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字典。”
“大晚上的查什么字典？”
“随便翻翻。”
“是哪个字不认识吗？”
“不是。”
沈唳转过头，捏了捏鼻梁：“我想给，是不是该给咱们的孩子取名字了。”
“早了点吧？”
“不早。”
今天看到林小军，他觉得应该早点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林小苒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他身边，顺势在他腿上坐下。
沈唳把面前沈思阳上次落在这里的旧字典翻了又翻，也没看到什么好的名字，更没有什么思绪。
只好暂时放弃的沈唳扶着她的肩膀。
“回头再看吧，咱们先睡觉。”
“嗯……”
林小苒窝在他的怀里，没动。
忽然也来了点兴致，跟着随意翻了翻字典，看到页面上的一个千字，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想到了！”
“嗯？”
“就叫千屿千浔！”
“沈千屿？沈千浔？”
“对，如果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就叫千屿千浔，如果是两个男孩，就叫千屿千峋，两个女孩的话，就叫千语千浔。”
林小苒拿过笔，就在字典千字旁边，把几个字的区别都写了出来。
她侧头看向沈唳：“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
“那就这么定了！”
“嗯。”
沈唳点头。
还得是他媳妇儿，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解决了一件大事儿，终于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这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像是也感应到了爸爸妈妈给他们取的新名字，稍微的动了动。
可惜白天太累，沾枕头就睡的林小苒，此刻已经神游梦乡，自然也就错过了这回的神奇胎动。
第二天，林小苒要上班。
阮小竹那边，没时间去。
干脆就让沈唳去上班的时候，顺便去趟大杂院，给阮小竹送些鸡蛋鸭蛋，算是对孩子出生送的礼。
再拎只没多少肉的水鸭子，给董红梅他们，免得落人口实。
这边，林小苒刚到供销社，就看到门口有不少人排着队，不免有些奇怪。
“张姐，今天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咱们供销社新来了几台收音机，估计都是来看收音机的。”
“收音机？”
“对，就是这个。”
张元春拿出一台收音机拍了拍。
“哟，新收音机啊？”
“咱们供销社又来收音机了？”
“这回啥牌子的？”
这时，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张元春：“南京熊猫牌的。”
“这个牌子咱们这儿倒是少见。”
“张姐，先打开咱们看看呗。”
张元春：“有什么好看的，这东西贵重着，就这么地吧。”
“不给我们看，等下有人问起来了，我们也不好回答。”
“就是啊，张姐，给我们瞅瞅呗。”
“咱就看看，也看不坏不是？”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现在收音机的流行和洋气程度，和八九十年代的电视机差不多了。
“行吧！”
张元春拿出一台。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包装。
林小苒还没正儿八经的见过这个年代的收音机，换完衣服出来，也好奇的很。
“豁，真不错！”
“比之前卖的那种更洋气！”
“张姐，咱们能听听声儿吗？”
“也能，就是我不太会搞这洋玩意儿，你们谁来调一下。”张元春看向她们，她也想见识一下这新收音机。
其他人面面相觑，她们也不会啊！
“我来！”
这时，刘凤娇站出来。
对着收音机一连按了几下，结果都没有反应。
“凤娇，你行不行啊？”
“等会儿，你们别急啊！”
刘凤娇又是按了一通，还是不行。
“不行就算了，你别把收音机摁坏了，等会儿我们可交不了差。”王心莲在旁边道。
刘凤娇本来被催了就觉得下面子。
这会儿听到这话，直接一甩手：“我不行，那你来呗！”
王心莲有些尴尬。
收音机这种洋玩意儿，说实话，她们供销社之前是卖过，但是她们自己从来没有上手调过啊！
“怎么样，你们谁会谁上来呗。”
见大家都不敢上来，刘凤娇正想得意：“我就说你们……”
“我来吧！”
林小苒走过去。
“你行不行啊？”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小苒打开开关，试着调了一下频道。
“不行就算了，别在这里装……”
“……今年夏天炎热，我们要注意防暑……”
收音机里突然传出的播音腔男声，打断了刘凤娇的话，同时把凑得很近的其它人，吓了一大跳。
“出声了，出声了！”
“还是小苒厉害啊！”
“这声儿真不错呀！”
一连串的夸赞，让刘凤娇脸色不太好看，林小苒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这收音机，真不错，要是她也有一台，那就好了。
