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温叶辞泪目不已。
也同样提醒了童启新的一年,要给对方少排点课程,充分腾出应对科举时间的事。
看来书院里还是要多招点先生来了,起码,也得先把两层办公室给填满了吧?
见着每一位先生选好自己的办公室后,入住进去,童启这才慢悠悠背着手,去查看自己的校长办公室来。
他的办公室,就坐落在书院入口处的大门旁边,乃是一个圆环形状的二层小楼。
白墙灰瓦,所有的屋顶呈斜坡状面向院内,猛地一看,倒是有点像是福建土楼的那种风格。
可一推开院门,他便立即被这种装潢外景给震撼到了。
只见四周屋檐高耸,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将整个一二楼包围成一个开阔的天井,顺着阳光倾斜下来,中央庭院裸露于蓝天白云之下,积攒着薄薄一层水池,其上竹林松柏、假山,相随相依,四周回廊拢聚,悬挂着几盏古朴的灯。随着夜幕降临,灯光亮起,霎时间如同一副水墨画,倒印出四周装潢。
寂静空幽,四水归堂,非常漂亮。
尤其再配上那一二楼镂空的精致木门,一排排打开时,星光点点,简直令人惊艳!
“统啊,你这是进修了什么设计师课程吗?怎么突然搞得这么高大上,我有点适应不了啊!”
活像是迈入了什么十大世界文化物质遗产中心般,童启兴奋的登上二楼,打开自己的办公室。
可与外面的辉煌灿烂相对应的,则是其内空荡荡的大白墙。
连办公桌都没有赠送。
童启:……
他就知道!
所以,是外面硬装花的太多了,超预算了,所以里面干脆就不装了是吗?
等等……这3D立体图上一个个未解锁的标识,又是什么情况?
系统立即上线,热情洋溢道。
“一看不就知道了?本系统自带硬装,如需软装,需要付出一定的声望值或者银钱才行。”
这就像是现代某款著名游戏似的,想要沙发套装?声望值800;想要配套桌椅?声望值1000;想要大理石地面、名人字画?声望值2000!
你能给多少,便决定着我能给你搭成什么样。
童启:……
你怎么不干脆去当商人系统,肯定比开书院要赚的多多了!
系统:“谢谢赞美,小本生意,谢绝还价,怎么样,亲,要来一套配套软装吗?只要5600两银子或者38000点的声望值,即可获得哦!”
它粘腻着嗓子,发嗲问道,明确性十足。
伸手要钱。
童启:“话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我现在就在古代,想要什么,直接去找人制作收集不就得了”
什么名人字画,直接古董摊上淘即可!一整套檀木做的桌椅,配上顶级工匠制作雕花,也不过才二三百两银子不到!
可比系统开出来的要便宜多了!
系统:……
完了,它半点没有想到这一点。
来不及哀求,童启已经利落的将对话框点了叉,一连几个月都投入到了“淘宝”的快乐之中!
什么李白、杜甫……他都不挑的!什么檀木、黄花梨……他也不嫌弃!
放在现代,可能几万几百万都打不住的东西,到了这里,统统二百两,还能给你雕刻的极其复杂漂亮!
于是,不少木匠、商贩都发现,华夏书院里的人竟然开始买东西了!
要知道,他们书院一向是各种新鲜玩意儿层出不穷,卖的居多,稀罕的却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向外采购的,一时间,整个伊川县的商人都变得多了起来!
无人能够抵挡装潢布置自己房间的乐趣!
从山长到先生,均一头扎入了软装的快乐之中,等他们被稍稍拉回点注意力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年尾,一则轰动朝堂的消息,由上至下传到了河南府。
引起各方势力的震动。
四皇子疑似谋反,被监禁收押了!
告状的,则是大皇子一党!
圣上大怒之下,流放、抄家、处斩了不少的人,连带着核心圈子里的官员们都受到了波及。胡丞相一月三次被问责,其党羽也接连被罢黜、贬谪。
文坛动荡,权力更迭,令人惊心动魄!
河南府府衙内,顾信之更是每日过的颤颤巍巍,后悔不已,他将那账册递上去的时候,便知晓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儿,没想到果然如此!
