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钗之下by石阿措
石阿措  发于:2025年06月25日

关灯
护眼

有些事情不能去做假设,一旦做了假设,现实就会给予人无限的失落感,她不想对当下的生活心生怨怼,于是控制自己不再去想过往的事。
傅清玄处理完事情,抬眸看向苏清妤,发现她已经搭伏在榻上的引枕上睡着了。榻几上还放着那碗燕窝粥,已经冷了。
兴许是太过专注的原因,傅清玄并不觉得饿,亦不觉得困倦。他起身行至榻前,俯首静静地打量着苏清妤的面庞。
苏清妤的唇忽然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听不清楚,傅清玄略一犹豫,弯下腰去听,却听得“大人”二字。
傅清玄先是愣了下,而后看着她似蹙非蹙的秀眉,无声失笑,“不会连做梦都梦到我欺负你吧?”他自言自语着,说话时眉眼间不自觉地多了些许温柔,只可惜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他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喂,醒了醒,回屋再睡。”
苏清妤像是睡得很熟,没听见他的话,傅清玄只能又叫了她一遍,这次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手拍开他的手,翻了个身,嘴里不知道嘟哝了句什么,好像是说他很烦?
傅清玄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让她睡在这里只怕明日就会生病。
他轻叹一声,不再叫她,而是直接将她抱起,走出书房。吴峰守在外头,看到二人,连忙上前,刚要张嘴说话,就被被傅清玄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了。
吴峰看了眼傅清玄怀里似乎已经睡熟的人,选择噤声退到一旁。
傅清玄将苏清妤带回了房间,安置在那张宽大舒适的床上。
他坐在床沿,目无波澜地看了一会儿她的睡容,动作轻柔地拿了一旁的薄被替她盖好,又放下了帐幔,才转身离去。
傅清玄刚离开房间,苏清妤便睁开了眼睛,眼里是浓浓的不可思议。
方才的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傅清玄么?
苏清妤其实在书房的时候并未睡着,只是当感觉傅清玄出现在她身旁的时候,她有些尴尬,便假装睡着,这样就不必再去应付他,又借此向他撒点小气,她想他不至于会为此动怒。
因为闭着眼睛,所以她的感官异常敏锐,她能够感觉他的声音温柔且充满了关心,他的每一个举动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体贴,就像当初那个温润清雅的少年,一点都没变。
苏清妤突然伸手捂着心口那处位置,只觉得那里□□得很。
苏清妤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傅清玄并不在屋中,似乎昨夜他就没回来过,也不知道睡在了何处。想不到他会把床让给她睡。
苏清妤醒来一会儿后,元冬也来了。梳洗完,苏清妤从底下的丫鬟那里得到一消息,傅清玄今日休沐,并未上朝,此刻他还在书房。
苏清妤原本还以为他上朝去了,乍听此消息,心中莫名地有几分欢喜。
入夏之后,天一天比一天热,用了早膳后,苏清妤后背就热出一身薄汗,便脱了外边的衣服,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罗衫加内衬,底下是一件艾青色长裙。
她想着柳瑟尚未起床梳洗,便没有去打扰她,让元冬找来了笔墨纸砚,坐在窗旁边的竹榻上准备给陆文旻写信。昨夜傅清玄与她说了那些话后,她就想着该如何给陆文旻写这封信了,其实她脑子里已经组织好了话语,可这会儿要动笔时却是一个字也写不下,她的魂灵已然飘到别处去,怎么都无法专注下来。
阳光透过树隙照进窗里,在榻几上落在雀跃的光影,苏清妤将笔头抵着下巴,刚要集中一点,就被眼前的光影扰乱了心神,脑子里不知怎的又想到昨夜她假装睡着,傅清玄抱她回房的事情去了。
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无穷无尽。苏清妤眉头一蹙,懊恼地搁下笔,只觉得自己中了什么魔咒。
解铃还须系铃人。苏清妤决定去书房一趟,只要傅清玄用以往颐指气使的态度对待她,她或许能从那种心猿意马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苏清妤一路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书房,当看到坐在案前的人时,她顿时心如擂鼓,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停在了门口,手扶门框,犹豫着要不要进。
傅清玄察觉她的存在,停下看书的动作,朝她投来一眼,眼眸掠过一丝疑惑,“你站在那里做甚?”
