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文女主求生指南by长明夜
长明夜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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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流血,躺在被自己砸出来的坑里,肩膀往下空空荡荡,两条手臂都不在了。
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控制着不让两臂长出,因为方才他的胳膊已经被沈昼生生撕下过十几次。
虽然不知道沈昼为什么没杀他,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闭着眼,假装自己是个死人。
见沈昼落地,华灯第一时间扑到他怀里,沈昼摸着她的头,低声问:“你没事?”
“我没事,你渡劫结束啦?”她赶紧检查沈昼身上有没有伤口。
“完成了一半。”沈昼拦住她的手,说,“之后可以再继续。”
那不就是失败了吗?
华灯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就是因为怕影响他渡劫,所以她才忍着没联络他,可他还是来了。
但沈昼不想多谈这件事,她也只能假装没那么在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沈昼挑起嘴角,漆黑的眼睛注视她,光华流转:“你叫了我名字,我怎么能不来?”
华灯怔住,迟疑地说:“只要叫了你名字,你就能听到?”
“对。”沈昼笑着说,“这项法术永远不会失效。”
“……不管多远?”
“不管多远,不管在哪。”
见华灯一脸呆呆的样子,他屈指弹了下她额头,指着旁边宛若尸体的仇策说:“你打算怎么处置?”
华灯隔了会才回神,往旁边看了眼,在仇策开始瑟瑟发抖时,说:“我要他的洞府,还有他芥子空间里的法宝。”
仇策:“……呜呜。”
沈昼轻易把他的芥子空间搜刮出来,又将他一脚踹下了山。仇策消失无踪,华灯蹲在地上,美滋滋清点自己新缴获的战利品。
别说,虽然仇策是个二货,好东西可真不少,每一样拿出来都能值个几十上百万灵石。
“华灯。”
她埋头欣赏时,沈昼在后面淡淡叫了声。
“嗯嗯?”她没回头,表示疑问。
“你为什么不在药清宗解决他,要跟他来这里?”沈昼平静地问。
他的语气太正常,华灯并未当回事,脑子冒出一堆足以搪塞的借口。
直到她听见沈昼的下一句——
“有什么让你必须来这里,对吗?”

天含山下的阵法外, 今泽坐在石头上直叹气。
那原本为沈昼准备的渡劫之地早已化作废墟,到处都是被雷劈焦的痕迹。
他扶着腰起身,一边因后背的伤而龇牙咧嘴, 一边因想到沈昼而心烦意乱。
昨天他送走华灯之后,到底放心不下, 所以拿着烈天就闯了过来。
他很少敢违背沈昼的旨意,来的时候提心吊胆, 好在沈昼压根没管他, 任他偷摸用烈天吸收了部分雷劫。
雷劫劈了三天, 沈昼开始持续增长, 即将突破关隘, 跃升渡劫期。
对寻常人来说, 这是九死一生的难关,但对沈昼,这如同吃饭喝水般轻松。
今泽并没有当回事, 直到沈昼快要渡劫完成时, 突然停下了动作。雷劫劈打在他周围, 而他岿然不动,仿佛感应到什么。
这份异常令今泽嗅到不妙的气息。
“怎么停下了?”他紧张地问。
“她有危险。”沈昼说。
“她”是谁不言而喻。
他说完这句话就清散了雷劫,似乎要走, 今泽顾不得疼痛, 冲上去道:“我草你是疯了吗?!你的力量已经回来了一半,这具身体根本支撑不住!”
沈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眼令今泽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从前他常常惹沈昼不快,却从没见过这种眼神。
他无法形容,只觉冷漠沉寂, 古井无波,看不出分毫活人气息。
他差点忘记了。
沈昼已经找回了一部分记忆。
他不了解沈昼的过去,但他想,如果一个人能为一件事执着上万年,那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记起那些事的沈昼,还会是他熟悉的沈昼吗?
可无论怎样,他都必须制止沈昼离开,低声哀求道:“别去,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做,别去。”
沈昼置若罔闻,扬手一召,带走了烈天。
“你一定要走是吗?”今泽暴怒地咆哮,“我不明白,你就真的这么爱她?!”