朝堂上的肃杀之气,牵连着所有官员忐忑不安,不敢言语。
也令顾信之担惊受怕,生怕哪日王学政和童启再提及起上次殴打秀才之事,引起了圣上的注意,因此断送了性命。于是讨好之下,暗地里给王家及华夏书院送了不少东西,只央求着他们暂时闭上嘴巴。
童启没有借这件事发挥的意思,实在是发挥也发挥不了多少。
他冷笑着令人收了下来,分给学生们用作补贴。
而自己,则开始正式在校刊上,连载起现代的推理小说来。什么《福尔摩斯探案集》,什么《名侦探柯南》,什么《包青天》……?
总之,他几乎把自己所有听过的现代推理案件故事,全部记录了下来,然后加以润色,本土改编后,刊登了出去。
力求手把手教会每一个学生基础的案件判断,与破案技巧!
学生们学没学会尚未知晓,反倒搞得整个校刊销售量暴涨!
原本只是个别书商会偶尔进货的东西,一时间,整个大奉朝几乎都在看,不少知名的书馆更是直接登门索要成品,价格与数量,皆开出了天际!此项目一跃成为华夏书院短期内最赚钱的活计,没有之一。
带着整个河南府的纸张都贵了起来。
即便墨竹、流苏两个人并毕昇连夜印刷,用着两台活字印刷机,也根本赶不赢!
童启索性搞了个限量,除了本书院的学生以外,每个月只向外倾售五千册,绝不复印!毕竟他们只是书院,又不是开店的!太多的话,也很容易暴露他们如今的印刷速度。
不少书店老板简直比童启还要惋惜,话里话外暗示着他们可以帮忙一起印,均遭到了拒绝。
文字这东西,最是敏感,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谁改个两句,误人子弟,到时候还不知要算到谁的头上呢?
反正只是校内刊物,也没必要搞出那么大的阵仗。
可即便如此态度,也无法阻止推理小说在整个大奉朝的盛行。
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猎奇的心,尤其这题材罕见,大部分人一辈子也没经历过几次,更遑论听说!其内细致的讲述着案发现场,令人犹如亲临,既新鲜又有趣,再加上严谨的推理过程,血腥中带着一丝微妙的爽感,但凡看了个开头的,就没有不好奇结尾的!
别说是权贵们,就是京都里不少闺阁小姐,也颇为追捧,以每月能够抢到华夏书院的校刊为荣。
京都。赏秋宴上。
不少官员、外戚家的小姐们罕见的齐聚一堂,为了六皇子择亲的事情,踊跃的表现着。
四公主算是陪坐,此刻正百无聊赖倚在主位上,随手翻阅着本月的华夏书院校刊,寻找着自己想要见到的名字,当看到【王学昌】的字样后,顿时眼睛一亮。
其他人看这校刊多半都是为了那探案集,可她,却是为了上面的学生投稿。
因为每一期除了山长、先生们,一些优秀学生的作品也会被随机选择八篇刊登出来。
不少人注意到之后,便会经常研究有谁。
其中,以吴韧、汪启元、常仕进、王世昌、柳三变、郭胜开、莫小川等人最常被提及。
而王世昌和郭胜开,则最受女子们喜欢。
因两人皆是在那蹴鞠大赛上亮了相,出尽风头的小将,尤其是画本中那赛场上帅气的风姿,更是令无数闺阁小姐暗暗心动倾倒。
不少人有意讨好,揣度着四公主的神色,出声恭迎道。
“要我说,这童山长就应该多多刊登世昌公子的作品,那什么穷书生有什么可值得谈论的?也配得上和世昌公子同日而语?”
“就是,世昌公子既有学识又有才华,明明是一年级第一,却总是被那个什么郭胜开强压风头,实在是可恶。”
四公主懒懒的抬起眼皮,望向这边。
一旁的胡薇微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怼道。
“什么世昌公子?不过就是个祖父当过县丞的小乡绅罢了,华夏书院一向讲究公平,唯才是举,看的可不只是脸,还有才华!郭公子能够入选这么多篇文章,自然是有其道理的,你们连书都都不明白,能看懂什么啊?”
“你!”
