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炮灰。
是一个死了都没牌位的、顶着皇子名头什么也不是的炮灰。
——现如今,花凉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
她坦然承认自己是个搅乱凤知书生活的坏人,但——凤知书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大权在握嘛?
他明明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却从来不为自己争取。
从哪里看出不喜欢?
从他初见花凉的时候。
他用逃避的方式抗争一天到晚抄佛经,却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最后不得不回到了那个地方。
哪怕乖了那么多年,哪怕乖了那么长时间,哪怕一句怨言都没有。
但是只要他跑了,他有不想抄的情绪——
就代表他心里是抵触的。
就代表他心里是有不甘的。
哪怕这个念头稍纵即逝。
也存在着。
——就像是秦婉清穿了一次华衣就没办法辩解自己不喜欢皇宫一样。
失去了矢口否定的资格。
没有人喜欢被奴役。
更何况凤知书体内流着皇家的血。
花凉就是要抓住那一点点的不甘,把它放大再放大……
一点点逼他走向另一条路。
她坏透了。
花凉为什么要对一个弱者同情?
她给了选择了。
要是不想走这条路,可以去死。
他是弱者,他不争不抢,他可怜极了。
所以活该被利用,无反击之力。
反正初次见面的时候,凤知书本就是想死的。
她说那是毒药,他就一口吞了。
——相反,她若说那是解药,凤知书可能就不会吃了。
这一条命,不值钱。
是为什么不值钱?
是凤知书给别人的印象,他的这条命不值钱,不是花凉自己认为的。
他自己都不想要这条命了,别人凭什么帮他珍惜?
这是花凉的为人处世。她不会把真实的、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她惜命。
她知道,有了命,渐渐地什么都会有。
没有什么是经过自己的努力得不到的。
除了命。
说到这个命啊。
就不得不提一下凤知书的‘煞星’之说了。
花凉看了这个剧情就能猜到,静嫔是被人害的,凤知书是被人害的。
这么一想更加可笑。
原剧情里的凤知书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花凉不会以凤知书恩人的名义自居,所以最好凤知书也不要觉得她欠了他的。
这场利用,两人各得了好处。
她升了官,他解了禁足。
“我不会让你见皇帝的。”
凤知书看了她半响,温声道。
他的身形好像一下子拔高了许多,导致说话也有底气了。
“下官没说见皇帝。”
花凉歪了一下脑袋,“下官想见五王爷。”
“……”
凤知书唇边的笑意一凝。
他黑眸里的岁月静好一下子褪去了,仿佛不小心捅破了潘多拉宝盒,放出了里面的噩梦。
那黑暗如潮水,汹涌着扑了上来,将他的眸子浸透。
“……你跟五王爷,什么关系?”
要真说有关系,就是上次花凉救了五王爷一命的关系。
凤知书自以为了解花凉,他自以为自己见过了花凉的所有,他比其他人都了解花凉,了解她的真面目。
为什么要替五王爷挡剑?
他找不到理由。
想来想去,他只能给自己一个难以接受的答复——花凉喜欢五王爷,喜欢凤成宇。
凤知书不想承认,这样恶劣的人还能喜欢上谁。
一切的一切告诉他,这个很有可能是真的。
“你觉得有什么关系呢~”
花凉放下一只手,在桌上摸索了一下,覆盖上了凤知书的手背。
“……”
他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手背上的温度有些冰凉,但皮肤相接之处一片柔软。
她身上总是带着刀,手上却一点茧都没有,比闺阁里养出来的小姐还要细皮嫩肉。
“你喜欢我呀?”
“我……”
“要否认吗?殿下?”
花凉站了起来,身子从棋盘上倾过去,凑到凤知书面前。
她弯弯眸子,笑容有几分可爱。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失语。
她长得很漂亮。
凤知书以前只知道她好看,出了七巧宫,与旁人有了对比,才知道她到底多好看,外面到底有多少人不如她。
凤知书也算是看过很多书,学过很多诗。
有时候也会想,哪一句诗用来形容花凉会比较好?