沈昼的身影微微一顿:“爱?”
他像是疑惑,今泽却越发崩溃:“不是爱是什么?是因为你善良,你仁慈,所以你必须拯救她?”
善良,仁慈,这当然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形容。
但是爱……
沈昼握紧烈天,消失在原地。
“如果你把这当成是爱。”他漠然道,“那就是吧。”
“……”
今泽无法挽留,只能怔怔地坐下,法阵上雷劫尚且残留,噼噼啪啪作响。
他想起那一天,也是在天含山外,沈昼含着一颗糖,问他:“我究竟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
他现在找到答案了吗?
今泽莫名有一丝好奇,他好奇那个女人能否让找回记忆的沈昼,依旧保持如今的理智?
仇策的庄园内是绝对的安静,常年不会有人打扰,此刻也不例外。
几片银杏叶悠悠地落到地面,随即被清风卷走。华灯维持回头的姿势,迎光望向沈昼,依然没从他的问题里回神。
“你体内有一样东西,它超脱天地法则之外,可以强迫你做一些事。”沈昼说。
他起初以为这是用来杀他的道具,可后来他发现,也许那东西的目标只是华灯。
“你留在药清宗,不杀段译,不杀仇策,都是因为它。”
沈昼语气平淡地细数着,有些事从前不以为意,但只要他想,便能轻易猜测出来。
“去霞山秘境,去剑仙墓,三个月突破金丹……这些都是你要做的事。还有什么?”
华灯张了张嘴,脑海里是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她无法说出真相,但亦是不愿撒谎。
“……没什么了。”她别过头,声音有些低落,“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她懊恼地咬了下唇,并非对沈昼的抱怨,而是对自身不能坦诚的自责。
很快,身侧落下一道阴影,沈昼单膝跪在她旁边,伸手,抚平她下唇咬出的齿痕。
他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出一种温和:“我知道,你做得很好,是我没注意。”
华灯干巴巴地说:“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跟你解释。”
沈昼笑了笑,从容地将她从地上拉起:“不需要解释,我可以帮你解决。”
华灯的眼睛亮了起来:“怎么解决?”
沈昼不答,只是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去渡劫?”
他说:“因为我的力量,不靠天道获取,我一半的法力在这把剑里,还有一半被封印于神魂中,渡劫只是让它回到我的身体。”
华灯的头又垂了下去:“都是因为我,你这次渡劫没有成功……”
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她对上一双淡笑的眼,那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桀骜和……疯狂。
“我说了,那不重要。”他道。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华灯手里,她低头,发现是一口漆黑如夜的长剑。
她见过这把剑很多次,还是头一回握在手中。
她觉得自己好像握到了一片虚无。
这时,她听到沈昼说:“用这把剑杀了我,你就能解除神魂封印,然后获得我的全部力量。”
华灯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沈昼攥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扬起那把剑:“有了力量,你就能摧毁一切。无论是天道,还是比天道更强大的存在。”
每一句话都是惊人的震撼,而他口吻寻常,面无表情地陈述:“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你,如果有,那就毁掉他。”
剑锋对准他的胸膛,华灯蓦地记起这柄剑贯穿他心口的一幕,那时她注意到今泽的手掌隐隐颤抖,而现在她理解了,因为她的手同样在抖。
她看着沈昼,企图从他身上找出几丝痛苦,几丝异常。
然而没有,竟然没有。
可如果一个人不痛苦,为何要请求另一个人杀死自己?
她忽然想起一件并不久远的事。
在东海的时候,她把头靠在沈昼肩上,把玩他的发丝,和他随意聊起那些过往。
“你过去认识的人里,还有活着的吗?”她问了这样一句话。
而他回答:“没有,都死光了。”
“你不取回剩下的记忆,没关系吗?”她接着问。
他说:“没关系,都是一群死人罢了。”
时至今日华灯回想起来,突然有些分不清,在他说出那句话的一刻,究竟是谈论过往的故人,还是早就把自己划到了“死人”的范畴?
