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小苒在呢？”
“大伯娘，快进来，吃块西瓜。”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
“一块西瓜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伯娘，也就是林翠霞的妈在搓了搓手，接过了瓜。
要是有些人家，看到家里有人来了，巴不得把好东西都藏起来。
村里都在说林小苒嫁的好，人也大方会来事儿，果然是真的，以前没怎么走动还不知道哩！
“小苒你这瓜在哪里买的，真不错！”
“就是回来路上看到有卖的，就随手挑了个。”
“你真是个孝顺有心的，回来买这买那，娘家都跟着你沾光享福了！”
“享福？享个屁福！”
还不等林小苒说话，王野菊在里面没好气道。
“咋不是享福呢？她幺婶儿，不是我说，咱十里八村的，像小苒这么孝顺的姑娘少着呢！咱村里谁见到她不夸一两句的？”
“夸她？就她这种没良心的……”
“这还叫没良心啊？没良心能给你们带这么多吃的喝的用的？我都听说了，小苒这回回来又带的面啊糖啊肉啊啥的，这还差了？”
大伯娘看到林小苒脸上的委屈，越说越起劲：“她幺婶儿，不是我说你，咱做人得知足，姑娘嫁出去了，还能做到这样，那真是顶顶不错的了，不是我夸小苒，我家翠霞有时候还赶不上她！”
“我……”
“她大伯娘是有啥事儿？”
林向东抢在王野菊前面问道。
真是不长脑子，在外人面前说这些干啥？
翠霞妈也看得出来林向东的态度，知道这是别人的家事儿，说一两句就差不多了。
两家虽然是亲戚，她和王野菊也算是妯娌，但实际上可是隔了房的，平时来往也不多，没有亲到那个份上。
“哎哟，差点把正事儿忘了，我是来找小苒的。”
“找我？”
林小苒奇怪。
“对，我家翠霞也好些日子没回来了，我听说你今天回来了，就想着你回城里的时候，能不能顺便给翠霞带个信儿，让她有空回来一趟。”
“没问题。”
“那就麻烦你了。”
“大伯娘你也太客气了，就是带一句话的事儿，麻烦什么。”
“回头走的时候，你在我家停一下，我去地里掐点菜，你也帮我顺带捎过去，成不？”
“成。”
“行，那我就先走了。”
“再坐会儿，吃块瓜。”
林小苒擦了擦手上的西瓜汁。
“不了不了。”
一个瓜本来就没多少，吃了碗里就剩那么一两块了，她再厚着脸皮吃一块，就不像话了，于是站起啦：“你们吃着，我还得去地里弄菜，先走了。”
等大伯娘一走，林小苒问林小芳。
“翠霞姐很久没回来了吗？”
“我不知道，没太注意。”
他们两家有点距离，平时也没啥走动。
林小苒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有好长时间没看到林翠霞了，主要是搬家之后，隔的有点远了，就没碰上过。
吃完西瓜，周春艳收拾桌子。
林小芳把西瓜皮拿去喂鸡，希望鸡吃了能多下两个蛋。
林向东和林小峰收拾收拾，就要下地了，以前林小峰是偷懒惯了，不乐意干，说不去就不去。
现在嘛，就不同了，林向东规定他，混日子也要在地里混几个工分出来，不然王野菊又不能干了，一年到头能挣几个工分出来？
一大家子人，都得嚼用。
特别是现在还有一个小的。
“周予出了点事儿。”
等他们走了，沈唳才道。
“啊？”
林小苒才反应过来周予是林翠霞的老公：“出什么事儿了？”
“货倒下来，把胳膊压了。”
“严重吗？”
“应该是有点。”
“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
他最近纺织厂那边去的也少，大部分时间，沈唳都在另一边，要是后面进度快，他们就要开始收尾了。
到了下午四五点。
天差不多阴凉了，林小苒和沈唳才走。
大概是他们提前准备了那些东西，先是给了林向东点好处，加上大伯娘来说了几句，倒是比林小苒预期的好很多，起码王野菊没再过多的闹腾。
结果前脚还没踏出门，王野菊出来了。
“你们这就走了？”
“不然呢？要留我们吃晚饭？”
“……”
谁要留他们吃饭？
她嫌家里粮食多？
一个个的，都是来讨债的！
王野菊：“城里不是有那啥奶粉吗？你买点回来，你弟弟的奶不够吃。”
“供销社就有，你直接上供销社买就行了。”