可后来发现,哪一句都不是为她写的,放在她身上总会差点意思。
两人此时距离极近,鼻尖几乎要挨着鼻尖了。
呼吸交缠,青丝交缠。
他看见她眼底里的笑意,看见她长长的睫毛,看见她细腻的皮囊……
她明明芯子里都坏透了,却让所有人相信她是个为国为君的好人。
她巧舌如簧,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活人说成死的。
“……是。”
那双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黑到纯粹的眸子几近让他失神。
她的唇似有若无的落在他的唇边,带着幽幽冷香,萦绕在他鼻尖,钻进他的心里,久久不去。
凤知书似是认命一般叹息着出声,“我是喜欢你。”
他知道她那么聪明,不会看不懂这局棋。
他看似强大许多,实际上面对着她,还是从前那个怯懦的七皇子。
他有些话说不出口,就用这种方式告诉她。
不论黑棋曾经赢面多大,只要她来了,黑棋就是白棋最称手的工具。
胜、败,全凭她说。
他心甘情愿的退让,心甘情愿的认输,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只要她来。
凤知书垂下眸,看着手背上那只莹白柔嫩的手。
她的手很好看,又长又直,还有点瘦——瘦的恰到好处,骨节分明却也有女子的秀美。
凤知书在赌。
赌她会不会就此……依赖他了。
“……”
花凉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站直了身子。
凤知书睫羽一颤,明白了她的意思。
“多谢殿下抬爱,只是有些东西。”
花凉弯唇,“我更喜欢自己来拿。”
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
“……”
那人走后,凤知书在原地坐了很久。
久到有一黑衣人进来了,他才动了一下。
凤知书猛地闭上眼睛——是啊。他在侥幸什么?侥幸她会就此喜欢上自己吗?侥幸她会因为自己的这些示弱而感动吗?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是个什么人吗?
凤知书又缓缓地抚上了自己的唇角。
——那痒痒的感触,不是错觉。
她真的。
亲了一下自己。
用温柔缱绻的眼神。
仿佛自己真的是她的心爱之人。凤知书知道自己糟了。好不容易从她的圈套中跌跌撞撞的逃出来,现在又要走进去。
——哪怕是为了,以后让她就这样看着自己呢。
凤知书冷然一笑。
皇帝伤好之后第一个命令就是回宫。
现在是没之前那么热了,但也不算凉爽,按理说是要待到八月底再回去的……
凤成宇的伤却是一直不见好。
御医束手无策,说是新伤加上旧伤,王爷的身体有些熬不住了。
皇帝大怒,让御医务必治好五王爷,准许五王爷晚些回宫,就留在行宫里疗养。
临走之前,皇帝去见了一次五王爷。
说了什么话,拿回了什么东西……
就没人知道了。
九月中旬,边境闹了蝗灾。
今年确实是比往年都要热一些,许多边地连着两个月都没下一滴雨。
这样的奏折,却是在蝗灾闹了之后才呈到皇帝桌上。
凤成宇的病还没好。
七皇子请命,带队去赈灾。
皇帝本犹豫,后来又说蛮族正在聚集大量兵士,貌似是准备对边城发兵……
七皇子去了。
十月初,皇帝病重。
病因是中毒。
锦衣卫查询证据确凿,将太子下狱,将皇后幽禁。
花凉大摇大摆的走进皇帝寝宫,看着塌上奄奄一息的帝王,笑容明艳。
她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玩儿着垂下来的小穗子。
“凤宏宇和皇后的命,在你手上。”
“陛下,做决定吧。”
“……你,你骗了朕……”