她看着沈昼,沈昼也在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淡漠依旧。
他说,渡劫之后就会拿回记忆。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起了什么,但她觉得不该这样。
华灯抬手,轻轻地将剑尖偏移了一寸。
“沈昼,我不能这么做。”
“你可以。”
他说,仍然注视着她,重新让剑锋对准心脏。
在华灯眼里,他的脸逐渐和上次系统穿越中,脚踩着尸骨,满身血气的男人重合。
他们有着同样的眼神,对她说出了同样的话——
“动手。”
“……”
啊,真是奇怪。
他抱着她,说要杀死她的时候,她感受到的情绪叫做爱意。
他拿着剑,要她杀死他自己,这样感人的场景,她感受到的却是荒芜。
风无声吹拂,一片银杏叶从两人对视的眼前飞过,良久华灯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说不定我要做的事,你的力量根本不够呢。”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
沈昼问:“你想做什么?”
华灯说:“也许我想成仙,想要去上界当个真正的神仙。”
可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发现沈昼似乎是笑了,那笑容里透着难言的古怪。
他说:“华灯,这世上已经没有仙人了。”
“……?”
“你口中的上界,早就不存在了。”
“怎么会……”
没等华灯从震惊中找回语言,他逼近了一步,顶着锋利的剑尖,直视她双眼:“如果你想要的,是离开这个世界。”
“——杀了我,你就能做到。”
华灯猛地缩回手,却被他一把攥住,剑尖刺破皮肤,她清晰看到有血渍渗出。
终于,她不再挣扎了,她任凭那柄剑越刺越深,仰头回视他的目光。
“可我不需要啊,沈昼。”她有点无奈地笑了,温柔地说,“如果我想走,我有自己的办法可以做到。之所以我选择留下,就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有我在乎的人,我在乎的事。”
她并没有撒谎,沈昼也看得出来,他低喃地说:“是你自己想留下……”
“对,我自己想留下。”华灯干脆地道,“所以你呢?”
剑锋刺入血肉的速度减缓了,华灯尝试着收回几寸,一字一句认真道:
“就算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我也愿意为你留下。那你呢?假如你还有一点在乎我,你就应该和我一起好好活下去。”
他并没有回答,神情毫无变化,攥住她手腕的手却仿佛失去了力度。
华灯乘机撤回手掌,将那柄剑扔到一旁。她踮起脚尖,抚摸沈昼冰凉的脸颊,在他近乎冷漠的眼神下,轻声诉说。
“沈昼,我不想要你的命,我想你陪我一起活着。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有你在身边我就什么也不会怕,难道我对你来说不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吗?”见他不答,她捧着他的脸,执拗地重复了一遍。
沈昼的眼睫轻轻颤了下,他无动于衷的表情为一种叹息所取代,他捏着华灯的下巴,似自言自语:“他们都想要我死,为何你不同。”
为何你,从一开始,就和他们不一样。
华灯反而笑了,她的瞳眸重新有了光亮,柔声说:“他们都想要我做炉鼎,为何你不同?”
她接着道:“我的答案和你是一样的。我有我活着的意义,你也有你活着的意义,我们可以一起活下去。”
漫长的静寂后,沈昼轻嗤了声,似乎很不以为然地摇头:“只有你,会觉得我的死没有价值。”
觉得,他活着还有意义。
华灯笑着说:“可我就是这么觉得呀。”
“……”
“算了。”
沈昼忽然说。
在他说完这两个字,华灯敏锐察觉他周身的气息发生了改变。其实从动作也可以看出,因为他直接往前一步,抱住她腰的同时,将下巴搭在了她肩膀上,姿态是她最熟悉的模样,平和而慵懒。
他将头埋在她颈窝里,慢慢蹭了蹭,像她前世去猫咖吸猫的样子。
华灯拍着他的头说:“你累了吗?”
“嗯。”他的声音低下去,“让我睡会。”
华灯说好,他就真的睡了过去。
就在华灯站得有些麻木,想将他带回房间的时候,突然闻见刺鼻的血腥气。
她后知后觉低头,看到了沈昼满身的伤。障眼法随着他的昏迷消散不见,全部伤口都袒露了出来,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华灯大脑嗡的一声,持续了好几秒的空白。
她刚才看得很清楚,沈昼和仇策打架完全是单方面碾压,不存在受伤的可能。
所以……是因为雷劫吗?