“那供销社的多贵啊！”
“供销社里的贵，外面的就不贵了？”
“我哪知道，不是让你买吗？”
“我肚子里的还没生，暂时用不着。”
“我是让你给你弟弟买！”
“行吧！”
林小苒把手一伸。
“干啥？”
“给钱啊！”
“你出钱买点不行啊！”
王野菊没好气道，知道这个死丫头肯定不会答应，眼珠子转了一下：“你先买，买了回头我再把钱给你就是了。”
“我没钱。”
“你咋可能没钱。”
“你到底拿钱买不买，不买我就走了，等会儿回家天都黑了。”
“你……你等着！”
王野菊咬牙切齿，转身进了屋，没办法，她确实是奶水不行，小的不够吃，有时候半夜哇哇叫，就只能使唤他们起来熬点米汤喂。
本来小军就是早产，她担心光喂点米汤带不大。
他们老两口以后，还得指望这个小的有出息，就想到了别人说的，城里那啥奶粉。
“赶紧买！”
王野菊拿着钱出来。
林小苒看到手里的一把碎钱很意外。
有多少先不说，就说王野菊平时那么抠唆的人，居然舍得掏钱买奶粉这种好东西了！果然儿子才是她的命根子啊！
她真要糊弄她，还能让她察觉了？问道：“你知不知道奶粉多少钱一斤？”
“我管它多少，你就按照这点钱给我买，越多越好。”
“买不了。”
“啥？”
“十块钱一斤的奶粉，你就这一块多钱能买多少？我都懒得去跑一趟。”
“十块？你忽悠我呢？”
“我是不是忽悠你，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现在奶粉还处于稀罕物，他们供销社确实就是卖十块。
要是周春艳在这儿，大概会想说，上次问他们这边供销社还卖十块零五毛咧，还不一定能买着，可是她现在不在，在怕是也不敢开口，怕回头买奶粉的事，落在自己的头上。
“这是奶粉还是金子？”
王野菊瞪大了眼珠子，脸上松松垮垮的皮肉搭着非常明显。
“买不起就算了，这个钱不如多买点米，熬点浓稠的米汤给弟弟喝吧！”
林小苒把钱还给她。
乡下买米不是难事，不少人都是米汤喂大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屋里林小军醒了，在叫唤。
王野菊捏着钱，赶紧进去哄孩子了。
他们一年到头挣的工分，也就十几块，十块钱一斤的奶粉，是那天价了，哪里吃的起啊？城里怕是都没几家能吃上奶粉的。
趁这个空档，林小苒直接走了。
按照约定，来到了大伯娘家。
沈唳停在门口，林小苒喊了句。
“大伯娘，菜弄好了吗？”
“好了！小苒你来的正好，我正打算上你家去了，快进来坐一会儿，喝口水。”
“下回吧！我们赶着回去呢！”
“那也行。”
大伯娘抱着两捆菜过来，一看都是眼下地里的季节菜：“这些是给翠霞的，这个是给你的，自家地里种的，也不值啥钱，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那意思，是没有给林小苒拒绝的理由。
“这，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自家院子里的一点菜而已，你要是不够吃了，回头随时来摘。”
大伯娘看他们车上空荡荡的，心里对王野菊更没什么好感，连把菜都不舍得，多有出息的好孩子，以后迟早要被她折腾没了！
“那就多谢大伯娘了。”
“不讲客气的。”
林小苒本想说说周予的事。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既然林翠霞没有通知娘家，可能是怕他们担心，或者是有其他原因，等他们回城了，去他们家看看情况再说好了。
两人离开林翠霞的娘家，骑车刚走没多远，就听到了林小芳的声音。
“姐，等等，姐……”
“怎么了？”
沈唳刹住自行车。
“栓，栓子……”
林小芳双手撑着膝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指了指后面示意。
“栓子来找你了？”
林小苒明白她的意思。
“对，他，他说有东西，问你看，看不看一下？”
“看！”
原来，是他们前脚一走，栓子后脚就来找了林小芳，林小芳怕他们骑车走远了跟不上，一路上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还好，赶上了。
