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by又见桃花鱼
又见桃花鱼  发于:2025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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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伊是京城普通人家的五姑娘,平生所愿:嫁一蓝衣读书郞;住在向阳的小院儿;如果还能在金宝街再开间小铺子……那她就人生完美且别无它求了。李倞是皇帝原配妻唯一存世的嫡子,平生所愿:屠尽一切与母后和兄姐之死有关的人;扶兄长的遗腹子上位;除此之外,别无它求!这原本完全不搭嘎的二人,却因墨伊姐姐攀上门好亲,随手把备胎让给了她……命运的轨迹改变了……她的聪明细致,使他复仇之路走的通畅。而他,给了她重重院落,旺铺间间,锦衣玉食。最后,对男女之情从不上心的摄政王,把普通的她宠成了小娇妻……非重生非穿越,没金手指没空间。男主不洁,女主不美。没一见钟情,也没追妻火葬场的戏码。(本作者一摸后脑,嗯,有反骨……写给同好,不喜者自行避坑,不必烧纸。)先婚后爱,家长里短。有阴谋有爽点,但更多的是平淡的相处、相助、相知、相恋。本作者坑品极佳。另有《小虫》《重秀再世生缘》《国公夫人她人美心黑》三部好文待读者赏析……

晒化了积雪,沿着房檐下的冰凌往下滴嗒。
墨家的五姑娘墨伊,让丫头香叶把她养的水仙,拿到外头背风向阳的地方晒。
她的屋子不向阳,也没正经院子。
水仙喜阳。
晒了这一会子,香叶正往回端呢。怕时间长了冻死。
“姑娘,今儿竟开了一小朵!”香叶搬完最后一盆,欣喜说道。
墨伊耸耸鼻子,“知道啦!都能闻着香味了。”
炕前生着小炭炉,铁架上坐着小铜壶,冒着水气。
她盘腿坐在火炕上。
眼前的炕桌上摆着纸笔和一些零星的物件,手里拿着块核桃大小的玛瑙。
虽然号称是玛瑙,但成色极不好,形状也不规整。
没办法啊,好料子买不起。
只能是物尽其用,靠新奇的造型遮掩那些棉、斑,裂什么的,发挥它们的最大优势,有时,甚至是逆天改命……
唉,柴火妞想充大小姐,就得用心想法子了!
她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摸索着,拿远拿近,眯着眼睛打量。
料子是黄色的,但有一块深褐斑纹,还不够光亮。
怎么办呢?
“……再想想吧。”她喜欢做这些,干活时表情愉悦,还轻哼小曲。
墨伊已经满十五了,她长了一头浓密乌发,两只乌黑清亮的眼睛,红润的小圆脸儿,婴儿肥未褪。
此刻穿着家常小袄,宽脚棉裤。头发也只简单的编着麻花辫,用两根乌木钗别着。
浑身上下,一件首饰也无。
又晃了一会儿,才提笔,在纸上画。
因为已经想好了,所以下笔极快,几笔就勾勒好了。
一手拿纸,一手拿着料子,对照着看:“……也只能如此了。”用线把石料和图绑一起,掀开旁边的小箱子放了进去。
转手又拿起一块料,正待细看……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略一凝神……
“来人了。”她冲大丫头香枝悄声音说。并迅速掀开箱子,把料放回去。
转手从旁边笸箩里拿起针线。
“二妹!”外头有人叫。
“……”墨纹?
她怎么来了?
墨伊赶紧下地,趿上棉窝:“大姐姐?”
香枝赶紧过去开门,掀起棉帘子。香叶也规矩的溜边儿站着。
随着冷气,进来一名女子,高挑的身材,披着织锦缎薄棉斗篷。
进屋后放下帽子,露出一张艳丽的小脸儿。
果然是亲姐姐,墨纹。
“外头这么冷,姐姐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墨伊真的很意外。
“没事。在屋里有些气闷,来你这儿瞧瞧……”墨纹先上下打量了一眼墨伊。
轻皱起一对漂亮的眉毛,“你这穿的都是什么呀!”