苏清妤心仿佛漏跳了几下,脸浮起淡淡红晕,微微别开目光,小声问:“你今日不上朝?”
她问出了早已经知道的事,只是因为无话可说。
“嗯。”他微笑着凝望她。
他不应该这么对她和颜悦色的笑,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苏清妤心里抱怨,脚却不由自主地跨进门槛,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目光往这瞟瞟,往那瞟瞟,就是不往他身上瞟。
她的手不知往何处放,好像放在何处都有那么几分有不自在。
“陆夫人,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本相说么?”
一句“陆夫人”像是一桶冰水兜头泼来,瞬间让苏清妤从那股心慌意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心一阵拔凉,紧接着又是一阵莫名的苦涩。
她抬起眼眸看他,他亦定定地望着她,眼眸一片清朗,只是略有疑惑。
她方才的样子在他眼里一定很奇怪吧?
“没……没有。”苏清妤突然没办法在继续待下去,脑子里乱糟糟的,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她挺着腰杆,转身匆匆离去。
傅清玄的目光紧随着她慌乱的背影,逐渐浮起思索之色。
元冬没跟苏清妤去书房,在屋里收拾东西,脚步声响起,她一扭头,就看到苏清妤从外头走进来,脸色看着不大好看,她也没坐下,直奔床的方向,“小姐,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话音刚落,苏清妤已经掀开珠帘,一声不吭地趴伏到了被子上。
元冬呆住,说实话,她很久没见过苏清妤这般模样了,自从嫁人之后,她一言一行就十分稳重,而此刻倒像是个小姑娘受了气或者委屈的模样。
元冬犹豫了下,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轻手轻脚地掀开珠帘,走到床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苏清妤脸埋在被子里,手紧紧攥着罗帕,闷声闷气地回,她此刻觉得有些丢脸,不知该如何面对元冬,“你去做你的事,不必管我。”
她这副模样元冬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只是她若什么都不想说元冬也没办法。
元冬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出了屋子。一定是傅清玄欺负了她家小姐,元冬气愤地想。
元冬去后,苏清妤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眶微微泛红,她去书房时没让元冬跟着,她不想承认自己是想与傅清玄独处,这事只要一细想她就羞愧不已。
回来的一路,她心里总觉得难受,她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有些喜欢傅清玄的,这个认更让她难受,她不能再如此下去了。她早已经不是未出阁的少女,还是有夫之妇,她这副模样若给人知道了去,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在书房外头的廊道里,元冬看到了守在那里的吴峰,她站在一棵桂花树下,冲着他招了招手。
吴峰看见她,回头看了眼书房的门口,犹豫了下后走上前,客气地询问:“元冬姑娘,有何事?”
元冬与吴峰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但他给她的印象不甚好,他沉默寡言,总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一看就不好相与,她从来没主动与他说过话。
听说他武功不错,还会飞檐走壁,元冬对他有些许忌惮,便也客气地问:“吴大哥,你一直守在此处?”
