥退了所有下人,屋中只剩下三人时,他才小声道:“拜天教的教主和安西侯府私底下有往来,此次我被人追杀,就是因为拿到了一些信件。”
顾氏见儿子谨慎地挥退下人,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小,闻言还是惊得瞪大眼,急忙捂住了嘴才没有喊出声:“这这这……会不会有误会?”
“没有。”贺元安叹气,“此次很可能是冲侯府来的,母亲,若您继续和顾家私底下来往,等事发后,安东侯府可能会被迁怒,更甚至……被牵连。”
拜天教可是一直想造反来着。
但凡试图掀翻皇权的,除非事成,否则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皇上手段慈和些,至少也是三族。
如果顾家卷进去,安东侯府也在顾家三族之内。顾氏听到儿子的话,浑身都软了,差点站不住:“不行,我得回去告诉他们。”
“此事不能说。”贺元安一脸严肃,“安西侯府意图谋反之事还未查清,您不能走漏了风声,事实上,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眼看着顾家要卷进去,儿子不会告诉你。”
想要定谋反之罪,必须要有十足证据。仅凭几封书信,皇上不会草率地对付安西侯府,那会寒了功臣的心。
顾氏踉跄着坐到了椅子上:“那怎么办?元安,那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怎么能亲眼看着她掉下悬崖而不提醒?”
贺元安皱了皱眉:“我不相信顾家人。如果他们决意要与安西侯府结亲,你跑去说这些,等于是在和安西侯府通风报信。母亲,坏了皇上大事,安东侯府同样是死罪。”
顾氏脸色惨白,苦笑道:“我这心里……居然开始责怪母亲,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搅和进那些事里,他们……他们应该不知情,否则不会这么大胆子。”
可她也不能提醒啊。
顾氏病了。
卧病在床,发起了高热,两三天了都未好转,不过,大夫说了,她这种高热因肝火而起,只要她能舒展心情,很快就会好转。但也不能拖太久,无论什么病,久了都会伤身伤。
廖红卿去劝过两次,没有用。
不过,廖红卿也能理解,如果是白如意要往死路上走,她又不能提醒,心里也会焦灼难受。
顾月苗不知道婆婆为何一下子病得这么重,她闲着无事,天天守在顾氏旁边。
顾府的老太太得知女儿病了,特意上门来探望。
彼时贺元安也在府中,原本想将老太太拦在门外,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母亲要报信,不管顾家人在哪,都能把消息送到。
老太太见着了瘦了一圈的女儿,叹口气:“怎么病成这样?是不是被儿媳妇气的?我听说你对元安的媳妇特别纵容,不给她立规矩,任由她不请安,这怎么行呢?”
顾氏看着母亲的脸不舍得眨眼,努力不让自己落泪,听到母亲一张口就责备儿媳,她忽然就从那种特别伤感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整个人冷静了不少。
“元安媳妇有孕……”
老太太不以为然,嗤笑一声:“跟谁没生过似的,想当年我、还有你两个嫂嫂,怀有身孕时都要在长辈面前立规矩,你当年也没得长辈多优待……”
顾氏想要反驳,她当年确实有立规矩,但有孕那段时间,也不是每天都非得请安……当然了,肯定不如她现在对儿媳那么好。
整个京城之中,做婆婆的一天往儿媳妇院子里跑几趟的,估计难找出第二个来。
但儿媳情形不同,儿子有隐疾,夫妻俩兴许这辈子就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不光关乎着儿子有后,还关乎侯府世子之位是否稳当,在顾氏看来,对待这个孩子,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只要孩子能平安出生,她反过来给儿媳天天请安都行。
这些话没必要跟母亲解释,顾氏转而问:“听说月知的亲事定下来了?”

