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龙套的祸宫日记by三娘子
三娘子  发于:2025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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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阁内,宋羽雪一身娇嫩粉色,清丽文雅。
“陛下,这是臣妾亲自熬了一个时辰的药膳汤,滋补明目的,陛下近日总忙于朝政,废寝忘食,臣妾实在担心…”
“不用。”
玄奕微蹙了眉:“朕过来是想看宋晏文所画地形图,你可带来了?”
宋晏文此时在连州办差,因为曾在越州岭东待过几年,也曾去过那山崖下的峡谷,听闻越州之乱特意捎了张详细地形图回来。
“…是。”
宋羽雪眼底闪过失望,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好的图纸。
玄奕接过打开看了眼就起身。
“嗯,你回去吧。”
“陛下。”
宋羽雪连忙起身开口:“这地形图上的标记符号是兄长自创,臣妾唯恐陛下看不明白,要一一说明,所以才劳请陛下亲自过来。”
“……”
玄奕再次坐下,把展开的地图平铺:“说。”
“是。”
宋羽雪窃喜点头,微倾身凑近了些伸手点着标记之处,语速放慢轻声细语。
“陛下您看,这个标记表示这条河有可通行之处,但这个标记则是表示没有,还有这个…”
玄奕边听边默记,蹙眉忍受着有些过浓的胭脂香味。
突然,后脖子泛起一丝凉意。
“哟~”
苏瓷挺着肚子慢悠悠踱至亭阁前的石阶,笑容甜得溺死人。
“臣妾来得不巧了,打扰陛下和姐姐谈情了。”
“……”
玄奕已经站起身后退了一大步,反应过来低咳一声,瞥了眼炸毛人儿身后一长串低着头的宫人。
“…没规矩。”
苏瓷一愣,笑容淡去,规规矩矩交握双手屈膝垂首。
“臣妾见过陛下,给良妃姐姐请安。”
宋羽雪顿了顿看向君王,眸色微闪没作声。
“起来…”
玄奕皱眉说着走下石阶伸手,却见苏瓷后退两步,还是垂眸不看他,再次恭敬屈膝行礼。
“臣妾逾矩,请陛下恕罪,臣妾不打扰陛下和姐姐说话了,臣妾告退。”
“……”
烟雨谷雨急忙去扶人:“主子您走慢点…”
宋羽雪见苏瓷一行人快步走远,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满脸惊吓走到君王身边。
“陛下,淑妃妹妹她这是…”
“闭嘴。”
玄奕沉着脸转身,大步追了上去。
“陛下!”
宋羽雪错愕追了几步,瞥见旁边几个低着头的宫人内监,只觉浑身只剩下极度的难堪。

生气中的女子,比过年要杀的猪还难抓。
此时此刻,他终于心惊胆战领会了这句至理名言的涵义。
“爱妃,你小心肚子…”
苏瓷一个丝滑左闪:“陛下,臣妾叫淑妃,不是爱妃。”
“…淑妃,你先上软轿,别疾行…”
苏瓷一个流畅右避:“陛下,臣妾觉得自己配不上贤良淑德的淑字封号,还请您给臣妾换个封号吧。”
“瓷儿…”
苏瓷凌波微步,一个三百六十度完美潘周聃甩头。
“叫妒妃挺合适的,善妒的妒,不然就叫嫉妃,善嫉的嫉!”
“……”
玄奕长叹了口气,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别乱动,你先听朕说,宋晏文在连州听闻越州之乱,颇为关切,便捎回来一张岭东地形图,他做了些自创的标记,只有良妃知道是何意,所以朕才过去一趟。”
“呵。”
苏瓷翻白眼:“哦,越州这会正打得天昏地暗如火如荼呢,捎回来的地图还有空弄什么自创的标记给人玩猜猜猜,而唯一知道答案的还是他亲妹子,呵,可真够关切的,就是不知道关切什么而已。”
玄奕一顿,随即眸色微沉。
“庄裕。”
远远跟着的庄裕急忙跑过来:“陛下。”
“让良妃备注清楚地形图的标记文字,速交给方志,务必快马加鞭送往越州,还有,着良妃在甘泉宫禁足一个月。”
“…是!”
