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侧妃回到自己院子，就没能再跨出院门。
吃喝不缺，但消息不能进出。人也是。
平日里她管家，早晨要叫人来安排今天的事。晚上还要叫人来回话。
有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必要，但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所以，她被关的当天还不算明显。
第二天一早，全府就面临了冯侧妃不再是管家的人情景。
她的心腹、靠她提拔上来的、为她马首是瞻的，全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赵嬷嬷坐在长岚阁。
墨伊也来了，只不过她坐在一边旁听。
赵嬷嬷态度一如既往的沉静，跟几个重要的管事说：“冯侧妃因故暂停管家之职。王爷交给王妃了。只是王妃还不大熟悉府内事务，所以，我来协管。目前，大家按部就班，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虽然我有几年不在府里管事了，但看着，你们基本都还都府里老人。新提起来的，家生子也居多。所以，不用我多说吧？
这是王府。真正的主子是王爷和王妃。大家可都别会错了意。”
她神情虽然并不严肃，但大家都很紧张，点头应是。
心里却在想，冯侧妃到底是赵嬷嬷的亲传弟子，两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的……
“我做事，只看事，不看人。所以，不管是谁提拔上来的，只要踏实做事，就不必担心。但如果，有想趁乱使坏的……不妨想想，冯侧妃都自身难保了。”
“不敢，赵嬷嬷，我们都是一家人跟着王爷的，只听王爷的。”
“是啊赵嬷嬷，邪的歪的，我们是不做的。身家性命都是王爷的，还有王妃娘娘……”
挨个的表完忠心，赵嬷嬷点头：“嗯。王爷还吩咐，谁知道什么事，需要跟王爷说的……可以跟我说，也可以跟咱们王妃娘娘说。如果说的事情，为王府挽回了损失，王爷是有赏的。”
大家应了，各自去做事。
虽然赵嬷嬷是这么说，但很多人心里还是很不踏实的。
他们之中，一半都是冯侧妃提拨的，还给了很优厚的待遇。
平日里，冯侧妃对人和气，少有责罚。所以，实话实说：跟着她，是落了好处的。
麻利的做完手里的事，就三两交好的躲在角落里议论，颇有些动荡不安。
赵嬷嬷跟墨伊说：“通过查账，发现冯侧妃对府里人，还是相当的优待的。娘娘，京城人家，基本上都会分等。什么等级的人家，奴仆便是什么待遇。比如王府和王府之间，是差不多的。
就算单独建府多年，也会有些老仆之间还有通气。那你拿多少，我拿多少，大家就有个比较。除了某些人，会单独得主子的赏赐，像这样大规模的提高，并不合规矩。但现在若是降，也不大妥当……”
墨伊心里想：她这是慷他人之慨啊。反正不用，也不能直接落到她口袋里。
她赏了下去，下头再孝敬上来，可就落袋为安了……
墨伊无奈的笑笑，“这个还真是有些棘手啊……”
320都是试探
早晨的事情，告一个段落。
墨伊和赵嬷嬷便到了前书房，坐着喝茶，等李倞早朝回来说事。
赵嬷嬷说：“正所谓一通百通，以娘娘做过的事来看，这点家务，于您也算不得什么。现在就是人的问题……人用得顺手，您就不会被琐事束缚在家事上了。”
正说着，李倞回来了。
墨伊和赵嬷嬷站起来行礼，“王爷。”
自从知道周离的事后，李倞心里就有了阴影，想着报复的方式。
这几天，太子登高远望，春风得意。是该扔出几个雷，打击一下了。
看他想事不说话，墨伊二人也就没出声。
过一会儿，孟三进来汇报询问的结果。
“银子的事，他交待的，跟冯侧妃所说的差不多。冯侧妃独立管家没多久，赵嬷嬷因故退出去，就开始了。购置产业，还和别人合伙经营生意，都的，是用这个妹夫的名字。这个人还背着她，拿了五万两银子，跟人家一起放印子钱。自己偷偷的赚了不少。”
李倞听了，脸更跟黑锅底似的。
放印子钱，是严令禁止朝廷官员参与的。
这若是被对手知道了，自己肯定也得脱层皮！
“他手里，确实养着几个女子。是从一个盐商手里接的。他说这是冯侧妃指使做的。而且还点名要那种……原本出身就不错，家中又遭了难的。”
