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显拘谨地捏着膝盖上的衣服,深深拧着眉,一副有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霍老太太一个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儿了,岂会看不出?
她当即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当做自己家一样,不用害怕。”
穆浅浅深呼吸一口气,这才道:“奶奶,我刚刚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我觉得,姐姐可能是在撒谎。”
“以前大人去干活,家里的饭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从来没见过姐姐做饭。按理来说,她应该没机会学会做饭的。”
霍老太太眉头一紧,脸上的褶皱都深了深。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穆浅浅话里的意思:“你在家里做饭,那穆晴萱做什么?”
“姐姐她……”穆浅浅一双水眸眨了眨,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姐姐在房间里看书,她学习好,当然得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穆浅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是刻意隐去了穆晴萱看的是医书的事情。
然而她这副模样,落在霍老太太眼里,俨然是她为了维护亲姐姐穆晴萱的名声,而特意说好话。
她横眉冷竖,不满地哼了一声:“浅浅,你是乖孩子,不用特意说这些话来蒙骗我。一个人本性是好是坏,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穆浅浅见目的达成,又开口:“我能回忆起来的,只有三年前,那次姐姐自告奋勇要做饭,结果全家人吃了饭,都口吐白沫被送去了医院。”
“镇上的医生说是食物中毒,要是去得再晚一点儿,全家人都得没命!”
霍老太太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手捂住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瞪大了浑浊的眼睛,惊愕道:“还有这回事儿?”
穆浅浅脸色为难:“这是家里的丑事儿,本来不该往外说的,可我实在是担心晚上姐姐又逞强,到时候害了奶奶你可怎么办……”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霍老太太拍着大腿。
为了逞一时的意气,居然连全家人的性命都不顾,穆晴萱这丫头的本性实在是恶劣。
她早就猜到这种出身乡下的人心术不正,但没想到,居然坏到这种地步。
早知如此,霍老太太当初绝对不会在霍长风的婚姻上让步。
一想到自己最得意的孙子居然娶了这种居心叵测的坏女人,霍老太太就气得心梗。
临近傍晚,穆晴萱已经进了厨房,正在处理食材。
霍老太太站在客厅里,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敏锐地捕捉到了穆晴萱穿戴着围裙的背影。
原本隐藏在宽松衣服下的窈窕有致的身材,此刻被围裙紧紧围着,尽数暴露了出来。
圆润的肩膀,细嫩的腰肢,双腿又细又直,光看背影,就是一副勾人的样子。
霍老太太立刻拄着拐杖走到厨房,就见穆晴萱正往盆里放入了致死量的辣椒。
触目惊心的红色辣椒被切成了细碎,遍布在红油油的汤汁上。
吃惯了清淡的霍老太太一看到这个颜色,眼前一黑,仿佛已经吃下了十斤辣椒,浑身都烧了起来。
此时,桌案上的另一个盘子里,还放着几只没来得及处理的鸡爪。
穆晴萱没找到趁手的小刀,只好颇不习惯地拎着大菜刀,小心翼翼地切开鸡爪的皮,想要挑出里面的骨头。
霍老太太注视着这一幕。
她看着穆晴萱僵硬的握刀姿势,马上判断出,穆晴萱根本没有拿刀的经验!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饭?!
她忍不住出声:“住手!”
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厉喝,吓了穆晴萱一跳。
她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差点划到纤细的手指上。
穆晴萱眼皮一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刀要是划下去,出血留疤倒是其次,说不定半根手指头都能被切掉。
她把菜刀放下,转身看着面色不善的霍老太太,语气也有些不耐:“奶奶,怎么了?”