玄奕垂眸,看着鼓包脸蛋还抱胸扭头不碰他的人儿,突然轻笑出声,脚步轻松进了一旁的湖边凉亭长椅坐下。
“唔,怎么一股酸丢丢的味道呢?”
“哦,那陛下可有一点火辣辣的感觉呀?”
话音未落,那嫩生生的小手摸到他腰间,毫不留情狠捏一扭。
“咳…”
玄奕暗吸了口气,抓起无情的小手顺毛:“瓷儿当知朕心,消气了?”
“哼。”
苏瓷之所以这么得太后陛下纵容,因为她很擅长观人下菜碟,做什么都不会太过,适可而止。
适当的小打小闹,不引人反感的折腾,不光可以增添人设的鲜活性,还可以一点一点试探扩展对方的容忍度。
她深知这是古代,玄奕是一国之君,体面是不能丢,所以她只有私底下会放肆些,也就身边那几个亲近之人能看到而已。
但方才她身后跟着一堆人,还有良妃和甘泉宫的人都在,她那番当众质问的言语算是太过了,不光对陛下,对她也不算是好事。
不过现在看来,玄奕的容忍度又刷新了点。
“后宫都是陛下的妃子,陛下光明正大去见呗,干嘛偷偷摸摸的,所以人家才生气嘛。”
“…偷偷摸摸?”
玄奕啼笑皆非:“朕何来的偷偷摸摸?青天白日在御花园里,朕能做什么。”
“谁知道。”
苏瓷消了气,赏脸把另一手也伸给他揉,边打量他眼下的一抹淡青。
“越州动乱以来,你都没怎么睡好,不是说越州军已经收回大半,禹王的那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患吗,怎么还这么忙?”
“越州的确不足为患。”
玄奕眸色微敛:“但因越州之乱,北梁和南晋蠢蠢欲动,边关之地不怎么太平。”
后宫之人不得干政,他以往从不和妃嫔谈论有关朝堂之事,但苏瓷不同,在她眼里的国事,常会被她当成平民百姓的小事来看待,说出的新奇言论不光有趣儿,还挺有道理。
“趁乱想捞一把渔翁之利也是人之常情嘛。”
苏瓷眼中闪过狡黠:“陛下,他们能,我们也能呀。”
玄奕微靠着椅背,慵懒看着膝上又想坏主意的丫头。
“怎么个能法,说说看。”
“自从花嬷嬷她们几个来了玉芙宫,我天天就是吃喝睡觉,画画都不让我碰炭笔,闷得慌就让哥哥送了不少新的话本子进来,不光有才子佳人痴男怨女啥的,还有好些几国之间的传言小故事。”
苏瓷咧嘴一笑:“据说北梁王有个怪癖,极度痴迷女子的脚丫子,但又觉丢人严令不许人说出去,宫里凡是提及一句都要打死。”
“还有南晋的摄政王,听说他和幼帝的生母有一腿儿,还疑似是幼帝的生父,所以才会消灭南晋太后太子一党,极力助一个十岁孩子登基…”
“唔…”
玄奕狐疑蹙眉:“此等宫廷私隐之事不可能会流传出来,想来是话本子编造的吧?”