墨伊无奈的叹息，冯丽娘真是打根儿上就歪的，从家族落难，走到了今天。
就好好当你的侧妃，好好管家，好好养儿子，不行吗？
干嘛非要弄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呢？
外头商人这么做，倒也罢了。可你本就是女子，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这样的事，无论如何，自己也是不会做的。
“之前……他确实送给万道平一个。”孟三看看赵嬷嬷。
墨伊也去看她……
一块石头终落了地，赵嬷嬷摇头苦笑：万道平啊万道平，你可真是好样的……
她感觉：万道平和冯侧妃，这两个人是一路货色。从泥里爬出来的，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
“那女子也算个大家闺秀，前两年家里遭难，被人赎买出来的。
他说……万道平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世，非常的同病相怜。刚开始，说是把她当妹妹，在外头弄了院子养着了。但这女子身边伺候的丫头，是冯侧妃安排的。估计没少在旁边出主意，后来，两人就混到一起去了。
万道平对这个女子非常上心，还把那女子的弟弟也安置了。他谋职外任的时候，那女子是提前了一个月，雇了镖局先走的，好像说是怀孕了。”
“这时间掐得……”赵嬷嬷心情复杂至极。
墨伊也默默点头：永乐一死，他就可以在那边续弦，带着夫人交际，生子。他这一外放，止不定多少年呢。等三五年回京述职，只说在当地续娶了。
赵家还能拦着他吗？孩子一长大，差个一岁两岁的也看不出来。外任个十几年，再带着妻儿回来，恐怕京城都物是人非了……
“这人说将那女子给了万道平，他就没再管过。”
赵嬷嬷有些激动：“王爷，属下已经派人过去查了……如果真是如此，趁他再娶之前，就让他下去陪永乐吧。外孙和外孙女，在赵家养着。将来，就拜托给王爷和王妃了。”
“便依你吧！”李倞点头又摇头，他对墨伊说：“冯氏和万道平，是一类人！”
墨伊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由太子妃提出申请，在宗人府和礼部走一圈儿过场。
墨媛，正式成为太子侧妃了！
太子和太子妃把墨媛叫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墨媛太激动了，眼圈都红了。给两位主子下跪谢恩……
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走到了这一步。内心很为自己感觉自豪！

太子妃看她的样子，感觉好笑，转身对太子：“爷，您最近几件大事都办得好，得了皇上夸赞。再加上墨妹妹有这个好事，不如，在府里热闹一场吧？”
太子却有些矜持：“就在小范围里热闹一下吧。最近，孤有些惹眼了……”
“是。那就……您请兄弟和朋友来，墨妹妹也可以让家中亲友，来看看她平日的生活，好让她们放心。”
“是啊，墨侧妃！”太子笑道：“最好也请你妹妹……齐王妃来瞧瞧。”
墨媛抿着嘴笑，偷偷的看着太子。
两个人心照不宣鬼笑着……
太子妃又说：“墨妹妹，我如今怀着身孕，处处都不方便。不如……这场宴会，就由你来办？”
听太子妃如此问，她身边的丫头和婆子，都暗戳戳的望向了墨媛。
墨媛一听，却两手直摇：“娘娘，妾身可干不了这个活！妾身只知道开的宴会好不好玩，菜好不好吃，酒好不好喝，可不知道怎么筹办这些。这本应该是妾身最风光的时候，可别弄得一塌糊涂，让人家笑话。”
太子妃笑着摇头。她心里却在想：到是跟张侧妃不一样！
那位，可是处处都要跟自己抢的。若不是皇后主意正，太子……呵，不说全给她吧，但肯定是要分权走的。
太子笑着指墨媛骂道：“你呀你呀！如此草包，倒白瞎了这副冰雪聪明的容貌！”
“太子爷，这您就不明白了！咱们东宫，外头有您，内里有太子妃。妾身哪，就在您二位的庇护之下，只管吃喝打扮，貌美如花！”
太子和太子妃都摇头大笑。
以墨媛之聪明，当然知道：这是太子妃在试探她。
这位娘娘，看似性情温和，甚至有些温吞，但其实，人家的手段也不差的。