吴峰点点头,他一直跟随在傅清玄身边,平日里见的都是男人,从未有姑娘与他搭讪过,这会儿见元冬主动与他说话,不禁有些别扭。
元冬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他腰杆挺直,身躯紧绷,一副仿佛如临大敌一般,不禁莫名奇妙,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他不成?虽有些不高兴,但她还是笑嘻嘻地问:“吴大哥,你可知你家大人和我家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吴峰看着她笑脸相迎的模样,却有种来者不善的不安感,“元冬姑娘为何这般问?”他有些谨慎。
元冬笑容微敛,心中不满更甚,但很快笑容又变得灿烂,“没什么,就是我家小姐回去之后好像有些……奇怪。”元冬尴尬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有些后悔问他了,万一他把这些话禀报给傅清玄岂不是给她家小姐添麻烦?她这颗榆木脑袋,肯定是昨夜没睡好,脑子都变迟钝了。
奇怪?吴峰想了想道:“你家小姐方才就在书房里待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我在外头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元冬打量了他一眼,怀疑他并未说真话,但也不好追问,于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回去了。
元冬回到屋里时,苏清妤已经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榻前提笔写信,姿态一贯的端庄沉静,先前她那失态的模样仿佛只是元冬的错觉。
这会儿苏清妤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自知与傅清玄断无在一起的可能,她可以委身于他,却不能够以心托付,她必须时时刻刻地记住这一点,她才不会失了应有的分寸。
苏清妤看了元冬一眼,“你去哪里了?我叫了你好几遍。”她的语气并无责怪之意,只是淡淡的陈述。
元冬连忙回应:“奴婢方才在外头和一小丫鬟说话呢,没听见小姐的叫唤。”
苏清妤点点头,没说什么,收回视线继续写信,不多会儿功夫便将信写完了,她搁下笔,等纸上的墨迹晾干,目光掠向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碧空万里,花木葳蕤,翠鸟在枝头啁啾嬉戏,一切看着都是那样美好,不过却好像与她没什么关系,她的心口好似空荡荡的,无法用任何东西填补它的缺陷。
元冬一直静静地侍立在一旁,目光落在苏清妤的面上。
明明她在笑着,可眉眼间却似乎有抹淡淡的悲伤,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将近午时,苏清妤来到了柳瑟的住处。
柳瑟已经醒来,柔媚无骨地卧在西施榻上,她穿着袭轻薄的红裙,纤腰束素,身段凹凸有致。
苏清妤每次看到她这模样,几乎都不敢直视。落座后,柳瑟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陆夫人,昨夜睡得可好?”她问,语气耐人寻味。
苏清妤知道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与傅清玄同住一屋,只怕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早已经不清白了,可事实却是,他们二人什么都没发生。
人家没有直接问,苏清妤没办法解释,便只是客气地回了句:“睡得很好,多谢柳瑟姑娘关心。”
苏清妤本意是礼貌回应,可她这话进入柳瑟的耳朵里,就像是在挑衅她。
她拿起一旁的书,漫不经心地翻了几翻,又“啪”地一声猛地合上。
苏清妤惊了一下,隐约察觉到她的怒火,却不明白为何,她细想了下方才自己说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处,便安下心来,她的火气大概不是冲着自己发的吧。
柳瑟见苏清妤一脸淡定,深吸一口气,
再三告诫自己不要生气。金鸭古铜炉飘来安神香的味道,她吸入一口,烦躁的心终于稍微平定。
“柳瑟姑娘,你睡得可好?”苏清妤见柳瑟脸色不大好,一时找不到话,便也礼貌地问了句。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只见她脸色更不好了。
苏清妤这一句话就像是引燃炮仗的那根线,柳瑟刚安定的心又躁动起来,她好意思问这句话,她只要睡在这里,她就没有好觉可睡。
“很好。”柳瑟随口敷衍了句。
侍女端着点心与茶水过来,放在苏清妤旁边的几上。
“陆夫人请用茶。”柳瑟客气了句,而后有意捉弄她,“陆夫人,昨日教你的东西学会了么?”
苏清妤正端起茶准备喝,闻言动作一顿,放下茶盏,想到昨夜她在自己面前做出的种种情态,苏清妤只觉得甚是难为情,“还……还没有。”说完便觉如坐针毡,担心待会儿柳瑟还要教她另外的东西。
“陆夫人,你是没学会?还是不愿意学?”
柳瑟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
苏清妤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别扭地问:“柳瑟姑娘,一定要学么?”
柳瑟柳眉一挑,“这是傅大人安排的,与我无关,你若有异议,大可去质问他。”
苏清妤神色一滞,望了柳瑟一眼,微启了下唇又合上,将头一低,不说话了。她不愿意去问傅清玄,不过她有些怀疑傅清玄根本没要她学这些东西,毕竟与他独处时他从未向她提过某些要求。当初那些话倒像是一时兴起捉弄她的。
柳瑟唤来自己的侍女,与她耳语了几句,那侍女去了。没多久,侍女捧着一身轻薄艳丽的衣服出来,放到苏清妤旁边的椅子上。
“陆夫人,换上吧。”柳瑟笑意盈盈,若仔细看,会看到她眼眸里有些不怀好意。
苏清妤并未看见,她的视线落在了那身衣服上,光看着就知道那身衣服多么的薄透,黛眉不觉一蹙,“一定要穿?”