“哎呀,你别管是不是编造的,他们现在不是闲得看咱们大雍笑话嘛,那咱们就给他们找点活干呀。”
“你就找几个边关将士悄悄把这些话散播出去,最好传得北梁南晋全国皆知,八卦好奇是人的天性,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假的也变真的了。”
苏瓷咔咔贼笑:“如果是真的,北梁王南晋王必然会怀疑身边有内鬼,彻底查办,特别是南晋的摄政王,他为了扶幼帝上位那可是树敌无数的,多少人就等着借这个流言翻身呢。”
“要是假的也无妨,也能气得他们捶胸吐血,大力镇压流言,反正无论真假,都能让他们的朝堂动荡不安一阵,看他们还有没有闲心来看咱们大雍的笑话。”
“呵。”
玄奕挑眉,好笑看着满脸奸诈的丫头:“办法是挺解气,就是手段有点,呃,不入流。”
“此话不对。”
苏瓷绷着脸摇头:“这叫阵战之间,不厌诈伪,陛下难道忘了十年前南晋与咱们大雍那场南海关之战,他们在刀枪弓箭上沾了瘟疫病人的污秽之物,害咱们大雍损失了多少将士吗?”
“还有北梁,什么偷粮草往河里下药,放毒蛇毒蝎子,抓老弱妇孺阵前凌辱虐杀等等等等,哪样手段入流了?”
“……”
玄奕正了脸色,眸色略带惊疑:“十年前你才多大,竟也知道南海关之战,还这般清楚北地梁人的卑劣习性,难道都是话本子看来的?”
不是,她有金手指原著。
也多亏了原著圣母大女主到处瞎逛,啥事都要管一管的尿性人设,让她知道了不少秘闻。
“陛下,人家是懒,但人家聪明着呢。”
苏瓷傲娇甩甩刘海:“这叫真人不露相,海水不可斗量~”
“哈哈。”
玄奕忍俊不禁,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眸色微闪。
“朕一直知道,瓷儿是个深藏不露的聪明之人。”

宜人的秋风习习,舒服得让人想出去裸奔。
玄奕的孕吐症状已经消失了半个月,现在想到酸的食物就皱眉,朝臣们也不用再面对着一个啃酸枣和酸酪的君王,还得保持严肃禀报公务了。
“陛下,越州捷报连连,逆王母子大势已去,如今被围困峡谷中,想必很快就能缉拿回朝…”
“陛下!”
外面的方志箭步进来行礼:“陛下,秦嬷嬷在殿外求见,说淑妃娘娘发动,但,但玉体有恙。”
玄奕扔下折子,几个跨步走下龙椅出了殿门。
庄裕连忙一甩拂尘跟上。
“退朝!”
“怎么回事?徐立之不是说还有十日左右的功夫吗?”
秦嬷嬷匆匆跟着君王,神色凝重:“方才娘娘起床用过早膳,散步之时突然说腹疼,产期略有提早延后也是常事,奴婢们即刻送娘娘移步产房,因为一切都早有准备,半点乱子没出,可,可段太医赶到诊脉,说,说娘娘有中毒之象…”
“……”
玄奕瞳孔紧缩,下颌紧绷加快了脚步:“方志,传令下去,后宫众人不得踏出所在宫殿,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宫城,凡有可疑之人即刻拿下!”
“是!”
玉芙宫。
殿外跪了一地的宫人,太后在偏殿的产房门外着急质问御膳房总管。
“母后!”
玄奕径直走到产房门口,浓眉紧拧:“徐立之段景文何在!”
“微臣在此。”
段景文走出屏风行礼:“陛下请放心,淑妃娘娘是中了轻微的草木之毒,微臣和徐院首已经给娘娘施过针,祛除大半毒性,但娘娘动了胎气也即将生产。”
“淑妃此刻如何?”
“娘娘阵痛尚轻,精神尚好,正在更衣梳洗,几位嬷嬷都在里间陪着准备接生。”
“是陛下吗?”
玄奕听到依旧清脆的声音,悬着的心放松了些,上前靠近屏风。
“朕在这里,瓷儿无需害怕。”
“好,我不怕,我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陛下和太后都别担心哦。”
“…好。”
玄奕站了一会,才和太后领着徐段两人出了产房。
太后神色忧急:“是什么草木之毒?对淑妃和孩子可会有伤害?”