莫名被嘲讽了一圈,不少世家小姐皆气愤不已。
可胡薇微乃胡丞相之女,权势滔天,自然无人敢得罪,因此一时间,倒没人还嘴。
四公主一双冷目横了过去,不服道。
“我当是谁,如此猖狂,原来是丞相家的千金,你倒是伶牙俐齿,怎么,向着那种贱民,是思春恨嫁了吗?”
“你胆敢无礼!”胡薇微气愤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四公主旁边的侍卫顿时拔刀相向,场面瞬间局促不已。
这四公主,乃是宫内最受宠的公主,没有之一,可胡薇微,也是胡丞相最心爱的女儿。
两方对上,为难的只会是在场的其他女子。
吏部侍郎之女冯楚陌忙上前劝道,“大家莫要动怒,我觉得胡小姐的话并非是那个意思,不过指的这华夏书院自己的校刊,我们无从评价罢了。”
毕竟人家书院里的事情,干她们这些人什么事?
以女子评价男子,本就是不合规训的,还挑三拣四,未免太无礼了一些。
可冯楚陌这话却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反倒如催化剂般,彻底引爆了宴席上两波女子的争端。
一波属于是四公主党,最喜欢王世昌王公子,而另一波则站在胡薇微身后,力挺郭胜开郭公子。
“呵,王世昌算个什么,不过现在都只是白身一个罢了。而郭公子可是今年的整个河南府院试第四,他不过入学才一年,却已经能够赶上原本第一届的学生们了,怎么能不算有才呢?”
“笑话,郭胜开几岁,世昌公子才几岁?且不提两个人相隔三岁的年纪,就说世昌公子入学时,便是同级类的第一名,便足见优秀。那郭胜开如今还得靠领着书院的救济金才能上学,怎么能比得上世昌公子?”
“人穷志不穷,郭公子
凭本事上的学,和家境又有何干系?”
“我们世昌公子只是不考,不然的话,铁定比吴韧的成绩还要好!”
“笑死人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懂不懂前后辈,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还当起宝了?”
“那你们那也只是个穷书生!有什么可张扬的?”
两边争辩着,活像是为了自家偶像撸起袖子打架的死忠粉,不知如何,便推推搡搡,打了起来。
四公主原本还不愿搭理,可在听到有人骂王世昌小白脸后,便瞬间勃然大怒起来,认为是侮辱了自己喜欢的人,一把拿起桌旁的鞭子便朝着那个方向狠狠抽了过去。
她一向骄横惯了,会忌惮胡丞相,却不会忌惮其他大臣。
那一鞭用尽了八九分的力道,若打在人脸上,不说皮开肉绽,也定会留下疤痕来。
破空的鞭声吓得人群中不少女子当即惊呼起来,死死闭上眼睛,不敢动弹,正当那鞭尾快甩到一女子脸上时,一只白皙的手横空穿出,一把抓住了那鞭尾,拦截下力道。
可掌心,却被狠狠抽了一鞭。
四公主冷眉一竖,警告道。
“你是谁,也敢拦我?”
身着桃色裙衫的女孩比胡薇微略高出半个头的样子,沉静的遮挡在人群前,逆着光,婉言劝道。
“四公主手下留情,大家不过宴席玩笑之语,并非侮辱之意,且此次宴席是受到皇妃邀请而来,若有人损伤,只怕圣上那里,不好交代。”
“呵,是柏将军那边不好交代吧?”
席上有人认出那桃色裙衫女孩的身份,顿时不屑冷哼道。
谁不知道这场赏秋宴乃是由柏家军全权负责维护安全,若有人受伤,第一个被处罚的,定然就是那柏弓良。
柏将军?
四公主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出来的人物。
出来时,她母后曾特意叮嘱过,让她多多考察一下柏大将军的外甥女,说是六皇弟未来大婚之人,估摸着,便是这位了。
可今日一看么……
呵,倒是个名不副实的。
“岳灼华是吧?传言中不是说你进退得宜,温良恭俭吗?怎么,你家里人便是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以下犯上,还敢拦我的鞭子,你胆子,倒是大的很嘛!”