这回栓子带的是两只野鸭子，大概一两斤重一只的那种，还有七八个的野鸭蛋，个头不大。
“就只有这些？”
“嗯，这是我中午下河摸到的。”
栓子挠了挠头：“山上好东西多，就是有回去的时候，碰到了野猪，差点被撵上了，家里人知道了就不让上山了。”
“那确实是太危险了，你一个人还是少去深山里，水深的地方，也少去。”
“嗯，这个是在芦苇滩抓到的，那边水浅。”
“那行，我都要了。”
“好嘞！”
栓子手脚麻利的把鸭子腿并拢绑上。
林小苒看到旁边那几个鸭蛋，忽然想到家里的鸡蛋见底了，刚好阮小竹也生了孩子，送点鸡蛋过去看她是最好的。
就想顺便再买点鸡蛋。
“鸡蛋有吗？”
“我家里有，但不多。”
“这样吧，我给你五分钱一个，我不管你去谁家收，收成多少钱一个，反正我给你五分，不要坏蛋，收多少要多少，中间有多的钱，就是你的。”
林小苒对栓子说完，补充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快。”
“啊？”
“怎么样？”
“成！我现在就去！”
转过弯来的栓子嘴巴一咧，有钱不赚王八蛋！
林小苒看他转身就往村里跑，这小子，有点做买卖的聪明，干脆劲儿。
“小芳。”
“姐。”
“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去收鸡蛋吗？”
“因为栓子跑的比较快？”
“……那你觉得我让栓子去收鸡蛋，你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
她没有什么想法啊？
林小苒看她那样子，有点好笑。
一般人要么是会觉得，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不让她去做，要么是觉得她姐对她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就林小芳人不仅呆呆的，她甚至怀疑她脑子都没转过来，这是个赚钱的事儿。
确实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人嘛，各有所长，也很正常。
林小苒注意到她裤腿上的拼接毛边。
“你这裤子有点意思。”
“我自己改的，之前的短了，我就加了一节碎布，觉得不太好看，就弄成了这样。”
“挺好。”
有点后世毛边流苏裤的感觉了。
“都是瞎弄的。”
林小芳脸被夸的黑红黑红的。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她姐是让栓子赚钱，只是她觉得她姐这么做，肯定有她姐的理由，她没姐那么厉害，也不懂那么多。
这会儿没什么太阳了，风一吹，还蛮舒服的。
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唳站在一边，把林小苒提点栓子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他很想问她怎么会这么多，都是跟谁学的……
但一次都没问出口。
想问，又不太敢问。
“怎么了？”
林小苒注意到他的视线。
沈唳：“在石头上坐一下吧。”
“不用了，站一会儿也行。”
等下回家，得坐好一会儿的自行车，哪怕后座垫了垫子，屁股也很容易坐痛的。
那边，栓子确实跑的快。
不一会儿就收了几十个鸡蛋。
在路过田慧云家的时候，同样去问了问。
“你就说三分五，你卖不卖。”
“价格太低了，城里现在鸡蛋都五六分一个了，你才给三分五。”
“咱是乡下，比不上城里，三分五差不多了。”
“这样吧，四分，少了我不卖，我家蛋可大个了。”
“行，四分就四分！”
哪怕四分，他也赚一分。
看他这么爽快，篮子里显然还收了不少其他家的，田慧云有些纳闷，这小子突然买这么多的鸡蛋干啥？他家里又没啥大事儿。
他不会是骗鸡蛋吧？
现在赊账是很常见的一件事情。
特别是同村的，大家都熟，就像栓子都是说好了价格，拿了蛋，约好了回头再送钱来。
也不是栓子不想给，主要是现在手头上没有。
在田慧云眼里，就觉得有点不太对，觉得他骗鸡蛋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就悄悄跟上，看他到底干啥。