皇帝的面色泛着青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他挣扎着、费力着,都没办法撑起身子坐起来,只能徒劳的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花凉。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花凉耸耸肩,“所以这个便宜我不占白不占。”
凤知书想的很好,他以为手上有了兵权,宫中有了东厂,她就不敢反。
等到凤知书镇平蝗灾,镇平蛮族——哪怕她反了,凤知书班师回朝那都是清君侧。
但她就是连夜制住了太子与皇后,让东厂那些太监不能轻举妄动。
锦衣卫的名声可比东厂的好太多了,说点什么,看看大臣是信她还是信东厂。
——再者。
花凉手里还有一张底牌。
大臣们不敢忤逆她。
在行宫的那几日,凤知书是给皇帝下毒了。
一连下了五日,彻底损坏了皇帝的身体。
之后皇帝看似无恙,其实已经中毒颇深。
东厂用药控制住了皇帝,只要喝药,皇帝就看起来没事,但迟早要死。
只要停了药——
皇帝就会一命呜呼。
花凉拿下太子,同时包围了皇帝寝宫。
她不准东厂给皇帝送药,所以,皇帝拿不到药,就这几天活了。
“要么您现在就立诏书,要么我把皇宫上下杀绝了,自己拿。”
花凉笑眯眯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你,你凭什么服众……”
皇帝说了一句话,就开始咳,咳得撕心裂肺。
宫殿里伺候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王福庆,一个是哑巴宫女。
他们两个都对着花凉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皇帝咳了好几声,唇边都有了暗色……
花凉笑。
“陛下忘了,我的官职了。”
皇帝猛然瞪大了眼睛。
【打脸值+10】
上朝时,来的不是太子,是一身玄服的花凉。
众大臣以为她有皇帝近况要说,谁知那花凉直接几步走到上座,坐在了龙椅之上!
“你!!”
“你这是何意!!!”
大臣们撸着袖子要冲上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王福庆手捧圣旨,尖声念道。
“……”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接旨。
王福庆也不催促,就是拿着圣旨,眼神有些怜悯的看着下面。
安静片刻。
花凉懒懒的撑在龙椅上,柔声问:“陈大人,您莫不是要把花楼里的风气带到朝堂上来?想试着玩玩刺激的,不如本官让锦衣卫陪你玩儿?”
“!!!!!!”
被点名的陈大人官至尚书,他震惊的看着上边儿的人,手一抖。
“你,你怎么……”
“许大人,”花凉又看向另一人,“您的娇妻藏的可好啊?”
“!!!!”
“还有洪大人……您身上的疑难杂症,要不要本官派人给您治治?直接割了下酒如何?”
“……!!!!!”
花凉点了十个人的名,都是说了这一段旁人听来迷迷糊糊的话。
但是当事人听了,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花凉还要继续念其他大人的名字时——
那十个大人就率先跪下接旨。
“……这,这……”
另外有聪明一些的大臣,虽心中不甘——但已明白同僚惧怕的是什么了。
这花凉,居然知道他们每个人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朝堂之中闹哄哄了一会儿,安静了。
大臣们统统跪下接旨。有那么几个宁死不屈的,花凉看了一会儿,道:“百里大人,您女儿的心上人本官可是知情的一清二楚。你不想嫁女儿,本官有一万种方式让她不嫁……同样,也有一万种方式让她嫁。”
“你!”