墨伊不好意思抿嘴笑:“在屋里干活呢,姐姐快坐。”
嫌弃的撇了她一眼,墨纹脱下披风,扔在炕上,靠着边坐下。
她外头是绿色碎花马蹄半臂衫子,里头是深绿色细棉衣。衣裳很合体,勾勒出纤腰。
下头是绿色百褶裙,露出厚底绣花棉靴的鞋尖。
墨纹皮肤极白,没什么血色,所以特别适合这个色。玉面绿衣娇娃般,给沉闷的冬季带来了一抹靓丽的春色。
“刚开了水,给姐姐调碗杏仁羹吧?”墨伊把放着瓜子花生的小碟子推到墨纹手边。
“嗯。”墨纹随意应了一声。
旁边高几子上放着梅兰竹菊的将军罐,墨伊打开,舀了两勺杏仁粉,又舀出几米桂花糖,先用小罐子的凉水调开。
再拎起铜壶冲热水,不停的搅拌,动作娴熟。
“你在做活啊?”墨纹看着炕上的笸箩。
“是,在做扣子。”杏仁羹调好,放在墨纹面前。
又拿起做的活计:“这是那天胡太太衣裳上的凤尾扣,回来想了好久,才勉强做出来。只是这处还盘不好。姐姐你看……”
墨纹接了过去,眼睛虽然在看,但墨伊却感觉她有些心不在焉。
“嗯,还行!”墨纹看了看,就放下了。
“等做熟练了,就用好料子,多做些,回头直接缝衣服上。”
“嗯。”墨纹环视着屋子,又微皱眉,四处指点着:“瞧你这里脏乱的呀……”
墙上挂着小画,还有父亲写的字。架子上有书还有众多杂物。地上十几个花盆。把这间不算大的屋子弄得满满当当。
是有些乱。但不算脏吧,每天都收拾的……墨伊只笑,并不反驳。
“咦?这是什么香味?”墨纹抽抽鼻子。
“是水仙,今儿刚开了一朵。”
“哦?我瞧瞧……”墨纹站起身。
窗台和地上摆了大小二十多盆水仙。叶子不高,但花苞可打了不少!姿态各异,非常漂亮。
细细看完,墨纹指着那盆开花的:“这盆还不错。我先拿走了!”
“姐姐……”墨伊有些为难。
“怎么?舍不得?”墨纹脸微沉,眼睛一斜。
“是这样的……”墨伊赶紧解释:“这是大伯父让我帮着种的,花头和紫砂盆都是他的。养到花苞满了,要拿出去送人。今年天冷花头贵,买的并不多,我担心大伯是可着数的!”
“哟!”墨纹眼皮一垂,“敢情是稀罕物呀?瞧我,也没个眼力劲儿,张嘴就问人家要宝贝!”
说罢,转身拿披风,就要走。
墨伊连忙拉住……这位父母的长女,相貌艳丽,仪态端庄。
人人都说她为人处事:安稳又大方。
但其实啊……她最好面子,最爱计较!
人家是牙呲必报,她是牙呲倍报!
要这么拒了,肯定会另生事端,且没完没了!
这可是母亲最爱的长女!
“姐!”墨伊一脸的恳求:“……要不然这样,一会儿我重新整理一下。把姐姐喜欢的挪出来。晚上,再让香叶给姐姐送去好不好?”
这态度尚可……
墨纹又坐下了,还是不高兴。
只得继续解释:“姐姐……这原本就是大伯让我帮着种的。匀走两株还不打紧。就怕……别人看到都来要,我可拦不住。到时不够数……快过年了,别惹大伯不高兴。”
大伯墨如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她们这一房,要指着人家过日子,得敬着!
墨纹刚要说什么,门外传来腾腾的跑步声,杜鹃小声但很着急的喊:“姑娘,太太回来了!”
“回来了?!”墨纹立刻激动又紧张的站起来。
可能太过激动了吧,连招呼都没打,抓了披风,亲自开门,匆匆而去。
看样子,一下就把劳什子水仙花,丢一边儿去了!
墨伊跟到门口,风吹进脖子。
打了个寒颤,好冷啊!
看墨纹披风都没来得及穿上。
这么着急啊……
002喜从天降
站门口没多一会儿,墨伊身上就冷透了。
连忙关上门。
见杏仁羹还在桌上放着,端起来边喝边想:虽然是亲姐姐,可她
从没来过自己屋!
看来,母亲出门是去办与她有关的……要事。
枯等消息,心中不宁,出来乱转才到了自己这儿。什么事呢……
她拍了下脑门:姑娘大了,还能有什么“要事”?
