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唐,开局流放岭南by五谷丰登庆丰年
五谷丰登庆丰年  发于:2025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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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大客户,今日最大一笔买卖,在老板眼中,哥俩简直是财神爷。
“两位郎君慢用!”老板放下粥。
“老板,这荥阳怎么这般凋敝?”苏时彦问。
“唉,去岁河南道、河北道遭了霜灾,遭的人多,也是奇了,往年遭灾,早就四处逃荒。
偏偏这次霜灾没多久,冒出不少卖陈米的粮铺,虽然黑心掺沙子,但只卖九文、十文一斤,救了不少穷人。
说是岭南招农人垦荒,前些日子跟着去了不少,也不知还在不在?岭南是那么好去的?有几人受得住瘴气?
如今荒灾缓过来,米铺的陈米也卖完,城里还没彻底缓过气儿,就这么这半死不活的。
估计啊,得秋粮打了,才算缓过来。”
老板好不容易遇到倾诉对象,把这些日子的苦水倒出来,太难了!
“听闻去岁有人得罪府尹三公子被打死?”苏时彦打探消息。
“得罪府尹三公子被打死?”老板诧异。
“没听说啊!府尹大人只是略微惩戒,打了三十大板!
那刁民也是活该,冲撞府尹三公子还出言不逊,三公子能忍?客客气气赏了两巴掌。
你猜怎么着,那刁民跟三公子撕打不说,还使阴招,踹人家裆部!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府尹大人心善,只打了他三十大板,要是我,直接乱棍打死!”老板义愤填膺道。
“砰!”苏时彦愤怒地一拍案几。
“瞧吧,郎君亦看不过眼吧!这种刁民,真要是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老板越说越起劲儿,没注意到苏时彦扭曲的脸。
“你们这帮趋炎附势的小人!如此草菅人命还称颂!”苏时彦起身,指着老板怒骂。
“?”老板呆呆看着眼前狰狞的郎君,半天没反应过来,甚小人?甚草菅人命?
“兄长!”苏辰彦拉着苏时彦坐下,“老板莫怪,我兄长心情不好!”
“无妨、无妨!”老板讨了个没趣,灰溜溜走了。
“二弟,这世道如此黑白颠倒,寻不到一片净土,令人失望、沮丧!”苏时彦愤愤嚼着胡饼。
官府昏聩,连这种市井小民亦如此是非不分,着实令他心寒!
阿娘、妹妹无辜惨死,窝囊爹不讨公道,还隐瞒消息。
原指望着让外祖家出面,却不想阿舅被人草菅性命,不知外祖两人在何处?
越想越觉得人生灰暗,世间处处不公!
苏辰彦默默吃着饼,他亦彷徨迷茫。
阿娘、妹妹惨死,他也想讨回公道,可是想了半天,不知该找谁讨公道,怪谁都怪不着!
外祖家也落难,他感觉自己掉进一滩烂泥,越挣扎越是一身泥。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方向。
“两位郎君,行行好!给点儿吃的!”一个满身酸臭的乞丐走到哥俩跟前。
伸过一只黑乎乎的破碗,黑黢黢的手,指甲里全是黑泥。
苏时彦被酸臭气熏得后仰,捂着鼻子,将手里的半个胡饼扔碗里,“快走、快走!”
“老人家,这里还有一个!”苏辰彦将食篮里剩的胡饼也给了。
“谢谢郎君,愿两位郎君长命百岁!”乞丐不停躬身道谢。
苏时彦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喂,等等,你是哪里人?”
“回郎君,小老儿秦家村人。”乞丐战战兢兢道。
“你可认识秦方城?”苏时彦噌地起身,紧紧盯着乞丐。
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不知多少天没洗过,脸上脏污的看不出模样,只剩两只眼睛在转。
“?”乞丐惊讶抬起头,打量着眼前少年,眉眼间依稀有几分眼熟,“小老儿便是。”
“啊呀!”苏时彦惊呼,一把拉住外祖,“你可知我是谁?”
秦方城迟疑道:“时、时彦?”
“外祖,是我,是我!呜呜…”苏时彦激动道,“外祖,可算寻到你了!”
正愁上哪里寻人,竟在这里巧遇。
秦方城却没意料中的激动,而是急忙拉着哥俩往外走。
“你们不是流放岭南了吗?怎跑到这里来?”到了无人处,秦方城低声道。
流犯居然敢跑这么远,抓住不杀头才怪!