张元春：“当然不错了，这可是南京熊猫牌的。”
虽然她以前也不知道这个牌，但是跟大熊猫沾边，还是大城市南京产的，肯定就差不到哪里去。
“张姐，这什么价？”
“这个数。”
张元春比了一个七的手势。
“七十啊？”
“七十二。”
“嘶，这么贵。”
“光有钱不行，还得要票呢，别看外面排那么多人，也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资格买的。”
“说的也是。”
钱紧，票也紧啊！
大家都不说话了，专心听着收音机里的内容。
没听多久，张元春就让林小苒把收音机关了。
好听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不免都有着失望，要是自家有一个，天天放着听，想听多久就听多久，那该多好啊！
“你们有没有谁要买的？趁现在外面的人还没进来。”

王心莲：“你家原来连收音机都有啊！”
也不知道是真有还是假有，如果真的有，刚刚怎么都不会摁？
“有，就是跟这个牌子不一样，按钮也不一样。”
刘凤娇像是看出她眼里的怀疑，解释完连忙看向林小苒：“小苒你家条件也不错，你买一台呗。”
“我倒是想买，可我没票啊。”
林小苒轻飘飘的回了句。
已经七六年了，时代马上就会发生改变。
现在没有网络，没有电话，大家都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根本不知道远处，甚至上面发生了什么。
就算一些大事儿，也要好久才传到这里。
要是有收音机，多听点资讯，了解一下形势什么的，也是好的，比报纸快捷不少。
“咱们是内部人员，可以先欠着。”
听说她想买收音机，吴爱霞凑过来。
“欠，怎么欠？”
“咱们这账，不是半个月才交一次么？你只要在下次交账之前，把票补上就行了呗，而且咱们自己人买，还便宜两块呢！”
“还能这样？”
“可不是。”
“还是不买了。”
林小苒考虑了一下。
“干嘛算了？这么好的机会。”
“票是可以晚点交，可是那也得有票才行，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整票去？”
说的也是。
虽然票可以赊一段时间，那也得有啊！
还以为她要是买了，还能蹭着多听一会儿，或者回头借两天使使呢！吴爱霞有些失望。
刘凤娇则撇了撇嘴。
说的那么好听，好像她真能随便掏出七十块钱买台收音机似的，七十块钱，差不多要她们两个月工资了！
林小苒可不管她们怎么想。
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她可不干，虽然她是想买，七十块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票这事儿，要是被有心人拿捏住了错误，就不好了。
“好了，别站在这儿了。”
张元春拍了拍手，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间：“赶紧收拾收拾，咱们马上就要开门了。”
大家都站回了自己的货柜。
“诶，小苒。”
“萍萍，早啊！”
“早。”
郑萍从兜里掏出零散的钱：“我把上次借你那五块钱还给你。”
“不是说你哥现在正需要用药治疗，要再等一段日子的吗？”
上次听郑萍说他哥摔了，意外的把错位的脊椎关节复位了，就想再继续看看，能不能把腿也治好，林小苒听到这个情况，就答应了还钱的事情暂缓。
“我哥那情况，不瞒你说，虽然现在上半身能动了，可是那腿后面我们看了好几个医生，都说估计治不好了，我哥就说算了，不治了。”
“现在不能治，以后等医学发达了，也可以好起来的，再说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国外治疗呢！”
“算了。”
郑萍摇了摇头。
她哥上半身能好就不错了，起码人不用瘫在床上了。
至于国外什么的，想都不敢想，他们连县城这地儿都没有出去过呢！
郑萍忽然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对了，你要真想买收音机，回头去鬼市转转，没准那里有卖收音机票的。”
“你倒是提醒我了，回头看情况吧！”
到了时间，门一打开。
外面的人蜂拥挤进来，她们一下就忙碌起来了。
不过呢，确实都是来问收音机的人多，跟林小苒这边的杂货柜关系不大，所以她和郑萍就相对轻松很多。
半个小时不到，十几台收音机就被一抢而空。
林小苒看着那些拼命往前挤，就想买一台收音机的人，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人民群众的购买力！
哪怕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有钱有票的，想买东西的，也不在少数。
“……什么，没有了？”
“卖完了。”
“一台都没有了？”
“都说了卖完了，听不懂话是不是？”
忙了好一阵儿，被问烦的刘凤娇没好气道。
“你这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咋的了？”
“臭娘们，别以为你们站在里面就高人一等，以为我们不敢打你是吧？”