没多久的功夫，栓子就收了五十来个鸡蛋，拎到了林小苒面前。
有的是按四分钱收的。
也有的是按三分五收的。
反正中间都小赚了一点。
林小苒把钱都给了。
就带着五十多个鸡蛋，两只鸭子，还有鸭蛋，以及大伯娘的菜，回城了。
栓子一边清点着手上的钱。
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下结了大伙的鸡蛋钱，自己还剩多少……
田惠云突然窜出来：“我说你怎么突然买那么多鸡蛋，原来你是帮林小苒买的。”
“是，是又咋样？”
栓子赶紧把钱收起来。
“不怎么样，先把我家那十个鸡蛋的钱结了。”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栓子把数好的四毛钱给她。
钱拿到手了，田惠云放心不少。
她这次回村，没跟家里说离婚的事，就说小产了回来住几天。
她妈大概是看她可怜，就没说啥，卖鸡蛋的事，她也还没跟她妈说的，等会儿她妈回来，看到家里鸡蛋没有了，她不好交代。
“不对啊，林小苒明明可以自己买，也可以叫林小芳买，为啥让你跑腿，你跟她关系很好？”
“就是好，帮个忙不行啊？”
“你小子能平白给人帮忙？”
上次要他点蜂蜜，都那么抠。
“我怎么就不能帮忙了？”
“你是不是在中间赚钱了？”
田惠云他刚刚钱到手高兴的样子。
“没有。”
栓子心虚的摇头。
田惠云比他大几岁，一下就看出来了。
“你还想骗我？乡下鸡蛋便宜，才三四分，城里一个鸡蛋得五六分，你……”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使劲拍了栓子一下。
栓子被她吓了一大跳：“干，干嘛？”
“我这里有个买卖，你做不做？”田惠云压低了声音。
“你能有啥买卖？”
“保证赚钱的买卖，做还是不做？”
“啥买卖啊？”
栓子看她认真的样子。
“咱们在乡下收鸡蛋，到城里卖去，肯定能赚钱。”
“你就说这个啊？”
栓子忽然品过味儿来，捏紧了手里的钱：“我早知道这个，刚刚小苒姐就已经提点过我了。”
“你知道这个又怎么样？”
田惠云咬了咬牙，这会儿脑子转的很快：“你去过城里吗？你认识城里人吗？你知道东西到了城里往哪儿卖吗？”
“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
栓子小声嘀咕完，一想，她还真知道！
她不就是嫁到了城里，村里人都说她命好吃上商品粮了吗？
“怎么样，做不做？”
“真的行？”
“林小苒不是都提点过你了，你还没那胆子？”
“可是投机倒把是要被抓的……”
“你要是不跟我干，我就先举报你，说你偷摸投机倒把，把你抓了！”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我咋了？”
“你拉我要干的事儿，不也是投机倒把吗？你还举报我！”
“是啊，咱俩要是一块干了，就谁也不能举报谁了，这叫那啥话来着，一条，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栓子：“……”
他才不想当蚂蚱呢！
田惠云也是没有其他法子了，才想拉上栓子一起干。
那天经过林小苒的提点，她也仔细的想过了。
她没有本钱，没有城里户口跟口粮，就只能回乡下，看看能做点什么。
做吃的呢，她手艺一般。
做衣服呢，好像也不太行。
其他的，她认字都认不全乎……
想了想去，除了好看点，好像一无是处。
然而她现在的脸，小月子没坐好，有段时间没吃饱，也不如之前了那么好看了。
就连徐二牛那天看到她回来，生怕自己缠上他似的，绕道走了，后来回家打听了下，才知道他最近在相看。
林小苒说的对，男人果然靠不住，凡事还是得靠自己。
可是靠自己能干啥呢？
她手上没钱，吃饭还得靠娘家，看哥嫂的眼色，栓子虽然年纪小点，不管是先前的蜂蜜，还是这会儿的鸡蛋，那都是实打实赚了钱的！
所以，这就是她拉上栓子的根本原因！
活了小半辈子，田惠云难得聪明了这么一回。
在以后的无数日子里，她都非常庆幸自己当时的这个决定。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田惠云在想的同时，栓子也在思考。