那位爱女如命的大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屈辱的一掀衣摆,缓缓跪在了地上。
剩下两个冥顽不灵的,花凉也没让人当场杀了,而是把他们带下去。
她有的是办法啊。
慌什么。
圣旨上是说,花凉是皇帝流落民间的女儿。现如今皇帝身体不行了,太子又犯了重罪。七皇子一时回不来……能担大任的,只有她。
如果是从前,可能还会有不同的皇子党站出来质疑——
但花凉那几句话就把他们压得死死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息网的存在。
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打脸值+10】
花凉一出金銮殿,就被东厂的人团团围住。
身后的大臣们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紧紧的盯着那群带刀的太监们。
花凉第一次上朝,她连龙袍都没穿,就把皇帝这几日耽搁的折子全都处理了。
她手段无比娴熟,连王福庆都在一旁叹为观止。
本来有几个心生不忿的大臣不肯听她的,在旁听了几句,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会办事儿。
黄河水患一直都是众人的心头之患,花凉一上位,就把准备好的处理方针交代下去,还钦点了一个小官,委以重任。
别人不知道,但把那个小官提拔上来的一个老臣知道。
这小官曾是探花郎,对治水有独到的见解。不过言语之间对当今朝廷颇有微词,为人又不太会来事儿,所以没有得到升官的机遇。
但是花凉一张嘴就点到他了……
连姓名、籍贯、当时所作的文章……一清二楚。
那小官年轻气盛,是被锦衣卫压着跪下去的——他本人洁身自好,确实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但此人最大的命脉是……
他对朝廷不满,对朝廷官员不满,对当今世道不满,偏偏要留在朝廷为国效力。
只要他还活着,花凉用他就可以放心。
在这个位置坐久了,真是巴不得多几个这样愚忠的大臣。
被花凉点名时,他还一脸高傲,表示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浑身上下问心无愧,你要是不爽干脆把我给杀了。
结果花凉开口两句都是关于黄河治水的难点,一击即中,令那小官忍不住的与她交流。
越交流,眼睛越亮。
他像是找到了知音,侃侃而谈,大吐苦水,一改往日阴郁沉闷的形象。
最后花凉让他去治水,小官一脸被幸福砸中的跪下谢恩。
再就是在朝廷中作威作福的几个大官。
花凉手上都有他们的罪证,从前皇帝总是怕这个怕那个,怕处理了一个惹怒了另外一个,导致纷乱,讨不得好。
但花凉的处境不一样。
她刚上任,就是要杀鸡儆猴。
剩下小贪的几个官儿,花凉只是不咸不淡的点拨了几句,以国库空虚为名,令锦衣卫去他们家中搜刮各一万两黄金。
那些官儿哭着喊着自己没有,花凉一句‘没有就把家里的美妾奴才府邸给卖了’,他们就不嚎了。
她从前带兵带多了,最明白怎么让人听话。
她的手段连x-n93的军人都吃不消,更何况一群文臣。
下朝的时候,几个大臣站都站不起来了,看着花凉瑟瑟发抖。
朝中的局势没有那么简单的,这个大臣跟那个大臣有关系,他们身后的世家、背景……错综复杂。
有的大臣还不是本地人,是某个地方的豪强,又有钱又不讲道理,还会跟当地的守军有利益牵扯。
有的大臣几代入朝为官,家中更是有女眷在后宫中……私底下也隐隐培养了几股势力,不好惹。
有的大臣一开始就拥立一个皇子,门下无数门客,这些门客各有千秋,加起来的实力不容小觑。
这种就是你一动他,就会牵连全身。
动的不止是一个人,是一整个‘利益集团’,是好几个家族的势力。
一个受惊了,就会让其他的人也觉得危险,就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皇帝顾忌这个,所以他们这个贪一些那个贪一些,他闭着眼睛也就过去了。
花凉不喜欢。
她不喜欢百姓缴纳上来的钱进了这些人的口袋,也不喜欢自己去赈个灾都要小心翼翼的问他们能不能高抬贵手,更不喜欢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下面的位子,企图染指她得到的东西。
她要向那些人证明,效忠一个臣子,不如效忠天子来钱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找一个听令于天子的臣子当靠山,不如直接找天子。
当然,这是后面要处理的问题。
现在么——
花凉看着把自己围的滴水不漏的东厂太监,却是笑了。
同时,锦衣卫也抽刀,对准了东厂的人。
“花大人,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太监一双狭长凤眼,双鬓发白。他翘着兰花指,声音尖细。
东厂的人确实浑身血腥气,像是从战场上浴血归来的士兵。
对比一圈一圈的东厂太监,花凉的身形那样纤细。
她却是噗嗤一笑。
抬眸看向领头的厂公:“七皇子给你的命令,是不准伤我吧。”
厂公身披墨色披风,分明是个烈日,他的领口上还有些貂毛。
他面容比女人都白净,白眉粉唇,动作虽有些娘,但周身气场绝不弱。
“……哦?咱家可不知道您说的什么。”
他迟疑的那一秒让花凉给捕捉到了。
她就说有些奇怪呢。
凤知书敢领兵?凭什么?