那持续三天三夜的雷劫,是真的,想把他活活劈死。
她飞快地将沈昼带至最近的房间,让他躺到床上,然后边用法术治疗边为他上药。
衣服褪下,她的眼眶瞬间红了,一道道疤痕撕裂了他的肌肤,也宛如将她的心划开血口。
她强忍眼意,迫使自己冷静,待将他全身包扎起来,想了想,取出传讯符联系掌门:“师父,如果有人因为冲击破境受伤了,应该怎么办?”
掌门一听,便猜出是谁受了伤,思忖道:“外伤倒是可治,你现在赶紧看看,他的元神有没有受伤?”
华灯不用看都知道,肯定伤得很重:“若是有呢?”
掌门斟酌道:“那就进到他的识海,用你自己的元神为他修补,这是最快的方法。”
华灯:“我知道了,谢谢师父。”
掌门:“快去吧。”
他说得相当含蓄,但两人既为道侣,想必这种事已做过多次,无需他多言。
看着挂断的传讯,掌门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按照掌门的指示,华灯第一时间调出元神,进入沈昼的识府。
一开始她非常谨慎,毕竟如沈昼这般强大的修士,识府堪比刀山火海,凡敢靠近者非死即伤。
虽然不知为何,她叩开识府的过程异常顺利,简直像邻居串门一样自然。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谨慎地一点点操纵元神。
所见到的景象让她一颗心再度揪起。
沈昼的识府比她想象还要糟糕,她一进去就被湮没在黑雾里,完全看不清前路。四处都是混乱的刀光剑影,无数剑气纵横交错,险些将她削成碎片。
好在沈昼留给她的那抹神识保护了她,让她免受剑气摧残。
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她总算跟随那抹神识的指引,成功找到沈昼的元神所在。
他的元神化为一柄利剑,高悬于唯一的光亮之下,庞大到仰视都难以看清全貌,散发的威压更是磅礴沉重,华灯顿时喘不过气。
那道元神立刻发现了她,倏然坠落下来,华灯吓得连连后退。
奇怪的是,分明发现了入侵者,这元神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措施,也没有进攻的倾向,而静静立在原地,仿佛正乖巧地等待她接近。
华灯犹豫再三,屡次伸出试探的触角,还是不敢靠近。
沈昼的元神观察了她一会,似是明白她的顾忌,居然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可爱无比的云雀。
华灯:“……”还能这么玩吗?
她的元神只是一团再简单不过的红光,此刻也学着沈昼的模样,变作一只同样大小的云雀,然后蹦蹦跳跳地扑腾过去。
沈昼云雀张开翅膀,露出身上的伤痕,虽是一只鸟,表情却莫名有些委屈。
华灯云雀安抚地扇了扇翅膀,豪迈地表示自己会解决,旋即向他靠了过去。
修复……应该就是用法力和他接触吧。
华灯碰了碰他的翅膀尖。
可没等她过渡法力,一股奇异的触感震得她雀身一震,竟恍惚了几秒。
好奇怪,这感觉怎么跟过电似的?
她猜测这是雷劫的残留,所以更加不敢耽搁,努力张开翅膀,拥抱沈昼云雀。
一阵剧烈的酥麻袭来,她直接被震得弹了出去。
“……!”
这雷劫竟然这么严重,再等下去沈昼肯定难受死。
努力忽视元神中诡异的震颤,华灯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猛地扑上去将云雀抱进怀里。
那一瞬间。
急剧的过电感窜遍全身,疼,当然是有一点,但刺痛不过几秒,随之而来的是某种难以启齿令她几欲尖叫的异变。
她察觉不妙,挣扎便要逃跑,可那只云雀一改乖巧的模样,在她撤离时毫不犹豫地飞了过来,张开怀抱将她拥入自己体内。
两道光团紧紧纠缠,金色与红色互相侵蚀,彻底融为一体,分不清你我。
华灯的大脑噼里啪啦绽开烟花。
烟花之后,有万丈惊涛从天而落,凶狠而强悍地将她拍打碾碎。
“………”
“???”