任谁在拿刀的时候,差点被吓到切断手,心情都不会美妙到哪里去。
然而,穆晴萱的态度落在霍老太太的眼底,更是激起了一股无名火。
“你连刀都不会握,还敢谎称自己会做饭?”霍老太太的额角气得一突一突地疼,“居然还放了那么多辣椒,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刚刚听浅浅说,你之前不小心把全家送去了医院,我本来心里还不信,现在看来,浅浅都说的保守了。你这丫头,真是满嘴谎言,行动也不诚实地很,我们家怎么就娶了你这种讨命鬼,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闻言,穆晴萱看向了站在霍老太太身边,扶着霍老太太手臂的穆浅浅,垂眸冷笑。
果然是穆浅浅在背后搞事情。
她温声解释:“奶奶,之前家里的事情其中有误会,我待会儿可以和您解释。”
“至于您眼前的这些辣椒,不辣人的,这些都是我特意找王妈要的不辣的辣椒。”
现在天气热,穆晴萱想着霍父霍母在外工作了一天,回到家,热的满身汗,肯定没胃口吃东西。
于是,她便想做一些清凉可口的凉菜,也能稍微下饭一些。
穆晴萱已经调好了一盘凉拌黄瓜和凉拌藕片,准备做完手上的无骨鸡爪,再稍微炒两个小菜,一桌菜就做好了。
只是没想到,她刚拿起刀,霍老太太就冲了过来。
王妈也在一旁附和:“老太太,您放心吧,这些辣椒只是看着红,其实就跟葱蒜似的,只起到了一点点调味儿的效果,吃着根本不辣的。”
凉拌黄瓜刚做好的时候,王妈就先尝了一片,味道确实好。
更别提,俩人刚刚在厨房的时候,穆晴萱一直对她很有礼貌,完全没有因为她只是个保姆,就看不起她。
所以,王妈此时也愿意多为穆晴萱说点好话。
“老太太,您是知道我的,最不能吃辣。平时稍微沾一点儿辣的,嘴巴都能肿好几天。”
“可您看,我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
说着,王妈还用干净的筷子点了点盘子里的汤汁,放到嘴边抿了抿。
霍老太太注视着王妈的表情,见她一点事儿都没有,眉眼间的沟壑才稍微淡了一些。
但还是怀疑地反问:“真的?”
王妈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比真金还真。”
穆晴萱态度坦坦荡荡:“奶奶,您不是说了,今晚是来考验我会不会做饭的。既然是考验,就没有中途喊停的道理。”
“您先让我做吧,要是不好吃,到时候您想怎么批评我都可以。”
穆晴萱落落大方地看着霍老太太,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误解的委屈难堪。
不仅如此,她一口普通话说得相当流利,脊背也挺得笔直。
乍一看过去,完全不像是刚从乡下来的村姑,而是从小在城市里娇养长大的大家闺秀!
霍老太太一时间竟然也被穆晴萱的气势震慑住,犹豫了一下,点头:“这可是你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待会儿要是出了岔子,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王妈,你在旁边盯着。”
她不放心地又嘱咐王妈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穆浅浅一计不成,也不失望。
她本来就只是
想先在霍老太太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已。
在穆浅浅的认知里,穆晴萱结婚前,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从来没进过厨房。
上辈子结婚后,又是首富夫人,家里一堆保姆伺候着,更不可能学做饭。
因此,此刻穆晴萱的从容淡定,在穆浅浅看来,都是装出来的。
纸糊的老虎,吓不住人。
穆浅浅唯一要提防的,就是穆晴萱收买了王妈,让王妈替她做了饭,又谎称是穆晴萱做的。
于是,她紧紧盯着王妈,说:“王妈,这是奶奶给姐姐的考验,你可不要帮忙哦。”
王妈嘴角的笑容一僵,心里隐隐产生一股怒气。
这是在怀疑她的工作态度吗?