柳瑟眯了下美眸,语气悠悠:“陆夫人可以不穿,然后现在就从这里出去。”
苏清妤心中无奈,换便换吧,她连在傅清玄面前寸缕不挂都敢,穿一件薄衣又有何妨,她破罐子破摔地想。
换好衣服,苏清妤磨磨蹭蹭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这身衣服穿上去比她看的时候还要薄透艳冶,甚至已经有些不蔽体了,怕不是妖精穿的?
柳瑟一眼看过去,心底有些惊讶,苏清妤一向穿得端庄稳重,突然换了这么一身几近透明的艳丽衣服,竟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惊艳感,□□微敞,一双玉臂半遮半掩,修长的双腿被薄纱隐隐勾勒出来,红衣将那雪肤衬得光滑细嫩,她若为男子,都忍不住想上前捏她两下。

第33章
这么想着,柳瑟从榻上起身,袅娜行至苏清妤跟前,一双美眸在她浑身上下打量,仿佛在欣赏一件美妙的珍品。
“陆夫人的皮肤很白皙,不爱穿红衣,可惜了。”柳瑟涂抹着艳色蔻丹的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又从下巴滑至她的肩膀。
苏清妤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冰凉的指尖与敏感细嫩的肌肤碰触,引起一阵颤栗。
柳瑟凤眸睃着她,指背轻抚她的脸颊,“其实你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惊慌失措时像是一头无辜的小鹿。”
苏清妤从来不曾被女人这般抚摸过,只觉得很奇怪很别扭,又莫名地心跳加速起来,直到耳边传来她戏谑的声音:“说说吧,你与你夫君房事的时候,可曾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苏清妤面上一尬,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地问她这种事情,正不知所措之际,柳瑟忽然将她往榻上一推,而后倾身而上。
苏清妤彻底被她闹红了脸,太阳穴也一抽一抽地疼,“柳瑟姑娘,你自重一些。”说完这句她只觉得氛围更加古怪起来。
柳瑟指尖缓缓下滑,停在她束衣腰带上,声音柔媚得令人骨酥:“女人,在床上得风情万种,才能让男人欲.仙欲.死……”
苏清妤被她的举动惊得浑身僵硬,哪里还顾得了听她说什么,只担心她真要对她一些什么出格的举动出来。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柳瑟突然从她身上起来,随后将一物什丢到她的身旁,笑得媚惑,“看看。”
苏清妤看了一眼那东西,是一本册子。和她之前给她的那本画册有点类似,她心一咯噔,不情不愿地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淫/秽的东西。
这柳瑟到底从哪里找来那么多邪物,还一点都不避讳人。
“多翻几页,我要知道你与你夫君是哪一种。”柳瑟身子往旁一歪,笑盈盈地说。
苏清妤的额角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心扑通扑通乱跳,在她炯炯的双目下,她不得一页一页的翻起来,最后停在中间的页面,抬眸看了眼柳瑟,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窘迫。
柳瑟瞟了眼画册,画上男女在床上,而且还穿着衣服,“是这种?”
苏清妤指背抵着唇间,下巴微不可察地点了下,满脸羞窘。
柳瑟美眸中不由得掠过抹惊讶,“不脱衣服?”
苏清妤尴尬地摇了摇头,她并不喜欢与人裸.裎相对,只觉得十分难为情。
柳瑟心中震惊无比,呆了好片刻才回过神。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眼前这女子真让她长了见识。
“怪不得你夫君会去找别的女人,换做是我,我也出去拈花惹草。”柳瑟忍不住道,语气并无嘲讽,只是带着些许感慨,她倒是有些同情陆文旻了。真是可怜的男人呐。
苏清妤这会儿只恨不得有块墙让她避进去,哪里还有脸去反驳她的话语。
柳瑟忽然想到什么,凤眸闪过精光,“你和傅大人不会也是这般吧?”
对上柳瑟凌厉的双眸,苏清妤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回了句:“怎……怎么会?”