真当是看了几本书,就懂了许多用兵之道了?
更何况,凤知书的武功……花凉没有跟他交手过,但想想也能猜到,他武功不好。
没有人教他,以前的凤知书也不会去学。
——看这个太监,她就懂了。
东厂厂公想要一本武林秘籍,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些人阴毒到了骨子里,不会耐心去钻研,而是走近道——将其他人的功力吸取为己用什么的。
但这样偷来的东西,总归是有弊处的。
就比如如今的东厂厂公,想必是畏寒吧?
炎炎夏日,身上却怎么都暖不起来,如同在过冬。
到了冬天……那可真是太惨了。
凤知书应当是跟着这位厂公学习一二过了。
还有一种可能。
赈灾是真,蛮族即将攻城是假。
目的就是为了逼皇帝把那象征兵权的一半虎符交给凤知书。
所以,凤知书敢这么带兵去。
因为前方根本就没有蛮族兵临城下。
——想想也是。
蝗灾又不是小规模,边境受了影响,那比凤鸣国还干燥的蛮族领地……怎么会不受影响?
去边境有好几条路走,花凉能猜到,凤知书这一路过去都要收买人心,巩固兵权。
说不定,在全国范围内,东厂的分部就有好几个。
这些都是猜测。
但也有可能成为事实。
“公公可知蝗灾的厉害?”
花凉一点儿也不慌。
因为她知道这人的死穴在哪。
“……那又如何?”
花凉向前走了几步,离东厂的刀尖更近了几步。
“若是处理不好,哀鸿遍野。死的人越多,越容易爆发瘟疫。”
“到时候,您的七皇子殿下不小心感染了……厂公又当如何?”
“……”
他眯了眯眼睛。
花凉这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了。
赈灾赈灾。
这赈灾出去的粮草、钱财都在大后方握着呢,花凉在大殿上搜刮大臣家中财宝他也是略有耳闻……
若是蝗灾情况很严重呢?
若是后方来不及继续送储备粮过去呢?
若是——七皇子回不来了呢?
他们东厂彻底得罪了花凉,有好果子吃吗?
这个主子,真的选对了吗?
“我可是在为灾情尽心尽力,公公耽搁了大事儿,可别怪七皇子在前边儿骂你。”
“你——”
赈灾最怕东西到不了百姓手里,最怕一层层的克扣,让前方死伤惨重。
最怕爆发瘟疫,一死死一座城。
最怕敌国趁虚而入,趁你病要你命。
【打脸值+10】
厂公冷笑道:“你不必吓我,是什么情况我一清二楚!”
“你清楚个屁。”
花凉‘啧’了声,懒得与他多说。
“你要杀了我就现在杀,否则别怪我将东厂给灭了。”
“……”
厂公一下子握紧了双拳,刚要下令——
“大胆郑广!”
只听一声冷喝,一众黑面人又提刀涌了过来!
“……西厂?”
郑广拳头一松。
为首的正是西厂厂公汪正。
他一把推开郑广,挡在花凉面前。
“这是当今圣上!”
郑广猝不及防被他一推,咬牙道:“什么圣上!这圣旨是谁写的还未可——”
“那上面有先皇的私印!!不然你以为锦衣卫为什么听她差遣?!!”
汪正比郑广身形要高大些,声音洪亮,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太监。
“!!!!!”
郑广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先皇的私印……
因为曾经宦官当权,凡是遗诏上没有皇帝私印的,统统不作数。
其他人不知道,他东厂厂公怎么可能不知道?!
皇帝真的把皇位给她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侍卫?
为什么?!