“您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穆浅浅完全没发现王妈眉眼的愠怒,得意地瞥了一眼正狼狈挑骨头的穆晴萱,甩着肩膀上的辫子离开。
穆晴萱将刚才的事情尽收眼底,嘴角挂着和婉的弧度,饱满的唇角上翘,唇色不点而朱。
“王妈,您别见怪,我妹妹在家里被宠坏了,有时候说话任性了一些。”
“要不您出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也省的再有人怀疑您。”
相比较穆浅浅的不客气,穆晴萱的态度俨然抚慰了王妈眉间的褶皱。
“没关系,我在霍家做了十几年的饭了,老太太早就对我的厨艺了如指掌,到时候尝一口就知道是我做的,还是你做的。”
言下之意,有霍老太太在,王妈她根本不可能会帮穆晴萱作弊。
穆晴萱这才点点头,“那就麻烦王妈了。”
王妈主动帮忙切菜打下手,眼角讶异地瞥向穆晴萱,又想起穆浅浅。
两人分明是姐妹,可气质完全不同。
穆浅浅看似温柔体贴,但说话总是带着刺儿,让人心里不舒服。
而穆晴萱长得比文工团里的台柱子还要美,性子却没有半点傲气,对她这个保姆也很亲切。
可霍老太太明显更加喜欢穆浅浅,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穆晴萱却不知道王妈的内心想法,她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手上的食材。
考虑到霍老太太一家人平时不吃辣,她又煮了一锅清淡的鱼头汤,炒了几个小菜。
等她和王妈端着丰盛的菜肴上桌时,霍父霍母刚下班回到家。
穆晴萱扬起唇角:“爸、妈。”
崔丽蓉招招手,让她坐下:“一个人做这么一大桌子的菜,真是辛苦你了。”
她刚回到家,就从王妈的嘴里听说了今晚考验的事情。
照崔丽蓉来看,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她嫁进霍家这么多年,真正下厨的机会少之又少,反正家里请了保姆,根本用不上她动手。
可崔丽蓉心里也清楚,这是霍老太太对新媳妇立规矩呢,所以也没有过多反驳。
穆晴萱摇摇头:“不辛苦,妈,您先尝尝菜合不合胃口。”
崔丽蓉扫了一圈,夹起一根无骨鸡爪,刚喂进嘴里,她的眼睛倏地一亮。
“味道真好,比国营饭店的还要好吃。”
穆晴萱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您喜欢就好。”
转头,又对上了霍老太太挑剔的眼神,穆晴萱盛了一碗鱼汤递过去。
鱼汤汤汁泛着乳白色,只余几点葱花点缀,闻着就鲜嫩可口。
霍老太太眉眼微微动容,试探性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眼神震惊。
这鱼汤,竟然出乎她意料的好喝!
“做、做的还不错。”霍老太太别扭地开口,刻意避开了穆晴萱的视线,仿佛说出这句话很难为情似的。
穆晴萱莞尔一笑。
看来这场考验算是通过了。
眼看着霍家人都已经被穆晴萱的厨艺征服,穆浅浅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王妈,是不是你偷偷帮姐姐了?”
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众人吃饭的动作一顿。
王妈皱起眉,还不等她开口,崔丽蓉主动道:“这不是王妈能做出来的味道。”
她静静凝视着穆浅浅,不知道为什么,从她进门看见这个女孩子的第一眼,心中就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厌恶之感。
好像两人上辈子就有什么过节似的。
穆浅浅对上崔丽蓉的眼神,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辈子,崔丽蓉将她的脑袋按进水池里,骂她是扫把星,克死了霍长风。
哪怕重活一辈子,某些记忆仍旧残留在灵魂深处,让穆浅浅只是被崔丽蓉看了一眼,就被吓得浑身发抖。
崔丽蓉敏锐地捕捉到穆浅浅的异常,更加不耐。
霍老太太也觉得穆浅浅现在的样子有些上不得台面,可想到穆浅浅今天陪了她一整天,又是讲故事,又是按摩揉肩的,心里一软。
她把手搭在穆浅浅手背上,关怀地问:“浅浅,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穆浅浅肩膀抽了抽,另一只手猛地掐住自己的大腿,眼角顿时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我、我没事儿。奶奶,我只是想到,既然姐姐的厨艺这么好,为什么之前在家里,从来没见她下过厨房。”
“家里活计多,尤其是农忙的时候,根本周转不来人。要是姐姐提前说自己会做饭,那我也可以省出做饭的时间,去地里帮家里的忙了。”
说着,穆浅浅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穆晴萱:“姐姐,其实做个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不会耽误你看书学习。”
穆晴萱眼神一暗。
穆浅浅这三言两语说出口,就把她塑造成了个,全家人忙得不可开交,而她却只知道躲懒偷闲的人。
果不其然,穆浅浅话音刚落,霍老太太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
穆晴萱垂下眼眸,柔柔开口:“浅浅,你都说了做饭花不了多少时间,那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待在厨房里,不见你去帮爸妈的忙呢?”