肯定是亲事啊!
难不成,跟梁佑哥哥的事要成了?
脑海里出现那总是一身蓝布衫的少年郞,嘴角不由露出了笑。
嗯。确实是门好亲事!
我将来……也要嫁这样的人!
香枝凑过来:“姑娘,香枝忽然就开了窍,这儿,这样一弯一折再一穿……您看!”
墨伊看了,点头笑道:“还真是呢!怎么一下就这么灵了?大姑娘把你吓得吧?”她很随意的开着玩笑,并不像平常表现得那么木讷。
“是!”香枝吐了下舌头,“咱们大姑娘,是真厉害!在她面前,奴婢都不敢说话。”
墨伊又一笑,从箱子里拿出刚才要做的活。
香叶年纪小,有些不服气:“同父同母的姐妹,姑娘怕她做什么呢?”
墨伊摸索着石料看,无意识的回答:“是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母亲偏心,我计较也没意思。争得再厉害,也只是一句话两件衣裳的事儿。闹大了,把爹爹牵扯进来惹他生气……就得不偿失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多干点活呢!”
嗯,这两块小料很好,可以雕成白玉兰的耳坠儿,上面用银钩。
戴这个耳环,再用白玉兰味的熏香。很美吧?!
一定能卖上好价钱!
前年夏天,她和父亲,偷偷的开了个小生意。用玉,玛瑙,青玉石,芙蓉石,琥珀,碧玺等料做些物件儿,比如玉锁,颈环,耳环,襟步,手串,扇子、荷包坠儿等。
父亲负责寻找料。
她负责画样子,编绳打络子。
还找了个趁手的雕工。
租了小摊子,派体己人当伙计,卖这些。
摊子支起来,闲了三个多月,才算是开了张。
但就算是这样,当年父女还净赚了五十两银子呢。
墨伊嘴边露出笑容。
去年,做了整一年,赚了近三百两银子不说,手里还余不少料。
今年,虽然还没算账,但看起来比去年更好。
父亲仕途不顺,薪水很少。
家里的产业,都被母亲把着。
虽然在穿戴上不算刻薄,但在银钱上,却非常计较。
常年,他身上也没个三瓜俩枣的。
父亲倒没别的爱好,只喜欢喝茶,买书。还有跟朋友在小茶馆里、小饭馆里,高谈阔论……
只是,他口袋里没银子。
总让人家请客,又哪里好意思?
若是想请朋友,得提前很久跟母亲要银子。
往往还会被数落:“净跟一些穷酸往来,这对你仕途有什么用处?”
嘿!最后往往是银子没要来,还生一肚子气。
父亲心胸算不得宽广,一生气就是真气,而且会气很久……
自从父女俩的小生意开起来……
虽然赚的银子不算多,但父亲好像找到了自信,脸上笑容都明朗了。
还给她带回话本子,松子糖,点心,酱牛杂,小玩意儿。
父女俩真真的体会到:谁有银子也不比自己有!
这次父亲随主官出差,要去的地方,就是以各种料和雕刻而闻名。
让他把所有银子都带了去,如果在那儿进货,肯定好又便宜!
出品好了,来年赚得更多。
想到这儿,墨伊干劲儿十足的。
这件事,要瞒着家里所有人,尤其是母亲……那可不容易的啊!
她鼻子里是水仙花香,嘴里是桂花香。
岁月如此静好!
只是……母亲和大姐,是在说亲事么?
那边,墨纹心急如焚,脚步匆匆。
连披风都没披好。
虽然寒意刺骨,脸一下冰凉,但耳朵却在发烫。
进了母亲的院子,站住脚,深吸口气,状似悠闲的往屋里走。
丫头秋香赶紧打开门帘,先笑着叫了句:“大姑娘!”
又转头冲旁边屋喊:“太太,大姑娘来了!”
墨家二房太太王秀娥,在里屋应了一声。
“大姑娘,太太刚进门,在换衣裳呢!”
“母亲,您怎么才回来啊!?”墨纹进门,把斗篷交给杜鹃,盯着里屋的绣花门帘。
没人回答,又过了一会儿,墨二太太由丫头秋红陪着出来,坐下。
她今年四十岁出头了,生了五个孩子。
平日里好吃,尤其喜甜食。所以现在有肚子没腰,挺富态。
只是她生得白,头发又乌黑的,倒显得很年轻。
刚在里屋换了深色家常丝绵长袄子,洒腿丝绵裤。
头上还戴着出门才戴的首饰。
墨纹轻轻福礼后,认真的看着母亲的表情,想看出结果……
结果……没什么表情!