“不敢,”岳灼华恭顺的低下脑袋,“臣女愚昧无知,若有冒犯,还请恕无心之失。”
她放低了姿态,俯身行礼,并不想平添杂事。
事实上,若不是四公主下此狠手,直接便冲着其他人的脸去,她也不会妄加阻止。
如今局势紧张,四公主无所畏惧,可她们却不能,一旦这席上有女子脸上留了疤,别说舅舅,便是胡丞相和圣上那边,也无法交代。
与其眼睁睁看着事情到了极端的地步,无法收手,倒不如她暂且拦一拦,去做这个出头鸟。
见其俯身,四公主似乎被这态度取悦了几分,笑盈盈端起旁边的一杯酒,便整个直接倾倒在了岳灼华脑袋上。
“是吗?那可真是多亏你了。”
在场所有的女孩子瞬间倒抽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就连岳家的小丫鬟都满脸受辱,焦急的想要走上前,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可却被岳灼华抬手挥退。
她冷静的抬眸注视着四公主,一双墨瞳宛如平静的湖面般,没有半点涟漪,柔声道。
“谢四公主赐教。”
四公主撒了气,这才冷哼一声,带着人转身离开。
所有人悄然松了一口气,宴席继续。
胡薇微犹豫的看着岳灼华衣衫上的酒水,欲言又止,想起自家爹爹所说的话,只得强撑着扭过头,不做理会。
倒是冯楚陌不忍心,掏出手帕,递了过去,可也不敢多待,只匆匆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岳灼华独自坐在席间。
以她为中心,几乎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无人肯接近。
武将之后,本身就自身难保,如今又得罪了四公主,简直不自量力。
所有人心中鄙夷,并不在意。
而华夏书院,此刻的童启也正忙着在招揽拾捡被罢官的大儒们,喜得不亦乐乎!
朝廷的罢官潮,他的人才数据库!
前国子监祭酒?写封信写封信,让他来我们华夏书院!
某某届的探花郎?快问问他有没有心情来教书
强行被退休的小将军?也发过去一张邀请函试试!
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出身,现在就像是白菜价一般,任由挑选,那边刚劝退,童启这边便直接把信发了出去。
半点都不带过渡的!
实际上,他这么殷勤也是发觉到了如今书院里尚欠缺的部分。
在院试结束后,回到书院,吴韧曾在私下里找过童启谈心,坦诚的说出了自己在牢狱里的迷茫。
可问题是,童启也没有当过官,怎么有经验告诉他当官要如何当呢?
他太清楚官场黑暗,不能过于直白单纯,否则进去就是个小白羊,等着被宰。
但具体恶要恶到何种程度,一些潜规则又是什么样子的,童启还真不太知晓。
既然无人可解答,那便只能,申请外援了。
童启头一波对准的便是这些当过半辈子官,深谙官场内各方势力分布格局的,甚至连柏老,他都亲自去拜访了一下,问其要不要来书院里教书。
若是愿意的话,他可以给出副校长的职位来!
“副校长?是类似于书院监院之类的职位吗?哈哈哈为什么突然想起要请我?我都已经是半只脚即将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又能教出些什么呢?”
柏盛青捋着自己的胡须,笑盈盈问道,满脸皆是慈祥之色。
童启一听有谱,顿时撸起袖子认真劝说起来。
那能教的,可多了去了!
第66章 外敌态度
实际上,华夏书院刚刚成立的时候,童启第一个想要聘任的先生,便是柏盛青柏老先生。
对方算是伊川县有名的大人物了,正儿八经进士出身,又在朝廷中央任职多年。
不论是学识亦或眼界、经验,都足以碾压整个河南府大部分的文人。
更重要的是,几次华夏书院遇危,对方都没有评判过童启任何年纪小不符合管理之类的,反而积极伸手援助,帮忙分担。
其子柏弓良柏将军,更是人品厚重,正直义气,足见其家教之严,风气之正!
而如今的华夏书院,学识方面暂时是不缺的,诗词韵律,也有着潘阆扛鼎,唯独缺少一个真正混过官府,资深了解其内黑暗,各种弯弯绕绕的人!
若能请到柏老帮助学生们“指导就业”,把握朝廷各党派势力分布,背景分析,那他们的书院,才是真正的上道了!