穆浅浅刚刚扩散开的笑容瞬间凝滞在脸上,急急忙忙地解释:“我那是……”
霍建业对小女孩家的事情没有兴趣,沉着脸拍了拍桌子。
穆浅浅话还没说完,委屈地瘪了瘪嘴,扫了一眼众人,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想为她开口说话,只好咽下委屈,埋头吃饭。
饭后,穆浅浅想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争抢着去洗碗。
崔丽蓉伸手拦住,不冷不淡地说:“浅浅,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碗呢?”
穆浅浅下意识就想开口叫婆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改口道:“舅妈,咱都是一家人,什么客不客人的。姐姐做了饭,那就由我来洗碗吧。”
崔丽蓉仍旧笑着:“你这孩子,你都喊了我一声舅妈,不正说明我不是你正经婆婆,怎么能随便使唤你的。”
“我们霍家可从来没有叫客人动手洗碗的道理,好孩子,你还是去沙发上坐着吧。”
穆浅浅呆滞地愣在原地,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却显得格外生硬。
她眼神中满是慌乱,下意识地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试图掩饰这份窘迫,嘴里嗫嚅着:“好,谢谢舅妈。”
穆浅浅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
霍老太太吃完饭后偏头痛发作,回到卧室休息去了,此刻的客厅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坐着,显得格外寂寞。
她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服,心里很是忐忑。
崔丽蓉的话看似客气,可每一句话都在表达一个事实:她是外人,霍家不欢迎她!
穆浅浅咬着唇瓣,脸色发青。
她坐了一会儿,打量着霍家熟悉的家具,上辈子被虐待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穆浅浅打了个冷颤,再也待不下去,主动带着石飞华离开。
“今早是你非说要来,现在招人嫌了吧。”
石飞华不满,如果不是穆浅浅一直找事儿,他原本还能在霍家多待一会儿,也能找机会多看看穆晴萱。
一想到表哥那么冷心冷情、只知道埋头工作的男人,居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石飞华就嫉妒的要发疯。
同样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怎么就让他摊上了其貌不扬的穆浅浅?
石飞华心里嘀咕着。
穆浅浅闻言,脚步顿时停住,咬牙切齿:“你还是我老公呢,刚刚我被舅妈那么刁难,也不见你为我说一句话,真是没担当。”
石飞华怒吼出声。
穆浅浅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有多过分,连忙哄道:“对不起嘛,刚刚是我太生气了,说话不过脑子。”
石飞华怒气未消:“以后别再来霍家了。”
原本新婚夜还算温柔的妻子,来了一趟霍家,整个人跟变了个人似的。
“好,不去了。”
在霍长风去世前,不去了。
可等霍长风那个病秧子死了,那就由不得石飞华不去了。
穆浅浅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心里盼着霍长风赶紧死,而她所受过的那些苦难,最好全都降临在穆晴萱的身上。
“今天崔丽蓉不是对你很好嘛,一直护着你,替你说话,希望等霍长风被你克死了,你还能受到这种待遇……”
穆浅浅低着头,轻声呢喃,隐藏在黑暗里的半张脸上跳跃着恶毒的光。
穆晴萱翻看着医书,霍长风从外面走进来。
“我刚刚和奶奶说了,以后让你妹妹少来咱们家,省的她挑拨离间。”
刚才在饭桌上,霍长风不好插嘴,只使着眼色让霍建业出言制止争吵。
“你看出来了?”
穆晴萱有些意外,毕竟穆浅浅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很好的,总是一副弱小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免对她多几分怜爱。
霍长风淡淡瞥过来:“我又不瞎。”
穆浅浅对穆晴萱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
穆晴萱一怔,无奈地笑了笑,又用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问:“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明明是亲姐妹,关系却这么差吗?”
“你想说吗?”霍长风走到床边坐下,“不想说就不用说。”
穆晴萱一怔,有些动容。
她浅杏色的瞳仁儿微微一颤,见霍长风忽然解开了外套,露出一件贴身的背心。
背心将他健硕挺拔的身材勾勒地淋漓尽致,隐约可见背心下块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霍长风起身打开衣柜,翻找出准备要换洗的衣服。
穆晴萱火热地盯着他的背影,腰部紧实有力,没有一丝赘肉,向下连接着修长且肌肉发达的双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忍不住走上前,从背后环住霍长风的劲腰,手伸到前面去摸了把腹肌。
手感相当好!