自从在小苒姐那里赚了钱，他就一直想捣鼓点啥，多赚点。
人有了钱，就是不一样，不仅有底气了，回家他妈都能多煮个蛋给他吃，家人里跟他说话态度都好了，也不动不动就教训他了。
可神气了！
可惜后面不让他上山了。
田惠云说的去城里卖鸡蛋，也不是不行，毕竟村里城里这么一倒手，确实也挣钱。
他没咋去过城里，对城里不熟，老实说，城里那地方，他一个人还不太敢去哩，要是有田惠云在，她肯定认识一些城里人，也好卖一点。
“想好了没？”
田惠云心急的追问。
“我，我回家跟我妈他们说一下……”
“说啥？你傻不傻，投机倒把，你能跟家里人说吗？说了家里人还能让你干吗？你还能偷摸挣钱吗？”
“……”
栓子一想，好像也是啊！
上次卖蜂蜜的钱，他跟他妈说了，他妈转头就把钱要走了。
“这种事，就是要偷摸干，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懂不懂！”田惠云连忙道。
栓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田慧云心头一松，还好这小子年纪不大，好忽悠一点，要是真等他回去说了，这事儿肯定就告吹了。
“做可以，但是咱们得说好，到底怎么来干这个事儿。”
“没问题！”
这边两个人商量怎么分配，怎么偷摸的做买卖。
那边，林小苒已经进城，还不知道自己对他们两个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天色有点晚了。
林小苒决定还是先去林翠霞家一趟。
他们也是住的大院，只不过这个大院比青山大杂院条件环境上，都差一点，里面热闹哄哄的。
随便问了一个婶子林翠霞家住哪里。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凭啥，我男人的工作凭啥让给他！”
“你嚷嚷啥呢？不是说了，都是暂时的，暂时让小胡干干，周予不是胳膊受伤了么，一直歇着也不是个事儿……”
“他是在厂里受的伤，歇几天咋了，厂里还能说啥？”
“嫂子，这不空着也空着，干两天有两天的钱，不好……”
“你们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我知道，你们就是看周予胳膊受伤了，想抢他的工作，我告诉你们，没门！”
“你咋说话的呢？我哥都没说啥……”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你们嘴上说的好听，干几天，实际上打的什么算盘你以为我心里不清楚，等周予手好了，那厂里的工作还有他的份吗？”
“行了，别说了。”
周予在一旁拉了拉林翠霞。
林翠霞挣开他的手：“我就要说，还要摆明了说，让大家都来看看，哪有妹子趁哥哥受伤了，就来抢工作的道理！”
“都是一家人，啥叫抢……”
“妈，你平时偏心周美花，私下里偷摸贴补她，我都没说什么，但工作这事儿，我绝对不会让步！”
“没错，不该让步的，绝对不让步！”
“小苒，你咋来了？”
林翠霞看到她很是惊讶。
林小苒进来，拉着她的手：“翠霞姐，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跟娘家通通气，我今天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在婆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呢！”
林小苒这话一说，相当于是在给她撑腰。
林翠霞眼睛一酸，都快哭出来了，这段日子，她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你是谁啊？”
周美花问林小苒。
林翠霞忍着泪：“我妹子，来看看我，咋的，也不行？”
“我，我又没说不不行。”
周美花往自家男人那边靠了靠，这么凶干什么。
周家人见林小苒那模样，那打扮，猜测她不是个普通人家的，林翠霞不是乡下的，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妹子了？
对方好像还是骑自行车来的。
“她妹子，快进来坐吧！”
还是周大妈脑子转的快一点。