她和他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被柳瑟突然这么一问,苏清妤又羞又惊。
柳瑟正在思考她话里的意思,忽又听她道:“柳瑟姑娘,这些事我并非一定要回答你吧。”苏清妤语气有些重,有种被触及隐私的不悦。
苏清妤想到她与傅清玄暧昧不清的关系,便不愿意告诉她自己和傅清玄之间的事,她一定是故意刺探的。
柳瑟见她沉了脸色,于是见好就收,娇笑道:“好,我不问了。”
苏清妤刚要松一口气,就听柳瑟道:“我们今日来学另外的东西。”
苏清妤一口气瞬间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傅清玄从书房出来,从底下人那里听闻苏清妤去了柳瑟的住处,便径往海棠院而来。到了海棠院,却见屋门紧闭,四周无人,里面隐隐传来压抑的呻/吟声,从声音判断是那个女人的,傅清玄脚步一顿。
后背突然有一股力压过来,苏清妤感觉自己的双腿猛地撕扯开,疼得她面色惨白,额冒冷汗。
苏清妤自小受各种规矩束缚,一举一动都讲究端庄,哪里会将双腿这样拉开,光想想自己此刻的姿势,她便羞耻欲死了,偏偏柳瑟还觉得不够,又将她往下压了下,苏清妤只觉得自己双腿快要扯成一条直线了。
身体似火灼烧般疼痛难忍,苏清妤黛眉蹙颦,忍不住开口求饶:“柳瑟姑娘,可不可以不练这个?”
柳瑟拿起戒尺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下,“这点苦也吃不得?”
苏清妤倒不是吃不得苦,就是觉得这样的姿势太羞耻,她不知道学这个有什么用处,她咬紧下唇,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柳瑟拿着戒尺又拍了拍她微微弯曲的膝盖,“你的身体其实很柔软,只不过之前没练过略显僵硬。”柳瑟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声音媚而蛊惑道:“身体太僵硬,男人是不喜欢的。”
苏清妤脑海中闪过画册中的一页,男人将女人的一条腿折到头顶处,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双颊绯红,心中甚是排斥。
不喜欢便不喜欢吧。她为何非要把身体练柔软了去讨好男人?他们怎么不把身体连柔软了来讨好她?苏清妤气得失去了理智,心里恨恨地想,可是却不敢说出来,怕柳瑟不高兴更加折磨她。
“行了,放下来吧。”柳瑟见她身体不停地颤抖,唇都没了血色,担心她晕过去,便道。
苏清妤像是得到了释令,连忙将搭在榻围栏的腿放下来,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苏清妤坐在榻上,气喘吁吁,本以为柳瑟能就此放过她,不想她刚歇了一会儿,水都没能喝一口,又被柳瑟叫了起来。
这次却是要教她走路。
苏清妤自小学习的礼仪告诉她,走路应当轻行缓步,规矩端雅,行路时裙风不起,佩玉不吟,方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可柳瑟要她学的却是那妖妖妖娆的步调,走一下腰肢就要扭动两下,宛如水蛇一般,偶尔还要回眸顾盼,佯装留情。
苏清妤平生所学都是礼义廉耻,女诫女规,在柳瑟这里通通成了没用的摆设,她只觉得头都快要炸开了。
苏清妤学不来她的姿态,板板正正地走了两步,换来的是腰肢和臀部都挨了下戒尺。
苏清妤一个颤栗,眼泪差点激了出来。
吴峰来到海棠院时,看到映入眼帘的情形,怀疑自己有些眼瞎。
他定了定神,又看去一眼。
他没看错,站在门旁边的人的确是他家大人,白衣胜雪,长发如墨,他长身玉立于太阳底下,整个人被太阳的光芒笼罩着,神圣而光洁,仿佛仙人降世。
只是这仙人却在行偷窥之事?