“放心,外祖,我阿耶他们已经赦免!如今我阿耶是工部员外郎!我们是官身!”苏时彦扬眉吐气道。
“果真?”秦方城不信,流放岭南,又不是公派旅游。
“外祖请看我们的过所!”苏时彦拿出身份证明。
秦方城不识字,但认得官府大印,“果真赦免?你阿耶当上员外郎啦?”
“嗯嗯!外祖,跟我们回长安,再也不用受苦!”苏时彦搀扶着秦方城道。
“外祖,外祖母呢?”苏辰彦就见外祖孤身一人。
“在城外的窝棚里!已两日没进食了!”秦方城叹息。
“等一下!”苏辰彦跑回食肆,买了几个蒸饼。
来到城外偏僻处,四处漏风的窝棚里躺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
半天没呼吸,彷佛没气了般。
“宝儿他娘,快醒醒,咱外孙来接咱了!”秦方城摇了摇老妇人。
“外祖母、外祖母!”哥俩看着气息奄奄的老妇人,心中酸涩。
许久老妇人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道,“我这是要死了吗?怎么见到时彦、辰彦?”
“祖母,是我们!快,吃点儿东西!”苏辰彦拿出温热的蒸饼。
“老天这是可怜我老婆子,死前还能见到吃食!真香啊!”老妇人两眼直直,自言自语。

给老妇人灌下温热水,又喂了半个蒸饼。
好一阵老妇人神智清醒了些,盯着哥俩看,“真是时彦、辰彦?”
“外祖母,是我们!”苏时彦眼眶红红。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流放岭南么?”老妇人坐起身紧张道。
“宝儿他娘,咱女婿已赦免,如今当了大官,工部员外郎!”秦方城擦着泪道。
“果真?”油枯灯尽的老妇人两眼迸发出光亮,死死抓住苏时彦的手臂。
“是,外祖母!阿耶是工部员外郎,领岭南道道路修建之事。”苏时彦很不想提这个软弱无能父亲。
“岭南?不是回长安?”老妇人眼露失望。
“大、大伯回的长安!”苏时彦最不想提的人。
“你大伯…”老妇人盯着大外孙。
“大伯如今是京兆府少尹!”苏时彦垂下眼帘,每提一次大房都让他感到憋屈。
“果然大郎最出息!当年该再磨一磨秦良,九娘定能嫁大郎!”老妇人对秦方城道,语气怪怨。
“都过去的事儿,还提他作甚?孩子们在跟前!二郎亦不错!员外郎不小!”秦方城劝道。
哥俩第一次听到这内幕,内心很是震惊!
原来不止自己、阿娘看不上窝囊爹,外祖母亦看不上!
心中百般滋味,若当年阿娘嫁的是能干的大伯,那是不是大伯就是自己的爹?自己就是苏伯彦、苏仲彦?
“宝儿他娘,咱们随外孙回长安!有大郎照拂,再也不用过这苦日子!”秦方城扶起老妇人。
“不行!咱宝儿不能这么白死!”老妇人一把推开丈夫,大声道,底气十足。
女婿升迁,苏大郎更是京兆府少尹,还对付不了河南府尹?
苏家流放岭南就算了,如今重新得势,宝儿冤死的账得算一算!
“宝儿他娘,你疯了不成?府尹是咱能惹的?”秦方城觉得老妻病入膏肓,神志不清。
“怕甚?大郎是京兆府少尹,天子脚下,谁敢不给几分薄面?他河南府尹能比?”
老妇人眼冒精光,一扫刚才的垂死之气!
支撑她的是为儿子鸣冤,儿子的冤屈不伸,她死不瞑目!
“宝儿他娘,走,咱进城找郎中看病!”秦方城不跟病人掰扯。
“时彦、辰彦,你们定要为你阿舅报仇啊!他死的冤啊!”老妇人拉着两个外孙的人哭道。
“外祖母,咱们先去把病看了,病好了再说!”苏时彦好声哄劝。
“看什么病?我没病!”老妇人声嘶力竭道。
“时彦,你是读书人,一会儿写张诉状,到河南府击鼓鸣冤!”
“外祖母?”苏时彦没想到这事儿落到自己头上。
“怎么,你也畏惧权势?亏你还是读书人,这般怕事儿,真真随了你那没用的爹!
阿耶是员外郎、大伯是京兆府少尹,却这般胆小怕事!怂货!”
老妇人一脸鄙夷,活脱脱的老年版秦九娘。
苏时彦没想到自己在敬重的外祖母眼里跟父亲一样无能,太扎心了!心拔凉拔凉的凉了半截!