“你——”
霍长风浑身一僵,硬的和石头似的,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股热气从下腹升腾而起,瞬间席卷了全身。
霍长风眼神暗了暗,声音低沉:“你在做什么?”
穆晴萱却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先洗吧,我去找奶奶有点事儿。”
过了把摸腹肌的手瘾后,穆晴萱冷漠地抽身离开。
独留霍长风满身火气地站在原地,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彩。
穆晴萱拿着针线包推开了霍老太太的房门。
“怎么又来了,方才不是答应了你,以后不让穆家丫头过来了。”
霍老太太背对着门口,边揉着太阳穴,边不耐地抱怨:“你们平时工作都忙,老婆子我好不容易找到个乖巧听话的乖姑娘,却要把她拒之门外,长风你……”
她猛地转身,却在看到穆晴萱的瞬间,脸色冰冷下来。
“你来做什么?”
霍老太太颇为不满地打量着身材凹凸有致的穆晴萱,嗤笑:“没个做姐姐的样子,只知道欺负妹妹,连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都不懂。”
显然,老太太默认是穆晴萱在背后教唆,让霍长风来把穆浅浅拒之门外。
穆晴萱没有争辩,只是扬了扬手中的银针包,道:“奶奶,我来给您看病。”
霍老太太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反驳,可穆晴萱的下一句话,让她彻底说不出话。
“奶奶,您患偏头痛已经很多年了吧。每次心情郁结时,都会复发,就像有无数根针扎进脑子里一样,疼得整宿整宿都睡不好。”
穆晴萱平静地一一诉说着霍老太太的症状:“您面部晦暗,唇部呈现紫暗色,是典型的瘀血阻络型偏头痛。每次发作,常常伴有恶心呕吐的症状,但吐出来的又多是清水痰涎。”
霍老太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惊愕说:“你怎么知道?”
穆晴萱微微一笑:“奶奶,实不相瞒,我们穆家是祖传的中医世家,我有幸继承了家族的传承,从小就学习医术。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观察您的面相,从而判断出症状,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霍老太太受偏头痛折磨很多年,也去军区医院里看过许多医生,吃了不少药,但都没什么用。
她张了张嘴,正想反驳穆晴萱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能看出症状,肯定也没法治。
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
宛如有人用巨锤狠狠砸向了她的脑袋,脑海深处响起阵阵嗡鸣声。
一瞬间,霍老太太的脸都疼白了,汗如雨下,视线也变得模糊。
她顾不上对穆晴萱的不喜,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开口:“能不能治?”
穆晴萱拧了拧眉,打开银针包,冷静道:“奶奶,您在床上躺好,我先给您针灸缓解疼痛。”
“那么长的银针,要扎进我的脑袋里吗?”
霍老太太吞了吞口水,有些发怵。
本来脑子就够疼了,还得被针扎,不是更痛吗?
一时间,霍老太太心里更加恼火,只觉得穆晴萱是来逗她玩的。
穆晴萱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
前世,她诊治过无数个病人,就没几个不害怕银针的。
她柔声安慰:“奶奶,这不是扎脑袋的。您闭上眼睛,放心吧,不痛的。”
穆晴萱扶着霍老太太躺到床上,拿出一根银针,谨慎地扎进了胆经穴位。
足少阳胆经循行于头部两侧,偏头痛多发生在这个区域,所以想要治偏头痛,胆经穴是重中之重。
一针下去,霍老太太原本因巨大疼痛而不断发抖的身体逐渐平缓下来,尖锐的疼痛都在一瞬间消散了很多。
她松了松紧皱的眉头,呼吸急促:“……好像没那么疼了。”
穆晴萱没回应,转头又脱去了她的袜子。
霍老太太还没洗漱,在鞋子袜子里闷了一天的脚隐隐约约散发出一股酸味儿。
霍老太太也闻到了那股味道,尴尬地老脸都红了。
可穆晴萱仿佛完全闻不到似的,拿出银针,一一扎进其他经络穴位。
随后,她交代道:“奶奶,这只是初步治疗,给您缓解疼痛的,并不能根治。”
“您今晚先睡个好觉,等明天起来了我再正式给你治疗。”
霍老太太敏锐地捕捉到穆晴萱的言外之意,惊喜问:“你的意思是,我这头痛的老毛病,有机会根治?”