虽然自己很短的时日就成了东宫侧妃，但其实，最大的赢家是人家！
况且，她说也是实情。家里，墨纹认真的学过管家。墨伊又有些天赋，还肯用心。而自己，从没把心思放在这个上头过。
只要有了地位，还怕找不到能人替自己干活？
之前，太子妃身边伺候的，有人心里防着墨媛，总跟主子嘀咕。看到今天的情景，也基本上认定了，这就是一个运气不错的草包美人。
太子说是小范围，太子妃就按着规矩，让底下人去安排了。
那帖子，当然就给齐王府送来了。
这样的消息，墨伊当然早就知道了。
虽然王爷没跟她提，但墨伊知道，王爷肯定明白那事儿是墨媛干的。
她小心的依在李倞旁边，嘴巴撅着。内疚、生气又郁闷……
李倞笑了，摸摸她的头，“算啦……”然后，他把一张纸，撕了几小块，每个上头都写着一个字。然后都团成团儿，“来！你随意拿一个。”
“做什么用？”墨伊好奇。
“每一个纸团，代表一件事，太子尾巴翘得太高了！先泼点冷水让他降降温。随的你意思选吧……”
墨伊郁闷被转移，认真的打量着，却啥也看不出来……
最后，选了一个。
李倞打开一看，“这个啊？”
“怎么了？这个不好？”
“挺好，只不过，还在等个消息。不是现在就能办的。”
墨伊着急啊，想看太子和墨媛倒霉呢，“那再换一个？”
“不，不用换。这是天意。”
徐可的伤已经没事了，以为自己丑闻满天飞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心情就好了很多。妻子远近适度的照顾与陪伴，又让他的心软了不少，两个人最近处的还不错。
徐夫人接到了太子府的帖子，就把墨纹叫来，“太子府，你堂妹被封为侧妃了。给府里下了帖子，你要不要去瞧瞧？”
这语气，是不希望自己去的吧。
正好，她也不愿意去。
太子府，说不定玉安公主还会一瘸一拐的去呢……
“母亲，媳妇没这个心思。打发人送件礼过去就好了。媳妇不想去。”
徐夫人点点头：“也好。小小的墨家，不知不觉的，竟然搅进太子和齐王之间了。你祖父和父亲这几天回来说，朝廷最近变化不小，太子风头正劲。咱们呢，还是躲着些的好。”
“是。”
321墨大侧妃
新出炉的墨侧妃，正在自己屋里发愁呢……
这个消息，墨伊肯定知道了。
但她没理会。估计啊，这场宴会她也不会来。
唉，那丫头鸡贼，恐怕已经知道自己做的事了吧？
这回的侧妃之位，提得有点太快了，一看就知道跟那事儿挂着的啊！
把她得罪苦了……
宴会当天，肯定会有人问我她怎么没来的……
自己怎么说，她们都会在背后议论，虽然，自己从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自己的好日子，也别扫了兴不是？
这怎么办？
眼珠转转，想了个主意。揣了几张银票，跑墨伊店里来了……
云师傅一看她来了，立刻上前热情接待。
对墨媛，云师傅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自己入墨家为妾，没被刘氏磋磨，还能帮着齐王妃做事……眼前这位墨大侧妃，可是拿了大主意的。
热情的接待，并真诚的恭贺，带着南方的温柔语调，真诚而不谄媚。
把墨媛听得心里很高兴。
小手一挥，“今儿，本侧妃是做为大客户来的。要的东西可不少哦！云师傅，你别客气，该什么价就是什么价儿，千万别给优惠。”
云师傅一听，更高兴了，“多谢侧妃娘娘赏饭吃！”
这么花自己的银子，对墨媛来说，还是种新奇的感受，“我打算要……五十个荷包。再要十个大包，然后这些吊坠什么的，也来它五十个。”
“天哪，侧妃娘娘果然大手笔！”
“我们王妃，这两天来了吗？”墨媛手里拿着荷包挑，状似无意的问。
云师傅一脸笑意：“娘娘最近都没来。昨儿二老爷来了，说是娘娘要开始管家了，以后会更忙了。好在，我们这些师傅，还得用！”她指挥着店员，上各种货品。
“哦？”墨媛心中一动，“哈！那位冯侧妃不行了吧？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一直劝妹妹把管家权拿回来呢。”
“是啊！那也得等着好机会。要不然人家管得好好的，娘娘不好意思夺嘛。”云师傅整理着东西说。
哦，机会？难道是冯侧妃做错事，被抓到了？
可到底什么事啊？