“外祖母,我与辰彦得知消息,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寻你们…”苏时彦心中憋闷。
苏家得罪完了,外祖家又看不起,别人左右逢源,怎么到他变成左右不是人?
“宝儿他娘,你就别为难两孩子,读书人要入仕,得罪府尹,以后前途有碍!”秦方城觉得老妻还是昏睡的好。
“哼,百无一用是书生!用的时候用不上,读书何用?”老妇人不知是骂丈夫还是外孙。
在场几人沉默,跟一个生病的人没法讲理。
”你阿娘呢?你们读书人矜贵,让你阿娘去!养她一场,嫁了好人家,坐上员外郎夫人。
也该为秦家出出力!她阿弟冤死,当阿姐的该去鸣冤!”
老妇人眼睛一转,想起那个傻闺女。
“阿娘、阿娘…”哥俩面容悲戚。
“你阿娘咋啦?”秦方城发觉不对。
“阿娘、阿娘被阿耶休了…”苏时彦支支吾吾。
“甚?苏老二真是出息,敢休我家九娘!不行,我要去找他!我秦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你阿娘是木头啊,不晓得闹腾?苏老二那怂货,不挠花他的脸,不信治不了他!”老妇人怒道。
哥俩看着癫狂的外祖母,终于明白母亲的作劲儿来自何处?
他们看不起父亲,可是看着外祖母把父亲贬的一文不值时,心里又不舒服。
自己可以嫌弃,但旁人不行!
“你阿娘呢,叫她来见我!这个没用的东西!到手的荣华富贵都守不住!我何翠莲怎么生了蠢货?”
想到女婿升迁员外郎,女儿却被休,老妇人心在滴血。
“阿娘、阿娘…”哥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阿娘怎么啦?死到外面啦?”老妇人气道。
“噗通!”哥俩跪下,“阿娘遭了横祸惨死…”
哥俩哭着把秦九娘、苏荷在岭南的事儿一一道来。
“哎呀!九娘,我那苦命的儿呀!”老妇人一声痛呼,眼睛一翻,直挺挺倒下。
“宝儿他娘!宝儿他娘!”秦方城惊呼,抱住一把骨头的老妻。
“外祖母!外祖母!”哥俩吓坏了,后悔不该这么着急告知真相。
“快,喂点儿水!”秦方城看着两个只会哭喊,什么都不会做的外孙,心中悲凉。
“哦,这里、这里!”哥俩回过神,拿起水袋给老妇人灌水。
好久老妇人悠悠醒转,嘶吼悲鸣,“九娘、九娘,我可怜的儿啊!”
看走眼了,这苏老二看着老实厚道,狠起心来是真狠啊,二十年的夫妻,竟然休了送莽夫!
惨死后不寻仇,反而隐瞒消息!
好!好!好得很!苏家人好得很!
苏老二、秦良给我等着,我老婆子就是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们一起!苏家一个都别想好过!
老妇人眼中迸发着浓浓的恨意!狠狠剜了两个外孙一眼!没用的东西!怂货!
哥俩莫名打了个寒颤,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知这股寒意来自何处。
“时彦,背上你外祖母,咱们走吧!”秦方城悲怆。
儿子死了,儿媳、孙女饿死;女儿惨死,外孙女也死了,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土埋脖子落得这般结局!

“病人无甚大碍,饿殍所致!”客栈里,郎中给老妇人把脉。
提笔写了张药方,叮嘱道,“年老体衰,肝火旺,忌动怒,宜慢慢将养。”
“多谢先生!”苏辰彦送出门,顺道去医馆抓药。
老妇人躺在床上,换了身干净衣衫,眼睛深凹,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帐顶,不知在想啥。
“宝儿他娘,好生将养!到长安,我们也过一把老太爷、老夫人的瘾!这辈子也值了!”秦方城握着老妻的手宽慰。
“是啊,外祖母,就住苏宅,祖母的房子朝阳、宽敞,您与外祖住那儿!好日子在后头!
大伯如今从四品,将来还会步步高升,您和外祖一定要长命百岁!好好享受荣华富贵!”苏时彦亦劝道。
老妇人眼珠子慢慢转动,看一眼丈夫,眼神悲戚,再看向苏时彦,神色莫名。
那眼神让苏时彦很不自在,但没有多想,只当是外祖母悲伤过度,一时恼他、怨他。
“时彦,外祖母求你件事儿!”老妇人嗓音暗哑、苍凉。
“外祖母此话折煞孙儿,外祖母有事儿尽管吩咐!孙儿敢不从!”苏时彦被老妇人拿话将住,硬着头皮道。
“帮我写份诉状!”老妇人语气坚定。
“外祖母!”苏时彦惊呼,外祖母这是死不回头,誓要与官府抗争到底!