科举,考的可不仅仅只是学识。
更多的,还是在某些关键节点上,本能的利害选择。
童启以手撑着桌案,坦诚相待道。
“您是了解我的,我从不说大话,华夏书院能成立到今日,固然有着许多运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我认为是靠着我们一开始就定下的教学方针,培养纯粹而不依靠任何势力背景,只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福祉奋斗的读书人!”
柏盛青微抬了下眼眸,表示自己对话题的兴趣。
“这天下,从不缺聪明人,更不缺读书读的好的,可为什么名留青史的,唯独只有那几位呢?是因为那些人在关键时刻挺胸而出,竭尽全力,保住了炎黄子孙的根基。如今的大奉朝,风雨飘摇,各方势力动乱,相信您也能看得出来,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始终龟缩于角落之中,便能保住清净吗?我一直觉得,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争夺话语权才是最重要的,倘若能培养出许多拥有共同三观志向,道路相同的群众们进入朝堂,那何愁我们实现不了心中的抱负呢?别看如今我只是六名学生,可三年后,我便
能有五十人,再三年后呢?哪怕他们各个能力低微,可只要能照亮方寸之地,上达九天,便有机会影响整个格局!加起来,带来的影响,不可估量。”
就像是原本大家默认书院不收寒门,必是贵族、门阀所开设;就像是社会公认女子不能出门做工,需三从四德,无知无求,到了时间点就嫁人;就像是所有人都告诉他,必须给书院找个后台背景,支持某皇子上位,才能保住这拥有的一切……
当规矩被渐渐打破,思想被逐渐侵蚀,到最后,谁还会记得原本是什么呢?
这就像是愚公移山,一日不行那就两日,一个不行那就两个,迟早会将这千疮百孔的朝廷,慢慢改变为他想要的样子。
乍一听到童启的野心,柏盛青换了种目光,认真的打量起他来。
说实话,从初次遇到童启开始,他便不觉得对方像个“孩子”。
不论是行为举止,亦或者思维模式,童启都时常会让他感觉恍惚,就如同一个与他平起平坐的成年人套了个孩童的外壳一般,令人违和。
“你确定,你今年才十一岁?”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没见过天才,可哪个天才,如此年幼便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语的?
确定不是什么老道修炼成精,故意下山伪装成小孩子骗人的吗?
童启内心被扎了一刀,强忍着尴尬回道,“如果您问的是生理年龄的话,那我今年,确实才十一岁。”
但若是问他心理年纪,抱歉,他已经是一个两世加起来快三十多岁的老叔叔了,实在是装不起来小孩子的模样!
柏盛青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也不在意,只问道,“说起来,听闻潘阆先生就任华夏书院的时候,曾问过你三个问题,后来才因此留了下来,那三个问题是什么,我能听一听吗?”
童启犹豫了一瞬,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毕竟对待和系统一脉相承的“造反头子”潘阆,他的说辞是比较出格,且不怎么尊重朝堂的,自然符合对方的口味,可同样的回答,对于柏老这样为了朝廷付出一生的人,却势必听不惯。
见他为难,柏盛青也不再追问。
“罢了,若是不好说,那便算了,我能也问你一个问题吗?”
童启忙伸手请问。
“我知晓你们书院乃是以文著名,可见你始终不忘操练学生,让他们强身健体,且与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走的颇近,便知你并不讨厌武将之道。如今朝廷对于契丹及西夏态度暧昧,是和是打,始终争论不休,我很好奇,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来了来了,真正的历史题来了。
童启顿时精神一振,因着大奉朝代替的是原本历史上北宋的时间段,所以此时大部分的事件人物并没有可供参考的锚点,但这两年随着童启对周边国家的了解日益增多,他神奇的发现不少外部威胁势力逐渐崛起,竟和原本的历史轨迹逐渐驱合,甚至相同起来。
尤其是北部的契丹族与西边的西夏,狼子野心之明显,连不少朝中的官员都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可真正的历史结果呢?