“坐就不用了。”
林小苒不给她什么好脸色。
刚刚她在门口听的真真的，一开始就是她说着，让林翠霞他们把周予的工作先让给她那个姓胡的女婿干。
这年头，偏心女儿的，倒是少见。
“翠霞姐，我们去外面？”
“行。”
“妈，你别走！”
“对，妈你不能走！”
两个小孩冲过来抱着她的腿。
林翠霞鼻子又是一酸：“妈不走，妈就是跟姨在外面说会儿话，一会儿就回来。”
“不行！”
“小严的妈妈就是走了，就没有再回来了！”
林翠霞知道，他们嘴里的小严，就是隔壁院里的孩子，父母离婚了，孩子可怜的不行。
周家人看着他们娘三，眼里脸上都有点事不关己的样子，孩子嘛，一向最能绊住的，就是当妈的，最心软的，也是当妈的。
林翠霞一向疼孩子，犯不着为这么点事儿，就跑了。
肩膀缠着纱布的周予就是看着林翠霞，但没说什么。
林小苒把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低头对孩子道：“那你们跟着妈妈一起走行不行？”
“行！”
“可以！”
“真乖，那咱们一块出去。”
见林小苒带着林翠霞和两个孩子出去说话，周家人脸色还是微微一变，这娘家妹子话里有话，他们都听明白着呢！
几个人走到外面。
林翠霞有点不好意思：“小苒，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别这么说，都是做人媳妇儿的，谁家都是顺顺趟趟的？”
“也是。”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他们家就是婆婆偏心女儿，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紧着对方，作为儿子儿媳，他们过的反而处处憋屈。
现在更是过分，连她男人的工作都要惦记了！
她男人也是，性子有点软，支棱不起来，自己工作都要被抢了，还闷不吭声的！
林翠霞：“小苒，你来找我是有啥事儿吗？”
“大伯娘担心你，我正好回村，就让我给你捎个信，让你有空回去看看。”
林小苒把车上的菜拿下来，又拿了几个鸡蛋：“这是大伯娘让我给你带的菜，这是几个鸡蛋，你拿着。”
“鸡蛋我不要，你拿回去吃。”
林翠霞一看就知道鸡蛋是她自己买的，也能看出来，她现在怀着，估计是买鸡蛋给自己补补的。
“我那里还有，这几个是我给孩子的，头回见，我这个当姨的，不可能空着手吧，那像什么话？”
这么说了，林翠霞也不好再拒绝。
“周静，周辉，快谢谢姨。”
“谢谢姨。”
“谢谢姨。”
“不谢。”
林小苒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大的是女孩，叫周静，小的是男孩，叫周辉，姐弟俩长得不错，身上也是穿的干干净净的，可见林翠霞平时带孩子也细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色愈发的晚了。
“……翠霞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麻烦你专门为这事儿跑一趟了。”
“不麻烦，先走了。”
“行，路上骑车慢点。”
目送沈唳和林小苒骑车离开，回了几个来问那是她什么人的邻居，林翠霞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回去，看到周予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他们。
虽然她男人性子软，心里多少还是惦记她和孩子的。
周家人看到林翠霞手里的菜和鸡蛋，菜不是什么稀罕物，但鸡蛋是啊！
一来就给这么几个，他们就更想知道，这个娘家妹妹，到底是个啥来头了！
晚饭依旧是在国营饭店解决的。
太晚到家了，也懒得自己做饭了。
回来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快晚上十点左右了。
林小苒看沈唳还点着灯坐在桌子面前，有些好奇的撑起身子。
“你还不睡？”
“等会儿。”
“你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