“怎么,害怕?你学律法的,就这点儿胆量?将来如何为官?呵呵…”老妇人面露讥讽。
“外祖母,逝者已矣,阿舅已往生,时彦、辰彦愿替阿娘、阿舅尽孝,给您和外祖养老送终!”
苏时彦学律法,清楚这状根本告不倒。
首先是平民冲撞贵族,律法是袒护权贵的,不要妄想人人平等。
其次是平民冒犯在先,且一错再错,跟权贵撕打,没当场打死已是侥幸。
再者官府量刑有依据,量刑并未过重。
阿舅是自己高烧死的,并不是当场打死的,行刑时未做手脚。
击鼓鸣冤要么河南府,要么上京兆府,不管上哪个府衙,都把苏家、大伯推到风口浪尖。
不知为何,此刻苏时彦脑子特别清明。
“放心,不会让你们出面,老婆子自己去!”老妇人语气冰冷。
“不管告不告得准,我总要为我儿奔走呼号!将死之人,有甚可顾虑?
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官相护又如何,老婆子舍了这把老骨头,哪怕以卵击石,也要伸冤!
否则,有何面目去地下见我儿?”
“宝儿他娘,说的甚话,甚将死之人?咱们还要去长安享福的!”秦方城心发慌。
一家子都没了,自己活着有何意义?
老妻争强好胜,两人吵吵闹闹一辈子,儿女没了,这吵嘴的人也走了,他还有啥可留恋的?
“时彦,算外祖母求你了!”老妇人哀求。
苏时彦垂下眼眸,纠结挣扎,不得不咬牙应下,“好,我写!”
“这才是我的好外孙!没白疼!”老妇人笑容古怪。
“唉!”秦方城无奈叹息。
“外祖,外祖母的药抓回来了!”苏辰彦提着几副药进来。
找客栈借个小炉子熬药,给老妇人服下。
听外孙念完诉状,老妇人才肯合眼睡去。
“兄长,真要去府衙击鼓鸣冤?”苏辰彦悄声问兄长。
他学的书学,律法略通,虽愤怒府尹打阿舅三十大板,但律法上府尹并无错判。
这击鼓鸣冤,打府尹的脸,让苏家树敌。
秦家乃平民,府尹根本不会放在眼中,不管是哥俩还是外祖母出面,人家只会把账记在京兆府少尹苏步成头上。
“唉,外祖母哀求,实在于心不忍!”苏时彦叹道。
“兄长,刚才送郎中,郎中嘱咐我外祖母时日无多,要不…”苏辰彦委婉道。
“二弟,难道要外祖母抱憾而去?阿娘惨死他不能讨公道,阿舅的冤屈也不能鸣冤,这世道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苏时彦大义凛然,仿佛正道的光。
“可是兄长,这一闹腾,最终连累的是苏家!咱们是苏家子孙,倾覆之下安有完卵?”
苏辰彦不想把苏家牵扯进来,苏家好不容易赦免,开始欣欣向荣,有这样的苏家,将来他的仕途会顺畅许多。
“那你说该如何?”苏时彦恼羞,连二弟都开始反对他。
阿耶对大伯言听计从,自己这个二弟居然跟自己唱反调!
“兄长,咱们来时,阿樱叮嘱寻到外祖接回长安赡养,不要节外生枝!”苏辰彦抬出苏樱。
“阿樱、阿樱!什么都阿樱!阿樱能干、阿樱聪慧!那你跟来作甚?去追随阿樱啊!”
苏时彦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反应激烈。
什么都被大房压一头,大房什么都是香的,连个女娘也对他指手画脚!
“兄长说的甚话?弟弟陪着兄长一路奔波,兄长说话怎如此伤人?”
苏辰彦眼眶泛红,心中委屈,兄长越发偏执、不可理喻。
“二弟…”苏时彦懊恼自己没压住火气,软声道,“兄长不该如此对你说话!”
“兄长,此事儿非同小可!望三思!”苏辰彦诚恳道。
“阿娘、阿舅已矣,苏家是我们背靠的大树,苏家好我们才得着好。
我们入仕还要靠大伯、阿耶的势,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跟家里闹别扭?