“当然可以。”穆晴萱自信地点了点头。
偏头痛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要按时治疗,根治并非难事。
更何况,霍老太太的偏头痛是瘀血阻络型,诱发因多是心情郁结,身体里有火,才导致气滞血瘀。
只要霍老太太今后能配合治疗,每天保持心情愉快畅通,很快就能痊愈。
霍老太太眼睛一亮,但视线落在穆晴萱年轻漂亮的面庞上时,眼底又多了几分不信任。
她看过那么多主任医生都治不好,穆晴萱就算有几分缓解疼痛的本事儿,神通估计也没大到可以让她痊愈的地步。
算了,能缓解疼痛,就很不错了。
霍老太太叹了口气,眼神慈祥了很多:“辛苦你了。”
“没关系,奶奶您再躺一会儿,过会儿我给您拔针。”
穆晴萱抿了抿唇,对霍老太太的眼神司空见惯。
前世,也总有人因为她年纪小,长得漂亮,又是个女人,就质疑她的医术。
可最后,穆晴萱一一将他们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用实力证明了他们先入为主的偏见有多错误。
穆晴萱眸光沉静,用极为专业的手法拔针后,将银针擦拭干净,收回了银针包。
“奶奶,您今晚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霍老太太的症状属于瘀血阻络型偏头痛,除了针灸治疗外,还需要药物配合。
穆晴萱一边想着方剂,一边往回走。
可刚走进房门,一只青筋虬结的手臂陡然从黑暗中伸出,揽着穆晴萱细软的腰肢,将她抵在冰冷的墙
穆晴萱瞪大了眼睛,刚要出声,那人的另一只大手就覆盖在她的唇瓣上。
两人挨得很近,穆晴萱鼻翼呼吸间,充斥着男人刚洗完澡的香皂味。
柔软的腰腹紧紧贴着男人紧实饱满的肌肉,一呼一吸间,两人的心跳都在逐步同频。
穆晴萱眯了眯眼睛,趁着月色,辨认出霍长风轮廓分明的侧脸。
晦暗的光亮下,霍长风如狼般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穆晴萱,眼底深处裹挟着让人看不懂的浓浓欲望。
穆晴萱眨了眨眼,不知道他突然整这一出来吓人,究竟想干嘛。
她歪头在霍长风的手心亲了亲,用气音喊了一声:“老公?”
唇瓣开合间,在霍长风布满了茧子的手心上滑过,一片羽毛似的又轻又柔,勾的霍长风心尖痒痒的。
他又往前靠了一步,将穆晴萱的身体牢牢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穆晴萱试探着伸手,把霍长风盖在自己唇瓣上的手拉了下来,又顺手摸了摸霍长风的腹肌。
下一秒,她清楚地感知到霍长风呼吸乱了一拍,身上的肌肉更加紧绷。
穆晴萱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主动踮起脚尖,轻轻吻上霍长风的唇瓣。
房间里没有开灯,残存的月色根本不足以让穆晴萱一眼看到霍长风嘴唇的位置。
她抬头,只亲到了霍长风的侧脸。
穆晴萱只好顺着脸颊细密地亲着,最后轻柔地吻上霍长风的嘴角。
霍长风被她主动的动作吓了一跳,片刻的怔然后,眼底酝酿着更为巨大的风暴。
他几乎是在片刻间反客为主,狠狠叼住穆晴萱的嘴唇,生疏又热情地吻了起来。
一记热吻结束后,两人身体都不可避免地出了些细汗。
霍长风弯腰抱起穆晴萱,把她放在床上。
穆晴萱期待地眨了眨眼睛,却见霍长风的身体陡然抽离,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穆晴萱:?
“我还有事儿回研究院,你自己早点睡觉。”
霍长风长身玉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陷落在柔软锦被上的穆晴萱,目光冷静而淡然。
仿佛刚才抱着穆晴萱热情拥吻的人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