“!!!”
身体的变化昭告真相,华灯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不就是传说中的……!
“等等——”
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那只金色云雀似乎犹不满足,不仅把企图偷偷溜走的她拽回来,还用更过分的手段侵吞掉她。
和之前几次不同,这种蛮横的侵袭完全不讲道理,只一秒就将她牢牢攫取。
凶狠霸道,简直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沈昼……你个混蛋……”
华灯根本没忍住,哭喊着叫出声。
可沈昼的确还昏迷着,他对她的亲昵和占有欲,都完全出于本能而已,不是她哭一哭就能叫停的。
华灯根本数不清过去了多久。
双方修为差距过大,如果是普通人,早就精神崩溃发疯了。可她不仅有特殊体质,体内还有沈昼的真气,每次都不过稍微晕过去一会。
等醒来时,她还在沈昼的元神里,那抹元神贪婪地迷恋着她,像孩童终于找到最喜爱的玩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可怜她一个金丹期,就这样被他丝毫不停歇地亲近着,被迫承受一次又一次覆灭,哭得嗓子都快哑了。
最后天黑了,沈昼的元神也几近修复,她终于抓住机会,一下子钻了出去,虚弱地回识海。
她靠在沈昼怀里,颤巍巍掀开眼睫。
抽噎着缓了好一会,她仍旧处在那种感觉里出不来,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明明只是神识相融,她却觉得远不止于此,仿佛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被碾过,变得滚烫不已。
元神哭泣战栗,连灵魂都为之颤抖。
男人炙热的呼吸洒在耳畔,那股趋于平歇的浪潮被重新勾了起来,华灯脚趾蜷缩,受不住地喘息几下,伸手试图将他推开。
但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居然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抖着身子,哭得更惨了。
偏偏此刻,不识好歹的机械音还冷冰冰地响起:“恭喜宿主,【被仇策带回洞府双修】任务已完成。”
全然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华灯狠狠撞了下沈昼的胸膛。
啊啊啊该死!!
她要杀了掌门!!!

第52章 新的功法
神交之所以被视为最亲密的举动, 不仅因为这一行为本身蕴含的意味,还因为神交双方会不受控制看到另一个人的记忆碎片。
比如华灯,当她脱力陷入昏睡之时, 脑海里便多出几段不属于自己的回忆。
她看到抓周礼上的小男孩,咿咿呀呀举起一把剑。
她看到男孩三岁时, 一个高大的男人蹲下来抚摸他的头,笑着询问:“我们乖乖为什么想学剑呀?”
“我要成为和爹爹一样的人呀。”小孩腼腆地低着头。
她看到四岁的小孩捡了一条狗, 从此那些孤独的夜晚, 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等待父亲归来。
在母亲因为照顾妹妹而累极沉睡的夜里, 他抱着狗, 坐在门前的洋槐树下, 眺望男人御剑而来的身影。
那是他每天最快乐的时刻, 父亲总会一手牵狗,一手将他抱起,送他到床上讲一段睡前故事。
他还会得到一包镇上才能买到的糖, 只是父亲不允许他晚上吃, 他把糖藏在枕头下, 闻着清甜的香气度过无数个美梦。
五岁的时候,他险些死在父亲剑下,哭了很久很久, 后来父亲拿着糖向他道歉, 他也就轻易地原谅了。
六岁的某个夏夜,他如往常般带着大黄狗,摇着扇子驱赶蚊虫,等候男人的身影。
这一次他等了很久,等到扇子落地他也靠着树干睡去,才被一只大掌轻柔地拍醒。
“爹爹, 你回来啦。”他揉着眼睛说。
父亲蹲在他面前,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凝视他说:“阿昼,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唔?”
他不明白爹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娘亲说,我以后要成为和爹一样的大英雄。”
说完他疑惑地歪了脑袋:“可是爹爹,大英雄是什么样?当上大英雄就能天天有糖吃吗?”