阿舅的死与苏家无关,也不是冤死;阿娘、阿娘但凡收敛些,也不会…”
母亲已逝,身为人子,不该非议,苏辰彦打住话。
“二弟,歇息吧!”苏时彦脑子混乱,不想跟二弟理论。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大街上响起嘈杂声,好像有人入住不远处的驿站。
闹哄哄的,不少孩子的喧闹声。
苏时彦烦躁的将被子蒙头上,隔绝吵闹声。
福忠面无表情,早已习惯这帮闹喳喳的小屁孩,吵得人脑瓜子嗡嗡嗡。
偶尔船靠岸,孩子们都跑了,突然觉得船上冷清得可怕。
从广州港走水路至泉州港,再到胶州,转陆路。
河南道、河北道灾情基本解除,此行撤销米铺,将人员妥善安置。
然后溜达回长安,向皇后娘娘交差。

“兄长、兄长!快醒醒,快醒醒!”苏辰彦猛摇兄长。
“唔…”苏时彦睡得正香,被二弟摇得脑袋发蒙。
睁开眼,迷茫地看着一脸焦急的苏辰彦,“二弟,何事?”
“外祖、外祖母不见了!”苏辰彦着急道。
“不见了?”苏时彦翻身坐起,“去了何处?”
“不知!问了店家,说是天蒙蒙亮,两人就出去。”苏辰彦不安地搓着手。
“诉状呢?”苏时彦摸了摸枕头下,问二弟。
“?”苏辰彦愣住,“他们拿走了?”
“完了,出大事了!”苏时彦急忙下床,哆哆嗦嗦穿戴。
这下两兄弟是真慌了,原本打算以养病为由拖延,没想到外祖母来一招釜底抽薪。
哥俩急匆匆从客栈出来,朝着县衙疾行。
“大家吃好了吗?”苏仲彦问孩子们。
“吃好了!”孩子们齐声道。
“好,大家分组自由活动,听福东家、胡先生的安排!不要走散了,注意安全!”苏仲彦安排道。
“阿黑,你多费心照看,我带两位弟弟回一趟秦家村。”
“先生且去!”阿黑躬身道,出来几个月,长了不少见识,整个人显得沉稳、自信。
“兆彦、柄彦,走,跟阿兄走!”苏仲彦冲一堆砂糖橘喊。
“是,兄长!”砂糖橘中出来两个小少年。
橙色马甲起了很大作用,一路上清点孩子,只管瞅那橙色马甲。
小哥俩跟着堂兄走出食肆。
来的路上,苏仲彦才得知荥阳也在此次灾荒中,到了总得去秦家村看一眼。
看看祖母、二婶娘家人咋样,需不需要帮衬一把。
“咚!”苏仲彦躲闪不及,被人直直撞胸口上,“哎哟!”
“对不住、对不住!”苏辰彦头没抬,丢下一句对不住,拉着兄长往前走。
“时彦、辰彦?”苏仲彦迟疑地喊道,以为自己认错。
“大兄、二兄!”苏兆彦欢喜地大喊。
苏时彦、苏辰彦顿住脚步,转身,看到三只砂糖橘。
“你们怎么在这里?”双方同时问。
“我们随福东家游学到这里,准备去秦家村看看祖母、二婶娘家,你们也去秦家村?”苏仲彦问。
“嗯嗯…”哥俩胡乱应道,心不在焉。
“你们先忙,我们还有事!”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时彦、辰彦,发生何事,这般慌张?”苏仲彦拉住两位堂兄。
“哎呀,再晚就来不及了!”苏辰彦甩掉苏仲彦的手,拉着兄长就走。
“走,去看看!”苏仲彦觉得不对,带着两位堂弟跟上。
“咚、咚、咚!”远远就听见县衙门口的鸣冤鼓响,不少人往那里跑。
衙门前的鼓声响,说明有人喊冤,多少年都不曾遇到,百姓纷纷跑来看热闹。
咚咚声敲在哥俩心口上,脚底发软,每响一声,心往下沉一分!
“冤枉!冤枉!河南府尹仗势欺人,草菅人命,打死我儿!呜呜…”老妇人跪在衙门前,举着诉状喊冤。
秦方城举着鼓槌不停击鼓。
围观的百姓一头雾水,没听说府尹大人打死过谁呀!