“太后娘娘放心,是轻微的藏红花和夹竹桃之毒,施针后毒性几乎已经去除,只因娘娘此刻需要力气生产,微臣不好用药彻底根除。”
徐立之说着拱手:“但娘娘已经足月,龙嗣已经长成,轻微余毒不会对母体孩子造成影响,只需在娘娘生产之后服药根除即可。”
“藏红花夹竹桃?”
太后脸色阴沉:“哀家仔细盘问过御膳房,淑妃今日早膳并无不妥,但此等对孕妇不利之物,为何会出现在玉芙宫?”
贴身照顾苏瓷的人都在产房里,外面剩下的都面带惊慌茫然。
“母后先息怒。”
玄奕黑眸闪过凌厉之色:“此时此刻,让淑妃安然产子才最为重要,秦嬷嬷,看好玉芙宫所有侍候的人,淑妃平日所用之物都要仔细翻查清楚。”
“是,陛下。”
“还有,派人去接苏家夫人进宫。”
产房里很安静。
一应干净床铺,热水帕子剪子纱布,补汤补药参片,换洗的大人孩子衣物,准备得整齐妥当。
苏瓷抓着烟雨谷雨的手缓慢来回踱步,边调整呼吸吸气吐气,心无旁骛数着阵痛时长。
此时就算外面天塌下来,她也要专心生下孩子再说。
几个嬷嬷尽管经验十足,可哪曾见过这么淡定的产妇,况且还出了中毒之事,难免都神色紧张,亦步亦趋跟着。
“娘娘要是开始疼了,先躺下歇歇吧?”
“无妨,还疼得不厉害…”
苏瓷脚下顿住,微吐气等短暂的阵痛过去,才继续说道:“有点饿了,给我拿点吃的进来,咸口的面食就行。”
她曾听朋友说过,产妇临产时吃点面食能补气。
“呃,是…”
苏瓷边走边吃了半块松软面饼,外加半碗香葱牛肉面,额头已经微微冒了汗。
“可以了,扶我坐下吧。”
“是…”
苏瓷靠着软枕躺下,花嬷嬷上前摸着她肚子,神色欣喜点头。
“娘娘这散步催产的法子果然有效,这才一会胎位已经很靠下了,不过娘娘还要先忍着别用力…”
淑妃产期提早了十余天,因中毒动了胎气才会提前发动,她们还担心淑妃恐怕会吃些苦头呢。
“唔…”
一阵强烈剧痛袭来,苏瓷猛吸了口气握紧烟雨的手,闭眼快速吐气吸气。
“……”
烟雨谷雨脸色煞白,抿着唇不敢出声打扰主子。
花嬷嬷等人则是满脸佩服。
妃嫔都是娇贵人,哪个生产不早早叫嚷喊痛,甚至是满床翻滚,到最后反而没力气生孩子了,白白拖长了受罪的时间。
可这么个娇滴滴的宠妃,进产房到现在愣是没吭一声,比她们还要冷静几分。
阵痛过去,苏瓷缓缓吐着气,鬓角汗珠缓缓滚落。
“主子喝口参汤…”
谷雨微颤着喂给主子,烟雨双眼通红拿着帕子细细给主子擦汗,手都在抖。
“别紧张呀。”
苏瓷喘着气笑了笑:“我都说了你们两个毛丫头会害怕,让你们别跟进来非犟,待会可别吓哭了。”
“不会的,奴婢陪着主子才不害怕…”
“对对对,奴婢陪着您…”
很快,花嬷嬷仔细摸过胎位,几人展开大红被褥盖到苏瓷身下。
“娘娘,可以用力了,慢慢的用力往外推…”
“唔呃…”
现代的林霜是个痛经重症患者,每回来姨妈就算吃止痛药也只能缓解一半,碰上剧组开拍还要神色如常面对镜头,久而久之这超能忍痛的毅力也练出来了。
但苏瓷这副身躯不痛经,身体也比摔打惯了的林霜娇嫩多了,骨头被硬生生撑开的剧痛,像是放大了无数倍。
“呃啊…”
“主子…”
“对,就是这般用力,娘娘做得很好…”
苏瓷趁着极短的空隙大口喘气,下一秒继续咬牙用力。
“…对!就是这样!”