父亲笑了,温声说:“是啊,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开心地道:“好呀,那我要当大英雄!”
大黄狗也围着他们转来转去,似乎为孩童的豪言壮语而高兴。
男人照常将他抱起,牵着大黄狗回家,这一夜没有月亮,乌云汇聚在头顶,父亲的声音散在风里,有些模糊。
“我们的大英雄,一定要保护好娘亲和妹妹啊。”
那天晚上,他本该听完睡前故事就睡着了,却不知为何一反常态,辗转反侧方艰难入眠。
睡至半夜,他隐约听见一些声响。
“师兄,你真的要这么干吗……”那是母亲的声音,他努力想要睁眼,眼皮却无论如何都掀不开。
“那些人指名要杀我,我不能不去,不然他们迟早会危害城里的百姓。”父亲长叹道,“你带着阿昼和曦儿走吧,千万不要回来。”
连他也感受得出,父亲的口吻格外沉重。
“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母亲哽咽地说,“可是师兄,我好想陪你一起啊。”
“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两个孩子,往后的日子,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后面的话就听不太懂了,小沈昼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后来,他也曾无数次回想起这一晚,他想,他应该早点起来,这样就能好好跟父亲道个别。
华灯所看到的记忆并不多,只有几个片段而已。回忆里的内容光怪陆离,她一时听到有人在哭,一时听到有人在笑,一时又听见歇斯底里的呐喊。
当她醒来时,整个人还处在心有余悸的状态。
日光亮了起来,她尚未睁眼,下意识往沈昼胸膛蹭了两下,仿佛是要安慰他。
随即昨日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瞬间清醒过来,一个翻身躲到了床内侧。
她警惕地盯着沈昼,而沈昼仍在昏迷,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华灯心情复杂,松了口气的同时颇有些不爽。
她现在浑身酸软,并不太想见到沈昼,慢吞吞越过他下了地,整理好身上的衣裳。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成人高的水镜,把她吓了一跳。
……仇策什么癖好,竟然在这种地方摆了面镜子!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曾经是裴见明的房间,而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欣赏自己的俊脸。
此刻华灯对着镜子,简直不敢相信里面的人是她。
头发散了乱了,衣衫半合半敞,桃花眸勾着莫名的艳色,里面雾气氤氲,似说还休,虽不笑犹似含情。
华灯发誓,她活了两辈子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而且镜子看不出,但她能感受到身体某些地方发生了不好的变化,害得她走路时腿都在发软。
都怪沈昼!
华灯小发雷霆,扭头掐了沈昼的脸一把。
看着他脸上残留的红痕,内心这才稍微消了气。
只是……
华灯非常不妙地记起一个问题。
沈昼所修功法,似乎是不能与人双修的……吧?
那他们昨天那样,岂不是他的功法全白费了!
华灯内心警铃大作,捂着脸哀嚎一声。
完了完了,沈昼醒了非把她活剐了不可!
这可比神交恐怖多了。
华灯脑子里掠过一百种办法,比如畏罪潜逃、隐姓埋名,她甚至想到联系苏意轻过去避个难。
只是转眼瞥见沈昼脸色苍白的模样,又终究狠不下心。
半天之后,她欲哭无泪地走出房间,找了个角落静静地坐着思考人生。
沈昼虽然昏迷着,周围却全是他的结界,不用怕有人打扰。华灯就这样坐了一上午,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到房间,沈昼竟还睡着没有醒来。
……真的伤得这么重吗?
华灯犹豫地伸手,探向他额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摸到的时候温度尚且正常,忽然一下就烧得不轻。
她睁大眼睛,屏住呼吸替他诊脉,脉象极其虚弱,跟快死了一般。
这下华灯可管不了别的了。
他身上的外伤已经有愈合的趋势,现在这么虚弱,肯定是元神的原因!她再次进入沈昼的识府,焦急寻找他的元神。
这次找得就没那么顺利,沈昼留给她的神识似乎不愿意带路,她费劲地在黑雾里穿梭,突然元神一震,似乎被什么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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