第146章 怒火
提及顾月知的亲事,顾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是呢!没你这个姑姑,我们月知同样能有好归宿,可见,这人的命是说不清楚的,命好的人无人帮扶,照样能过得好。”
语气中不乏炫耀之意,还带着些对顾氏的不满。
母女之间说话,很是随意,这些年不是没有争吵过,顾氏从来没放在心上,在母女决裂后,她对于母亲的神情特别敏感,此时她该生气,但却完全顾不上。
“别人不知道袁六郎,因着他是卿娘之前的表姐夫,我对此人还是有几分了解,那根本就不是个良配,一家子特别纵容七姑娘……想来母亲也听说过袁七姑娘那些所作所为。”
她不能说安西侯府私底下的那些谋算,哪怕面前的人是自己亲娘,她也不敢表露半分。
万一母亲通风报信,坏了皇上的大事,她就会牵累整个安东侯府。
父子二人一天忙到晚,儿子出京城就是一年,儿媳有孕了也不能回来陪着,一个人在外头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甚至受了重伤,辛辛苦苦才攒下来的几分功劳,不是拿来给她填多嘴闯出的祸事的。
哪怕儿子舍得,她也不舍得。
不能明说,就只能尽量阻止这门婚事,只要婚事不成,安西侯府再多的谋算,也算计不到顾家人身上。
顾家平安,安东侯府也不会被牵连。
此时顾氏满心焦灼:“袁六郎早在和陈家姑娘没成亲时就很不像样,说是将人接出去游玩,实则把人撂下就走,这种事还发生了不止一次……”
顾老太太不以为然,也不爱听女儿唠叨:“男人嘛,都有正事要干,哪儿能专门围着一个女人转?”
“您这是强词夺理。”顾氏皱起眉来,“原先我那些侄子接未婚妻出门,怎么接出来的,都要怎么送回去,这是基本的礼数。元安要是敢这么对未婚妻,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我不管,侯爷也会管教。”
老太太看女儿着急上火,若有所思:“你觉得这门婚事不好?”
顾氏忙点头:“姑娘家嫁人,门第是其次,最重要是人要好。”
“你是因为自己是侯夫人,所以才敢大言不惭的说门第是其次这种话。”老太太冷着一张脸,“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没有想过,月知是庶女,我们很难替她找到一个能够帮扶顾家的婆家,袁六郎再有千般的不是,只他是侯府的公子,还有官职在身,配月知就绰绰有余。不管你愿不愿意,月知不是你女儿,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轮不到你一个姑姑来插嘴,且婚事已经定下,不会再更改。”
顾氏本来就病得昏昏沉沉,头皮一阵阵发紧发麻,闻言是全身都在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娘,这么多年我帮了顾家不少,不求你们报答,我只求您这一件事,赶紧退了安西侯府的婚事……”
老太太不耐烦了,站起身道:“此事不要再提,我看你是想撵我走。我走就是了。”
她走得飞快,顾氏喊了两声娘,丫鬟也出去阻止,却还是没能拦住老太太。
听着外面脚步声渐远,顾氏着急之下,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丫鬟们一阵忙活,她好半晌才缓了过来。
缓过了那股难受劲儿,顾氏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怄死,靠在床头暗暗告诫自己保重自身要紧,又吩咐人去请二儿媳。
顾月苗一直都陪着祖母,是母女俩关起门来要说私密话,她才等在了院子里。见祖母脸色不佳地出门,她急忙将人送出府。
一路上,老太太老生常谈,嘱咐孙女要记得娘家云云。
看着老太太上了马车离去,顾月苗才回了主院伺候婆婆。
顾氏看着二儿媳:“你过门都有三四个月了,在侯府可还习惯?”
顾月苗:“……”
她觉得姑姑问的话挺奇怪,嫁都嫁了,日子得往下过,习不习惯又
能如何?
“习惯。”
实话说,比在娘家还自在几分,姑姑没有给她立规矩,从来没阴阳怪气。男人白天读书,夜里都会回来过夜,从不在外头喝酒乱来,偶尔还给她带礼物。
顾氏点点头:“那我这个做婆婆的,可有虐待过你?”
顾月苗急忙摇头。
顾氏呵斥:“跪下!”
早在顾氏第二问时,顾月苗心里就很不安,见婆婆难得疾言厉色,吓得急忙跪倒在地。脑子里开始回想自己是否哪里有错。
想了半晌无果,她心里特别慌,悄悄抬眼去看婆婆神情。
顾氏深吸口气:“我没给你们妯娌二人立规矩,没要求你们每天来请安,侯府规矩稀松,是我想要你们过得自在,难道错了不成?”
顾月苗一脸茫然,急忙摇头。
顾氏见她还未醒悟,气得质问:“你为何要把此事告诉外人?”
顾月苗终于明白了婆婆生气之处,张了张口,解释道:“祖母又不是外人……”
“砰”一声。
顾氏暴怒,直接把手边的药碗都给砸了,碎片落地,顾月知吓得直哆嗦。顾氏毫不动容,冰冷的目光落在儿媳身上:“月知那哭哭啼啼的性子不合适做顾家的儿媳,我也厌恶了顾家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所以执意退了这门亲事,后来结亲的人选换成了你,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我才答应了结亲,结果你蠢笨如猪!实在让我太失望,什么叫祖母不是外人?你是贺家妇,却拿顾家当内人,没脑子的东西,滚回去反省!”