“外祖、外祖母!”哥俩挤进人群,一个拉秦方城,一个拉老妇人。
两位老人都穿着之前那身破衣烂衫。
“外祖!求您了!人死不能不生!咱回长安!”苏辰彦拉着外祖的手。
眉宇间全是焦灼,想不明白一向明理的外祖怎么也跟着搅和。
“辰彦,放手!你外祖母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秦方城眼中有泪。
明事理又如何,什么都没了,老妻再走,自己孑然一身,也活不了几日,不如陪着老婆子一起疯。
“外祖,你们这是把苏家拖下水!要毁了苏家!”苏辰彦愤怒道。
“我什么都没了,哪管得了死后洪水滔天?”秦方城毅然决然。
苏家休了自己女儿,害女儿惨死,他苏家却要荣华富贵、步步高升!休想!不如一起下地狱!
甩开外孙的手,继续咚咚擂鼓。
“外祖母,你快起来!我们回去!”苏时彦心里那个悔呀。
不该心软写诉状,不该告诉外祖苏家发达了,如今他们正在毁掉苏家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外祖他们是故意的!苏时彦终于明白昨日外祖母那古怪笑容的意思。
“滚!”老妇人一把推开外孙,明明油枯灯尽之人,力气却出奇的大。
苏时彦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被随后挤进来的苏仲彦扶住。
“时彦、辰彦,发生了何事?”
苏仲彦看着击鼓的秦方城、地上喊冤的老妇人,认出是两位堂兄的外祖。
“哐当!”县衙大门里响起门栓抽动声。
“吱呀…”大门缓缓打开,冲出一帮皂吏,大喝,“何人在此击鼓鸣冤?”
“老身秦家村人秦何氏,状告河南府尹屈突大人,草菅人命,打死我儿!”
老妇人高举状纸,膝行上前,枯瘦如柴,白发苍苍,当真凄凉无比,令人心生怜悯。
秦方城一同跪下,“求大人为草民做主!为我儿伸冤!”
苏时彦、苏辰彦见状,脸色煞白,腿一软,颓然坐地上。
河南府尹屈突寿乃前朝名将屈突通长子,屈突通本前朝名将,隋大业十三年奉命守潼关,兵败被俘,降唐。
武德九年,随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皇太子李建成。
后屈突通以检校行台仆射身份镇守洛阳,授洛州都督,贞观二年病卒于任。
长子屈突寿袭爵。
(备注1:此处借用府尹官职替代都督,唐代官职变换频繁,府尹一职于开元年间设置。
备注2:府尹三公子系杜撰,屈突通只二子。)
皂吏一听,面面相觑,无人敢接状纸,告府尹大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班头跑回公堂,“大人,外面有刁民状告府尹大人。”
“甚?状告府尹大人?”荥阳县令杨颍川的瞌睡全跑了,“何人如此大胆?”
睡得正香,被鸣冤鼓吵醒,手忙脚乱穿好官袍上衙,却不行是状告府尹大人!
“回大人,好像是去岁冲撞府尹三公子的秦家人。”班头回道。
“?”杨县令半天脑子转不过来。
冲撞府尹三公子,还使阴招!记得好像判了三十大板,适值府尹大人巡视荥阳,亲判。
这种刁民居然还敢状告府尹大人?屈突老大人去岁已病卒,告哪门子的状?
去岁不告,今年击鼓鸣冤为哪桩?
“去,告诉秦家人,屈突老大人已病卒,且本县乃七品县令,接不了府尹大人的案子!”

第344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天哪!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我儿冤死,却无处申冤!我的儿,你死的好冤!”
老妇人一听屈突老大人去岁已病卒,恸哭哀嚎。
冤有头、债有主,这人已死,找谁伸冤去?
“我的儿啊!你死的冤啊,爹娘为你伸冤都无处可去,这叫我们穷人可怎么活呀!”秦方城跟着一唱一和。
“哟,这不是去岁那什么秦家村冲撞府尹三公子的刁民么?”有百姓想起来。
“是那人啊,该!三十大板都打轻了!有脸喊冤!”有人骂道。
“时彦、辰彦,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苏仲彦摇晃着两位堂兄。
他看了状纸,是大堂兄时彦写的,学律法,状纸格式板板正正,措辞尖锐,言辞犀利。
在长安这些年,屈突大人的名头不小,苏家人虽是低品阶,也久闻大名,玄武门之变大功臣之一。
苏时彦脑门子被驴踢了?这状纸也敢写!是嫌苏家日子太平,他不舒坦?
路上胡县令、胡夫人来信,他已得知父亲赦免,急召回长安,二叔、三叔俱升迁。
苏家好不容易翻身,他苏时彦一张状纸,就要摧毁!
苏仲彦从来没这么厌恶两位堂兄,蠢不自知,总爱自诩清高,怨天尤人,却又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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