墨媛百爪挠心，她真挺恨冯侧妃的。真想跑去王府找墨伊问个明白……
别，别急。
她正生自己的气呢。若知道自己在她店里花了那么多银子，气总会消一些的吧？
到目前为止，她还不能跟墨伊闹掰了。
不管什么时候，人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啊。
墨大侧妃的高光时刻，她的姐妹却没有到场的。
齐王府没来人，也没什么动静。
但当天，还是来了不少人的。
其它王府的正妃和侧妃都到了，墨媛自己，维系了不少朋友，也都带着贺礼来了。
今天的墨媛，一头乌发向上紧紧的束起，盘了个高发髻，露出光洁而饱满的额头。
下面，是两道修剪整齐的、完全包着眼睛的弯眉。
妆化得很淡，显得干净而出尘，有点像仙子……
首饰贵重而不繁复，衣裳也是。
娇贵而迷人，人群中，一眼就看到！
九王妃心里醋意十足，指着跟太子妃挑唆着：“瞧她这样儿！张扬的……您也不管管。”
太子妃心里话：我管她干嘛？
就这模样，别说别人了，我看着心里都舒服。轻抚肚子，她请高人看过了，男孩。
一颗石头落了地，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的看美人儿了。
就算是儿子，她也希望长得好看呀！
果然，不断有人跟墨媛打听墨伊，墨媛大大方方的说：“她今儿有事，没能来。之前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的，这个荷包喜欢吗？送你了……”
人们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墨媛心中暗笑，本侧妃有今天，可不是吃干饭的！
她从大家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艳与嫉妒。心中得意，脸上却平静。
从容的应酬了一圈，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张夫人……”
张夫人笑呵呵的，“恭喜侧妃娘娘了。”
墨媛看到她，心虚，“好久不见了，夫人请这边说话……”
不知道张夫人来的意思，将她请到了个小花厅，非常安静，这也是今天她特意准备的。
前段日子，张夫人给张得宝相看了几个姑娘，但儿子都摇头。
最后，在她和丈夫的眼泪攻势和苦口婆心之下，终于的，儿子勉为其难的说其中一个还可以。
紧接着，儿子就又知道了墨媛的消息，就又消沉了。
今天，她是来欣赏墨媛的高光时刻的，准备回去再打击一下儿子。
按着头把事儿办了！
可是，此刻看着墨媛，张夫人心里又是恨又是酸。
她以前认定，墨媛就是个势利小人，一朝得志，还不定多么张狂呢。
却没想到，是眼前这个模样……
唉我的傻儿子啊，你怎么偏偏就遇上她了呢？
“真心的恭贺侧妃娘娘……太子府，可以说是卧虎藏龙之地，您竟然也过得这么风生水起。真心佩服啊！”
“谢谢夫人夸奖，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墨媛郑重而答，“上回，在西郊区营，远远的看到了张公子，他跟我二哥在一起。没能说上话……他还好吧？”
墨媛垂了眼，张得宝，算是她还算满意的人生中，最为虚弱的一环。
“挺好的。回来，谋了个不错的位子。墨二公子，现在也很得上峰器重。看到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美好日子，真是令人感慨！”
“张公子为人赤诚，一定能光耀张家门楣。”
“他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人得知足！说起来，他有今天，也是受了墨家的影响。算是有付出和回报吧！现在，看到您过得这么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您和齐王妃有一儿半女的傍身。墨二公子和得宝再成了亲，大家就都很圆满。”
“是……夫人回去，跟张公子说，墨媛希望他能寻得爱重他的姑娘。”
“好！我一定把话带到！祝娘娘一切顺心如意。”
张夫人行了礼，走了。
墨媛坐了一会儿，长出口气，重新堆起笑脸，出来陪客。