“呀,见到头了!”
“娘娘保持住,用力,对,继续用力…”
“娘娘,用力!”
“唔哼…”
苏瓷缓缓深吸一口气,闭眼咬牙。
“啊…”

烈日当空,万里湛蓝。
偏殿外,除了宫人太医们,后宫妃嫔除了禁足的良妃都来了,还有需要记录皇子公主出生时辰的钦天监几位大人,林素兰和苏家老夫人,顶着烈日黑压压站了一片。
因为本该在主殿坐着的太后和陛下都出来直直站着等,谁还敢松懈半分…
“啊!”
随着里面的产妇终于发出一声痛呼,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生了!”
玄奕额角的汗珠滚落,袖中的双掌缓缓放松。
“淑妃顺利生了!”
太后狂喜抬头望天:“正午降世,日晷影短,好,好哇!”
午时正刻是一天中最阳盛子时,若是个皇子,那定然命格刚健,如烈日当空,乾坤朗照,乃紫气东来之大喜之兆啊!
钦天监几人也面露喜色,但尚未知道是皇子公主,也不敢轻易开口。
“太后娘娘,陛下!”
花嬷嬷抱着襁褓出来,满脸喜色:“恭喜陛下,恭喜太后娘娘,淑妃娘娘顺利诞下一名小皇子!”
众嫔妃神色各异,齐齐跟着下跪。
“恭喜陛下喜获麟儿!”
“恭喜太后娘娘!”
玄奕接过襁褓中,凝视着啼哭洪亮的婴儿,又抬眼望向白晃晃的日轮,忽然放声大笑。
“此子哭声震瓦,烈日亦为之避芒,合该是朕的麒麟儿!”
“恭喜陛下!”
苏瓷睡醒一觉已经是傍晚,身上衣衫干爽柔软,腰腹间裹着厚厚的束带布条。
“娘娘醒了?”
“…阿娘?”
“哎。”
林素兰双眼还微微红肿:“阿娘在这呢。”
苏瓷看了眼陌生的房间:“这是哪呀?”
烟雨连忙蹲在床沿前:“主子,这是宝荣宫的偏殿,是太后娘娘做主,让陛下把您抱来这的。”
“嗯?”
苏瓷微顿,明白过来点点头:“我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御膳房准备膳食。”
谷雨眼睛也微红:“主子,太后娘娘和二皇子还在主殿呢,奴婢去说一声。”
“嗯。”
林素兰端起半碗温水:“先喝口水润润喉,身上可还疼吗?”
“不疼了。”
苏瓷张嘴喝下小勺喂来的水:“是陛下让您来的吗?”
“是呀。”
林素兰掏了帕子给女儿擦拭嘴角,又起身给她添了个软枕头:“你祖母也来了,在外面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呢,陛下特意让我们留下等着你醒来。”
“我的瓷儿真厉害,顺顺利利这么快就把孩子生下来了,二皇子哭声洪亮,太后都说长得极像陛下呢。”
苏瓷扁嘴:“我一直以为是个长得像我的小丫头,没想到是个小子,样子像他爹就好,性子也可别像,太后总说陛下幼时跟小老头一样严肃的呢…”
“都当娘的人了,还浑说话。”
林素兰忍俊不禁,但双眼又红起来:“我进了宫才知道你中毒之事,可把我吓坏了,幸好佛祖保佑,一切都有惊无险母子平安,回头我要去法华寺好好还愿才行。”
“可查到下毒之人了?陛下呢?”