凶神恶煞的络腮胡男人往柜台上狠狠一拍：“我们排了这么久的队，你一句卖完了，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刘凤娇被他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后面听到卖完了，失望的准备要走的人，一听有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纷纷上前附和。
“就是啊！你们态度太差了！我们是来买东西的，又不是欠你们的！”
“我一大早就来排队了，脚都站软了，结果连收音机的样子都没看到一眼！”
“没错，你们……”
“没货了，收音机没货了，大家伙赶紧散了吧！”
面对众人的逼问，吴爱霞不得不站在凳子上吼了一句。
络腮胡男人却没这么好打发：“你们今天才卖几台？我都看着的，前面就那么几个人买着了，肯定还有货！是不是你们藏起来了，还是你们内部扣下了，不拿出来给我们？”
大家一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赶紧把收音机都拿出来！”
“对，我们钱和票都有，你们凭啥不卖给我们！”
“没错，我们要收音机，不买到收音机，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张元春拿出铁盆敲了敲，震慑道：“你们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供销社！敢在这里捣乱，我马上叫公安把你们统统都抓进去！”
一听公安，大家伙有点害怕了，声音顿时也小了。
前面的络腮胡男人扯着大嗓门：“我们又没犯事儿，公安凭什么抓我们？”
“对啊，我们没犯事儿，他抓不了咱们！”
“我们又不是专门来闹事儿的，就是想买台收音机而已……”
“都说卖完了，没有了！”
“不可能，你们肯定私下偷偷藏着！”
“没错，赶紧拿出来，我们买了收音机就走！”
“我们就想买收音机，把收音机拿给我们就行了！”

她看情况不对，赶紧去后面叫了曾平山。
这种乱糟糟的情况，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肯定不好贸然冲在前面的，叫领导出面，是最好的选择。
“你凭什么说我们闹事？”
“我们只是买收音机而已！”
“没错！我们就是要买收音机！”
“你们……”
“闹什么闹，吵什么吵？”
这时，几个巡逻的民|兵过来了。
看到他们，整个供销社立马安静了下来，包括前面那个吵闹的最凶的人，也没敢再开口。
他们可不像公安，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公安未必有他们的权力大，被他们带走，不脱层皮就不错了。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们供销社今天到货了十几台收音机，一早就卖完了，也跟他们说的很清楚了，可这些人不依不饶的，非得闹着要收音机。”张元春立马解释道。
“就是因为这事儿？”
为首的人扫了一眼其他人。
有人就想解释：“几位同志，我们真的只是想买收音机而已……”
“人家都说了没有了，还买什么？”
“我看你们不是想买，是想趁乱抢是吧？”
“供销社都敢来捣乱，怎么，你们是想造反是吧？”
“不不不……”
这帽子扣下来，谁敢接？
不等他们惊慌的摆手否认。
“都带走！回去好好审问一下！”
“别啊，几位同志，我们是……”
“少跟我们那么多废话，先绑上！”
三两下，就把闹的最凶的那几个人给捆了。
有些脑子灵活的，一看到情况不对，趁着人多的时候，早就开溜了。
站在最前面，如今在最里面的络腮胡男人就不那么方便了，他贴在墙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要跑！”
吴爱霞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破着嗓子，大声道：“你们快抓住他！”
络腮胡男人回头，狠狠瞪了吴爱霞一眼。
然后疯了一样，用蛮力冲开其他人，跑了出去。
“快！追！”
“抓住他！”
几个人立马追上去。
剩下的人里，为首的那个男人对曾平山道：“曾主任，这几个人我们就先带走了。”
“行，麻烦弟兄们了。”
“不麻烦，都是应该的。”
“那个人……”
“放心吧，跑不掉的。”
“成，回头请兄弟几个喝酒。”
“没问题！”
说完，就带着几个人走了。
她就说，曾平山能坐到供销社副主任的位置，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
而且供销社主任这个职位，本身就是一块香饽饽，曾平山平时倒是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
林小苒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卖个收音机而已，哪知道差点卖出祸端来了。
供销社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松了口气，别看她们平时嗓门大，真闹起来了，大嗓门除了叫得惨一点，可没啥用。
“到底怎么回事？”
人一走，曾平山问在场的售货员：“为什么他们说，咱们有人私藏了收音机，不卖给他们？”
“没有的事儿，主任。”
张元春连忙解释道：“咱们这批收音机一共十六台，确实都是被外面的人买走了，单子，票，都在这儿呢！您看看。”
曾平山一看，确实是。