秋红站在身后拆头上的首饰,拆下一样放托盘里。
王氏亲自摘了玉镯子金镯子,放好了。才转手端起茶杯,叹口气:“天儿还是挺冷的!”
“母亲……”墨纹含着嗔怪,催促起来,心里怦怦乱跳。
王氏转头看着她,突然哈哈大笑:“纹纹你别急呀……那事儿啊……”拖了个长音儿:“成啦!”
墨纹瞪大了的眼睛里,顿时焕发了光彩,两颊染上红晕。
“真的?母亲……您可别骗女儿。”
“骗你做什么?”王氏抬着下巴,眼睛笑出皱纹。
此事能成,也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瞧瞧啊!我的好女儿……”她爱怜的看着墨纹。
眼前的长女,一头浓发,鬓角如裁,鸭蛋脸,水汪汪的大杏核眼,高鼻梁,通红的小嘴儿。明艳动人,好看得不得了!
那身材更是像了自己!
虽然还是个姑娘家,偏瘦些。
但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一看就宜生养。
这可不就是大户人家相媳妇儿时,最喜欢的模样?!
更何况,说话、做事大方得体。又弹得一手好琴,是亲友间最出众的姑娘!
只可惜……
一想到此,王氏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唠叨:“若不是墨家实在是不行!你那个爹出不了头,给不了你支撑……就凭你,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得?”
这一张嘴,就是埋怨。
“母亲……您快跟女儿说说嘛!”墨纹见她又走题了,赶忙往回拉。
“喜从天降呀!任谁都不会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姻缘!”王氏一高兴起来,就眉飞色舞的!
“看来,是你给徐公子留的印象太好了。你姨母和蒋夫人见着徐夫人,变着法儿的一说……”她双手一拍:“这不?徐家就主动来提亲了呀!”
墨纹素来白净的小脸,泛起了红晕。
王氏拿出一张庚帖。“回来的路上,娘特意绕了趟红线斋,请大师傅算了,你俩的八字,简直是太合了!”
接过来庚帖,墨纹心里在想那天,那人……
003长点心吧
干完了手里的活,墨伊支着下巴发上呆了:
爹呀,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要过年了,外头还好多事儿呢!
这些日子生意如何,都知道不了!真着急……
她有两个丫头。大的叫香枝,小的叫香叶。是亲姐儿俩,没父母兄弟。
自己屋里所有的活,都是她们的。
说是她的丫头,但还得给母亲屋里做针线,打扫院子,家里厨上事儿多时也得去帮忙,不得闲。
姐妹俩嘴严,做活也用心。
但让她们出去办事儿,还是不成的。
大伯家的堂哥墨帆同自己最好,也仅限于让他代买些东西,聊聊外头的稀奇。
生意的事儿,却也不敢委托。
就怕万一不小心露了馅儿,给母亲知道了。
呵,肯定给一锅端了不说,还会大发脾气。
那父亲怎么办?