今天墨家，来的刘氏和墨达媳妇。刘氏的娘家大嫂也陪着来了。
墨媛看到母亲，心里激动。
领着她们到了自己的院子，“太子爷和太子妃说，按制，要给我换个院子的。但其它几个院子我都没看上。只有原来姓张的那个，住的院子还空着呢。比这个大很多。只是，我嫌晦气。娘娘说让我先别急，那个地方重新翻修一下，我再搬过去。”
刘氏里外的打量着，啧啧有声，“这就够大、够漂亮的了。瞧这屋里的摆件儿。媛媛真是有本事。”
刘大舅母也跟着点头，“确实如此。这太子府，别提太子妃娘娘了，其他的侧妃侍妾，也个个不凡。您才进来多久？就成了侧妃娘娘了……我们真是为您高兴！”
墨媛淡定的笑着，让丫头找出几匹漂亮的花罗出来，“这是贡品，舅母拿回去给表妹她们吧。嫂嫂也给青儿带回去。”
“这么漂亮，您留着自己穿吧。”刘舅母说。
墨媛指着身上的衣裳，“恐怕以后，得都穿庄重些的了。这些太花哨了。”

墨媛让刘舅母和大嫂去前厅喝茶吃点心。
母女俩说些体己话，刘氏立刻落了泪：“按说，今儿是你大好的日子，娘不应该流眼泪的。但娘实在是控制不住。您是好样的……”
墨媛笑了，“娘，爹对您怎么样？”
“哼，他现在哄着我，我说东他不敢往西。哼，骨头软。媛媛，你一切都好吧？”刘氏的眼神关切……
“都好，太子妃做事很公正。现在，太子宠，日子好过。就算将来没那么宠了，只要女儿不作，日子也难过不了。”
“那……媛媛，你还有别的想法没？”刘氏眨着眼睛。
“娘……女儿走到现在，靠的，就是会争又知足。想想张侧妃，哪点不比女儿强？可结果呢？”
“对对对，那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生孩子了！有了儿子可就不一样了。”
“对，接下来……这个就是最重要的了！”
322只有活着
外头发生了什么，被关在院子里的冯丽娘，丝毫不知。
就连绍哥儿，这些日子都没让她见。
憋得几乎发狂，不断的让守门人去跟王爷说：“告诉王爷，我什么错都认，什么罚都领。但我要见绍哥儿，要见绍哥儿！”
看守的人们，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但谁也不敢搭话。
虽然她表面上哭闹着想儿子，但心里却更担心王爷他们会查出什么。
如果光是银子的事，还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非但没亏损，反而赚了，她只是没守规矩而已。
顶多，不再让她管家了……
可是，一旦把表妹和表妹夫扯进来，查出万道平的事，那可就真完了。
她在屋里来回的走着，一遍又一遍的骂万道平。
并仔细的回忆整个事情的各种细节，还有曾指使丫头劝那女子的话……然后，为这些行为，找个各种合理的解释。
最后，却很有些无奈……
太措手不及了，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她也一点准备都没有。
否则……
心里油煎一样，神仙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哪！
都怪这个贱人！
从王爷遇到她开始，我就没好事。
“别急，别急……再想想……如果只是给万道平送女人，就都还好吧？我哪知道万道平会害永乐？一个聪明能干的大男人，平日里我见都见不着，他怎么可能听我的？都怪他自己！”
“还有……把这事儿往表妹她们身上推呢？”
正想着，门开了，她转头去看。
门口，光影里站着一身黑袍的李倞。
高大，健硕，贵不可言。
看他一步步的进来，冯丽娘不可控制的心狂跳。
当初，她不光是看中了他的权势和财富，不光是对诰命加身的渴望。
也是看中了他这个人哪……
“王爷……”扑通的跪下，膝盖的疼，让她清醒了一点。
李倞没出声，往椅子上一坐，低头看着她。
“王爷，丽娘错了，您想怎么罚，丽娘都受着。只是……您别不理丽娘。还有绍哥儿，丽娘想他了，不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我们娘俩从没分别过这么长时间……”她跪在那里，凄凄切切。
李倞沉默着，冯丽娘哭了好一会儿。
李倞才缓慢的说：“救你回来时，你才不到十二岁，又黄又瘦，头发跟干草一样。都不敢用正眼看人。我把你交给赵嬷嬷。