顾月苗吓得直哆嗦,脑子完全是懵的,走到了院子里,手脚才有了知觉,她侧头看边上丫鬟:“母亲她……我们不请安,不正是表明了母亲对晚辈慈和么?祖母又不是外人,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往外说?”
说到后来,委屈得哭出了声。
从来就对她格外温和的姑姑突然发这么大脾气,真的吓着她了。她怀疑姑姑在祖母面前受了气,所以才拿她泄火。
她在考虑要不要让人给娘家报个信,
丫鬟也差点吓哭了,出了院子后才小声道:“侯夫人是生气您对顾府毫不设防。”
顾月苗恍然。
她立身不正,从心底里认为祖母是自己人,此次是说妯娌俩不用天天行礼,他日就有可能说别的事。
不用行礼确实不是大事,其他事呢?
一时间,顾月苗心情特别复杂,她才嫁人不久,不止不能亲近娘家人,还得把亲生爹娘当做外人一样防备,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从今日姑母大发雷霆,她也明白,再难接受,也只能按姑姑说的办,不然,她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虽然对娘家很是歉疚,但她记得母亲说过,人还是要偶尔自私一些,先顾好自己,才能照顾旁人。
顾月知原是要嫁安东侯府的庶子,婚事几乎板上钉钉,没想到会被姑母嫌弃。
她当时满心绝望,后来想入三皇子府,想尽办法不得其门,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居然能做安西侯府的儿媳妇。
一时间,她只觉得扬眉吐气。
面对袁六郎的邀约,欣然赴约。
出门才发现,马车是玫红色,只有一架车,里面没有袁六郎,是袁珍珠和那个林姨娘。
林姨娘在京城之中算是名人,本是袁六郎的妻子,却沦为妾室,处境固然可怜,可她在袁六郎大婚之日当众逼嫁,逼着陈菁儿这个新妇接纳了她……因为未婚夫是袁六郎,她打听得多了点,更知道陈菁儿接纳她的前提是侯府承诺了三年后再给名分,结果,随着林姨娘有孕,这承诺也变成了一句空话。
面对二人,顾月知心里很慌,她一着急就要落泪,但又不敢哭,小兔子似的,眼圈通红,泪盈于睫。
看着顾月知这副模样,袁珍珠心里格外怪异。
林姨娘眼神也变得古怪。
“你们找我做什么?”顾月知很害怕失去这门婚事,“婚姻大事,那是长辈定的。你们为难我没有用……”
“不许哭!”袁珍珠厉斥。
顾月知吓得打了个嗝儿,转身就往大门跑,活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袁珍珠:“……”
白如意又一次来探望女儿时,说起了陈菁儿的亲事:“九月定亲,然后就随胡家人离京。”
她也不爱往侯府跑,可女儿身怀有孕,亲家母对这一胎格外重视,不许女儿出门,她想闺女,只好厚颜多跑几趟。
廖红卿惊讶:“啊?不成亲?”
“明年中在江南成亲,到时家中长辈再过去。”白如意语气复杂,“袁六郎定亲,若菁儿的亲事还不定,外头不知道又有多少闲言碎语。”

太突然了。
廖红卿都没听说陈菁儿相看,就得知人要定亲了,定了亲就要离开京城,和成亲无区别。
“胡家长辈是京城的么?祖籍在哪儿?”
廖红卿对这个表姐一开始挺喜欢,后来得知陈菁儿在她面前好吃爽朗的脾气可能是装的,但陈菁儿又没害过谁,却落到如今地步,她心里挺唏嘘。
“胡家与陈家是世交,往前数三四代,好像也结过亲,小胡大人年幼时和你表姐有过几面之缘,定这门亲事,纯粹是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你未来表姐夫是个九品书吏,多是跟着她父亲干活。”
胡大人是五品官员,只有小胡大人一个儿子,此外连个女儿都无。
“你姑母实在怕了兄弟姐妹多的人家。”白如意笑了笑,“小胡大人前头娶过一个妻子,但对方过门后就一直病着,前前后后拖了三年,离世后,小胡大人还守了两年,是真的守着,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称得上有情有义。玉珠说了,菁儿缺的就是一个对妻子有情有义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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