苏瓷散步时突然腹痛,以为只是提前生产而已,直到段景文诊脉才知道自己中毒,她问过这毒不深,不足以伤害她和孩子,接着就忙活专心生孩子,压根没问过其他的。
林素兰柳眉微蹙,踌躇着开口。
“已经查到那藏红花和夹竹桃的碎屑,是来自你这些天佩戴的一个祛暑香囊…”
“香囊?”
苏瓷脸色一紧,有些错愕:“二姐姐送我的药囊?”
自从有孕,送礼的人不计其数,但礼物都不用她吩咐,全被搬到了后面偏远的偏殿存放。
苏蕙只有上个月中送来了礼物,有几套上好布料的孩子衣裳,还有送给她清心祛暑气的两个药囊。
“不可能,那两个药囊徐院首和二姐夫都检查过,确保对我没害处才让我佩戴的。”
“对,徐院首和二姑爷也这么说的,二姑爷还说二姑娘缝制药囊的时候还特意让他看过那几味药材,确保无异才送进宫的,可今日剪开药囊却发现有些藏红花和夹竹桃叶子磨成的细屑。”
林素兰说着喘了口气:“徐院首说那细屑还用乌木水泡过才磨碎的,颜色很深,混在药材里极难分辨,但他和二姑爷都认定,这些害人之物是在他们检查过之后才放进去的。”
“也幸亏这毒物放进去时间不长,你腹中孩子也长足月了,不然再早些时候,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阿娘想想就害怕…”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苏瓷思索着握住阿娘的手:“那陛下说了什么?”
林素兰亲了亲女儿的手:“陛下英明,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动定罪,而是把你和孩子接到这来,再严查玉芙宫一干人等,除了烟雨谷雨,还有太后娘娘派去的几个老嬷嬷,其他人如今都在玉芙宫接受盘查呢。”
“那就好。”
苏瓷微松了口气:“有陛下亲自去查,那我就不用管了。”
“陛下没空,是太后身边的易嬷嬷和秦嬷嬷去主审的。”
“没空?这会都快天黑了,他忙什么?”
林素兰笑容欣喜:“陛下在朝殿和大臣们商议政事呢,瓷儿你不知道,二皇子是正午降世,接着越州的捷报就回来了,还有北境南境的捷报也紧接而来呢!”
“太后欢喜至极,直言二皇子是咱们大雍福星,钦天监大人也说二皇子是日照中天克煞四方的好命格,陛下龙颜大悦,当即以曜字为二皇子取名,曜,乃光明照耀的意思。”
“玄耀?炫耀?”
苏瓷好笑:“行吧,之前我一直以为肚子里是个丫头,和陛下商量了好几个女孩的名字,男孩的都没商量过呢…”
“呵呵,咱们曜儿可摊上一个偏心的娘亲了。”
太后抱着襁褓笑呵呵进来:“哀家就说是个小皇子,你偏不信呢。”
林素兰连忙起身行礼。
“这没外人,苏夫人不必多礼。”
太后弯腰把襁褓放到苏瓷身边,满脸的欢喜:“你瞧瞧这孩子的眉眼,还有嘴巴耳朵,像足了他父皇呢。”
苏瓷歪头看着黑黢黢的小脸蛋,缓缓瘪嘴。
“这是我生的?好丑哦,跟只小猴子一样皱巴巴黑黢黢的,哪里像他父皇了…”
苏太夫人和林素兰还有几个嬷嬷奶娘齐齐一愣,错愕瞪大眼睛。
就算是皇子生母,也不能当太后的面这么说话吧…

“哎哟,曜儿听到了呢。”
太后连忙轻拍着襁褓,怜爱哄着:“曜儿别生气啊,你母妃也还没长大呢,咱不理她,皇祖母疼你~”
“娘娘~”
苏瓷不依咕哝:“人家都当娘的人了,哪还没长大呀。”
“你还知道你已经是当娘的人了。”
太后没好气笑道:“哪有你这样当娘的,上来就嫌你儿子丑,仔细陛下回头又训你没规矩了。”
“好嘛好嘛,臣妾知错了啦。”
苏瓷笑眯眯点了点喜羊羊的黑脸蛋,没什么当娘的真实感,反而有点不敢置信。
她居然生了个人耶。
侍候着苏瓷吃了月子餐,苏太夫人和林素兰才依依不舍赶在宫门下钥前出了宫。
孩子自然被他皇祖母抱走了,苏瓷也不用喂奶乐得轻松,舒舒服服躺着让烟雨谷雨用熬制过的温药水擦了身。
然后又见花嬷嬷几人围了过来,不由惊悚缩了缩。
生下孩子那一刻,她无疑像置身天堂,但随后就见花嬷嬷几人挽起袖子端着一托盘瓶瓶罐罐将她包围,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几个老当益壮的嬷嬷差点没把她整个人给按扁了,虽然没生孩子疼,也着实让她冒了几滴马尿。
但花嬷嬷说,这是产后修复身体的深宫秘方,还是恢复胸部身材最绝逼牛叉的按摩手法,她就咬牙忍了。
“今,今天还要按呀?”