墨家祖居新州,家里只有百来亩地,勉强算是耕读人家。
祖父举子出身,为人谨慎又细致。同窗好友提携,谋了个有点油水的小官。
共生有三男一女。
长子,也就是大伯墨如山,书读得极好,二十一岁的进士。
中了进士后,在京城谋了个职,祖父带着一家子跟来了。
只是,大伯虽然学问没得说,但朝里没人,官并不好做。
家里也没足够的银钱帮他打通关系。
现在官居四品,官职不低
,名声雅正。但这么多年,做的都是修书编纂之类的……
整日埋在发霉残破的古藉里,随着年头、资历,品级往上升。
但听父亲说,恐怕也算是到头了。
要想迈上三品……高官的台阶,没有大机缘是不成的。
京城,掉一块砖都能砸四个五品官。
墨家太不起眼了……
多年熬过去,大伯没了当年凌云壮志,变得识实务,爱算计。
娶妻庄氏。当年是四品官的嫡女,也算是下嫁吧。
只不过,大伯当年可是青年才俊。而庄氏个子不高,才貌寻常,也算不得高攀。
两人生了两女一子。
大伯之下,就是姑母墨如珍,嫁给了大伯的同窗,日子安稳。
接下来的墨如海,便是自家老爹了。秀才功名。
祖父只能保大伯的亲事比较体面。
父亲和三叔墨如松的,都算是为墨家做贡献了。
比如,父亲娶的是商家女王秀娥。三叔娶的是武将庶女。
这两门亲事或多或少,给家里带来了利益。
父亲心性细敏,性子单纯,喜欢风雅。
但娶的妻子,偏偏出身追名逐利的暴发户。且性子粗俗,人强势。有时,还不大讲体面。
自成亲,两人就说不到一起去。父亲难以静心用功,举子没考中,他就不再考了。
现在,在吏部做文书。
父母共生了五个孩子。
三叔墨如松,连秀才都没考上,现在管着家里的田产。
娶妻刘氏,家世倒不低,只是庶出。
两人只生了一个女儿。三叔回了老家,长年不归。
早在祖父去世时,哥儿仨就已经把家分了。
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其实是大伯名下的。
父亲和三叔,各自在外分得一个院子,都不大。
哥仨,也只有大伯身上有说得出去的官职。
当大哥的,知道照顾弟弟,思虑再三,还是让两个弟弟同他住在一起。
一个,只有他身上有官职,名声好听。
另一个,两个弟弟也可以把自己的院子出租,手上银子活泛点。
再有,三叔不在京城,三婶带着个女儿独居也不方便。
而且住在一起,人员、花费也节省。
其实,大伯母并不愿意,因为住得拥挤不说,还整天要跟两个弟妹打交道。
而且这俩弟妹:“都不是什么好鸟!”
但她拗不过大伯。
哥儿仨个约定,两个弟弟每年往庄氏手里象征性的意思那么一点儿银子。
家里负责住和三餐,还有亲戚间的迎来送往。再管各房每月几次的用车出行。
其它的,比如:生儿养女、婚配、衣饰等等……都各管各的。
住在这儿,母亲也不乐意。外祖家给母亲陪送了个院子,挺整齐的。
离外祖家近,也省得跟妯娌打交道。
但父亲坚决不去!
就现在这样……他还在母亲面前抬不起头呢!
再住进她的嫁妆院子,怕是下一步,母亲就非要我们改姓王,算他倒插门了!
嘿嘿……
到了她这一代,大伯生了两个女儿后,才得了儿子墨帆。
在墨家里男子排行二,十七了还没定亲。脑子……随了大伯母,虽然还在读书,但是……
长女墨虹,次女墨新,均已经成亲了。
父母生了他们五个儿女。
长子墨达十九,长得俊,书读的也好,已经中了秀才。在西山学院读书,转年秋天要下场,这是母亲的心头宝!
年初刚成了亲,娶妻周氏,是五品官嫡女……
现在小两口在西山租了房子,大嫂陪读。
长女墨纹,生得最好,聪明有主见,在亲友间,是最出挑的姑娘。
也是母亲的心头宝!
而接下来再生的自己……墨伊转头看看镜子,摸摸脸,虽然长得比不得姐姐,但也还行吧?
有哥姐在上头,她引不起母亲的重视。
等再有了妹妹墨青和弟弟墨宝……
墨青性子像了外祖母,母亲很喜欢。
小胖子墨宝,已经上学了。爱吃,胖得跟球一样。但听大伯和父亲说,墨家人里数他脑子最好。理所当然的也是母亲的心头宝。
心头宝太多了……自己就完全成了透明的了,她眼里从没自己。
好在,我有爹爹……
墨伊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爹爹用在自己身上的心思,比对大哥都多呢!
……恐怕这也成了母亲不喜欢自己的理由之一吧?
她不在意的笑笑,看着画好的白玉兰……
至于,三叔三婶嘛。
刘氏出身不低,刚定亲时三叔还挺满意。却没想到:三婶嫁妆不多,事儿可不少。
再仔细一打听,敢情刘氏的生母出身风尘……是怀了身子,刘家没办法才给抬回来的。
三叔三婶只一个女儿,她的四姐:墨媛。
墨家姑娘,长得都不错。只墨青稍差些……
想到这一家,转头看着水仙,头都疼了。
家里家外的都夸墨纹:长相明艳,聪明有才,端庄贤慧。
但其实啊……
哼!其实她最小气、最计较。不认错、又强势。
但能怎么办?