不对,“偷窥”二字不可用来形容大人。
吴峰不知如何是好,不敢上前,又有事禀报,只能愣在原地轻咳了下。
听到身后的声响,傅清玄回眸看了他一眼,眼里未曾显露任何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走。”行至吴峰身边时,他淡淡地道了句。
吴峰紧随其后,见他步履沉稳,行动间宽袖轻拂,如轻云蔽月,如流风回雪。只是似乎透着一股凛凛寒气。
苏清妤被吴峰带到书房时,傅清玄依旧坐在案前,她并不知道他去过海棠院,只当他一直在处理政务。
吴峰退了出去,并掩上了房门。
苏清妤站在屋门口,犹豫不前,直到傅清玄朝她投来视线,她才往前走了几步。她的双腿疼得厉害,走路有些打颤,她尽力在他面前不露出任何破绽,只是她再努力,走路的姿势也免不了有些僵硬别扭。
“大人唤我前来有事么?”苏清妤已经尽可能地平心静气,可望向他的眼眸仍旧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怨气。
她如今正在气头上,无法理智地去思考任何问题,在她看来,柳瑟是受他指使才让她做那些事情的,他从头到尾都在戏弄她,而她竟然还因为他昨夜温柔体贴的举动时不时地患得患失,想东想西。
苏清妤说完话就低下了头,只见她云鬟不整,面似梨花惨白,一看便知被柳瑟折磨得不浅。
傅清玄沉了眸子,先前让她去学伺候人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想法。怎么说呢,他从未要求这个女人伺候他,但她太自以为是,总以为他对她心怀不轨,他才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过后他倒是忘了这事,他并不知晓柳瑟会这么对她,也不需要她学柳瑟的模样,那只会让他头很疼。
她只需要继续当她的陆夫人即可。
“从今往后,你不必再跟着柳瑟学任何东西了。”
苏清妤一怔,蓦然抬起眼眸,他的目光似月华般温润清雅,却又透着若隐若现的清冷疏离。
苏清妤松了一口气,可又不明所以,这人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正疑惑着,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呆愣当场。
“你回陆家吧,以后也不必再来红苑了。”
他的声音很冷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淡。
苏清妤置于小腹前的手不觉垂下,而后缓缓紧捏成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隐忍许久,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让她失落的并不是他的话,而是他的态度,明明先前还好好的,为何眨眼之间却变得如此冷漠,还要赶她走?
苏清妤的质问让傅清玄略感惊讶,他以为她会求之不得,面露欢喜。
“怎么,陆夫人还想要继续留在红苑……”
他无视她的怒气,悠然地端起一旁的茶,浅呷一口,仿佛对于她的去留根本没有任何所谓。
他的话仿佛冰锥一般刺入她的心脏,寒意与疼痛并存,令她身体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起来,“这样戏弄人很有意思么?”
她问,连两片唇瓣也微颤着。
“戏弄?”傅清玄像是听不明白她的话,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而后又莞尔一笑,道:“陆夫人既然要这么想,那就是吧。”
苏清妤目光盯着他唇边那抹温柔的笑容,心里一阵拧疼。她不懂他,她真的完全不懂他,不懂他在想什么,不懂他为何对自己忽冷忽热,时好时坏。
“还舍不得走?”傅清玄笑里已经带了些许不耐烦。
苏清妤一口气险些上不去,差点忍不住拿起就近的东西狠狠地砸到他身上,然而残留的理智迫使她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等能够思考之后,她才面色平静地问了句:“大人,您之前说的那些话可还有作数?”
尽管十分生气,她也不忘两人之间的利益关系。
“自然作数。”对于此事,傅清玄从来没想过反悔,他略一沉思,为了避免以后她再做出委身于人的举动,又补道:“陆夫人,本相之前说,欲与你继续来往,并非要你以色侍人,本相亦从来不想要得到你的身体,你大可放心。”
虽然心中很清楚他对自己的身体并无兴趣,但由他主动提起,苏清妤免不了恼羞成怒,只是气到极点之后她反而平静下来。
“妾身明白了,以后妾身断不会做出一些让首相大人误会的举动。”苏清妤说完不再看他的神情,转身快步离去,连身体的不适也被她忽略了去。
直到出了门口,离开了他的视线,才觉得酸痛的双腿无法承受她的速度,不由得扶着一旁的廊住停下脚步。急喘了几下后,她感觉好些,才提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房间走去。
回到屋里,苏清妤整个人像是被卸去了全部力气,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
守在屋子里的元冬见此情形,连忙上前,“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苏清妤摇了摇头,视线始终盯着地上,她怕元冬看到她此刻的失魂落魄,“元冬,收拾东西,我们即刻离去。”
元冬被她的样子吓到,也不敢问她为何,应了声“是”后就赶紧去收拾东西了。
吴峰走进书房的时候,傅清玄已经离了书案,立于身后的博古架旁,手上执着一卷竹简。
“她走了?”傅清玄没回头,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是的。大人。”吴峰目光盯着他挺拔的背影,回。
“嗯。”傅清玄淡声应,便没再说什么。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