她待你，如师如母，衣食住行上照顾，课业上倾囊相授。永乐，打小身子就不好，天天躺屋里喝药，她就算想招惹你，恐怕都没力气。你是怎么忍心的……”
果然是这事儿……
冯丽娘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王爷，是妹夫送冯道平妾室的事，被永乐知道了……所以她才……”
李倞不说话。
“王爷……请允许丽娘解释几句。当时，妾身管家后，确有私心，把采买的事交给了妹夫。后来，他还想要前院的生意。并许了妾身好处……可当时，前头有人供货的。
为了维住万道平……妾身就提醒了一句。妹夫就去做了……王爷，这事，当真是随口一说的。您是知道的，这种事也很常见……
王爷，这些人，不过是个玩意儿。赵嬷嬷跟丽娘说过好几回，赵家并不妨碍万道平纳妾。妾身不知道，永乐知道后会这么激动……”
冯丽娘边说，边暗自打量李倞的脸色。
李倞没表情，只是眼神幽幽，像是深不可见底的黑井。
“王爷，真的，就只是这么点事。”
“所以……”李倞淡然的说，“那女子身边的丫头，不是你安排的？也并没有听你的指令”
冯丽娘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周王妃的事，在李倞心里形成一道坎，他不愿再提。
“当初，血脉至亲，都那样惨烈的离我而去。虽然没特意对你讲述那些往事，但依你的心性，恐怕也没少去探听。所以，你应该知道，亲人于我，有多重要。
我对你，下不去狠手。也不愿有朝一日，对绍哥儿讲述这样的事。到时，无论理由有多么的充分，但对于绍哥儿来说，都将是一辈子的痛苦。”
“不不不……王爷，不至于的啊……丽娘去给赵嬷嬷下跪磕头，求她原谅。好不好？”冯丽娘乞求。
“所以，本王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你自己病逝。”李倞只说自己想说的。
“您说什么？”冯丽娘愣住，睁大了眼睛。
“这样，你还可以保留侧妃的身份。这些年，所得的一切，就包括你赚的银子，都可以留给绍哥儿。并依制入陵。”
“王爷！”冯丽娘急了，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痛心疾首的吼着，“我是您的枕边人哪！我陪着您走过这么多岁月。用心为您做事，还生了您的长子！您怎能如此狠心？！”
李倞不为所动，“第二，你因犯大错，而褫夺诰命。所有财物没收，并且会囚禁于山庄……等绍哥儿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之后，方可相见。如果那时，他想接你出来，就分府出去。”
他这是来真的了？？
“王爷……”冯丽娘眯起了眼睛，掩饰眼里的恨意，“再怎么，赵慧也只是一个家臣。比府里的奴婢高一些罢了。我是侧妃！就算对她做了什么，还会受到这么重的惩罚？您就不怕你唯一的儿子恨上您吗？”
“当他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却仍然恨本王的话……这样的儿子，不如没有。”
“王爷……”冯丽娘真的怕了，她往前爬，扯住了李倞的衣摆。
“绍哥儿才多大啊？小小的年纪，离了母亲，他怎么活得了呢？长大成人，还得多少年？您就不怕吗？王爷……丽娘不求您原谅，就留丽娘在府里吧。
丽娘交出管家权，任何财物都不要了。在王府角落给个小院儿安身，从此以后闭门思过。能留在绍哥儿身边，能远远的看您一眼，就别无所求了。哪怕成为奴婢，妾身也是甘愿的……王爷，求求您了……绍哥实在是太小了啊……他好可怜！”
李倞轻轻的说：“周王妃去世的时候，湘湘还没李绍丰大呢。现在，不也好好的长大了么？”
冯丽娘扯着李倞衣摆的手，顿住了……冷汗往外冒。
时间太久，她都忘了，还有那么一出呢。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李倞也在直直的看着她。
冯丽娘赶紧低下了头……浑身打颤……精神神儿像一下被抽干了。
不，不能再纠缠了。那件事……可不能再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