认命的起身,找了个小盆,把墨纹要的两株移出来,就包括刚开花的那株。
哼!哪个开花她要哪个!太符合墨纹的性子了!
晚饭后,趁着外头没人,赶紧让香叶给她送去。还得跟大伯说一声,水仙陆续打苞了,就拿走吧!
否则,这事儿要让三婶儿和墨媛,还有墨青知道了……身上起了一层恶寒。
轻声嘱咐着自己:墨伊,你可长点心吧!
以后没事儿少显摆!
否则,大伯怎么知道你会刻水仙?
记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004攀上高枝
主屋里,王氏母女有了短暂的静谧。
徐可,是墨纹随姨母出去应酬遇到的。
她原本的打算是走出去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机会。
如果没有……还有梁家呢。
却不成想,就遇到了他。将家的远房外甥,徐可。
头一回见,墨纹就傻了。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形容俊逸,气质清冷,周身华服,傲然无朋。
大家见面时,他只礼貌的轻看一眼,并未说话。
现场的几个姑娘,都脸红的想看他,却又不敢……手忙脚乱的失了分寸。
只他走时,似是看了自己一眼。天知道,她强自镇定下的两腿发软。
再次见面时,他竟然主动跟自己说了话。
虽然只是一句客套,但他的神情,声音,险些让自己破了防。
而且,他这次走时,竟然又回头看了自己……
那如繁星一般的眼眸,迷一样的微笑。
让她数日都茶饭不思,魂牵梦萦。就这样,不可救药的恋上了他。
竟然有了一种:今生若嫁不了此人,那一辈子都过不好了的念头。
她执拗的去磨母亲,母亲去磨姨母。
姨母听了,以为她们在开玩笑,因为,根本就没有可能。最后她被母亲磨的没办法,真腆着脸去试探了。
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会被人笑痴心妄想……
但她什么都不顾了!
“母亲……女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命?”墨纹激动的轻轻颤抖。
“我的纹纹……攀上高枝了!要嫁到西城后海的大宅子去了!”王氏声音哽咽,眼睛湿润。
后海,是京城的贵人区。满满的深宅大院。
在闺中之时,王氏也坐轿打那儿路过几回。每回,都要掀开帘子看好久!
平整又干净的路面,宽敞的两辆马车错身儿还有富裕呢!
两边的槐树,枝杈形成长长的树荫。
到了五月,槐花盛开,满满的香气。
整洁的灰墙,朱漆大门,巨型石狮子。
安安静静的,只有路过马车发出的声响。而且,都是气派极了的马车。
跟着的男仆骑着马,耀武扬威。
使女和婆子,穿绸裹缎儿,戴着金钗银钗。
一个个的,都不拿正眼看人!
哪个婚龄的女子,不向往嫁进这样的人家儿呢?
想到曾做的那些美梦……现在,女儿要替自己实现梦想了!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墨纹杏眼含羞,挺直了后背。
“这下,咱们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徐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可还都在呢!叔伯婶娘,妯娌,大姑
小姑……可不容易维系的。尤其那位老太太,淮南姜家女!几百年的大家,手里私产得多少啊!她若是喜欢你,将来……是吧!?”王氏挤眉弄眼的。
“你长得美又能干,若得长辈欢心,能为小家谋利……那徐公子呀,就会更喜欢你啦!”
这都是墨纹爱听的,但她也羞得很:“娘!您说什么呢!”
“这不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吗?娘说的话,你得记住了!过了年,还得给你找个教规矩的嬷嬷。之前相中的梁家,日子虽比墨家好。但就凭你,也能得心应手。可现在……”
王氏梗脖子晃脑袋的:“那可不一样了!大户人家儿规矩多着呢!说不定,你将来还要进宫呢!可不能出错的!”
她很精明,会算计。
但又不识字,娘家的氛围也让她眼界很有局限。
思维没逻辑,常常想一出是一出,还特别爱说,嘴又快。
说着说着跑了题也是常事。
“徐公子的祖父和父亲,还有亲大哥,个个有本事,按说他不必这么用功的。但人家都是秀才啦!你呀,一个诰命夫人是跑不掉的!到时,可别忘记提携兄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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