票，钱，和货单都能对上。
此刻，林小苒有点庆幸，之前没有听吴爱霞的，欠票买收音机。
不然，这事儿就不好说了。
虽然曾平山和自己是有点关系，但公是公，私是私。
以后真买收音机，还是不要在供销社买了，要不回头再鬼市看看有没有，还不要票……
“那就不是咱们的问题。”
曾平山将单子，票，钱都收好。
“本来也不是咱们的问题，那些人就是来挑事儿的！”
“以后在态度方面，你也要约束一下大家，免得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我知道了，主任。”
张元春脸色稍微一僵，立马答应道：“等下我就好好跟她们说道说道态度的问题。”
“嗯。”
曾平山瞥了刘凤娇一眼。
刘凤娇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心不在焉的。
“凤娇，你愣着干什么？”
王心莲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主任在这儿，都敢走神？
“哦，哦哦，没，没什么。”
刘凤娇回过神，手还有些颤抖，显然，刚刚把她有些吓到了。
“哎呀，主任你看，咱玻璃柜都裂了！”
“肯定是刚才闹事儿的那个人拍碎的！”
“应该找他赔，居然敢在我们供销社闹事！”
“放心吧，这事儿我会处理的。”曾平山板着一张脸。
真当他们供销社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来几个人就可以闹事。
准备回办公室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刚刚你们谁去外面叫的民|兵？”
“是，是我。”
郑萍小声的说道。
“挺好，脑子转的挺快的。”
“也是多亏了小苒提醒我，我才去的。”
“你们两个都不错，都是好同志。”
郑萍是头一回被夸奖，还是被主任夸奖，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了。
其他人见状，心里不免有些复杂，主任刚刚那意思，是暗地里在说她们态度不好，偏偏转头就夸奖了她们两个。
这下她俩肯定在主任心里不一样了。
经过这一闹。
供销社里也没什么人了。
后面陆陆续续，也来了一些打听收音机的，一听说卖完了，没货了，就走了。
算是懒得清闲的一上午。
到中午吃饭，林小苒还是和郑萍坐在一块儿。
她看到郑萍碗里，不像以前天天咸菜，而是馒头和荤油炒的菜。
再看她脸上，也没以前那么死气沉沉的，看来随着她哥哥的慢慢恢复，他们的日子确实也逐渐的好起来了。
“凤娇，你怎么不吃饭？”
“哦，今天我忘了带饭菜了。”
“那你怎么办？”
“我，我等会儿在附近国营饭店，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
“还是你们没结婚，没孩子，没压力的好啊！哪像我们，一年到头，也不舍得上一次国营饭店。”

“可不是，我上回吃国营饭店，都是好久之前了，都想不起来味儿了。”
“我觉得国营饭店里的肉，那叫一个香啊……”
听着她们的讨论，郑萍抬头问对面的林小苒。
“国营饭店里的饭菜，真那么好吃吗？”
“回头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可没那个钱。”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你说的对，要是我以后，能天天到国营饭店吃饭就好了。”
“你也不怕吃腻。”
“不怕，好吃怎么会吃腻。”
林小苒就想到了后世，为了工作，没时间做饭，天天吃外卖的社畜。
再好吃的饭菜，也有吃腻的一天。
“你们聊什么呢？”
吴爱霞端着碗坐过来。
林小苒和郑萍对视一眼，对她主动过来搭话，有些诧异，平时不都坐旁边那桌，今天怎么凑到她们这桌来了？
还是林小苒反应快，接了一句：“没什么，就说今天早上的事儿。”
“今早的事儿，还不是怪凤娇，她要是态度好点，那人至于后面闹成那样吗？还连累了我们一起吃挂落。”
林小苒和郑萍一时没接话。
她和凤娇平时关系不是挺好的？
吴爱霞凑近她们：“说到凤娇，我再跟你们说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郑萍有些好奇。
“她刚刚啊，又在说谎。”
“说什么谎？”
“带盒饭，我早上明明看到她带了饭盒来的，这会儿又说自己没带饭了。”
“为什么？”
“可能带的饭菜不好，不好意思拿出来呗。”
“她家里条件不是挺好的吗？平时吃的也不差。”
“真好还是假好，都是她自己说的，谁到她家去过？具体咱也不知道啊！”
林小苒笑了笑。
她对吴爱霞过来，想用刘凤娇的八卦来拉近她们之间的做法，不置可否。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通了，也可能是见今天她们被主任夸奖了，又可能是想过来示个好。
但她最后那句话，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刘凤娇家里条件是不是好，那还真不一定。
一开始她也觉得她家条件不错，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心高气傲的个性，自己本身又是售货员，家里还有个在沪城的亲戚。