但凡读过这段历史的都知晓,最后真正灭掉这个朝代,险些让宋朝不复存在的,其实还有另一个更大的危险来源——女真。
“女真族?”柏老皱紧眉头,似乎对这个势力感到稍许的陌生,更难以想象那点人物竟能比骁勇善战的契丹更加可怖。
“所以,你也是主和的一派?”
他好奇问道。
拉一个打一个,的确是目前主和一党的首要方针。
“别别别,我可不是那等保守之人,我向来是激进党的!”
激进到甚至暗暗发下心愿,若有机会,定要提前灭掉倭国和棒子国,一绝后患的那种!
童启连忙摆手割席,绝不认证自己和那群窝囊废有半点相似的可能。
“那……”柏老有些懵了。
童启站起身,颇有些怀念的说道。
“实际上,我曾听到过这样一句话,振聋发聩。今日愿分享给您,以示我对于这些外部国家的统一态度。”
柏盛青微微坐直了身体,前倾的看向对方,专注起所有精神。
“弱国无外交,国弱,则民辱。”
一句话,简简单单,却令对方瞬间缩紧了瞳孔。
而后紧跟的一句,更是令他直接站起,全身颤栗不止。
童启背着手站在窗前,斩钉截铁道,“尊严,只存在于剑锋之上,而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腾”的一声,巨大的椅子后撤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柏盛青连倒地的椅子都难以管,一把上前,捏住了童启的手问道,“这话,你还跟谁说过?”
“除了您,并无他人。”
童启认真的看向自己被握紧的双手,掩藏起所有的野心与戾气,乖巧说道。
“好好好,”柏盛青赞了三声,这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了,清了清嗓子,转过身道,“好,我便答应你,任职华夏书院。但我有个请求,若你能做到,我不仅会如你所说担任书院的监院一职,还会保证你明年所有的学生们,皆能够进入朝堂为官。”
“真的?要求是什么?”
童启瞬间眼睛一亮,忙追问道。
柏盛青拿起桌旁的一封信递给了他。
他一目十行快速看完,顿时陷入为难之中。
这是一封救助信,信上的人名为曹钟诚,乃柏盛青的世交挚友,原本在朝廷担任工部尚书一职,因受到四皇子牵连,如今被全家罢官流放,受困于环县之地,病的病死的死,已经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这才不得不托人求到了柏盛青这里,希望能够稍加施以援手,帮忙一二。
“我知这不好办,可……”
“放心,不就是救个人嘛!只要把他及其家小全部救出来就行,是吧?交给我了!我这就带人前往环县!等我好消息!”
童启一拍胸脯,唯恐柏盛青后悔一般,拿着信,便扭头离开了,直接将其后半部分的话全给憋回了肚子里。
柏盛青:……
实际上,他只是希望对方能够托人令其生活环境好一些,并无一定要救出来的意思。
毕竟那可是圣旨,不容更改!
可听听童启的口气,好家伙,还连带着将其家小一同救出。
疯了不成?
柏盛青缓过劲儿来,忙叫人去追童启,可小厮匆匆跑出去,却只得到一个已经乘车离开的回答。
只得暂时作罢。
京城里,岳家祠堂内。
岳灼华端正的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数着佛豆,任由幽幽的燃香环绕在四周中,满心烦绪一点点安静下来。
还未数到一千颗,大门便被人“嘭”的一下一脚踢开,岳盛天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混账!谁准许你在宴席上跟四公主顶嘴的?她和胡家人吵架,关你什么事,也用得着你去出风头?”
天知道他在衙门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有多么的胆战心惊!
那可是四公主啊!
若说皇子里面,三皇子最受宠,那公主里面,便是四公主为最盛!甚至因为对方是公主,不是皇子,争不了权,陛下对其,还要远比其他皇子更为纵容一些,这便是对方能够横行霸道,如此嚣张跋扈的原因!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竟敢跟四公主起争执?
这也就是对方没追究,不然的话,砍了他也不够平息的!
岳灼华静静的垂眸数着手里的豆子,任由父亲发泄着怒火,没有任何辩驳,直到对方喊叫完,才习以为常的伸出手,令其抽打了十几下手板,方才罢休。
“你啊你,简直就是个来追债的!早知道,我就不该将你母亲娶进门,果然,武将之后,能有什么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