“娘娘,刚生产之后的十天尤为重要呢,每日要按摩三次的,十日后再减到每日早晚两次,做完月子的三个月内每日一次。”
花嬷嬷笑容慈祥:“娘娘别担心,头两天是有些疼,但往后就不会了,效果您也会看到的。”
“…好,来吧。”
苏瓷喘了口气摸摸还微微隆起的小腹:“果然,美丽是需要勇气的。”
“呵呵,娘娘说笑了,老身为那么多后妃接生过,您这已经算是保养得极好的了,没发胖也没留疤痕,关键是二皇子疼您,才一个时辰多点就出来了,唯恐让您吃苦头呢。”
“嗯…”
苏瓷想到一个事情,拉着花嬷嬷羞涩低声问道:“嬷嬷,我下面没那个,呃,没伤着吧?”
花嬷嬷笑容加深摇头:“不然老身怎么说二皇子疼您呢,也是娘娘您懂得配合用力,没伤着呢,老身给您担保,有这些珍贵秘药加上按摩,准能让娘娘玉体快速恢复如初。”
“那就有劳嬷嬷辛苦了…”
玄奕披着夜色走进宝荣宫。
太后正抱着刚吃完奶还没睡的孙子稀罕,笑不拢嘴。
“皇帝来了,可用膳了?”
“在朝殿和大臣们用过了。”
“呃呜…”
喜羊羊还不会睁眼,皱着脸蛋张大小嘴打了个哈欠咂巴咂巴。
“哎哟,咱们曜儿困觉了呢。”
太后笑呵呵轻声哄着:“这小不点真的跟你刚出生那会一模一样呢,也是这般能吃能睡乖巧沉稳的,就他母亲嫌弃,说自个儿子丑,还担心跟你一样性子像个小老头,呵呵…”
“……”
玄奕不认同小老头这个形容词,歪头看了会伸出手,就被太后挡住。
“哎,你还没沐浴呢,刚出生的孩子可娇嫩了,沾不得一点泥尘,再说你不会抱孩子,正午的时候你还差点把我孙子摔了呢…”
“……”
玄奕默默缩回手,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
大皇子玄瑞出生之时,还是王爷的他身在连州办差,三个月后才回来,紧接着是先帝驾崩,他忙着登基事宜,确实还没好好抱过孩子一次。
“淑妃生产辛苦,皇帝先去看看她吧。”
“是。”
玄奕悄步走进寝室挥退了烟雨谷雨,弯腰坐在床沿定定看着睡得双颊微红的人儿。
这个像小太阳照亮了他生命的可人儿,给他生了个迎着盛阳之光而来的孩子。
多奇妙,多美好。
让他仿佛有种一切尘埃落定的感觉。
很安心。
“唔…”
苏瓷翻了个身,手摸到熟悉的大掌,半睁开眼。
“陛下~”
玄奕心头酥麻,揉着她微乱的额发:“吵醒你了,身体可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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