可后来相处久了，还是不难发现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比如她天天穿的都是那双挂了口子，用黑笔涂了遮盖的小皮鞋。
再比如，她每天虽然穿的花枝招展的，可裙子来来去去也只有那么两条，其中一条裙子的胳膊处，还是自己缝补过的……
再结合她冤枉自己，想要昧下自己的手表。
林小苒就觉得，刘凤娇家的条件，恐怕是没有她所展现的那么好。
只不过，这些不关她的事。
她自然也就看破不说破了。
天气热，林小苒没什么食欲，也不爱在背后讨论同事的八卦，勉强把碗里的饭吃完，就离桌去洗饭盒。
外面，正在想今天中午饭怎么解决的刘凤娇，看到穿着青布麻衣的中年男人很是惊讶。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家里没钱了，赶紧拿点钱给我！”
“我身上哪有钱给你啊！”
“没有你不会找跟你一块上班的人借点啊？再不行，你们供销社每天卖那么多东西，收那么多钱，你随便从里面拿一点，谁知道……”
“你疯了！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偷偷拿一点而已，又怎么了？”
“我不可能干这种事的！”
上次她冤枉林小苒的事情，就是她嫉妒的昏了头，就很影响她的工作，以及大家心里对她的想法了。
要是偷公家东西这种行为被发现，她不仅工作没了，以后传出去，怕是头都抬不起来了！
特别是她们这行，手脚不干净，可是大忌！
“我不管，反正我今儿要见到钱。”
那中年男人一副耍赖的模样：“见不到钱，我就在这儿，不走了。”
“别别别，我给你想办法，想办法还不成吗？”
“那你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
“行，你等着！”
刘凤娇愤恨的一咬牙。
“等着就等着，我是你老子，我还怕你了？”
林小苒收回视线，继续洗自己的碗。
又急又气的刘凤娇进来，就看到了在门口水龙头洗完的林小苒，她脚下步子一顿，也不知道她刚刚看到或者听到了些没有？
她想问，又有些问不出口。
林小苒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控了控饭盒里面的水，就往里面走，至于后面刘凤娇跟谁借钱，借了多少，她就不太清楚了。
等她们吃完饭，下午上班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早就离开了。
林小苒一切如常。
倒是刘凤娇心神不定的，时不时朝杂货柜那边看一眼。
“你又惹到她了？”
郑萍挪过来，小声问。
“谁？”
林小苒转头。
“刘凤娇啊！”
“没有。”
“那她怎么老是看咱们这边？”
“你也说她是看咱们这边，咱们这边又不只我一个人，她也不一定是在看我。”
“那她是在看我？不对啊！我又没招惹她，就是中午跟吴爱霞在背后多了几句……”
说到这里，郑萍忽然反应过来：“她不会知道了吧？她当时不在啊！难不成，是吴爱霞告诉她了？她这个人怎么两面三刀的！”
林小苒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她可什么都没说。
让郑萍误会，长长教训也好，在职场上管不住嘴，什么都跟同事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特别是跟吴爱霞这种人。
被上午的事儿影响，下午人也不多。
到点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小苒。”
“玉兰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这边办点事，就顺带过来你这儿看看。”
舒玉兰抬头打量着城东供销社的招牌，不由感叹：“你们这供销社可真大啊！”
“还成吧。”
“我听说，你们今天还到了一批收音机？”
“对，就这收音机，差点惹出大事儿来了。”
“咋回事，快跟我说说！”
“咱们边走边说。”
“行。”
路上，林小苒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下。

“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遇到这种事情可得注意一点，不能往上冲。”
“放心吧，我知道的。”
两人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吴家父子。
准确的说，是吴杰先看到了林小苒。
“阿姨！”
“小杰，有段时间没见，你长高了。”
“是吗？”
吴杰高兴的伸手比划了一下，抬头问：“爸，我真的长高了吗？”
“应该是吧！”
他天天看着，感觉没什么变化。
“应该？那我到底是长高了，还是没长高啊？”
“长高了！不信啊，你回家量一量，过段时间再量一量，不就知道了吗？”
“阿姨你说的对！”
他等下回去就要量！
林小苒笑了笑，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可爱。
舒玉兰：“吴建国同志，没想到在这儿能碰上你。”
“我家住在这附近。”
吴建国看到她俩走在一起，也觉得有些意外，想到她之前和林小苒住在一个大杂院，两人认识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