“……我不信!圣上还未驾崩,怎么会——”
“郑公公,你非要我把证据丢到你面前么。”
花凉做了个口型——‘五日醉’。
“……”
郑广倒退好几步。
那是他下的毒药名字。
也是东厂才研究出来的新型毒药,此药无解,只能用药吊着一口气。
她怎么会——
“还不快退下!”
汪正又是一声大喝。
“……退下!”
郑广这两个字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他怎么忘了……西厂只听皇帝密令差遣……这小丫头一定是从皇帝那里拿了什么东西了,所以西厂和锦衣卫都这么听她的。
不对……她手里还有别的东西。
这五日醉可是他亲自起的名字,除了几个亲信,旁人不知道的。
郑广心绪翻涌,决定回去之后就给凤知书传去一封信,让他快些赶回来。
【打脸值+20】
系统摸着自己的芯片,只觉得好似看完了一部鬼片。
宿主大大说起赈灾的事情,是在拖延时间。因为它看见有个锦衣卫悄咪咪的往西厂跑去了。
西厂近些年受皇帝宠信,规模不是一般的大,真要让东厂西厂两个玩意儿干起来,宫中得乱成啥样儿。
锦衣卫和西厂直属皇帝,不到登基那一刻,东厂笃定他们是不会插手的。
郑广来时还以为,花凉的那几个锦衣卫只是从前她的手下罢了——却不想,是一整个锦衣卫都听了她的话。
花凉去了皇帝寝宫。
登基大典一切从简,花凉还把皇帝封为了太上皇。
“……东厂拦你了。”
皇帝看着她,肯定地说。
花凉跟系统兑换了一颗缓解的药,治不好皇帝,不过让他多活几日。
就这一颗药,皇帝把西厂、锦衣卫都给她了。
因为花凉说会厚葬他,并在史册上给他留芳名。
不止如此,皇帝还见过太子了。
最令皇帝失望的就是,太子不想争权。
这让他觉得他的反抗像是一个笑话。
——还有太子看花凉的眼神……
让皇帝真的是彻夜难眠。
见花凉进来,皇帝放下手中的书,靠在床头,长叹了一口气。
“朕从未想过……你如此野心勃勃。”
花凉也叹了口气,“都是命吧。”
“……”
皇帝被这四个字差点气背了过去。
“……若不是宏宇劝朕,你以为朕——”
“是,是,是。”
花凉笑,“多亏了太子赏给我的皇位,我必当好好珍惜。”
“……”
皇帝拿她没办法。
下毒的是东厂,东厂与七皇子联合,他的太子不想争权,他的五儿子仍旧卧病在床……
皇帝不想把皇位交给一个下毒害自己的人。
花凉还许了自己会好好对待太子……
就这样吧。
皇帝颓然极了。
他没有力气再去担忧别人,他如今活着都得靠这个丫头。
幸好这丫头还有点良知,不仅让人治他,命那么多人伺候他,让他安度晚年,还说会帮他寻求长生之道……
她说的对。
都是命吧。
一晃三年过去。
凤知书被花凉怼在边城三年未归。
赈灾完了,又让他守边疆,边疆守完了,又让他剿匪……
总之,皇城就跟烫脚似的,他沾也沾不得。
这天,是一个值得普天同庆的日子。
凤鸣边境遭受蛮族骚扰已久,如今,总算是翻身将那蛮夷之族狠狠踩在脚底下。
凤知书是带着满身荣誉回朝的。
他进皇城的那一天,街道上挤满了来迎接的百姓,茶楼酒铺的窗口满是抛洒的手绢儿……
呐喊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身旁的人无论多高兴多兴奋,骑在战马上的他也只是微微抬头,看向了皇宫。
他终于,回来了。
凤知书走的时候还没在城中赐府邸,所以归来时要赐什么奖励,花凉早就想好了。
她的圣旨刚颁布出去,王福庆就说外边儿七王爷求见。
她正在御书房,看一本有关黄河治水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